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薩克斯英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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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0-20
  1.

  諾恩擔任禁軍小隊長已經十年了,從未見過這麼古怪的調動指令。
  本來禁軍守衛制度以王城為中心展開,越到外圍便會越跟巡防隊配合。
  巡防隊隊長是前不久上任的阿格留斯將軍,但他還未正式交接職務就失蹤了。之後也沒有派任巡防隊的新長官,整個隊伍被閒置在一旁,所有首都防衛任務都交由禁軍接管。
  正當所有人摸不著頭緒時,禁軍突然被下令以「薩克斯英雄碑」為中心佈下防禦圈。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尤其身為精銳的百戰之士,在接到命令後諾恩隨即佈防。只是,也有不少讓他看不順眼的「穿黑斗篷的」傢伙混雜其中,看起來像是來當督戰隊的。
  通常禁軍是不太喜歡這群叫做「影」的人的。廣義來說雖然都是同事,但歷任皇帝都刻意讓兩邊相互掣肘,雙方不對盤的情結很可能是這樣來的。
  諾恩巡視著自己小隊的崗位狀況。
  即便是巡邏、站哨已經熟練成反射動作的禁軍,還是難掩不耐。
  守著這一大塊破石頭要幹什麼?
  薩克斯英雄碑上頭沒有任何碑文,是純白無瑕的一塊石頭。號稱「刻上」英雄碑的名字,其實都是刻在後面的萬神殿,殿中有座英雄墓室,螺旋通道中滿滿都是姓名。
  當諾恩繼續檢視禁軍時,一道迅捷的人影奔來他的身邊。
  「隊長。」奔來小隊員還在喘,但仍能壓低音量,在他耳邊嘀咕幾聲。
  諾恩眼神大變。
  「什麼時候的消息?」
  「剛剛,羅德爾將軍的傳信兵,他們似乎知道影控制了首都,所以是透過禁軍專門的通信管道聯絡的。」
  「羅德爾將軍?她不是被蘭多囚禁了嗎?」
  「我們核實過,傳信上的確是她本人的簽名。」部下又低聲說:「統領召集您去一趟。」
  「知道了。」
  諾恩藉由巡視的名義,跟著部下離開,前往禁軍營地和會議廳。
  當他掀開布簾的一刻,愣住。
  裡頭是幾位小隊長和禁軍統領,旁邊躺著幾具「影」成員的屍體。
  「好,人數到齊了。」統領克雷斯今年五十九歲,鬚髮斑白的嚴肅老人,但體格一點都沒有打折,甚至比壯年男子還要粗壯許多。
  「統領。」諾恩立刻立正行軍禮。
  克雷斯擺擺手,說道:「這是非正式場合。」並若有似無瞥了地上屍體一眼。
  「剛剛得到消息,羅德爾將軍在布蘭登平原擊敗諾特魯帝國大軍。」
  諾恩眨眨眼,他知道這件事,但親自從統領口中聽到,還是相當震驚。
  「一萬騎兵打垮了六十萬大軍,俘虜了諾特魯的『天啟之女』。」克雷斯繼續說,「目前各地領主正在組織軍隊圍剿逃散的諾特魯部隊。羅德爾將軍會帶著天啟之女回到克萊蒙。」
  「貝德要塞呢?」諾恩吞了吞口水。
  「很早之前,該要塞的守將拉德凱先生就已經叛變了,是他放諾特魯大軍進入我國邊境的。」
  「我們完全沒得知消息……」
  「皇都目前的狀況,諸位應該很清楚。」克雷斯看向眾人,會議桌上是幾張信紙,上頭寫滿了各種戰況回報。
  「不過,羅德爾將軍不是……」
