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乎所以才重要

時光飛逝，轉眼間幼稚園的生活就在每天吃喝玩樂中度過了。



溫紅對這樣的日常沒有任何不滿，可以每天跟田米見面，不管一起做什麼事情，她都能從中獲得樂趣。

有一回吃幼稚園從外麵店家買回來的奶油餅，溫紅吃到一半，看著田米下巴上有一個黑點，她告訴田米：「糖糖妳下巴上有芝麻喔，在這裡。」左手指著自己下巴。

田米拿衛生紙擦了擦，溫紅看黑點還在，右手食指一個輕戳，「咦，怎麼弄不掉啊？」

「妳說的黑點是痣吧，我下巴左邊有一顆痣，妳右眼下面也有兩顆痣啊。」說完也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左手比個剪刀輕輕點在溫紅痣上。

「喔……。」不太懂痣是什麼東東，反正糖糖應該沒事就行啦～從此以後溫紅養成一個看到田米笑出酒窩就要輕戳一下，沒有也要點點下巴芝麻的小毛病。



休息時間她們常常到處走動，溫紅藉機看過幼幼班的小孩，他們小得還不會走路，用爬的或躺在娃娃車裡面，照顧幼幼班的幼師們通常都在泡牛奶、換尿布、哄寶寶這幾件事情不斷交替，她們也不被允許太靠近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兒，只能探頭探腦地偷窺幾眼。

偶爾也會看到小朋友吵架打架，聽到他們尖銳地大喊：「幹拎娘！操機掰！（幹你媽！肏膣屄！）」、「北七膩？怕吼哩系！（白癡喔？打給你死！）」

溫紅從來沒聽過這種話，問了田米是什麼意思，田米只有說是罵人的意思，提醒她不要在大人面前講出一樣的話。



有同班的人好奇：「她名字是田米，為什麼妳都要叫人家糖糖？」

「因為田米聽起來甜甜的啊，甜甜的東西就是糖糖啊！」溫紅跟田米手牽著手打算一起上洗手間。

「那我們也可以叫田米糖糖嗎？」其他聽到的人參與這個話題。

溫紅馬上激動地把田米拉到身後，大聲說：「不行！糖糖只有我可以叫，除了我以外誰叫都不算！對吧糖糖。」

「摁，只有溫紅叫的我才會回應。」田米點點頭，說完就拉著溫紅準備繼續她們的待辦事項。

兩人頭也不回地無視身後幾句牢騷「什麼嘛，小氣鬼，我才不稀罕呢，哼！」、「好好喔，我也好想這樣叫田米，聽起來好可愛。」、「田米看起來那麼兇，就只對溫紅好，不公平……。」

溫紅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抱怨什麼，也毫不在意別人如何看待自己，她對幼稚園老師的態度是有事找老師，沒事就消失，至於其他同學，在她眼中基本不存在，整間幼稚園能認得出來、叫得出名字的人數僅用一手來數就綽綽有餘了。



在這裡她只在乎田米，也只有田米能讓她感到安心，她不喜歡上學，也不喜歡離開家，只有田米的存在能夠令她開心，她總會害怕如果田米有了別的朋友不要她了怎麼辦？爸爸媽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媽媽說我和哥哥以後也會遇到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從認識糖糖開始，糖糖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誰都不讓，誰都不行，誰都不可以跟我搶糖糖。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十一月下旬，這週三是溫紅生日，冷暖有叮囑她可以邀請田米來家裡慶生，亦可一併招待其他相處愉快的朋友來參加派對。

其他朋友？沒有那種東西，朋友這個詞目前在溫紅心中只有一人專屬，除了田米沒有第二個選擇，溫紅是個會主動刪去其他選擇的人，她嗜甜就不會接受酸苦辣，其他的選擇都會成為次品。



現在的溫紅正為該如何開口躊躇，整天思索：如果糖糖那天沒空怎麼辦？如果她不想來為我慶祝生日呢？如果她忘記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像我就忘記糖糖生日是幾月幾日了……明明有跟我說過呀……一共有幾個月啊……？



「怎麼了嗎？」看著心不在焉，頭埋手肘之間趴在桌上的溫紅，田米湊近問：「這幾天悶悶不樂到底是在煩惱什麼？上次不是說好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告訴我嗎？」

