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漫長的一天落幕
本章節 1572 字
更新於: 2023-10-26
「啊⋯⋯」
拿回錢包後，我回頭準備付帳離開。看向架子時才赫然發現心心念念特價便當在混亂其間已被取走。我深深嘆了一口氣。
真是禍不單行啊。
可能我的失落都寫在臉上，或者是嘆息太明顯，林怡君並無馬上回到崗位，而是循我呆滯的視線看向那個空空如也的架子，遲疑地開口。
「先生您是在找便當嗎？」
一般特意來購買特價便當的人。都是因為經濟拮据而需要省吃儉用。她貼心地去掉「特價」二字，以免冒犯我。
我盡量平淡地回應：「對啊，剛才正想結帳時，錢包便被摸走了。」
咕——咕——
肚子此時發出一聲長得失禮的抗議。在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面前如此失禮，我立即漲紅了臉，羞得想找個洞跳下去。
「先生您稍等一下。」林怡君打開寫有「員工專用」的櫃子，向我遞上一個便當，笑著說：「這個原本是我的晚餐，先讓給您。」
見我面有難色，她補了一句：「這個不用錢的，就當是我對您的賠罪。由於是員工福利，到關店後掃碼才能拿走，請多晃五分鐘哦。 」
這時，收銀處的客人向她招手，不耐煩地大聲嚷嚷：「不好意思！」
「來了！ 」
林怡君把便當塞到我的手中，調皮地眨了眨眼後，便跑回收銀處處理餘下的工作。
叮噹——
超商的掛鐘響起清脆的鈴聲。這家超商沒有24h的字樣，營業時間至晚上十一時，看來我會是她最後一位客人。
林怡君把超商捲閘拉下一半，掛上「結束營業」的牌子後，我來到收銀處。林怡君在接過便當後麻利地掃碼後放入塑料袋，正想雙手遞上時，似乎看到什麼而蹙眉。
她立即放下袋子，拉過我的右手。突如其來的碰觸令我僵在原地，不敢亂動。
我結結巴巴地問：「請問怎麼了嗎？」
林怡君大驚失色道：「您這手不是仍在流血嗎？」
由於服用了強力的止痛藥，令我的危機感降低不少。即使手心的傷口開裂出血，我也沒有特別感到疼痛。
我低頭一看，不知不覺間，血跡已滲透單薄的繃帶，暈染出濃厚的血色。
林怡君給我搬來一張摺椅，讓我靠牆休息，緊張兮兮地說：「我懂一點急救的知識，讓我給你看看。」
她快步走入職員休息室，乒乒乓乓翻找一會兒，拿出一個藥箱。她坐到我身旁，小心翼翼解開血跡斑斑的繃帶，動作如羽毛般輕柔。
掀開被血糊成一團的帶子，林怡君看清情況後倒抽一口涼氣：「這麼深的傷口必須去醫院縫針，而且血根本沒有止住！」
她俐落地剪下一塊紗布，給我壓住傷口止血。
「我這就替你叫救護車！」
我輕輕搖頭，把手抽回：「不用了，謝謝。」
林怡君難以致信地瞪大眼睛：「欸？」
落魄到這種田地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我低著頭向她坦白，聲音越說越小：「我實在付不起藥費，所以才沒有去醫院。」
手腕上的力度加重，她緊抓我不肯放手，就像擔心我會就此跑掉。
「不！錢的話我有！我才剛發了薪。」
「可是⋯⋯」
見我仍諸多推搪，林怡君一改溫柔的語氣，就像訓斥孩子般沒好氣地唸唸。
「你就不要跟我計較了！我不想明天早上在報章頭條看到你倒在某個角落，死於失血過多！多晦氣！」
下班後切換至私人模式的她說話方式不再拘謹，態度直爽率真。
我想這才是真正的她。
林怡君沒再理會我，逕自撥通緊急電話：「你好，這裡有一名傷者需要服務，地址是大同區民生西路⋯⋯」
在等待救護車到來時，林怡君替我作應急處理。
久早逢甘霖，微小的善意已足以令我眼眶發紅。我凝視著她專注的臉，輕聲問：「你就不怕我騙你嗎？」
於情於理，你並沒有義務幫助我。
說出這句話時，我不知道臉上是何等的表情。林怡君明顯一愣後失笑出聲，彷彿我說了荒謬絕倫的話。
「血淋淋的傷口在這裡，哪能騙呀？哪有傻瓜會弄出一身傷，只為了騙一個平平無奇的超商店員？」
我也笑了：「也對。謝謝你。」
「不用謝我。」林怡君移開目光，複雜的神色在她的眼裡一閃而過，笑容變得苦澀：「我只是不想再令自己後悔。明明需要幫助的人就近在眼前，以前的我卻選擇視而不見。」
我識相地閉上嘴，因為每個人也有難以啟齒的事。
嗚——嗚——
救護車的響號由遠至近傳來，漫長的一天終於落幕。
