第二十三章 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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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1-08
鄰近青州官道的小樹林,纒鬥聲音漸歇,不公平單方人數的輾壓之戰,在少數一方堅持幾個時辰之下,終於迎來最後的尾聲。

弄月從原本一手一劍氣勢如虹的雙劍抗敵之勢,隨著時間的推移及持續高強度的戰鬥,成了赤紅雙眼單手馭劍的狼狽模樣。

荒芒的地面盡是敵人及曾經同伴的屍骸,屍骨未寒那些人就已成了地府亡魂。

要不是她功夫超群,早早就成地上的一員了,但她的傷勢也著實不輕。

黑衣人完全不用顧忌她的死活,凌厲的攻擊招招致命,對敵人而言,她不過是此戰過後,塵土上多出來的一具屍首罷了!

她右手膀的刀傷已有些乾涸,導致右手的力量不足以握緊寶劍,只能左手單劍抗敵,左腿被鐵劍刺穿汨汨的正流著鮮血,渲染了白色衣褲。

她一路殺離,一邊跛著腳緩緩移動,為了離她的主人更近一步,保護她的主人。

唯一的信念就是只有主人安全的那一刻,才能至生命的盡頭!

自從上次夜王與千玖聯手滅了樂王的多數精銳,如今剩下的二三十人也戰的剩下不足5人,等同機乎全軍覆沒在夜王之手。

沒有人有足夠的時間去哀傷包括樂綏,敵人多如牛毛似的怎麼都殺不完。

但樂綏的情況明顯較於弄月好很多。

畢竟黑衣人奉令要活捉樂王,導致畏首畏尾的不敢強攻使用殺招,只能凌遲似的拖延至他筋疲力盡。

樂綏哀傷的看著一身傷的弄月,氣喘噓噓緩步朝弄月靠近,至少有他在的地方,黑衣人多少會有所顧忌。

肥頭胖耳的黑衣人首領欣喜的看著最後撕殺的幾人,心想著終於快完成任務了。

回到京城應該能領到不少獎賞,不一定還能封官進爵,想著這裡,黑衣人首領不由的嘿嘿怪笑了兩聲。

「樂王殿下,放棄抵抗吧!只要您投降,其他的人我們自會留其全屍,不然……桀桀桀。」

樂綏功夫雖然不俗,但雙拳難敵四手,長時間的奮戰,早氣虛的說不話來,只能眸光血色的回以狠戾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黑衣人首領。

黑衣人首領猝然看到樂綏眼中直射森然瘮人的寒芒,驚嚇的立即閉上了臭嘴。

剎時。

周圍「咚!咚咚咚咚……」戰鼓四起,將這原本即將謝幕的戰事增添另一波沸熱的鬧騰。

聽到鼓聲,一群黑衣人驚慌的左右張望,首領驚呼:「什麼情況?」

一名黑衣人急忙的由外圍衝到了首領面前,表情驚慌結結巴巴道:

「不…不好了。首領……我們……被被……軍隊給包圍了。」

首領錯愕道:「軍隊的將領是誰?可有看清,可知為什麼要包圍我們。」

「好…像…是……是………」

首領此時忐忑不安又聲見部屬說話結巴,說了這麼久還說不出個所以然。

一口氣控制不住怒意,吼罵道:「說話不要結結巴巴,好好說話,再結巴砍你腦袋。」

黑衣人眨巴著充滿害怕的眼睛,吞嚥了一口涶沬,唯唯諾諾結巴道:「屬下……控制……不住,第一……次遇到……正規軍……心裡…害怕。」

首領努力平復怒海奔騰的心情,「到底是誰的軍隊?」

「殿中…將軍…何竺恪的…振武軍。」

聽到來的正是何竺恪的人馬,首領臉色瞬變,神情漸漸凌重,口中喃喃自語道:

「何竺恪是太子黨,沒想到太子人馬也來搶樂王,太子真是個狠人,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放過。」

果然,外圍位置端正洪亮的聲音傳來,「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快快速手就擒。」

首領思酌著外圍的軍隊不一定知道裡面戰鬥的情況,於是想先詐一詐外面的人,於是道:

「軍爺是否有誤會,我們是青州的鏢局,只是行經此處稍做休息,順便讓手下的手練練手,切搓功夫而己。」

外圍的何將軍語氣明顯不耐煩,嗤聲嘲諷道:「鏢局會三更半夜穿夜行黑衣互相切搓功夫?!當老子是傻子。」

黑衣人首領眼見被人直接不留情面的拆穿,不免臉上掛不住腦羞成怒,語氣不善道:「一群官兵三更半夜圍困一群良民,又怎麼說?」

何將軍不想再虛以尾蛇拖延時間,道:「那也得是群良民!廢話少說,為保滄、嚴兩國的和平,本將軍奉旨尋回樂不思蜀的樂王,未來的嚴國駙馬。」

黑衣人首領一聲,心中暗呼:果然受太子之命來捉樂王的。

就快手到擒來的戰績不能就這樣白白浪費了,要知道折損了這麼多人,還捉不回樂王,依夜王殘暴的性格自己大約也是死路一條,不如富貴險中求拼搏一把。

黑衣人首領小聲問旁邊站著的小嘍囉,「何將軍帶了多少人?」

小嘍囉回道:「因為……都是騎兵,……目視…粗粗估…約…七八十人。」

黑衣人首領心裡盤算著,自己的人與樂王府眾人激戰,損失不少,但仍有百人以上的戰力,鹿死誰手尚且不知,於是大聲呼道:

「兄弟,隨我一同擊退敵人,若此次能擒回樂王,主人必有重賞,下半輩子大夥都不愁吃穿,金銀財寶用之不盡,逛青樓抱美人!」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是很骨感,黑衣人終究不是樂王府同心同德的眾人,這些人只是亳無紀律的山野鄉匪。

就在軍隊整裝待發準備攻擊之時,一半的黑衣人早已腳底抺油狂奔逃難去了。

此刻的黑衣人首領神情複雜的回想起幾個時辰之前,那些樂王府眾人視死如歸,奮力抵抗的神情,而自己的屬下一個個卻是貪生怕死的想逃之而後快。

黑衣人首領咬咬碎牙,混合著內力千里傳音大聲喊道:「一個都不準走,如果逃了,未來被擒獲者死,家裏的人連坐受罰也得死。」

聞言,準備逃跑及跑出一段距離的逃兵,頓時停住了腳步,個個驚懼的看向黑衣人首領。

他們本就是青州青龍山上的山匪,平日在鄉里為非做歹欺男霸女,活成了山大王。

直至某一日被聲稱是夜王的人帶領著黑夜軍攻佔山寨,威迫利誘成了黑夜軍管理之下的隊伍,黑夜軍控制山寨裏所有的人,包含他們的父母親眷。

曾經有人想逃離出走,被黑夜軍的人發現,他們這時才真切看到黑夜軍殘忍暴戾的一面。

那個人的父母妻兒在眾人圍觀之下,生生的在他前面眼睜睜的被活活虐死,而叛逃的那人最後也被熊熊大火燒的灰風煙滅。

從此以後,整個山寨就對黑夜軍唯命是從,再也沒有人敢反抗或叛逃。

黑衣人首領就是黑夜軍的一員,此時他喊出來的話,直讓所有想逃離的人釘住了腳步,再也邁不開腳步逃走。

雙方將領一聲令下,雙方的爭奪戰即刻展開,此次卻是勢均力敵的爭戰,一時之間雙方便纒鬥在一起。

於此同時,因振武軍加入了戰鬥,分散了黑衣人的火力,樂王等人才得以稍稍緩解部份的壓力。

但仍有少部份的人持續針對樂王等人攻擊,對於黑衣人而言,樂王等人不過是強弩之末,並不足為懼,拿下只是分分鐘鐘的事。

他們只怕自己辛苦種下的果實,被新來的振武軍無情的摘取,那就真的是賠了夫了又折兵了。

弄月敏銳的最先發現了外周圍攻人數變少了,而且也變的混亂吵糟不堪。

她低聲的在樂綏耳邊說道:「樂綏,現在外面好像有些混亂,圍堵我們的黑衣人也少了不少,等會我與其他人突破敵人,到時你就趁亂逃生。」

樂綏聞言,看著她及其他所剩無幾的侍從,悲傷哀戚的輕輕的搖了搖頭。

「就讓我與妳們共進退吧!如果妳們都死了,從此留我一個人獨活,內疚將伴隨著我的一生,至此人間——沒有什麼樂趣可言,活著還不如死了。」

「樂綏……」弄月還想再勸道。

他回給弄月一個少年獨有乾淨真摯的笑容,「就答應我任性的一回吧!姐姐。」

話音剛落。

後方悄然射出幾枚暗器,直取與樂綏等人撕鬥的黑衣人面門。

幾名黑衣人閃避不及直接被這突如其來的暗器射穿要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而其他的黑衣人則是緊惕的退後了幾步。

