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鏡染塵曦
本章節 3238 字
更新於: 2023-09-28
驪歌初唱，穿著黑色畢業袍的學生在校園走動，與家人進行最後的校園巡禮。
一名少女靜靜站在校門口和母親對話，她的母親手裡抱著一束漂亮的向日葵。「妳確定不跟我一起回家嗎？」
少女點點頭，伸手扶扶歪斜的畢業帽。「我下午和朋友有約，謝謝媽媽願意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畢竟妳的這四年我都沒怎麼參與，好歹用畢業典禮彌補一下。」母親虛抱少女一下。「出去玩記得小心安全。」
「林大師！」遠遠奔來一位穿著白色洋裝的少女，臉上還掛著燦笑。「林靖媽媽好！我是李思語！」
「林靖提過妳，這些年受妳照顧了。」女子輕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女子一回到車上，李思語馬上笑嘻嘻轉頭。「沒想到老裴竟然網開一面沒當我！終於順利畢業了！」
林靖上下打量這件與少女完全不符合風格的可愛洋裝。「雖然延畢生沒有畢業袍，但妳穿這是怎樣？」
「本姑娘今天要去約會！」一提到愛情，那雙笑咪咪的眼睛立刻變得閃閃發光。「倒是妳，不會要穿著畢業袍去約會吧。」
明顯的紅暈燒上林靖面頰。「他又不會介意，而且半小時前他才在台上幫我撥穗而已。」
「欸！這是你們第一次的公開戀情約會欸，正式一點好不好。」李思語抱胸說道。「我這半年真的幫你們瞞得很辛苦。」
礙於身分，這半年林靖與蘇若塵謹守分際，在公開場合完全就是普通的師生關係。平時都是知情的李思語幫忙打掩護，而這樣的日子終於來到了最後一天。
在林靖開口之前，李思語忽然倒抽一口氣，用著興奮的語氣小聲尖叫。「他來了他來了，喲呼！」
遠遠的，蘇老師被簇擁在數個畢業生當中走來。與林靖對視的同時，他的眼睛瞬間亮起，笑著對身邊同學開口：「抱歉，接下來是私人行程，可能要先跟大家道別了。」
「我就不打擾小倆口散步啦，待會三口煮見！」李思語一說完便飛快跑得沒影，比搶演唱會門票還著急。
蘇老師向最後一位同學道過再見之後，逕直走向林靖。「久等了，女朋友。」
林靖摀住嘴，沒想到蘇老師會在大庭廣眾下這麼直白。「嗯……嗯。」
她羞怯地把手放上蘇老師伸過來的手，確定附近沒什麼人發現後才安下心來。
他們一起散著步往三口煮咖啡館的方向走，蘇老師搖搖兩人牽著的手，語帶笑意。「還不習慣吧？」
過去的他們偷偷摸摸，簡直像是明星搞地下戀情，現在能光明正大讓林靖一時還放不開。「慢慢就會習慣的。」
兩人經過熟悉的校門口街景，這裡店家幾乎沒變，譬如附近最大間的咖啡廳仍屹立在街道轉角，此時塞滿了休息的家長與畢業生。林靖忽然回憶起一個很久很久之前的畫面。「之前──」
蘇若塵配合她停下來，林靖指指那家店。「去年開學的時候，我看到你在那裡被一堆女生圍著。」
男子轉頭看著那家店，努力思索著林靖是講哪件事。「應該不太可能吧，我喝咖啡都去三口煮。」
「那時候我馬上跟李思語你是渣男。」林靖的第二句立刻讓蘇若塵慌了神。
「不是不是！」蘇若塵慌忙搖頭。「那時候是校刊社說要採訪我啦！」
林靖噗哧一笑。「你確定？」
「確定！千真萬確！」之前的蘇若塵在男女之間混得風生水起，對於任何緋聞都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卻格外緊張。