  「我去試探過蘭多了,他顧左右而言他,楞是沒交出羅德爾將軍仍在他手上的證據。」克雷斯聳聳肩,「密信中還有提到阿格留斯將軍的下落,我可憐的老朋友,被拋屍在郊外,找不到頭顱。」
  會議廳中沒有人說話,克雷斯將兩手撐在桌上,語氣沉重道:「先生們,雖然鄙人無法完全確認這些信函的真偽,但除了那些穿黑袍的傢伙已經叛國以外,我想不出他們在皇城這麼做的動機。」
  「堂堂禁軍,居然不被允許進入皇城。接到的命令也非陛下親自下旨,而是可疑的黑袍傢伙。」另外一名小隊長忿忿地說。
  「好在他們的愚蠢給我們機會,戒嚴,尤其百姓們都被聚集到外城區,是我們反攻的最好時機。」克雷斯昂起胸膛:「禁軍將士們,是否願意與我誅殺叛國賊?」
  會議廳並沒有出現多少群情激憤的聲音,各路隊長心領神會,紛紛離開前去指揮各自的隊伍。
  一小時後,諾恩斬殺了哨點附近的影成員。
  很快,混亂開始擴大。
  內城區和皇城區陷入動亂,禁軍整齊劃一地開始圍殺所有能看到的「黑袍傢伙」。
  似乎是預料到禁軍會發難,儘管一開始被打得措手不及,但還是很快穩住陣腳,成群結隊開始反擊。
  就單兵戰力來說,影的成員是高過禁軍的,畢竟受過長期的特務訓練。不過,禁軍優勢是團隊作戰,彼此配合,還能操作複雜的小隊戰術。影成員們那種專門在暗處破壞、刺殺等技巧,面對禁軍除了脫身能力,並沒有明顯的反製成效。
  很快,一個個影成員被弩箭射下樓頂、被亂刀砍死、被長槍圍刺。禁軍有條不紊地「打掃」每個街區。克雷斯指名活捉蘭多,還有其妹蘭艾。禁軍逼問每一個抓住的,奄奄一息的倖存影成員,很快鎖定蘭多的去處。
  但是,禁軍隊伍裡忽然出現混亂,其中有不少影成員被安插在禁軍中做內應,這時突然發難,止住了禁軍的清剿步伐。
  在外城區巡邏的影成員也快速返回內城區支援,內城逐漸淪為修羅戰場。
  正當雙方殺得難分難解時,一支闖入的隊伍破壞戰場的平衡。
  ──巡防隊。
  他們接到克雷斯的指令,以及長官阿格留斯被影成員刺殺,迅速接受克雷斯的指揮,成群結隊加入戰局。
  在熟悉內外城環境的巡防隊支援下,禁軍逐漸穩住混亂的節奏,繼續屠殺剩餘的影成員。
  在天邊露出一線曙光時,砍殺聲漸漸平息,戰鬥終於結束。
  蘭多不知所蹤,但根據存活影成員俘虜所說,他應該潛入了影專門使用的地道,只有歷代影的首腦才會知道的密道。但誰都知道除非地下藏著另一支部隊,否則蘭多沒有翻盤的可能。
  克雷斯下令維持戒嚴,打掃戰場,通緝蘭多,將內外城防務交還給巡防隊。
  破曉時,克雷斯帶著一隊人馬,往宮城方向前進。

  2.

  羅夏和希婭追逐著莎蘿的血跡,往深宮中奔去。
  諾大的宮殿靜得嚇人,路上沒有任何衛兵,甚至沒有任何侍從和宮女。
  莎蘿變化成蒂娜的樣子,不知有什麼企圖,但一股不安縈繞在羅夏心頭,催促著他追上去。
  變化似乎造成莎蘿相當大的負擔,路上的血跡越來越多。
  穿過重重宮門,層層布簾,一道道階梯──
  羅夏看著一扇巨大的,虛掩著的雙開門,在夜晚的宮殿中緩緩擺盪。
  兩人闖進宮殿,沒有看到其他通道和內殿,代表他們已經抵達最深處。
  莎蘿化做蒂娜的模樣,顫巍巍地拖著長劍,往殿內中央蹣跚前進。
  羅夏和希婭推開門,眼前是各種豪奢的傢具,馬賽克窗。窗外即將破曉的晨曦,恰恰灑落在四柱大床上。
  大床蓋著薄紗帷幕。羅夏隱約看見帷幕中坐著兩個人影。
  「住手!」希婭突然大喊,手握長劍朝莎蘿撲過去。
  羅夏立即反應過來,床上的皇帝和皇太子。
  碰!
