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五：鯉魚的新娘之十五

夜深了，醫院裡一片寂靜，蘇天行躺在父親病床旁的小床上睡著了。

他睡得很熟，所以沒看到病房門自動打開，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飄了進來。

來者停在病床旁邊，並沒有動手加害，只是凝視著昏迷的蘇先生。

「嘿，老哥兒們，我來看你了。怎麼，這麼久沒見，不起來打招呼嗎？」

見病人沒有反應，來者輕笑一聲。

「你還是老樣子，整天只會逃避現實。不過沒辦法，這就是你啊。說是這麼說，你裝死可要有限度。兄弟我最近決定要結婚了，對，結婚。你想不到吧？獨來獨往浪蕩天涯的我居然要結婚。怎麼說呢，時代會變，我也會變。尤其是這次的對象，實在太合我意了。長相其次，她身上那股怨氣，我真是越看越中意啊。怪不得你要娶妻生子，有個人作伴的感覺好像挺不錯的。」

感歎了半天，他丟下他的結論。

「總之，你可得及時醒過來喝我的喜酒啊。你要是敢放我鴿子，看我饒不饒你。」

他拍拍蘇先生的手。

「聽到了吧？等你哦。」

隨即又飄了出去，門再度關上。

蘇天行仍然沉睡著，所以沒有注意到，他父親眼角流下一滴眼淚。

※

「嗨，這位同學，妳這件襯衫很好看哦，跟妳的風格很配，在哪裡買的？」

下課後，劉德禎閒來無事在街上撩妹。他當然不會像電視上的痞子一樣，當街問女生的電話號碼，而選擇以服裝著手。

但是，女學生們看他人高馬大卻穿著貼身的蛋糕裙洋裝，直覺就想到他是想買同一件襯衫自己穿，越想越彆扭，個個走避不及。

畢竟，沒有人想跟扮女裝的男人撞衫。

劉德禎只好改變方針。

「同學，妳的上衣很好看，裙子的花色卻不配。不如我們一起去逛街，我買件更好的裙子送妳吧？我還可以指導妳穿衣服的竅門哦。」

這回，他得到更多厭惡的眼神，甚至差點挨巴掌。

「啊啊，好孤單啊。」他仰望天空，深深感歎人生的艱辛。「為什麼大家都不了解我純潔的心思呢？我真的只是想交朋友啊！」

就在這時，他看到馬路的另一邊，一個他認識的男人正在做非常不純潔的事。

「官小姐，我們上次的專訪還沒完成，今晚賞個光讓我請妳吃飯，順便訪問吧？」

革鎮波跟在官綉程旁邊糾纏不清，完全無視對方冰冷的神情。

「抱歉，我今晚有約。而且狄教練說得沒錯，沒有必要專訪。」

「哦哦，妳身為公關主任，怎麼可以把曝光上報的機會推掉呢？太不專業了。而且，我上級要求一定要寫專訪，如果妳不接受訪問，我只好自己寫了。」

「你要是敢隨便亂寫，我一定告死你！」

「亂寫的報社那麼多，妳告不完的啦。」革鎮波嘻皮笑臉地說：「反過來說，只要今晚花點時間給我，我保證寫出最優質，最正面的報導，讓金鯉魚隊的人氣加倍，這樣不是很好嗎？」

官綉程氣得花容失色。

「好啊，那我就帶狄教練一起去聚餐嘍？」

「唉，綉程啊，何必這麼老實？妳被狄智奇煩得還不夠嗎？」革鎮波深情款款地看著她，「妳給我一晚上的時間，我給妳一篇好報導。如果妳給我一週的時間，我會讓妳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好男人……」