「好啦，相信你。」林靖當然相信他，只不過能偶爾逗逗蘇若塵是真的好玩。
他們很快走到依舊陰暗的咖啡館，唯一不同的是，這次門上簡單掛著一張「今日包場」的木牌。
林靖推開門，咖啡館內的聲音立刻包圍全場，有談笑的人聲，也有電視機的播報聲響。
「笑死，太搞笑了。」一入門，她便看見一名女子翹著腳坐在電視正對位，手中拿著整盤滿滿的瓜子。女子剪著一頭俐落的褐色鮑伯頭，一套西裝看似價值不菲，高跟鞋卻毫不拘謹地靠在桌面。
林靖轉頭想看她在笑什麼，赫然發現季無嵐的身影映入眼簾。
那是半年前季無嵐入獄前的錄影，不知道被誰錄下來反覆播放。
「季小姐，想請問您動手的理由是因為忌妒被害者的學生贏得金墨獎嗎？」
「聽說您大學時期與被害者是交往關係，這是否影響犯案動機？」
一支一支麥克風簇擁著女子，而她只是咬著唇，惡狠狠地瞪著攝影機，活像是鏡頭的另一端就坐著她的仇人。
「我們接到匿名舉報，您在金墨獎校園初賽對選手的考試用筆動手腳，請問有想要解釋的嗎？」
「您是不是對被害者由愛生恨，才導致這場情殺？」
「滾開！都給我滾！」女子厲聲咆哮，逼退幾個膽小的記者，但馬上有更多如惡狼撲虎般湧上，若非警察阻攔，季無嵐恐怕已經被淹沒了。「林靖，妳這妖女！我出獄後第一個就找妳算帳！妳這個──！」
女子的話斷在這裡，因為警察關上了移送車輛的車門。
「爽。」女子又嗑了一把瓜子，電視畫面卻在此時忽然黑了。「誰關我電視！」
「記得付瓜子錢。」墨邪站在吧檯後，手還按在電視遙控器上。「也不看看誰來了。」
「喔喔！塵塵！」女子放下瓜子，揮手打招呼。「還有阿鏡，恭喜畢業啊！」
「謝謝班哥。」林靖微笑點頭。
起初，班哥現實是女生這件事沒有人信。就算她在遊戲裡暴躁喊自己月經來要去吃止痛藥，大家也只是持半信半疑的態度。直到某次魚媽提議開個私下網聚，班哥才在一堆人的震驚視線中打開自己的角色頁面，證明自己就是遊戲裡那位狂野的丐幫。
這也是遊戲裡好玩的地方，你永遠不知道螢幕另一頭的隊友究竟是男是女，直到眼見為憑。
今天來的人比較少，只是小聚，李思語和墨雪伊已經坐在角落開吃，揮手要他們過去。林靖一一接受他們的畢業祝福，一時間竟然有種朋友比家親的感覺。
吃飽喝足後，原本緊閉的門忽然被推開。
一名西裝革履的短髮男人微彎著腰踏入店門。在這吵鬧的店裡，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名脫離塵俗的神，周身環繞著上流人士具備的優雅氣質。
簡直就像是某個走錯店的老闆。
「不好意思，今日包場。」墨邪邊擦著盤子邊說。
深邃的藍眸環視因為他出現而安靜下來的店內，忽然抿起一抹笑容。「我來接人。」
「寶貝！」李思語從椅子上站起，蹦蹦跳跳撲進男子懷中。「你來得好早！」
「提早是美德。」男子看了一眼幾乎要閃瞎在場人士的鑽石錶。
「我和我家寶貝先走啦！」李思語朝林靖擠眉弄眼。「大家再見！」
直到店門的叮噹聲完全安靜下來，班哥才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們為什麼總能放閃放得那樣惹人厭啊。」
「班哥的七次相親失敗之怨念。」墨邪聳聳肩，轉頭繼續清理餐具。
「我們也差不多該離開了。」蘇若塵起身，不忘把林靖的手牽入掌心。「約會去囉，掰掰。」
「情侶都給我滾出去！」直到店門在背後闔上，林靖都還能聽見班哥在背後大吼。
「我們要去哪裡？」林靖抬頭問道。