「嗚——我忘記妳生日是哪一天了啦……。」溫紅抬起頭來，用無辜的眼神狙擊田米，噘嘴表現得可憐兮兮。

「是因為這個？妳記得後天是妳生日嗎？」田米坐回位置，整理桌上和抽屜的東西，整體看來放鬆許多。

溫紅為自己忘了朋友生日不義氣的舉動慚愧，小小聲說：「嗯……。」

田米不以為意，「老師不是教一加一等於二嗎，妳生日十一月二十二日，月份拆成兩個一加起來，二月二十二日就是我的生日，忘記了也沒關係的。」

「為什麼沒關係？生日不是來到這個世界的日子嗎？應該很重要吧？」溫紅右手扯了扯田米左手袖子，一甩一甩的。

田米由著溫紅在那自得其樂拉拉扯扯，偏頭說：「對某些人來說很重要，不在意的人就無所謂了吧，每天隨時都有人出生、死去，我的生日也只不過是一件小事。」

「蛤——那我的生日對妳來說重要嗎……？」溫紅低頭沮喪，手雖然還扯著袖子不放，但已經沒了剛才那份玩心。

「重要啊，」田米左手握住溫紅失了活力的右手，溫紅抬起頭來看向田米，田米也看著溫紅繼續說：「因為我在乎妳，所以妳的出生對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

「我也在乎妳，所以忘記妳的生日我會難過，妳的生日也很重要的，後天我們一起過生日吧！」

「嗯，我有準備給妳的生日禮物喔。」

「是什麼呀？」

「只是很普通的東西，妳確定要提前知道嗎？這樣連一點驚喜都沒有了。」

「好吧……那妳生日的時候想要收到什麼禮物啊？我不知道要送什麼好。」

「到那時候再說吧，我們可以一起去買東西。」

「摁。」



生日當天溫紅情緒高漲，從早上就開始期待放學後的慶生會，一整天都在神遊，堆積木、扮家家酒、猜拳、一二三木頭人、大風吹，沒有一項認真投入的，吃飯、睡覺、上課時不時發呆放空，要田米提醒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事情。



就這樣熬過了索然無味的幼稚園時間，溫紅終於迎來歡樂的慶生派對。



說是派對，實際上也只是簡單的布置一下客廳，準備生日蛋糕和禮物而已，溫紅回家先換好衣服，冷暖幫她綁了可愛的公主頭，紅色的蓬蓬裙和閃閃發光的皇冠，配套的娃娃鞋在拍完紀念照片、影片後就換回室內拖鞋了。

溫紅田米兩家人全員到齊，現在溫紅知道田米弟弟叫田苗，不過可能很快就又會忘記了。

唱完生日歌接下來就是關燈吹蠟燭，閉上眼睛許下三個願望後就可以把數字五燭火吹熄了，坐在蛋糕前左邊是田米右邊是冷暖的溫紅：「想要趕快長大，想要玩好多遊戲，」心裡默念：想要以後的生日都有糖糖一起過～

溫紅小心翼翼吹滅蠟燭，她擔心口水噴到蛋糕上，鼻尖嗅到一股焦味，有些不安地轉頭問冷暖：「這樣真的就能願望成真嗎？」

冷暖左手拇指拂過溫紅眉間，右手將溫紅左臉旁一縷髮絲收至耳後，雙手向兩邊拉開肩膀、領口的褶皺，笑著說：「等妳以後想起來今天許的願望，再確認實現了沒有吧，來，壽星要切第一刀，媽媽握著妳的手一起切，不要一刀切到底喔。」

「為什麼不要一刀切到底？」

「怕會一刀兩斷折壽啊。」

「那要怎麼辦？」

「給爸爸把切到一半的第一刀切完就沒事囉。」

「為什麼是給爸爸切？」

「給下一個生日的人切就延續了呀。」

「喔……。」



吃完蛋糕就是拆禮物時間，溫紅從潘九淵、田四口那裡得到一組十二色旋轉蠟筆和一本美少女著色本，禮貌謝過長輩後，就跟田米兩人去房間了，順帶一提，冷暖送的禮物就是公主一整套，溫文跟她約定好寒假全家去遊樂園玩，溫青則是給了個水晶手環，說是請冷暖幫忙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