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笑不出來

一路急趕，日陽昭昭氣候炎熱，騎馬的兩人已是滿身大汗。
終於到了，兩人下馬。
巫咸抬頭望著王宮，一聲嘆息，這裡，就將是珂兒的應命之處嗎？
子伯拿出帕巾，體貼的想為巫咸拭去額髮間的汗滴，
巫咸抬手接過帕巾，反手就去擦他滿臉的汗。
子伯笑了，「妳呀，別總是和我搶。」
雖然這麼說，他還是特地低下頭，方便她的動作。
擦淨了他的汗，巫咸這才用帕巾也拭去自己額間的汗滴。
收起帕巾，她仔細的看著他的神情。

子伯雖是帶著笑，但笑意不達眼底，那雙眼睛裡隱藏更多的是愁怒，是啊，也愁，也怒。
從接到消息便是如此，一路上著急趕來大商更是如此。
知道說服不了他的不甘心，恐怕只有讓他親自見見女兒，
把話說清，把事理明，那一顆不甘不服不平的心，才能有處安放。
巫咸十分明白自家女兒的性子，若非她自己願意，縱使是王上的命令，她也會抗爭，而不是順從。
呵，順從？這孩子從小到大，調皮搗蛋之外還愛自己拿主意，
做錯了還能說出三分理來，要她無理由的順從，比登天都難。

「擔心什麼呢，這麼看著我？」子伯好笑的說：
「難道我還能和王上對著幹？他可是君王，我只不過是子方的小臣。」
巫咸嗯了一聲，「我就怕，你會把子珂給悄悄帶走了。」
子伯被噎住了，先前還真有這個打算。
他有點心虛的說：「這麼不相信我？」
巫咸認真的點點頭。

他摸了摸鼻子，
「我可是妳的男人，有大事……總會與妳一同商量的。」
那，把女兒偷偷帶走，是大事，還是小事？
巫咸也不問，而是笑著回答：「那就好。」
自從商王命使者傳話，欲將子方貴女留在王宮，
請他們二人前往大商相談，子伯一聽，當場大怒。
聽聞王上已有六十多位妃子，再加上各方國還不斷貢獻美人入宮，
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非要逼得子方也學其他諸國送女兒去當獻禮嗎？這武丁，莫不是色中餓鬼，欺人太甚？
子伯當場回絕使者，子方世世代代忠於大商，沒必要再犧牲女兒，
如若王上一意孤行，不肯放人，那就莫怪子方不顧盟約，直接切斷與大商上百年的友好關係。
使者顯然被嚇著了，再三陳述子方貴女絕不是一顆受制的棋子，
王上是真情以待，真心寵愛，這才有意求娶，誠心懇請二位前去商談，絕不是要將貴女扣在王宮……
最後還是巫咸溫和的安撫了他的怒氣，耐心詢問使者相關經過，
所以才知道，這件事不只是王上的意思，巫覡與子珂也都是同意的，因此王上才會派遣使者來邀請他們前往大商。
聽見「巫覡與子珂也都同意」這句，子伯愣了很久不說話。
他有些傷心，更多的是不相信。
儘管在巫鹹的勸說之下，整裝前往大商，一路上還是冷著臉。

如今，他們到了大商，站在王宮前，他心中還是萬般抵觸。
子伯：「我們先不去見王上了，我想先聽聽珂兒真正的想法。」
巫咸瞪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自己是小臣，豈有王上召見卻不見的道理？」
「又不是不見，是等一會兒再來求見。」
「我們畢竟是臣，自當遵從王令，除非，你真有想背叛大商之心。」
背叛？
子方是從哪一代開始歸附大商的？已不可考，但上百年來與大商友好，相安無事，
他當然不希望在自己這一任與大商決裂？
除非，王上真的想要硬搶他的珂兒……
那麼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女兒去受這種欺辱，就是叛了又如何？
所以他想先去見見女兒，誰知道從王上這裡所聽到的一切，是真、還是假？

子伯平靜的說：「我不想叛，但我想先見一見自己的女兒。」
巫咸皺眉了，「你是子方首領，卻也是大商臣子，豈能任性？」
子伯有些委屈，「我現在誰也不是，我就只是一個滿心滿腹充滿擔憂的老父親。」
巫咸啼笑皆非，堂堂一方首領，卻在這種時候使小性子？
罷了，也就是事關這個寶貝女兒時，他才會有不理性的一面。
正想著如何勸慰他時，已經回到大商覆命的使者，從王宮內匆匆走出來，
一見到他們站在王宮門前，滿臉歡喜。
使者向他們行禮。
「王上正等著見二位呢，不過，王上說了，二位必然思女心切，所以讓小臣先帶二位與子方貴女相見。」
子伯大喜，得意的看了巫咸一眼。
巫咸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說了句：
「王上竟是如此用心。」
言下之意，王上對子珂是用心的，自然待他們也用心。
子伯明白她的意思，頓時唇角扯了平，笑不出來。

商甲院。
已有宮人來報，說是子伯與巫咸已經到了王邑，王上讓他們先來與貴女相見。
子珂又開心又期待又有幾絲忐忑，阿爹阿娘肯定已經知道了王上的意思，不知他們會不會責怪自己的決定？
她走來走去，竟是有些緊張。
如夏悄聲對如冬說：「珂姐姐看起來很擔心。」
如冬：「嗯，她的確擔心子伯不同意她嫁給王上。」
如夏：「王上可是大商之王，子方是臣，子伯反對也無用吧！」
如冬：「話雖如此，但生氣肯定還是會生氣的。」
如夏：「所以珂姐姐要想著怎麼哄哄子伯，讓他別生氣才對啊！擔心有什麼用呢？」
如冬：「妳怎麼知道珂姐姐沒在想呢？」
子珂一惱，回過頭抬手點點她們。
「行了啊妳們，嘀嘀咕咕的，這聲量我能聽見好嗎？」
如夏吐吐舌頭，「我錯了，我們應該躲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