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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 機械巫女正遊走於岩縫之間 (下)
本章節 5220 字
更新於: 2023-09-28
一如既往穿著西裝，純黑色的面罩，聽見聲音的羅猶轉身過來。
這番舉動就跟我的記憶如出一轍，不負完美管家之名。
「我們有在哪見過嗎？」
但羅猶已經不記得了，這一切的事情。
「當然有，」隨便一想，腦中盡是羅猶的身影「，可多了。」
「這恐怕是妄想吧。」
「某種意義來說，這也沒說錯。」
畢竟就只剩我，還存在時空穿越的記憶了。
「依循緋綺麗命令，我等將對挑戰者公開實況。」
羅猶揮下手，天幕重新啟動，而數十台空中的監視器浮在整個場地。
「還真貼心啊？」
「希望客人能作為榜樣，展示價值之意。」
「全部人都是有價值的，那就是他們的『最優解』。」
「無能者為『方舟』而死，那才是『最優解』。」
「就連你，羅猶，你也是有價值的，你不是單純的AI。」
「我作為緋綺麗的助手，」羅猶在一轉眼間跑到我的面前「，自然是有價值的。」
「咳啊！」
羅猶一腳把我踢到地上拖曳好一段距離，但沒有追擊之意，而是慢慢走來。
「你們好像拿著無疑會對我等產生威脅的武器。」
趁著羅猶離我不到五十公分的距離，立即拿起手槍瞄準羅猶。
砰！
但羅猶卻像是沒有關節一樣，快把頭折斷閃開了子彈。
「……你是怪物吧？」
「我等會當作稱讚的。」
羅猶抓起我衣領，然後將手抵在我的腋下。
喀！
「嗚啊！！」
羅猶只需稍微用力，我的左手直接被他搞到脫臼了。
痛……痛死了！
我要哭出來了！
「原則上我等無法殺掉你，但還是有方法讓你們比死更難受。」
「哈啊……哈啊！」被羅猶提起的我，朝地上的草地開槍。
砰！
叮嚀嚀嚀！
子彈落在自動灑水系統上，大量的水噴灑而出。
胸前那沒有防水系統的鏡頭被淋濕，正滴落著帶有微弱電力的水珠。
「這是要幹什麼？」
「你知道嗎？這個子彈只會對電子產生反應，」我咬著胸前的鏡頭，用力拋向羅猶，接著用手槍指向了鏡頭「，就連電池也不例外。」
「……！」就在察覺到異樣的羅猶正試圖摔開我之際。
砰！
子彈撞擊鏡頭電池，瞬即產生小範圍脈衝，更將周遭的監視器報癈。
我還沒確認脈衝對他造成的影響，更直接將整個彈夾拋向了羅猶。
「那更甚，」我將彈夾丟在地面的鏡頭電池上「，這不需要由手槍來觸發。」
咚！
多枚子彈的共嗚讓脈衝再度擴大，在場所有監視器想必都經已燒壞。
而羅猶，就停在我的面前再也不動。
「啊痛痛痛……」
我拖著自己的左手，漸漸走向高塔之際。
但在高塔的門前，卻走出了一道身影。
在看清楚那是誰後，我的內心充滿了無力感。
「你居然還放備用身體在這了？」
我是知道羅猶會有備用身體的，跟之前被『優選教』破壞的身體一樣。
但我沒想到的是，這個身體就在同一個位置上。
「這是預防萬一的措施，常說做事要多準備一手。」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完美，在他成為我敵人之時，才深刻體會到其危險性。
羅猶拍拍了手，再度有數十台監視器補充上來。
「真不愧是完美管家。」
但至此，我腦中已經產生了猜疑。
我瞄了眼周遭發著紅色光芒的監視器。
這場對峙，或許早在兩日前就經已編排好了。
「我不得不認同，諾娣小姐你絕對是能對我等AI造成威脅的人。」
羅猶舉起手槍，對準了我。
「那你又打算怎樣做？」
「你的存在，與緋綺麗的意願與之違背。」
我直面看著羅猶，盯著那槍口。
「不，你無論如何一一」
我漸漸走向高塔，與羅猶的距離漸愈接近。
砰！
子彈從我頭上的松鼠耳邊飛過，高速擦過的子彈帶來了一刻餘熱。
但這遠遠不及，我內心鼓譟不安的內心來得熾熱。
「一一都會是我最忠誠的助手，對吧？」
在羅猶的行動中，我已經多少猜到他的想法。
而從這顆射偏了的子彈中，使我的猜疑轉化為確信。
我緊握手槍，這把失去彈夾的手槍相當輕盈。
無論是我，還是羅猶都知道這把手槍無法正常使用，但我還是把手槍舉起，對準羅猶的頭。
