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不斷冒出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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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0-14
光線不明、潮濕陰暗的牢房裡,難聞的霉味還帶著一股腥臭氣息,地上的乾稻草髒汙濁色,坐在地上的袁瑾翱可是十分難受,似乎墊在屁股下方的是隨時能致命的針氈!
從小富貴的袁瑾翱,哪裡身處過這種髒亂不堪的環境,雖說兒時也曾經去體驗過農家下泥地耕作的方式,但那時也是有好幾名家僕圍繞保護著,更何況還有袁瑾風、小六、小九相陪的童年樂趣。
那有像現在這般,到處髒汙、氣味難聞......正當袁瑾翱厭棄四周而皺鼻子的同時,他瞧見牢房外一鬼祟黑影閃動,心頭一驚,不會是看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內心哀嚎的袁瑾翱只能故作鎮定,堅強的眼觀鼻、鼻觀口,平時未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髒東西......
磕磕碰碰的鐵鍊聲在安靜的周圍更加清晰無比......袁瑾翱的視線直低頭盯著牢房內地上的稻草,卻又有人之常情的好奇心,時不時想抬頭偷瞄聲響處,尤其是那聲響還離自個不遠......
「袁瑾翱......還我命來......你害得我好慘啊......」
虛啞的嗓音頓時傳來,始終是低著頭的袁瑾翱,忽然納悶,他沒害過人啊?怎麼這髒東西還指名道姓的?
大丈夫光明磊落,不能被誣衊的!袁瑾翱心一橫就抬頭往聲音傳來的旁邊看去——
隔壁的牢房裡本該空無一人,映入袁瑾翱眼中的卻是一名全身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正擠眉弄眼、伸舌歪嘴的擺出醜態,只是袁瑾翱定眼一瞧,這頑皮的人還正巧認識。
「......」
「......」
兩人相視無語,袁瑾翱是愣了一愣,醜臉的對方嘆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臉頰笑著向袁瑾翱打招呼。
「大少,別來無恙。」玩心重的司勉嘻笑還揮手。
「......草民斗膽詢問,王妃為何屈尊降貴在此處?」袁瑾翱還算冷靜的說詞用語,讓司勉斜瞪他。
「怎麼沒有被嚇到?」
「身正不怕影歪。」
「你家阿影早歪了!」
「......」
袁瑾翱放棄與他胡言亂語,正色問道:「我家阿影可還好?」
「好得不得了,就是一直擔心你。」司勉覺得二少比較好玩,這大少太正經了!
知道自家阿影無事,袁瑾翱的心安了大半,面對著熟識之人,他還是比較放鬆的。
「王妃為何在此?」
「還不就是答應了軒墨,要保你平安,進到這來,我才能看著你,也能看到許多『不該看的』!」
「不該看的?」袁瑾翱不解,卻突然發現他們兩人身處牢房相鄰,又想到方才的鐵鍊互擊聲,他望向司勉牢房唯一的出入口,正被一條鐵鍊用鎖頭銬著,自己的牢房也是一樣。
司勉帶著稚氣的孩子微笑,一股腦的往地上盤坐:「大少,你在想什麼呢?」
聽見司勉的提問,袁瑾翱轉頭看著他,有些驚訝:「你方才是自己開鎖進來的?」
司勉笑容更歡,手裡忽現一大串鐵鑰匙,回道:「我可以來去自如喔!」
「......」袁瑾翱額角抽動,忽然有種莫名的無力感。
「這是王爺給我的,他說有任何危險的話,都要優先保護你的安全。」
聞言,袁瑾翱心頭一暖,朝他笑了笑:「多謝。」
「是我們該謝你才對,因為你的配合,我剛才看了一場好戲。」司勉勾起嘴角賊笑,揮手讓袁瑾翱靠近一點,悄悄告訴他方才在梁一癸牢房對面看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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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要安排袁瑾翱入獄前,司安慶已經著手查看鄒縣內的官鹽販售記錄,也命五大富商來縣衙內聚會,當著他們的面、端著安順王的權威,直接下令將林家逐出官鹽經營權,並命令他們改善對各縣販鹽所收取不同的「過路金」一事,另外在場明言往後一切皆需聽從鄒保平的指揮行事,讓多年來被壓欺的鄒保平,終於揚眉吐氣!
司安慶也讓暗衛們不張揚的觀察官鹽製作的臨海處,還有製鹽後的數量及囤放之處,再對比鄒保平所記錄的數量,並未發現異常問題。
再加上司安慶面對鄒保平的相處,確實他的安順王身份讓人感到壓迫,但鄒保平所表現出來的怯懦恭謹,並不像是假裝的,若根據司勉躲藏在獄中的回報,那司勉看見了判若兩人的鄒保平.......真有人能長期偽裝性格?
原本司安慶還在猜測窩藏官鹽以低價出售的幕後者是五大富商之一,又或者是五家聯手遮天,但依司勉回報的情況看來,幕後者應該會與鄒保平和梁一癸脫不了關係。
慕國一統天下也才五年光景,先前各小國林立,也並未聽聞鄒保平有何兇戾之策,這五年來,每年各縣縣主的皇都一聚,難道他的膽小慎微都只是在演戲?