「帶妳去見一個說好要帶你見的人。」蘇若塵眨眨眼。
轎車在蘇若塵家的車庫停妥，林靖困惑地跟著蘇若塵，不知道他又準備了什麼驚喜。
「很多年以前，我還只是個大學毛頭小子的時候，很喜歡到處喝酒。」蘇若塵邊說著邊推開一扇從未帶林靖進去過的門。「當時的我自詡李白，喝醉了就亂畫亂寫，還會很自以為是把作品送人。」
門的背後是一個小小的收藏間，蘇老師的作品層層堆疊，一時之間竟算不出有多少。這終於解答了林靖之前為什麼沒在他家客廳見到太多作品的疑惑。
「那天剛考完詩詞，隨手就畫了考題裡面的菩提樹，但是又趁著醉意加料，完成之後的作品就隨便掛在朋友的店裡。」聽著這樣的描述，林靖不知為何覺得有些熟悉。「唉，當時的狂妄自大，真是青春啊。」
「酒醒之後，我馬上找朋友要回字畫藏起來，但是一直不捨得丟。」等到蘇若塵轉身，手中已經多了一卷泛黃的畫卷。「所以我不知道，有個女孩見到了我的作品，並且一直在尋找我。甚至不知道……她因我成為了鏡子。」
畫卷在他手中攤開，林靖微微睜大眼睛。
泛黃的圖紙上，一顆菩提樹立在邊緣，上頭卻不是樹葉，而是一隻隻振翅飛舞的蝴蝶。林靖情不自禁撫摸著上頭草寫的文字，眼眶默默蓄積著濕潤。「……一直都是你。」
不要勤拂拭，乾脆惹塵埃。
過了這麼多年，事情兜兜轉轉，原來林靖一直在找的人，早就被命運帶到了身邊。
「林靖，我們一起寫張新的吧。」蘇若塵闔上卷軸，拿來一份新的宣紙。
少女點點頭，一時間說不出話。
暖黃的光芒透過窗子，將房內倚靠在一起的身影拉得很長。男子與少女拉著手相依，宛若對方就是此世最珍貴的寶物。在夕陽餘暉的見證下，空無一物的鏡子自願染上塵埃，而漂泊的塵埃終於找到找到歸港的安歇處。
兩人背後的桌上放著一張嶄新的書法，是男子拉著少女的手一起寫出來的草書。
既有心上人，何處不染塵。
何處不染塵 ＥＮＤ
一名少女靜靜站在校門口和母親對話，她的母親手裡抱著一束漂亮的向日葵。「妳確定不跟我一起回家嗎？」
少女點點頭，伸手扶扶歪斜的畢業帽。「我下午和朋友有約，謝謝媽媽願意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畢竟妳的這四年我都沒怎麼參與，好歹用畢業典禮彌補一下。」母親虛抱少女一下。「出去玩記得小心安全。」
「林大師！」遠遠奔來一位穿著白色洋裝的少女，臉上還掛著燦笑。「林靖媽媽好！我是李思語！」
「林靖提過妳，這些年受妳照顧了。」女子輕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女子一回到車上，李思語馬上笑嘻嘻轉頭。「沒想到老裴竟然網開一面沒當我！終於順利畢業了！」
林靖上下打量這件與少女完全不符合風格的可愛洋裝。「雖然延畢生沒有畢業袍，但妳穿這是怎樣？」
「本姑娘今天要去約會！」一提到愛情，那雙笑咪咪的眼睛立刻變得閃閃發光。「倒是妳，不會要穿著畢業袍去約會吧。」
明顯的紅暈燒上林靖面頰。「他又不會介意，而且半小時前他才在台上幫我撥穗而已。」
「欸！這是你們第一次的公開戀情約會欸，正式一點好不好。」李思語抱胸說道。「我這半年真的幫你們瞞得很辛苦。」
礙於身分，這半年林靖與蘇若塵謹守分際，在公開場合完全就是普通的師生關係。平時都是知情的李思語幫忙打掩護，而這樣的日子終於來到了最後一天。
在林靖開口之前，李思語忽然倒抽一口氣，用著興奮的語氣小聲尖叫。「他來了他來了，喲呼！」