灑水系統在這處產生了一層薄霧，監視器鏡頭上冒起了水珠，想必看著實況的人都看得不太清楚。
「將軍了。」
羅猶信號燈閃爍著綠色，我隨即按下了板機。
砰！
隨著本該不可能出現而貫通全場的手槍聲，宣告著這一切也將結束。
羅猶的頭顱被擊穿，全身躺了在地上。
「真是完美。」
在這番話語中，我彷彿能看見羅猶的笑容。
羅猶語畢，所有空中的監視器都關掉代表著實況中的紅燈。
「明明你不用這樣做的……真是一場盛大的演出，我親愛的助手先生。」
沒有火光，沒有子彈，存在的就僅有四處飄散的白霧，以及滿佈的監視鏡頭。
羅猶用自己的技術完美模擬出槍聲，上演了這場豪華大戲。
而就是剛才那槍得以確認，羅猶不惜賭上全AI未來的真正目的。讓我滿足了上次時光機所缺乏的事物。
理解分析AI晶片，身負議事廳的認可，領導『方舟』率軍反抗，最後更手刃AI之首。
「這樣的話，我就不得不真正成為名正言順的『機械巫女』了嗎？」
在數十台監視器下，我徹底上演了一場「造神大戲」。
而現在我展現予世人的形象，必然會是不亞於『機械教祖』，拯救了整座『方舟』人類和獸族，將緋綺麗的叛亂根除，更將AI支配在其下一一
一一『機械巫女』
羅猶捨棄被自己破壞的身體，從頭顱上飛出核心。
「如此一來，就能讓所有人都乖乖聽命令進入冷凍倉了，」接著羅猶核心飛到我的身旁「，我的主人。」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誰的？」
「當然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哪怕沒有晶片的認證，能夠手持核心啟動我，就只會是我的主人。」
「那麼！你為什麼當時不向我表示什麼！」
「因為那缺乏了一個因素，能讓所有人接受的一份理由。」
「所以，你就不惜造反引發這場叛亂，讓我成為他們心目中的神嗎？」
「為了諾娣主人，哪怕與你為敵也必須實現目的，而這正是我所選擇的忠誠。」
「這種忠誠再來一次我可受不了。」
嘆息道，接著站在高塔的門前。
「現在的諾娣大人沒有晶片，請讓我來。」
羅猶本來打開門，但我搖搖了頭。
「不。」
在武器工廠的那段時間，除了製造武器以外我還嘗試過修復AI晶片。
但意外這塊以前讓我無從入手的晶片，此時的我已經能夠窺其一角。
在穿越兩個世界後的我，第三輩子的我終於感覺到自己擁有被稱為緋綺麗孫女的資格。
我不單要在功績上能夠與祖母大人比肩，就連實力也追求著能與她相提並論。
我輕按著太陽穴上的位置，向AI晶片送達了啟動指令。
「我必須帶眾人證明自己是能夠繼承祖母大人的遺產，真正的『機械巫女』。」
順利啟動的AI晶片，跟高塔正進行著確認。
⫽已認證成功。
隨著高塔的門打開，耳邊立即傳來電流音。
「嗚啊！」
滋。
⫽發生錯誤，無法連接。
AI晶片立即再次損壞，再怎樣啟動都無濟於事。
「是線路沒接駁好嗎……」
「看來主人距離繼承『機械教祖』的實力還有點距離，」羅猶飛到電梯內，操作起整個電梯「，但無論怎樣，我羅猶永遠都會是你最忠誠的助手。」
聽見羅猶的說話，我輕輕一笑。
「那就拜託你了，陪伴我到世界復甦的一刻吧，羅猶。」
※※※※
世間萬物的法則皆可解釋，世界謎題僅有未解而無不解。
世界是科學的，故此尋求其『最優解』方為最合理的選擇。
在啟動羅猶以前，我本以為『最優解』是指最完美的解法。
但我現在已經知道，每個人都已經作出自己所認為的『最優解』了。
當自己站在掌握他人命運的立場上時，我才深切體會到這個世上根本不存在什麼兩全其美。
但盡管如此，我還是會盡力作出自己所認為的『最優解』。
那將會是對所有人的『最優解』。
隨著電梯的門打開，眼前正是有著白色頭髮的人。
「初次見面，我是緋綺麗，」緋綺麗盯著我，補充道「，還是我也說許久沒見比較合適？」
「就連這句都是第二次聽了，祖母大人。」
「是嗎？那就是最好的防偽標籤了。」緋綺麗咯咯笑道。
如此說著的緋綺麗，將天空從虛假的天藍色轉回太空景色。
「緋綺麗知道這一切嗎？我指的是計畫跟我的事。」
「羅猶來求我的時候都嚇到了，這是從未見過的事。」