  希婭的力氣比莎蘿大很多,手按長劍,愣是把莎蘿壓制在牆邊,撞爛一堆擺飾。
  這時,希婭注意到莎蘿的劍上有一層液狀的反光。
  ──上頭塗了毒!她想刺殺皇帝和皇太子。
  「羅夏,去救陛下和殿下!」
  莎蘿此時拔出藏在靴裡的匕首,朝希婭猛刺,在希婭小麥色的腰際戳出幾個血洞。
  「該死!」希婭吃痛,但很快,傷口運起火焰,燒爛了莎蘿精心準備的毒液。
  希婭也靈光一閃,讓劍身竄出火焰,去吞噬莎蘿手上那把長劍上塗抹的毒。
  莎蘿的兩眼冒出驚恐,就在這一瞬間,她被希婭死死壓制。
  羅夏在這個間隙,掀開床鋪帷幕。
  一位老人,還有一個小孩。
  老人形容枯槁,眼窩塌陷,皺紋和蒼白爬滿他的肌膚。
  小孩大約十二、三歲,臉色發青,雙唇發紫,一股股黑影纏繞在他的眉宇間,氣若游絲。
  羅夏運用太陽神力,發現老人被某種詛咒纏繞,小孩則是某種毒物在體內循環。
  這個詛咒,和艾琳散發出來的氣息接近,但有一種強烈的排斥和邪惡。
  看來,這就是艾琳所說,克萊蒙存在著某種跟她同等級的神靈。
  由於位階差異,羅夏並沒有辦法解除皇帝身上的詛咒,但太子身上的毒藥是可以的。
  他伸出手,握住男孩的手腕──
  「啊────!」
  當他指尖碰到太子的下一瞬間,老人突然發出深邃的低吼聲,死死掐住羅夏的咽喉。
  「羅夏!」希婭大叫,結果給了莎蘿可趁之機。
  她用劍柄猛擊希婭的太陽穴,撞得希婭頭昏眼花。
  「去死──!」莎蘿怨恨的眼神和聲音如從地獄般傳來,她提起長劍,甩開希婭,往羅夏的後背捅去──
  「大膽!」羅夏的喉間忽然發出嚴厲的女性吼聲,聲波震開了老人掐著羅夏的雙手,讓莎蘿摔下台階,連希婭都莫名地顫抖。
  羅夏的腦海內出現艾琳的聲音:「先救皇帝,我不能降臨使用神力太久,否則世界會崩潰。」
  羅夏迅速抓住老人的雙腕,一波異常的神力從他的指尖流過,進入老人乾枯的雙手。
  回過神來的希婭立刻衝上前,壓制莎蘿。
  此時,她變化出的蒂娜外觀已經逐漸扭曲,恢復成原先的模樣。
  「別殺她,要留她做為人證!」艾琳的聲音說。
  希婭本來劍尖已經指向莎蘿的咽喉,聽到艾琳的聲音,反手用劍柄敲昏了她。
  空氣中突然出現一絲「劈啪」的聲響,似乎是有什麼連結中斷了。
  羅夏頓時感覺體內充盈的神力逐漸消退──艾琳離開了。
  神力已經解除皇帝體內的詛咒,皇帝的臉色紅潤了一些,兩眼中的無神、怨恨也消殆許多,最後攤在床頭,昏迷過去。
  羅夏把注意力轉移到太子身上,握住他的手腕,一股股太陽神力輸入,活化男孩身上的免疫系統。
  「嗚……嘔──」
  男孩突然回身彎腰,吐了一地,都是深綠色的黏稠液體。
  「水……」男孩喘著。
  希婭連忙從較遠的玻璃桌上,取過陶壺,倒了一杯清水給男孩。
  「希婭姊姊……?」接過水的男孩,迷惑地看著希婭,又看看皺著眉的羅夏。
  碰!