黑衣人大聲喝道:「是誰在搞偷襲?出來。」

偷襲只能攻其不備,再來敵人有所防備,偷襲就再無用處。

一群侍衛打扮的人從後方飛身而出,看得出都是輕功極好身手極佳的人才。

眾人看到樂王無恙只是一些皮外傷,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來的及時,不然就不知道怎麼跟公子交待了。

所有人向樂綏拱手行禮,為首的那個人,樂綏直覺的眼熟,似乎曾經在那裏見過。

這些人是敵是友?看起來似乎沒有惡意。

就在樂綏恍神之際,侍衛首領朗聲的對他說:「在下是樂王府侍衛甄生,救殿下來遲,請殿下恕罪。」

甄生好熟悉的名字,樂王府侍衛中沒有這些人啊!

樂綏再次望向甄生,就見他擠眉弄眼的飄向那群黑衣人。

樂綏瞬秒理解了他的用意,是不想暴露身份,不管這些人是出於何種目的,總之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他禮貌性的點了點頭,就像主子對待普通侍衛般的回應,淡淡道:「來的正好。」

甄生招了招手示意其他的守衛,沒等黑衣人反應過來,就已經上前博殺前進。

他對著樂綏用唇語道:「王爺,跟我們趁亂殺出重圍。」

所幸留下來對付樂王等人的黑衣人人數不多,很快的黑衣人就被打的潰不成軍。

突然其中一個黑衣人正想拿著哨子放在唇邊,想要呼叫同伴趕來救緩,立馬就被眼尖的甄生發現,手指發力一個暗器就將其打下。

甄生喝道:「就是現在!」,甄生帶領眾人急速朝東南方向竄去。

這是他們在進入戰場前就已經謀劃好的逃生路線,東南方向的黑衣人及振武軍最少,他們等人足以應付。

就這樣他們不戀棧的打帶跑,成功的離開黑衣人及振武軍的戰線。

直到出了戰線看到接應的人員及馬匹,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殿下,請上馬,我們送您至安全的地方。」甄生道。

樂綏由衷的感激對方,同時也想起了對方的身份,此人正是當初至樂王府前跪求自己去秦氏樓救雲暮的暗衛甄生。

樂綏施了長揖以示感謝對方救命之恩,甄生趕忙扶住彎身的樂綏,道:

「殿下不必如此,在下等人只是受人之託終人之事罷了!」

「甄生,謝謝你們,是雲暮派你們來的吧!」

甄生聞言思索著王爺已然猜出,便不否認道:「是的,是公子囑託要我們保護殿下至安全之地。」

樂綏聞言心有愧色,只因當日自己不知所措而腦羞成怒,胡言亂語的那一聲『滾』。

每每回顯在眼前是雲暮滿眼深受打擊傷心欲絕的樣子。

午夜夢回想起總是滿滿的歉意,當初如果不惡言相向,他是否就不會這麼傷心了……

而今,他還能放棄前嫌,派人來援救自己,雲暮……我該如何面對你呢?

或許,你我相隔千里,緣起緣滅,此生或許都不曾再相見,此恩此情,何以為報!

甄生打斷了樂綏的憶想,「殿下,現下離戰場仍近,需儘速離開此地。」

雖然樂綏知道現在不是回憶過去的時侯,但看向自己原有二三十名的下屬,剩下一身狠狽的弄月及其他2人,還是不由的黯然神傷心如刀絞。

他眼神壯嚴肅穆的朝向交戰方向深深躹躬,對著死去戰友的方向哽咽道:

「今日諸君的犠牲,助我得以生天,他日我必不忘諸君的大恩,有朝一日,必報謝於諸君的親眷。」

幾息間緩過神來,強忍著悲意,問道:「剛剛與黑衣人對戰的軍隊是何駐軍?」

甄生眼眸微變左右閃躲,道:「可能是青州附近的軍隊,剛好以為黑衣人是山匪之類的吧!」

樂綏眸色深邃直擊甄生眼底,慢慢說了一句:「甄生,你真的很不會說謊。」

甄生驚訝自己這麼容易就被拆穿,只好吞吞吐吐說:「是殿中將軍何竺恪親自領兵的振武軍。」

樂綏不僅身體上大受打擊,此刻更是連心境都備受衝擊,以臂遮眼一絲清液自兩側沾濕袖口,忽而仰天長笑。

「哈哈哈……原來是太子派人來捉我,難怪你說不出口……」

他真的很傷心,感覺再次受到暴擊,比起夜王想擒住自己虐殺,更覺寒涼。

曾幾何時,為了爭權奪利,兄友弟恭的一對兄弟走向敵對的一面,對方竟是如此狠心下手亳不手軟。

太子哥哥,我從來都不想跟您爭啊!