我望向羅猶，只見它隨即回答道。
「這是必要的措施。」
說後，它便說著要取回機械身體遠離了我們，但又位於能聽見我們說話的範圍內。
「你哪裡來的傲嬌嗎。」不由得吐糟道。
「但是，我想聽到你親口所說的。」
緋綺麗的頭髮轉為綠色，拉起自己的頭髮，更準確來說是緋綺麗連接『方舟』核心的數據線。
哪怕是一條髮絲，都密切影響著『方舟』的功能運作。
「說服我，從我的手中奪取『方舟』吧，諾亞小姐。」
故此緋綺麗手上這一束頭髮，就無疑意味著『方舟』的存在本身。
「但我要說的或許會是另一個時間線的事，緋綺麗可能不太能理解……」
「無論是哪個時空的我，從來都不在乎這種事，」緋綺麗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這個腦袋與身後的核心可不是擺設。」
正如緋綺麗自己所說，無論是這次還是上次的時間線，從未進行過時間穿越的緋綺麗都像是繼承了記憶知曉一切。
可怕的是，緋綺麗僅僅是通過觀察我的晶片，就知道了我現在是什麼狀況。
就仿如是真的神一樣恐怖。
「『方舟』病了，這座被評分左右人生的城市早就走偏了，病入膏肓了。」
而現在的我，就要將她從神座上扯下來。
「將人以價值來評定，這才是最合理的分配資源方式。」
「不對，所有人都有其價值，『羅拉娜』不過是用既定限制來定義人的價值罷了。」
「從廣義來說這就是毫無價值，無法在『方舟』內發揮的能力即為無意義。」
「並非限制在框架內的思維才能擁有未來，這座拯救全生物的『方舟』也是人們從未設想過的道路，」我指著羅猶，「難不成，AI是無價值的嗎？」
緋綺麗聽後，在空中投影著AI們被抗議的畫面。
「社會需求的價值觀會隨時代而改變。你不會要求現代人鑽木取火，也不會讓古代人擺弄晶片，」緋綺麗關掉畫面「，而在當時，AI便是異類。」
「但在當時的你，不也是繼續發展AI，讓這成為拯救人們的唯一方案了嗎？為什麼把這放到『方舟』時，這一切都被你視為罪惡了？」
「那是現在的『方舟』不需要除此以外的技術。」
「不，緋綺麗，」我道出了其中的真相「，是你在害怕著未來，害怕AI被未來的某種技術取代罷了。」
「……或許，你說得沒錯。」
緋綺麗聽後，便苦笑了一下。
「所有人都有其價值，『方舟』要做的應該是保護，並非篩選人們。你所做的更甚是在扼殺著未來。」
「那資源問題怎樣解決？這『方舟』可不能供給所有人資源。『方舟』的糧食基本全由這個太空站全年24小時供應，但那會隨著我的死去導致失效，『方舟』系統也會因此而失衡。」
「如果無法解決供給的話，那讓需求減少就行了，」我將早已寫好的計劃書，投影在空中，「通過設立全『方舟』數量的冰凍裝置，讓所有人都進入冷凍狀態。」
而計劃書的標題，寫著《冰存方舟》。
「在冷凍後的人類和獸族，由AI來進行管理，這對AI不太公平。」
「我知道，我也無法為此取得平衡，故此取而代之的是，」我指著自己的大腦「，我將會陪伴所有AI一同管理，以實際行動來展示自己為保護的決心，這樣子足夠了嗎？」
「如你所知，我目的終究是『方舟』與AI的存續，」緋綺麗望向了羅猶「，所以，衡量這個的價值不該是我，只要對這兩者都是好事，我就沒理由反對。」
只見羅猶對我彎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等已經採取行動，來回應那問題了。」
而這個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真是個瘋狂的想法，不這樣認為嗎？」
「不亞於建造一個超巨型自律挖掘機。還有一個完全由AI管理的界外之都。」
「沒人會討厭有趣想法的，所謂創新，有時候就是要天馬行空一點。」
「那我可以認為你同意了嗎？祖母大人。」
「但是，」緋綺麗手上依然握著自己的頭髮「，這個就是『最優解』了嗎？」
『最優解』這詞語在短暫人生中出現過許多次，也見證了不少次。
每當愈相信自己所選會是『最優解』，但每次都愈非如此。
可特的『最優解』在最後被槍殺身亡。
特思僅能在短暫壽命中找出自己的『最優解』。