  這時,寢宮大門被踹開,一整隊的禁軍握著長戟,全都指向羅夏和希婭。
  在外人眼中,看起來就是兩人準備刺殺皇帝和太子。
  「不是的,克雷斯老師──咳!咳!」太子來不及解釋,喉頭的苦澀逼得他咳嗽連連。
  「投降吧。」帶隊的老人冷冷地說。
  羅夏和希婭互看一眼,點點頭。
  他們舉起雙手,任由禁軍綑綁。當然,已經昏迷過去的莎蘿也不例外。
  在數百公裡外,蒂娜的隊伍中。
  天啟之女莉未發出沒人見識過的怒吼和咒罵。

  3.

  克萊蒙的混亂持續好一段時間。
  在「影」退場後,御醫們總算可以接近,並診斷皇帝和太子。太子的病情可以確定是來自一種未知毒素,但此時太子體內的毒物正被某種力量驅除。皇帝的狀況比較詭異,查找不出失心瘋和虛弱的原因。好在,皇帝逐漸復元,身體虛弱,但沒有生命危險。
  據皇帝所說,他就像是從一場惡夢中醒來,此前一直身陷恐懼與痛苦的泥淖。始終在害怕皇權斷嗣,那種恐懼就像深淵,讓自己不停地往下墜。
  薩克斯帝國境內,仍有大大小小的收剿戰爭,諾特魯帝國的潰軍四處流竄。各地領主各自率軍清剿,一時之間,國內的狀況也尚未穩定下來。
  羅夏和希婭被禁軍拘捕,理由是謀刺皇帝和皇太子,兩人被分開監禁。
  由於國內一片混亂,暫時還沒有人手來審訊兩人,禁軍目前的首要任務是搜捕影的殘黨。期間,收監兩人的監獄獄卒還不停地冷嘲熱諷,說兩人死定了。另外一個已經自盡,問他們是否考慮一下,免得多受皮肉痛。
  「另外一個」當然指的是莎蘿。只是莎蘿自盡這件事羅夏抱持懷疑,因為最後的最後,莎蘿已經奄奄一息了,很可能是某種原因的自然死亡──至少在外人眼中如此。
  羅夏和希婭之所以如此冷靜,正是因為知道等情勢穩定,皇帝和太子自然會還他們清白。至少,領兵在外的蒂娜也會凱旋時說明真實情況。
  這段日子,希婭把玩著自己的火焰神力。而羅夏則是利用監獄,自顧自地做起囚徒訓練。原來冷嘲熱諷的獄卒也慢慢察覺事情不太對勁,對兩人逐漸客氣起來。
  果不其然,在兩人入獄後一個月,禁軍前來釋放。羅夏和希婭被帶到宮城區招待、梳洗、以及美味的酒食。接著,被帶到禁軍統領府會見克雷斯。
  「請坐。」克雷斯不冷不熱,帶他們到辦公室內的會議桌坐下。
  旁邊的勤務兵奉上茶水。
  「──兩位可以跟我解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
  羅夏和希婭看著對方,不約而同聳聳肩。
  「將軍,您可能不會相信。」希婭說──她和克雷斯也算老相識了。
  「目前的局面,由不得我不相信。」克雷斯捻捻鬍鬚,「說吧。」
  希婭看向羅夏,對他點點頭。
  羅夏緩緩道出整件事的開端,包括他們偵知「影」叛國的事實,蒂娜被陷害、囚禁、阿格留斯被謀殺、諾特魯帝國入侵等等,最後才談到皇帝和太子實際上是被某位神明詛咒了,而詛咒的引線,就是那名叫莎蘿的女僕。自己和希婭是為了救皇帝和太子,才繞過影,潛入皇宮。
  克雷斯又追問幾個細節,例如,他知道蒂娜被囚禁,但她是怎麼逃脫,回到佛倫多領地的?