「哈囉，革記者，我好想你啊！」

忽然一個高大的身影一把抱住了革鎮波，正是劉德禎。他無法忍受革鎮波當街騷擾女性的行為，不惜用自己的身體（？）阻擋他。

「我們上次聊天只聊一半耶，晚上再去喝酒聊天吧？」

革鎮波忍著氣，「抱歉，劉少爺，我跟官主任還有很多事要忙。麻煩放開我。」

「是嗎？可是我覺得官主任要忙的事跟你沒什麼關係呢。」劉德禎緊抱著他不放，「官主任，妳去忙妳的吧。妳這麼辛苦為球隊奔走，我會在老爸面前美言幾句的。」

「謝謝你，我失陪了。」

官綉程如獲大赦，快步離開。

革鎮波朝她背後大喊：「狄智奇不是妳的真命天子！他不值得妳信任！快點清醒吧！」

接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掙脫劉德禎，隨手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劉德禎痛得蹲在地上。革鎮波冷冷地看著他。

「劉大少爺，你聽好了。我不管你老子多有錢，下次再敢壞我的好事，我絕對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劉德禎忍著疼。「我是替你著想誒。男子漢大丈夫，只要有心一定找得到適合的女人，幹嘛一定要用搶的？而且看她的表情，明明就把你看得比廚餘還不如，你還黏著不放，不覺得很沒尊嚴嗎？」

革鎮波冷笑。

「小鬼就是小鬼，只會不懂裝懂。聽好了，官綉程一定會變成我的女人，因為我可以給她她最想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

「少廢話。從此以後，不准你再出現在我面前！」

※

「喂，晚餐來嘍。」

袁毅城把外送的拉麵和排骨飯放在客廳的茶几上。斜倚在沙發上的易商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仍然怔怔地望著窗外，完全沒有開動的意思。

他額前柔軟的頭髮微微蓋著秀麗的鼻樑，原本清澈的眼中充滿迷惘，顯得心事重重。

袁毅城也不催他，一面擺放著餐具，嘴裡說：

「你聽說了嗎？那個『真正的華祐傳人』也沒辦法把蘇先生叫醒，只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嗯。」

「我沒騙你吧？沒人能叫醒他。就像那個人說的，裝睡的人叫不醒。」

「嗯。」易商禹還在發呆。

「我用我們袁家歷代祖先的墳墓發誓，你才是華祐真正的傳人，以後不要再為這種事煩惱了。」袁毅城頓了一下，「不過，我猜你在煩別的事？」

易商禹這才轉頭看他。

「我在蘇老頭的病房裡看到一些東西。」

聽完他的幻象，袁毅城的背後出了一大片冷汗，幸好易商禹看不見。

「那可能是以前住院病人的殘留意念，沒什麼好在意的。」

易商禹微微瞇眼。

「以前的住院病人會看到山上妖怪在打架？」

袁毅城一笑。「人的意念是會扭曲的，尤其是重病的人。你看到妖怪，不表示真的是妖怪。也許某個病人長期被霸凌，潛意識中有陰影，在他生病的時候，大腦回顧痛苦的記憶，就把霸凌的人全部解釋為妖怪了。不然你去問詩堯，她一定會告訴你，這是有可能發生的。」

易商禹想想他說的有理，但是心中總覺得沈甸甸的，無法釋懷。

袁毅城在他身邊坐下。

「你很難受，對吧？這是沒辦法的事，你天生比別人敏銳，容易受影響。」

「可是我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你懂嗎？胸口很痛很悶，好像快窒息了。」

我當然懂，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袁毅城心想。

「只能說是你能力變強了。走吧，飯前先冥想一下，把雜念丟開，就會舒服一點。」

易商禹乖乖起身，走向靜坐室。袁毅城走在他後面，在心中立誓：

        該死的蘇老頭，居然給我添這麼多麻煩，我他✕一定要把你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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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看到袁毅城飆三字經就知道事情嚴重了。

是說，似乎很多人認為當街搭訕女孩是很正常的事？至少在少年漫畫裡很正常，隨便在街上問女生"要不要一起去喝茶"，然後女朋友就有著落了。

真有這麼簡單嗎？這明明就是騷擾(扶額)

其實，教主小時候也被搭訕過幾次，但是教主非常、極度、超級討厭走在路上被陌生人攔下來，對方全都被教主身上的殺氣嚇跑了。教主再修行一下，說不定可以千里退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