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納德的真實想法

今天，伯納德遲到了。

聽雷恩提過他上次豐功偉業的席爾威，大致上猜到了理由。他推開工作室的大門，搭上馬車，熄滅馬車中的暖意，來到了城牆上。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銀光閃耀。


在飄零的雪花中，伯納德・特里亞執著佩劍斐迪南，在空中畫出一個個弧線。

銳利的劍尖挑起人形的夜民下巴。他暗金色的髮絲在劍身的映照下，竟有些神似晨曦之劍標誌性的燦金色頭髮。

「只有這點程度而已嗎？」伯納德說，「比枯枝還要脆弱。」

夜民發出了低沈的呻吟。

伯納德搖頭。「看來連正常的談吐都沒有。是我期待太高了。」

「——無妨，黎明的光輝將會重塑你的本身。」

「願黎明賢者的庇佑，洗滌你的身心。」

光芒的照耀下，夜民消散在空氣中，隨風而逝。


席爾威拍了拍手。「比往常更加精采了。喔，我總算理解了何謂將心境融入劍身上。在你旁邊，總是能學到很多有趣的新感悟，伯納德。」

伯納德轉過身來。「⋯⋯席爾威。」

「啊，先等等。抱歉，說得過分了點。我沒有嘲諷的意思。」席爾威連忙揮了揮手。「只是，我想詢問我的主人——你是真的打算就這麼下去嗎？」

「那又如何。」

「好吧。」席爾威聳肩。「伯納德，再面對面談話一次看看吧。至少，要確定你妹妹為何會萌生那些念頭。」

「我拒絕。」

席爾威搖搖頭。「所謂人與人之間的隔閡，都是由摩擦和距離所產生的，這也是為什麼總是在圖書館的我，很難有交心的朋友。噢，不用用那種眼神，我很滿意現況。總之，先不論王都的影響，你自從當上少主後，也減少了和你妹妹談心的時間，對吧？」

「⋯⋯」

「不，不對。除此之外，自從你妹妹去了王都後，你們談話的時長好像就簡短了一些。」席爾威摸摸下巴。「說是你妹妹比較少回來也不對。那和每次談話的時長無關。原來如此，伯納德——」


「你不喜歡你妹妹談論的話題？」


凜冽的風吹拂過雪白的髮絲，帶來些許的雪花。伯納德沈默了好一會。

接著，緩緩開口。

「她總是花了很多時間說王都的事物。」

「當然，她那樣的少女，嚮往絢爛的風景很正常。」

「溫暖的天空、茂密的樹林、繽紛的花海？每當她提起這些的時候，我總是在想，和我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伯納德望向這座城市無盡的灰白。「我所能見到的，只有這片雪花，和永遠灰暗的天空。」

「我很遺憾。」

「為什麼，要在我面前展現寬闊的藍天呢⋯⋯」伯納德頓了頓。「所謂的嫉妒，是因為得知不該屬於自己的事物。為何不乾脆地讓我心無旁騖的沈浸在這片土地的使命上？」

終於到了這個話題，席爾威整理了一下措辭。

「那麼，試著——飛向溫暖的藍天，如何？」

伯納德發出破碎的笑聲。

「不行。」

「——」

「我不能這麼做。不要再提荒謬的想法。你越界了，席爾威。」

「好吧。我只是，太關心你了。畢竟，你看起來一直都很痛苦。這痛苦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就連入眠時也得持續。唯有當你父親在這裡時，才會稍微減緩一些。我感受得出來。」

「你想太多了。」

「想得多不就是顧問該做的事嗎，伯納德？瞧，我之前的顧慮，現在看起來，還是有其必要。」

「⋯⋯你說的對。」

伯納德嘆了口氣。

「啊哈，不用對我感到抱歉，我的主人——就如同我所承諾的，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替你奉獻上所有。」


接著，席爾威目送著伯納德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遠方。

他不禁勾起嘴角。


「黎明賢者，看啊——這就是你加諸在他們身上的束縛。」


接著，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攜帶的隨身物品，理了理飄散的長髮。

得要替和席娜・特里亞即將來臨的會面做些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