  羅夏又補充了蘭艾叛離影的過程。
  「羅德爾確實有提到貝德要塞的封鎖,原來是蘭艾的協助。」克雷斯點點頭,「雖然整起事件太讓人難以置信,但陛下已經指認兩位就是他與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因此我不會繼續難為各位。」
  「蒂娜回來了嗎?」羅夏問。
  「正在凱旋途中,最快明日中午就會抵達城門。」
  「你們抓到蘭多那混蛋了嗎?」希婭問。
  「他失蹤了,我們拷問每個活捉的影成員,逼他們說出知道的每一條密道。但目前還沒有任何收穫,他畢竟是影的現任頭目。」克雷斯攤攤手。
  此時,克萊蒙下水道的某處,陣陣哀嚎聲迴盪在壁面。
  在某條密道的角落,有一處拐彎,夾成一個空間。
  兩名男子雙手被鐵銬銬在下水道的曲面上,腳踝處也被扣上一圈鐵環,絲毫沒有活動空間。兩人都全身赤裸,左邊那位男子奄奄一息,面容憔悴,髮絲骯髒,渾身臭氣,胯下焦黑一片,曾經傲人的陰莖已經被折磨到萎縮。
  這是拉德凱,他已經被蘭艾足足凌虐了一個多月,在得知蒂娜於布蘭登平原取得決定性勝利、克萊蒙局勢底定後,拉德凱就已經沒有用處了,他剩餘價值僅僅是知道蘭多會從克萊蒙哪條密道出逃。
  利用影子神力,蘭艾帶著拉德凱迅速返回克萊蒙,埋伏在這條下水道。這段時間,她故意在拉德凱的拘束器極限邊緣間試探,不停地進行中止射精,破壞拉德凱的陰莖能力。此時,拉德凱面對自己本來無窮無盡的性慾,感到痛恨且害怕──他現在根本無法控制射精,甚至已經不是「射」,而是如同「尿」,精液控制不住地洩出馬眼,完全失去往日雄風。
  哀號聲源自拉德凱隔壁的男子,他正在經歷拉德凱曾經歷過的折磨,甚至還要翻倍。
  「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的少女有著精緻的身段和肌膚,一雙邪魅的紅色瞳孔,身上只有在腰際掛著的一片薄紗,以及頭上披掛的黑色面紗,如同不祥的報喪者。
  少女正是蘭艾,她蹲下身,掀開面紗,細心地幫男人口交,眼神中充滿迷戀。
  但男人只是一個勁地慘叫。
  「這不是你最愛的嗎?親愛的兄長?」蘭艾舔弄著翹起的龜頭。
  這時,一隊禁軍高度警戒地經過他們身邊的通道。
  「救命!救命啊!喂────!」
  但禁軍像是完全沒有聽到蘭多的求救,甚至視線都沒挪一下,逕自消失在通道的盡頭。
  這是影之神力的作用之一,能將人事物藏匿於影子中。在下水道這麼黑暗狹窄的地方,對於蘭艾來說就像是沙漠一樣開闊。
  不只一隊禁軍經過,許多天以來,有好幾隊禁軍經過他們,但始終沒有人搭理蘭多的呼救聲。
  嘩啦啦地,蘭多屎尿齊出,臭氣沖天。
  但蘭艾卻喜孜孜地繼續舔弄著蘭多汙穢的身體。
  每舔一口,蘭多的慘叫越深。
  某種毒素正在蘭多體內湧動,那是一種反轉快感的淫毒,越是能刺激性慾的感覺,越是讓人痛徹心扉,其中的高峰,是射精。當射精的那一瞬間,蘭多就像是親自品嘗了車裂。但同時,另一種他本來喜歡使用的春藥,也在他體內運作,讓他始終都有精液能源源不斷地射。
  「這是兄長你最喜歡的服裝。」蘭艾輕輕撫摸著自已的乳頭,還有陰部。