遠遠的，蘇老師被簇擁在數個畢業生當中走來。與林靖對視的同時，他的眼睛瞬間亮起，笑著對身邊同學開口：「抱歉，接下來是私人行程，可能要先跟大家道別了。」
「我就不打擾小倆口散步啦，待會三口煮見！」李思語一說完便飛快跑得沒影，比搶演唱會門票還著急。
蘇老師向最後一位同學道過再見之後，逕直走向林靖。「久等了，女朋友。」
林靖摀住嘴，沒想到蘇老師會在大庭廣眾下這麼直白。「嗯……嗯。」
她羞怯地把手放上蘇老師伸過來的手，確定附近沒什麼人發現後才安下心來。
他們一起散著步往三口煮咖啡館的方向走，蘇老師搖搖兩人牽著的手，語帶笑意。「還不習慣吧？」
過去的他們偷偷摸摸，簡直像是明星搞地下戀情，現在能光明正大讓林靖一時還放不開。「慢慢就會習慣的。」
兩人經過熟悉的校門口街景，這裡店家幾乎沒變，譬如附近最大間的咖啡廳仍屹立在街道轉角，此時塞滿了休息的家長與畢業生。林靖忽然回憶起一個很久很久之前的畫面。「之前──」
蘇若塵配合她停下來，林靖指指那家店。「去年開學的時候，我看到你在那裡被一堆女生圍著。」
男子轉頭看著那家店，努力思索著林靖是講哪件事。「應該不太可能吧，我喝咖啡都去三口煮。」
「那時候我馬上跟李思語你是渣男。」林靖的第二句立刻讓蘇若塵慌了神。
「不是不是！」蘇若塵慌忙搖頭。「那時候是校刊社說要採訪我啦！」
林靖噗哧一笑。「你確定？」
「確定！千真萬確！」之前的蘇若塵在男女之間混得風生水起，對於任何緋聞都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卻格外緊張。
「好啦，相信你。」林靖當然相信他，只不過能偶爾逗逗蘇若塵是真的好玩。
他們很快走到依舊陰暗的咖啡館，唯一不同的是，這次門上簡單掛著一張「今日包場」的木牌。
林靖推開門，咖啡館內的聲音立刻包圍全場，有談笑的人聲，也有電視機的播報聲響。
「笑死，太搞笑了。」一入門，她便看見一名女子翹著腳坐在電視正對位，手中拿著整盤滿滿的瓜子。女子剪著一頭俐落的褐色鮑伯頭，一套西裝看似價值不菲，高跟鞋卻毫不拘謹地靠在桌面。
林靖轉頭想看她在笑什麼，赫然發現季無嵐的身影映入眼簾。
那是半年前季無嵐入獄前的錄影，不知道被誰錄下來反覆播放。
「季小姐，想請問您動手的理由是因為忌妒被害者的學生贏得金墨獎嗎？」
「聽說您大學時期與被害者是交往關係，這是否影響犯案動機？」
一支一支麥克風簇擁著女子，而她只是咬著唇，惡狠狠地瞪著攝影機，活像是鏡頭的另一端就坐著她的仇人。
「我們接到匿名舉報，您在金墨獎校園初賽對選手的考試用筆動手腳，請問有想要解釋的嗎？」
「您是不是對被害者由愛生恨，才導致這場情殺？」
「滾開！都給我滾！」女子厲聲咆哮，逼退幾個膽小的記者，但馬上有更多如惡狼撲虎般湧上，若非警察阻攔，季無嵐恐怕已經被淹沒了。「林靖，妳這妖女！我出獄後第一個就找妳算帳！妳這個──！」
女子的話斷在這裡，因為警察關上了移送車輛的車門。
「爽。」女子又嗑了一把瓜子，電視畫面卻在此時忽然黑了。「誰關我電視！」
「記得付瓜子錢。」墨邪站在吧檯後，手還按在電視遙控器上。「也不看看誰來了。」
「喔喔！塵塵！」女子放下瓜子，揮手打招呼。「還有阿鏡，恭喜畢業啊！」
「謝謝班哥。」林靖微笑點頭。
起初，班哥現實是女生這件事沒有人信。就算她在遊戲裡暴躁喊自己月經來要去吃止痛藥，大家也只是持半信半疑的態度。直到某次魚媽提議開個私下網聚，班哥才在一堆人的震驚視線中打開自己的角色頁面，證明自己就是遊戲裡那位狂野的丐幫。