司安慶對此感到相當疑惑,決定要親自出馬。
給了鄒保平一個出府去查點官鹽數量的胡謅理由,將人支開離府後,司安慶本人在牢獄裡提訊了袁瑾翱和梁一癸。
司安慶安穩的坐在一張雕刻細緻、木質極好的圓弧靠背造型的椅上,手指輕輕敲著椅把扶手,冷然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被關了快兩日的梁一癸,腳步有些浮虛,福態的微胖身軀還有些許顫抖,心虛的內心承受著壓力,整個人看起來就像緊張的偷兒被逮個正著,眼神飄移不定。
反觀同樣也被關押的袁瑾翱,除了神色疲累些,下巴冒了些許小鬍渣外,整體精神還是不錯的。
幾名衙役將兩人壓跪在司安慶面前,司安慶朝押著袁瑾翱的衙役揮揮手,袁瑾翱就被鬆開了禁錮。
「袁大少爺請起,本王問完話,等會兒就可以回家了。」司安慶故意如此說,果然立即就引來了梁一癸的不滿與困惑!
「為什麼他可以——」
「梁老爺是質疑本王的決定?」司安慶打斷他的話,冷眼瞪著。
梁一癸不自覺咽了咽口水,面對著當朝權貴,他還是安份些好......
「草民不敢......」
袁瑾翱站起身來,拍了拍雙膝處衣擺的灰塵,雙手合拳握在胸前,彎身稟報道:「多謝王爺明察秋毫,這一切都是梁老爺和鄒縣主合謀,意欲栽贓嫁禍我袁氏一族。」
梁一癸頓時瞪大了眼睛!想站起來的激動舉止,被左右兩側的衙役用力壓制住!
「你這小子別血口噴人!證據呢?」梁一癸氣憤不已的轉頭大聲嚷嚷著!
「梁一癸,鄒保平全招了。」司安慶淡然說道:「你們自小都是孤兒,一塊被當年的鄒國國主所領養,長大之後,你迎娶了林氏之女,在林家的幫忙下自立門戶,鄒保平卻成了鄒國國主唯一的繼承人,隨著慕國一統天下,成為了現今的鄒縣縣主。」
「你們兄弟之間的手足之情深厚,鄒保平讓你別走仕途,也別加入林家的官鹽生意,刻意營造你家世清白,好讓你攀上袁氏結親。你本以為將女兒嫁入袁府,可以藉由親家關係從中得利,殊不知,袁氏家規嚴謹,對此十分堅定。你賠了女兒的幸福,又得不到你想要的富貴,於是和鄒保平合作,動起了私藏官鹽低價賤賣的主意,還因此獲利多年。本王所說,可有虛假?」
這些關係利益,司安慶調動了潛藏在鄒縣的所有安氏暗衛,整合了所有消息後,他完整推敲出最合理的猜測說詞,就是差在......沒有證據!
梁一癸心頭暗驚,這眼前的安順王說中了一大半的事實,難不成鄒保平真的出賣了自己?
「如此沉默,是要本王動私刑,挨了板子才肯招嗎?」司安慶是不介意啦!
眼見梁一癸眼神更加複雜閃動,袁瑾翱知道他們如今若撬不開梁一癸的嘴,所有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岳父,那鄒保平昨晚還掐著你的脖子,企圖讓你死無對證,你認為這樣的瘋子,會真的保你的命?」袁瑾翱蹲下身去低語威脅:「你想想佳佳和家裡人,你若獲罪,那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現如今安順王保我袁氏,勢必要找個人來好好擔罪。」
耳裡聽著這一字一句,梁一癸更加震驚得目瞪口呆!他昨晚和鄒保平之間的衝突,袁瑾翱怎可能會知道?!
「袁氏富可敵國,連陛下都想拉攏人心,本王又怎會違背聖意?此事的發生,不論那批被查獲的官鹽是你們何人所擁有,本王自然是順從陛下心意,保袁氏、棄梁氏。」司安慶再順著袁瑾翱的話接著威脅。
梁一癸額頭上已冷汗直冒,額角滑落的汗水也說明了他的驚慌。
袁瑾翱見機行事,又勸說道:「岳父不如將一切全推給鄒縣主,趁安順王在此,求他法外開恩,素聞陛下仁慈,若岳父轉而配合認罪悔改,看在袁、梁雙方親戚一場的份上,小婿自當為岳父一家求情減罪。如若不然,一旦安順王鐵了心要為此事尋個結果,官官相護啊......鄒縣主這多年來也算勤政愛民,雖然膽子小了些,可也未做出任何傷害鄒縣百姓之舉。這相較之下,自然是拿梁氏問罪——」
「不!不可以!我們是一同做的事!怎麼能讓鄒保平那瘋子逃過一劫?老子若是出事,那瘋子就要陪葬!」梁一癸驟然破口大罵!
司安慶與袁瑾翱相視一眼,前者平靜的點了頭、後者鬆了口氣的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