  「瘋子……妳瘋了……瘋了……」蘭多疼得咒罵,唾液失控地溢出嘴角。
  「這是我們兄妹倆最後一次做愛了,真的不好好把握嗎?」
  「瘋女人──瘋了!妳瘋了!住手……」蘭艾將陰瓣緩緩撐開,將蘭多鼓脹的龜頭慢慢推入──但蘭多卻像要被推進火葬場的活人一樣,拚命搖頭,拚命掙扎。
  陰莖完全沒入的那一瞬間,慘叫滔天。蘭多幾乎咬碎了自己的牙。
  蘭艾每擺動一次,蘭多便重新品嘗一遍酷刑,隨著深淺,遭受的酷刑也越來越烈。
  「……兄長,懺悔吧,對我,還有這個國家。」一點淚光出現在蘭艾的眼角。但回答她的,只有無止盡,接近瘋狂的咒罵。
  蘭艾只得咬牙,加速擺動。
  最後,在一瞬間,蘭艾脫離了蘭多的陰莖,接著隱沒在黑暗中。
  蘭多慘叫著,在半空中射精,痛覺的衝擊,讓他口吐白沫,失去意識。
  這時,搜查的禁軍聞聲趕來,看到眼前震驚和令人作嘔的一幕。

  4.

  叛徒蘭多和拉德凱被逮捕歸案的消息在蒂娜凱旋前,被插播成一則大新聞。兩人在下水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時間長達一個多月,且所有投入搜查的禁軍將領發誓他們把那一段下水道每一寸地都搜過,就是沒有發現兩人。
  蘭多和拉德凱的狀況被隱瞞下來,但還是有些風聲流出,繪聲繪影地描述兩人的慘狀。
  初步審訊沒有結果,因為兩人已經瘋了,無法探知他們為何背叛整個薩克斯帝國。為了迎接蒂娜的歸來,兩人的審判和處刑將會延後到由皇帝本人親自裁決。
  羅夏和希婭聽到這個消息時,已屆深夜,兩人都明白幕後兇手是誰。只是蘭艾沒有現身,羅夏也沒有呼喚她──或許在做完了斷的這個時候,她想要靜一靜吧。
  因為皇帝隨時可能召見,兩人在奢華的國賓館過夜,賓館防衛滴水不露,即便希婭已經慾火焚身,但仍得忍耐,她跟羅夏,都有默契地用自慰解決。
  第二天,兩人是被鞭炮聲、禮炮聲還有沖天的軍樂聲叫醒的。
  蒂娜的部隊已經快抵達外城。由於皇帝會親自出席迎接儀式,所以羅夏和希婭也得在侍者的幫助下,打理儀容,身著正裝。
  前往會場前,羅夏聽到蒂娜已經抓到諾特魯帝國的天啟之女:莉未──心情相當複雜。在這個世界,沒人知道兩人「認識」。
  艾琳提醒過,跟他一同前往異世界的女神,會將記憶和神力保留在艾琳世界,因此,這個世界的莉未和他所認識的莉未,算是不同人。
  今天會是他第一次和「莉未」見面。
  莉未不曉得認不認得他。
  至今,他都無從確認莉未到底經歷了什麼。
  懷著千頭萬緒,羅下來到熱鬧的會場。
  皇帝、貴族和高官被安排在一座高台上,下方是紅毯穿越,讓蒂娜和她的隊伍行經。皇帝本人親自對他們灑花祝福。萬神殿主教則會潑灑祝聖水。
  在接受祝福時,蒂娜需要下馬,跪地,由皇帝本人攙扶起來,並親自匯報戰果。通常,儀式的高潮是蒂娜和部隊會被領進宮城區,狂歡七日,民間開放祭典舉行。
  經過一個多月的打理,薩克斯帝國從滅國邊緣逆轉勝,舉國上下都需要一場狂歡來發洩急遽的心態變化。