懷著截然不同的思緒，我們一同登上救護車。
拿回錢包後，我回頭準備付帳離開。看向架子時才赫然發現心心念念特價便當在混亂其間已被取走。我深深嘆了一口氣。
真是禍不單行啊。
可能我的失落都寫在臉上，或者是嘆息太明顯，林怡君並無馬上回到崗位，而是循我呆滯的視線看向那個空空如也的架子，遲疑地開口。
「先生您是在找便當嗎？」
一般特意來購買特價便當的人。都是因為經濟拮据而需要省吃儉用。她貼心地去掉「特價」二字，以免冒犯我。
我盡量平淡地回應：「對啊，剛才正想結帳時，錢包便被摸走了。」
咕——咕——
肚子此時發出一聲長得失禮的抗議。在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面前如此失禮，我立即漲紅了臉，羞得想找個洞跳下去。
「先生您稍等一下。」林怡君打開寫有「員工專用」的櫃子，向我遞上一個便當，笑著說：「這個原本是我的晚餐，先讓給您。」
見我面有難色，她補了一句：「這個不用錢的，就當是我對您的賠罪。由於是員工福利，到關店後掃碼才能拿走，請多晃五分鐘哦。 」
這時，收銀處的客人向她招手，不耐煩地大聲嚷嚷：「不好意思！」
「來了！ 」
林怡君把便當塞到我的手中，調皮地眨了眨眼後，便跑回收銀處處理餘下的工作。
叮噹——
超商的掛鐘響起清脆的鈴聲。這家超商沒有24h的字樣，營業時間至晚上十一時，看來我會是她最後一位客人。
林怡君把超商捲閘拉下一半，掛上「結束營業」的牌子後，我來到收銀處。林怡君在接過便當後麻利地掃碼後放入塑料袋，正想雙手遞上時，似乎看到什麼而蹙眉。
她立即放下袋子，拉過我的右手。突如其來的碰觸令我僵在原地，不敢亂動。
我結結巴巴地問：「請問怎麼了嗎？」
林怡君大驚失色道：「您這手不是仍在流血嗎？」
由於服用了強力的止痛藥，令我的危機感降低不少。即使手心的傷口開裂出血，我也沒有特別感到疼痛。
我低頭一看，不知不覺間，血跡已滲透單薄的繃帶，暈染出濃厚的血色。
林怡君給我搬來一張摺椅，讓我靠牆休息，緊張兮兮地說：「我懂一點急救的知識，讓我給你看看。」
她快步走入職員休息室，乒乒乓乓翻找一會兒，拿出一個藥箱。她坐到我身旁，小心翼翼解開血跡斑斑的繃帶，動作如羽毛般輕柔。
掀開被血糊成一團的帶子，林怡君看清情況後倒抽一口涼氣：「這麼深的傷口必須去醫院縫針，而且血根本沒有止住！」
她俐落地剪下一塊紗布，給我壓住傷口止血。
「我這就替你叫救護車！」
我輕輕搖頭，把手抽回：「不用了，謝謝。」
林怡君難以致信地瞪大眼睛：「欸？」
落魄到這種田地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我低著頭向她坦白，聲音越說越小：「我實在付不起藥費，所以才沒有去醫院。」
手腕上的力度加重，她緊抓我不肯放手，就像擔心我會就此跑掉。
「不！錢的話我有！我才剛發了薪。」
「可是⋯⋯」
見我仍諸多推搪，林怡君一改溫柔的語氣，就像訓斥孩子般沒好氣地唸唸。
「你就不要跟我計較了！我不想明天早上在報章頭條看到你倒在某個角落，死於失血過多！多晦氣！」
下班後切換至私人模式的她說話方式不再拘謹，態度直爽率真。
我想這才是真正的她。
林怡君沒再理會我，逕自撥通緊急電話：「你好，這裡有一名傷者需要服務，地址是大同區民生西路⋯⋯」
在等待救護車到來時，林怡君替我作應急處理。
久早逢甘霖，微小的善意已足以令我眼眶發紅。我凝視著她專注的臉，輕聲問：「你就不怕我騙你嗎？」
於情於理，你並沒有義務幫助我。
說出這句話時，我不知道臉上是何等的表情。林怡君明顯一愣後失笑出聲，彷彿我說了荒謬絕倫的話。
「血淋淋的傷口在這裡，哪能騙呀？哪有傻瓜會弄出一身傷，只為了騙一個平平無奇的超商店員？」
我也笑了：「也對。謝謝你。」
「不用謝我。」林怡君移開目光，複雜的神色在她的眼裡一閃而過，笑容變得苦澀：「我只是不想再令自己後悔。明明需要幫助的人就近在眼前，以前的我卻選擇視而不見。」
我識相地閉上嘴，因為每個人也有難以啟齒的事。
嗚——嗚——
救護車的響號由遠至近傳來，漫長的一天終於落幕。
懷著截然不同的思緒，我們一同登上救護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