甄生數次想要張口欲言說些什麼,但想起了大人的吩咐,最後還是緊密雙唇,一言不發,有些同情的看著眼前眼框泛紅悲傷的俊美王爺。

樂綏緩慢的放下手臂,眼梢微紅,但已不見淚痕,若無其事淡然道:「走吧!去青州。」

甄生不贊同道:「殿下,現下不適合去青州,青州官道上已設置官防,現在去青州只會是自投羅網。」

樂綏思酌著或許先至青州隔壁的開州,再派人去青州打探梨花院的消息。

「好,去開州吧!不過我還有兩位兄弟躲在河邊不遠的林中,我們需先去接他們,然後一道出發。」

甄生指向隊伍遠方馬車旁站立的一人,道:「那位嗎?另一人在馬車上休息。我們在路上遇見他們,把他們一同帶上了。」

他所指向的人正是隨醫閔先生,閔先生步屨錯落疲累的在馬車附近幫著弄月及其他傷者療傷,顯然也是累到了極致,但還是堅持幫受傷患者包紮。

樂綏露出了大戰以後初次的笑顏點了點頭,再次感謝道:「謝謝你!我們出發吧!」

隨著隊伍行徑,揚起層層塵土,樂綏望向遠方不時傳來越來小聲噹啷的金屬碰撞聲音。

思及剛剛驚心動魄死裏逃生的那一刻,突然心有所感,如果沒有得救,今夜就真的成了劍下亡魂。

人生終有此一天,身歸黃土如落雪。

忘卻塵間凡俗事,不負蒼天卻負卿………

隔天,樂綏眾人在經長時間的拔涉,終於在前往開州的路上休憩。

馬車中昏迷的柳前終於悠悠轉醒,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身體跟著周圍搖搖晃晃,迷惘的腦中一面空白。

「你醒了!」耳邊傳來熟悉清脆少男的乾淨的聲音。

他眼神聚焦看向聽音的來源,病體虛弱口乾舌噪艱難又激動道:「…王爺…找到你了。」

樂綏給他遞了一杯茶,「喝了再說吧!」

他急著想儘快喝完茶,說出心裡想說的話,一個不留神便嗆了一口,咳了滿身的水。

樂綏趕緊扶著他,幫他拍背,憂心道:「慢點喝,喝完了再慢慢說。」

柳前拿著茶杯,搖了搖頭,自懷中掏出了一封信,有些愧疚的低下了頭。

樂綏疑惑的拿起屬名給自己的信,看到信封上的字跡,他立即就知道是夜王給自己的信。

展開一看,隨著閱讀的內容,樂綏的神情亦隨之沈寂萎靡,眸色陰鬱濃的漸深。

看完後,他不自覺的緊捏手中的信,信被大力一揉捏頓時便皺成一團。

柳前垂著眸沒敢抬頭,一言不發,顫抖的雙手緊緊握住了茶杯,無法發洩出此刻的內心滿滿的羞愧,口中吶吶低語道:

「對不起。」

樂綏眸光溫和對著柳前輕聲道:「這不關你的事,是本王連累了你們,你不必自責與難過。」

接著他問道:「什麼時侯發生的事?」

柳前口中乾澀低啞回道:「約十天前。」

樂綏道:「柳前,麻煩將梨花院眾人被擒那天的事,詳細跟我說說吧。」

柳前緩緩道出梨花院眾人被擒的始末。

「約數日前,幾名青州士紳突然來到梨花院,說要與傅夫子談支助院裏的事宜。

於是幾人與傅夫子在前廳交談的許久,之後,夫子便喚我招集所有的師弟及師妹至屋外廣場。

士紳們想清點梨花院院童的人數及狀況,以便於估算支助的費用。」

樂綏聞言不解道:「具我所知,每年樂府都有託人送來銀兩,應該夠梨花院的開銷,加上你們長大後所賺的銀兩,為什麼還不足以支付梨花院的運作?」

柳前笑了笑道:「夫子仁義,其實從京城一路至青州的途中,若遇到孤苦無依的幼童,夫子均收為弟子。

到了青州,有些無法養活孩子的父母,甚至會將幼童丟在梨花院門口,夫子不忍心都會帶回院內好好撫養。

久而久之梨花院的院童增加了不少,開銷也更加多。

自然日不敷出,於是夫子想儘辦法,好不容易請來了青州的士紳,帶來了願意支助的消息,夫子當然不疑有它。」

樂綏脫口而出,「那為什麼不找我幫忙呢?」

柳前眸光閃爍一臉真誠道:「其實我們知道殿下在京城舉步為堅,能每月提供那些銀兩已是殿下極大的善意。」

樂綏瞭然,有些沮喪道:「總歸是我的能力不足……」

柳前眼尾泛著濕氣道:「不是這樣的,是梨花院一直拖累殿下,而且未來仍需要我們自己自足,不能一直依賴殿下的幫助啊!」

「好了,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

柳前繼續道:「當我們所有人都齊眾在屋外廣場時,突然從門外衝出的一群身著軍戎的人,不由分說的就想捉人。

此時,夫子才意識不對,驚覺上當想奮力抵抗,卻為時已晚,許多師弟及師妹被補,迫使我們投降。

夫子迫不得已只好束手就擒,但群官兵將所有人都帶走,唯獨留我一人。

將夜王的信塞給我,命我將信轉交給您,否則就會殺光梨花院所有人,所以……所以……我……」

柳前年紀也僅僅比樂綏大了一歲,還是少年純粹的心性,他自然知道那封信的內容,恐怕也是對樂綏不利。

說到後來更是羞愧難當的顫抖著全身,激動的蹦開胸前的傷口,胸口的衣衫隱隱滲出血色。

樂綏輕拍柳前的肩膀安撫道:「一切都是夜王的計謀,你不要想太多,好好養傷。」

突然,樂綏突然想到什麼,問道:「你們牽移至青州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柳前思索片刻,「當初為了怕再次變成了殿下的軟肋,基本上除了梨花院的人,就沒有再告知其他人…」

驀地,似想到什麼,他眼神閃過一絲寒芒有些不可致信的抿了抿唇,隨即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柳前想到當初在路上逃跑的雪裳,但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她在梨花院長大,品性純善不可能背叛梨花院,何況她又是這麼喜歡殿下,不可能害殿下的。

樂綏發現柳前的表情有異,疑惑道:「你是想到什麼了嗎?」

柳前神色有些緊張回道:「沒…沒什麼,我沒想到什麼。」

既然否定心中所想,他也不想讓師妹被喜歡的人誤會,不然師妹該有多傷心啊!

柳前突然問道:「殿下,雪裳還好嗎?」

從雪裳離開後,他與夫子自然而然的認為她進京後一定去找了樂綏,而依殿下純良的個性,定能安頓好她。

樂綏突然聽到雪裳的名字不明所以,一臉疑惑「蛤——?」了一聲。

柳前看到樂綏的表情有些驚訝,心裡不免忐忑,「雪裳在去年遷移的途中就已經失蹤,我與夫子都以為她去找您了。」

樂綏這才反應過來,「自從在京城一別,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雪裳了……」

兩人面色轉憂,同時心裡焦急的想著,一個弱女子失蹤了一年多,該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吧!

樂綏看著柳前重傷的身子及眉眼間的憂鬱,道:「不用擔心,相信她應該會沒事的,我會託在京城的朋友打探她的消息。」

柳前臉色才稍稍有些好轉,拱手道:「殿下,師妹的事就麻煩您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謝謝您,殿下。」

樂綏轉身下馬車的那一刻,原本僅憂鬱的眼神更添加了幾分凌重,看了一眼手中的信,腳步沈重的離開馬車。

夜王這位兄長真的是好計謀,為了自己佈下了天羅地網,怎麼都繞不出他的手掌心。

先是沿路派刺客追捕,再來是派人捉了梨花院的眾人,讓柳前當做是魚餌帶領另一波人來捉自己。

若有幸逃脫,又利用梨花院眾人的性命,威脅自己回京自投羅網。

連環計是一套又一套,環環相扣,是真想致自己於死地啊!

好不容易逃出京城那個牢籠,決對不能坐以待斃。

雲暮向來運籌帷幄,善於審時度勢,如果是他,又會怎麼突破這個困局呢?

樂綏抬頭睜眼望向空中的一抺浮雲,飄然起伏宛如浮動在海面上一座孤寂的冰山。

雲暮……

雖然我不知道現在對你是什麼的感情,

但此刻,我想你了!

如果,此生還有相見的一日,我想當面向你道歉……

當時不該用那樣態度那般的反應,傷透你一顆赤誠的心。

直到真的失去你時,才後悔。

如果可以從來一次,我想對你說………

我願意為了你,嘗試這場————禁忌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