這也是遊戲裡好玩的地方，你永遠不知道螢幕另一頭的隊友究竟是男是女，直到眼見為憑。
今天來的人比較少，只是小聚，李思語和墨雪伊已經坐在角落開吃，揮手要他們過去。林靖一一接受他們的畢業祝福，一時間竟然有種朋友比家親的感覺。
吃飽喝足後，原本緊閉的門忽然被推開。
一名西裝革履的短髮男人微彎著腰踏入店門。在這吵鬧的店裡，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名脫離塵俗的神，周身環繞著上流人士具備的優雅氣質。
簡直就像是某個走錯店的老闆。
「不好意思，今日包場。」墨邪邊擦著盤子邊說。
深邃的藍眸環視因為他出現而安靜下來的店內，忽然抿起一抹笑容。「我來接人。」
「寶貝！」李思語從椅子上站起，蹦蹦跳跳撲進男子懷中。「你來得好早！」
「提早是美德。」男子看了一眼幾乎要閃瞎在場人士的鑽石錶。
「我和我家寶貝先走啦！」李思語朝林靖擠眉弄眼。「大家再見！」
直到店門的叮噹聲完全安靜下來，班哥才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們為什麼總能放閃放得那樣惹人厭啊。」
「班哥的七次相親失敗之怨念。」墨邪聳聳肩，轉頭繼續清理餐具。
「我們也差不多該離開了。」蘇若塵起身，不忘把林靖的手牽入掌心。「約會去囉，掰掰。」
「情侶都給我滾出去！」直到店門在背後闔上，林靖都還能聽見班哥在背後大吼。
「我們要去哪裡？」林靖抬頭問道。
「帶妳去見一個說好要帶你見的人。」蘇若塵眨眨眼。
轎車在蘇若塵家的車庫停妥，林靖困惑地跟著蘇若塵，不知道他又準備了什麼驚喜。
「很多年以前，我還只是個大學毛頭小子的時候，很喜歡到處喝酒。」蘇若塵邊說著邊推開一扇從未帶林靖進去過的門。「當時的我自詡李白，喝醉了就亂畫亂寫，還會很自以為是把作品送人。」
門的背後是一個小小的收藏間，蘇老師的作品層層堆疊，一時之間竟算不出有多少。這終於解答了林靖之前為什麼沒在他家客廳見到太多作品的疑惑。
「那天剛考完詩詞，隨手就畫了考題裡面的菩提樹，但是又趁著醉意加料，完成之後的作品就隨便掛在朋友的店裡。」聽著這樣的描述，林靖不知為何覺得有些熟悉。「唉，當時的狂妄自大，真是青春啊。」
「酒醒之後，我馬上找朋友要回字畫藏起來，但是一直不捨得丟。」等到蘇若塵轉身，手中已經多了一卷泛黃的畫卷。「所以我不知道，有個女孩見到了我的作品，並且一直在尋找我。甚至不知道……她因我成為了鏡子。」
畫卷在他手中攤開，林靖微微睜大眼睛。
泛黃的圖紙上，一顆菩提樹立在邊緣，上頭卻不是樹葉，而是一隻隻振翅飛舞的蝴蝶。林靖情不自禁撫摸著上頭草寫的文字，眼眶默默蓄積著濕潤。「……一直都是你。」
不要勤拂拭，乾脆惹塵埃。
過了這麼多年，事情兜兜轉轉，原來林靖一直在找的人，早就被命運帶到了身邊。
「林靖，我們一起寫張新的吧。」蘇若塵闔上卷軸，拿來一份新的宣紙。
少女點點頭，一時間說不出話。
暖黃的光芒透過窗子，將房內倚靠在一起的身影拉得很長。男子與少女拉著手相依，宛若對方就是此世最珍貴的寶物。在夕陽餘暉的見證下，空無一物的鏡子自願染上塵埃，而漂泊的塵埃終於找到找到歸港的安歇處。
兩人背後的桌上放著一張嶄新的書法，是男子拉著少女的手一起寫出來的草書。
既有心上人，何處不染塵。
何處不染塵 ＥＮ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