  羅夏和希婭被招待到貴族區。此時,貴族區並沒有多少人,很多薩克斯貴族都在影控制時期被迫害。羅夏唯一看到的熟面孔,是神情憔悴的克洛維夫人。雖然倚靠著手腕高超,在影和宮廷政治之間存活下來,仍舊耗去她大半精力。她似乎不太認得羅夏了,僅僅是點點頭致意。
  很快,人群出現騷動,蒂娜的隊伍緩緩在城門口出現了。
  那頭耀眼的金髮、鎧甲、戰馬,又比分別時看到的還要英姿煥發許多──戰爭的勝利讓蒂娜的神性更進一步成長。戰爭的鐵血絲毫沒有折損她分毫,反而讓她的英氣更具有一種嫵媚和性感。
  軍樂和禮炮來到高潮,緊跟在後的,是民眾的噓聲──天啟之女.莉未的囚車。
  羅夏瞇起眼仔細觀看。
  對,在囚車中的是莉未,雖然身著破爛,面容陰狠,氣力放盡,但還是能看得出那是以前在他身邊學長來學長去的莉未。
  蒂娜在接受歡呼聲中,有意地朝羅夏拋了個媚眼。羅夏微笑應對。
  最後,蒂娜命令部隊集體下馬,列隊朝皇帝所在的高台前進。
  香氣撲鼻的鮮花,以及雜揉檀香的祝聖水氣味,散播到空氣中,讓歡欣的氣氛染上一層莊重。
  蒂娜單膝跪地,獻上繳獲的諾特魯帝國至寶──諾特魯劍盾。同時,蒂娜還請罪,擅自以元帥的權限通知各地領主圍剿諾特魯軍,罪同僭越。
  皇帝趕忙將蒂娜扶起,拍去她肩甲上的塵埃,直說:「辛苦了!辛苦了!」
  接下來的流程,是關押莉未的囚車被禁軍接手,轉押帝國牢獄。
  由皇帝與蒂娜並肩,帶著部隊進入宮城區宴會會場。
  由於將官和士兵不同會場,所以在步行一段時間後,蒂娜的部下就被另外帶開,剩下皇帝、太子、文武百官和蒂娜等人。
  進入宮殿,羅夏查覺到不對──這裡比起外面,絲毫沒有張燈結綵,也沒有任何宴會的氣氛。而是冷冰冰的王座,以及空曠的朝殿。
  前一秒還是慈祥微笑的皇帝,忽然臉色一改,擺開手,四周湧出許多禁軍,有些不明究理的百官還被嚇到跌坐在地。
  禁軍手持長桿兵器,利刃全都對準蒂娜、希婭和羅夏。
  皇帝這一舉動不只嚇到一些百官,還嚇到一旁的太子。
  「陛下──」蒂娜抗議,但被皇帝一舉手止住。
  「你到底是誰?」皇帝走上王座後,轉身坐下時,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羅夏。
  「……誰都不是。」
  「從羅德爾卿把你帶回來開始,我們始終都沒有找到你這號人物的戶口和檔案,就像是幽靈。」皇帝冷冷地說,「過不久,你還提交了成立教派的申請。」
  皇帝接著將目光轉向蒂娜和希婭,說道:「羅德爾卿和希婭卿,兩位似乎都對這位少年言聽計從──剩下的事,朕聽克雷斯卿說過了。這名少年拯救了朕、朕的兒子、朕的國家,但只要不能知曉你的身分,今天亡國的是諾特魯,明天就會是薩克斯。」
  「使者。」羅夏說,一條詞彙閃過他的腦海,「我是某位神明的使者。」
  「朕曾聽許多人這樣自稱,但多數都是雞鳴狗盜之輩。」皇帝冷笑。
  「我證明過了。」
  「確實,發生這樣的大事,朕很難不相信。」皇帝揮揮手,禁軍紛紛往後退,「那麼,你所代表的神明,目的是什麼?」
  「無他,宣教而已。」
  「朕不相信,若是宣教,根本不必在兩國之間選邊站。」
  「確實,您的國家有我們需要的寶物,因此,拯救這個國家是必要的。」
