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案 鯉魚的新娘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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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0-31
「天行,這樣不好啦。老師不是說只能研究歷史嗎?」
在湖邊廣場,詩堯苦口婆心地勸阻蘇天行,即便她自己知道不會有效果。
蘇天行手上搖晃著噴漆罐,眼睛盯著即將成為受害者的漁翁銅像。
「我是在研究歷史啊,研究銅像殺人的歷史。如果我在銅像上噴漆卻沒事,就表示一切都是謠言,以後就不會再有人亂傳。如果銅像真的會殺人,嗯,至少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什麼準備?」詩堯快瘋了,「你要跟銅像決鬥嗎?就算你的腦袋裡裝滿水泥,還是沒有銅像硬……對不起!我不該說你腦袋裝水泥,但是這樣真的太蠢了!搞不好你腦袋裝的不是水泥是廚餘!對不起!」
蘇天行由衷同情詩堯,這樣忍不住損人又不停道歉,一定很辛苦吧?
「抱歉讓妳擔心了。但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呆呆地等妳作夢找線索吧?銅像如果真的有冤情要講,就讓它來找我說吧!」
詩堯在腦海裡自動翻譯這句話:「其實我想做這件事想很久了,現在我的屁孩本性再度被點燃,已經忍不住了!我不想等妳作夢,現在就要得到結果!」
啊啊,根本攔不住他!
蘇天行拿起噴漆罐爬上銅像,正要噴下去,忽然廣場的另一頭傳來一聲怒吼:「蘇—天—行!」
正是蘇先生。
蘇天行很吃驚:他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老爸,居然能發出這種宏亮的怒吼聲?
他父親大踏步走過來,氣得快炸開了。
「你在幹什麼?居然敢破壞銅像?你想死嗎?」
「老爸你錯了,這是充滿科學精神的實驗,實驗!」蘇天行面不改色地說:「一切都是為了破除銅像詛咒的迷信,這樣不是正合你意嗎?話說回來,你既然認為是迷信,幹嘛這麼緊張?難道你也怕我被銅像殺掉?」
蘇先生的臉變得鐵青。
「少胡扯了,要是讓別人說我養出個破壞公物的兒子,餐廳的生意會受影響!你給我下來!」
「你放心,這銅像是土地公的象徵,土地公寬宏大量,不會跟我計較的。」
蘇先生額上爆出青筋。
「根本沒有什麼土地公!全都是騙人,騙人的!你為什麼就是這麼蠢?為什麼老要信那些鬼話?」
「親眼見到那麼多妖怪,我要是再不相信才叫蠢呢!」蘇天行厲聲說:「不管我說什麼,你只會認定我說謊或發瘋,到底誰蠢?你還是我?」
「……夠了。」蘇先生冷冷地說:「你到底下不下來?你要是再不停手,我從此再也不承認你是我兒子!」
「伯父!不用做到這地步吧?天行!你快下來,跟伯父好好談談啊!」詩堯驚慌不已。
然而蘇天行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眼眶微紅,大聲說:「隨便你!像你這種是非不分自以為是,只會冤枉兒子的老爸,我再也不會指望你了!」
說著按下噴頭,把一大片紅漆噴在漁翁的斗笠上。
這一瞬間,蘇先生倒地不起。
「伯父?伯父!」詩堯連忙衝過去探視,只是蘇先生臉色蒼白雙目緊閉,不管她怎麼叫就是叫不醒。
「天行!伯父暈倒了!」
蘇天行繼續把漁翁噴成黑臉,恨恨地說:「他是在裝啦。老爸,這招太老梗了,而且只適合女孩用,你省省吧!」
「天行!」詩堯驚慌不已,「伯父沒有心跳了……」
這是蘇天行這輩子聽過最恐怖的一句話。
※
經過急救,蘇先生恢復了呼吸和心跳,卻一直沒有恢復意識。
醫生做了徹底的檢查,檢查結果是「病人各項身體機能均正常,無法確認昏迷原因」。
聽到檢查結果,在醫院陪伴蘇天行的詩堯心中立刻浮現一個念頭:銅像真的下手報復了!
很顯然的,那些知道事發經過的醫護人員們也是這麼想。
詩堯全身發寒,忍不住看了蘇天行一眼,瞬間心痛得說不出話來。
他的模樣,就像不小心放火燒掉房子的三歲孩子。臉上全是茫然無助,還有恐懼。
詩堯從來沒看過他這個樣子,卻完全幫不上忙。
既然醫學療法救不了蘇先生,只好讓不科學療法上場。
蘇天行得到醫院允許,讓易弘清在病房裡作法。他對易弘清的能力向來沒有信心,但是在這種時候,也只能姑且一試了。
法事進行的時候,易商禹把袁毅城拉出病房。
「這太奇怪了吧?銅像為什麼要詛咒蘇天行的老爸?它是……」
「噓。」袁毅城阻止他,「這事我們還是別插手的好。」
但是易商禹沒辦法不插手。當他來到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動也不動的蘇先生的時候,胸口居然莫名地痛了起來,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
他跟蘇天行雖然處得還不錯(以他自己的標準來說),跟蘇天行的老爸卻沒什麼交集,而且每次見面都不太愉快,為什麼會這麼擔心他呢?
他勉強想出答案:也許是因為看到蘇天行孤苦無依地守在父親病床邊,讓他回想起被父母拋下的自己。
法事結束了,不出所料,蘇先生一點也沒有好轉。
「道長,你查出我爸昏迷的原因了嗎?」蘇天行沉重地問。
「呃,這個……」
看著這為了父親的病情心力交瘁的兒子,易弘清也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滿口胡謅。
「令尊是撞到一種……呃,很難纏的東西……可能要多舉行幾次……」
「請問你到底有沒有辦法讓我們老闆醒過來?」
說話的人正是蘇先生新僱的幫傭甘太太,她雖然仍然戴著口罩,說話可比剛到蘇家時大聲多了。
「我……我說了,要多試幾次。就算是醫生,也沒辦法保證一定治好啊。」
「是嗎?可是我老家那邊的道壇,每次作法都保證有效哦。因為人家是華祐真人的後代,法力跟一般道士不一樣。」
易弘清當場跳腳。
「不好意思哦,我才是華祐真人的後代,僅此一家別無分號!我家神壇上還供著華祐真人的道袍道冠跟桃木劍!」
「那邊的道壇也有啊,還有拂塵呢。」甘太太說:「要不要我把那邊的壇主請來,你們兩邊比試一下,看誰才是真的?」
「我……」
易弘清的臉漲成豬肝色。他終究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法力」經不起考驗,跟真正有法力的道士槓上只是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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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生病查不出病因是最可怕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