  「原來如此,你是想跟朕討封賞──沒有問題,如果你不想要封賞,朕恐怕只能把你殺了。」皇帝滿意地笑了笑,「說吧,你想要什麼?」
  「蒂娜、希婭、蘭艾──我想要這三位女人。」
  「這不必朕說,就朕所知,三位似乎都已經傾心與你。」皇帝說完,調笑似地看了看滿臉通紅的蒂娜和希婭。
  「您似乎想為蒂娜安排婚姻。而希婭則是不許她結婚,讓她繼續為帝國服務。最後,蘭艾雖然功過相抵,但目前仍是逃亡身分,請您解除追捕她的命令。」羅夏單膝著地,恭敬地說。
  「目前世界局勢大改,無論是羅德爾卿還是希婭,朕已經不要求她們了,這一點簡單。至於蘭艾卿,可以直接赦免她的罪過,但她必須現身,老實交代影背著朕,做了多少大逆不道的事情。」
  「謝謝陛下。」
  「朕這只是聲明了你的請求,本來就打算這麼做的,這算不上什麼封賞,你還有要求嗎?」皇帝似笑非笑。
  「當然,我的目的是傳教,因此希望艾琳神教能獲得全國合法宗教地位,不再只侷限在佛倫多領地。」
  「你提出的申請,是朕還處在無法處理政務的日子,按照法理,貴教派的合法地位早應通過了。這也算不上什麼封賞,換一個。」
  「那麼,這個要求──我希望陛下,能賜予我『薩克斯英雄碑』。」
  這時不只皇帝,周圍包括百官,蒂娜、希婭和禁軍,都愣住了。
  「碑?你要那塊建國以來的碑?」皇帝問。
  「是的,並不需要移動它,只需以正式命令賦予我所有權就可以了。」
  「荒唐。這根本是要朕賦予你太陽的所有權。那塊碑並不是朕的私產,而是代表朕的國家──」
  「您錯了,那塊碑雖然立於您建國先祖,實際上並未有人真正持有所有權。我可以跟您說,薩克斯帝國至今為止發生的混亂都與那塊碑有關──如果您不盡早將英雄碑賜予我,下一次,或是下下次,都會有其他神明的使者來奪取那塊碑,他們並不一定會站在薩克斯帝國這一方。」
  這時,皇帝似乎明白過來。
  「你是指……那個叫莎蘿的女僕嗎?她想害朕,和朕的兒子,就是想爭奪那塊碑?」
  「是的。那塊碑的所有權至今沒有確立,但它無法被人間帝王持有和使用,只能授予神明。只有這個國家的帝王才有這個權限,因此,她和影,和諾特魯勾結,想透過控制皇室,奪取那塊碑的所有權。」
  全場鴉雀無聲。
  多麼光怪陸離,又多麼合乎情理。
  「也就是說,我們,和諾特魯帝國爭戰的這些歲月,其實都是這塊碑在作祟?」
  「不排除這種可能。」
  宮殿此時各種議論紛紛。
  「安靜。」皇帝一開口,宮殿恢復靜默,「羅夏卿,你的請求,朕需要好好考慮,這並不是一紙命令的問題,愛卿明白?」
  「我懂。陛下。」
  「很好,現在諸位應該做的,是好好享受應得的宴會──克雷斯卿,帶他們離開吧。」
  威嚴的老將軍站出人群,對著羅夏眾人擺出「請」的手勢。
  在離開前,羅夏從宮殿角落的陰影中,看見蘭艾對著他點點頭。
  出了宮殿,和殿內壓抑的氛圍不同,外頭全都是狂歡喜慶的空氣,剛剛的緊張和僵硬,被喜慶沖淡了許多。
  遠遠地,羅夏看見英雄碑那象白色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