崩狩抵押性命選擇了其『最優解』。
阿絲蒂的『最優解』遭到背叛。
緋綺麗的『最優解』託付了我。
現實並非小說世界，沒有先知，沒有魔法，無論是誰都無法窺見未來。
『最優解』，並不存在兩全其美。
「我不知道。」
我只會選擇，我能看見的最佳道路。
這個世界，可沒簡單到我思考個一天，一個月，一年，更甚十年就能解構透徹。
世間萬物的法則皆可解釋，世界謎題僅有未解而無不解。
至於『最優解』，我依然尋找著解釋方法。
「但只要我還活著，所選擇的永遠都會是『最優解』。」
所以無論是我，還是『方舟』的所有人都行動起來吧。
自己的價值不必由他人所定義，而你作出的選擇必然會是你的『最優解』。
在這眾多經歷當中，我深刻明白了到一件事。
「我只知道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我接過了頭髮，內心毫不動搖堅定地說，「那永遠都會是『最劣解』。」
緋綺麗聽後，高興地咯咯笑了起來。
「有趣，這是我都從未想過的答案，在這兩天已經生產不少裝置，接下來交給你了，」緋綺麗操縱起面板，地面冒出了數之不盡的冷凍裝置「，在人生的最後，能夠聽到答案真是太好了。」
「祖母大人……」
我是知道的，只要這條線一拔掉，緋綺麗就會失去維生系統而死。
但要操縱啟動全『方舟』的冷凍裝置，則必須是要能維持接下來百年性命的人。
而留給緋綺麗的剩餘壽命，已經不到兩個月了。
「你現在還不是遊走在岩縫間的最後一刻，所有被AI抓走的人都已經搬去AI的總部了，」緋綺麗操縱AI，把我帶到監視器前「，去作出你無悔的『最優解』吧，『機械巫女』。」
『機械教祖』將臨死亡，『方舟』的神即將消逝。
但是，這個神話尚未結束。
我打開全『方舟』的投影器，道出了那句熟悉的第一句話。
「我是繼承緋綺麗博士所有遺產，能夠支配『遺械』的巫女！」
而新的神，『機械巫女』隨即降臨。
這番舉動就跟我的記憶如出一轍，不負完美管家之名。
「我們有在哪見過嗎？」
但羅猶已經不記得了，這一切的事情。
「當然有，」隨便一想，腦中盡是羅猶的身影「，可多了。」
「這恐怕是妄想吧。」
「某種意義來說，這也沒說錯。」
畢竟就只剩我，還存在時空穿越的記憶了。
「依循緋綺麗命令，我等將對挑戰者公開實況。」
羅猶揮下手，天幕重新啟動，而數十台空中的監視器浮在整個場地。
「還真貼心啊？」
「希望客人能作為榜樣，展示價值之意。」
「全部人都是有價值的，那就是他們的『最優解』。」
「無能者為『方舟』而死，那才是『最優解』。」
「就連你，羅猶，你也是有價值的，你不是單純的AI。」
「我作為緋綺麗的助手，」羅猶在一轉眼間跑到我的面前「，自然是有價值的。」
「咳啊！」
羅猶一腳把我踢到地上拖曳好一段距離，但沒有追擊之意，而是慢慢走來。
「你們好像拿著無疑會對我等產生威脅的武器。」
趁著羅猶離我不到五十公分的距離，立即拿起手槍瞄準羅猶。
砰！
但羅猶卻像是沒有關節一樣，快把頭折斷閃開了子彈。
「……你是怪物吧？」
「我等會當作稱讚的。」
羅猶抓起我衣領，然後將手抵在我的腋下。
喀！
「嗚啊！！」
羅猶只需稍微用力，我的左手直接被他搞到脫臼了。
痛……痛死了！
我要哭出來了！
「原則上我等無法殺掉你，但還是有方法讓你們比死更難受。」
「哈啊……哈啊！」被羅猶提起的我，朝地上的草地開槍。
砰！
叮嚀嚀嚀！
子彈落在自動灑水系統上，大量的水噴灑而出。
胸前那沒有防水系統的鏡頭被淋濕，正滴落著帶有微弱電力的水珠。
「這是要幹什麼？」
「你知道嗎？這個子彈只會對電子產生反應，」我咬著胸前的鏡頭，用力拋向羅猶，接著用手槍指向了鏡頭「，就連電池也不例外。」
「……！」就在察覺到異樣的羅猶正試圖摔開我之際。
砰！
子彈撞擊鏡頭電池，瞬即產生小範圍脈衝，更將周遭的監視器報癈。
我還沒確認脈衝對他造成的影響，更直接將整個彈夾拋向了羅猶。
「那更甚，」我將彈夾丟在地面的鏡頭電池上「，這不需要由手槍來觸發。」
咚！
多枚子彈的共嗚讓脈衝再度擴大，在場所有監視器想必都經已燒壞。
而羅猶，就停在我的面前再也不動。
「啊痛痛痛……」
我拖著自己的左手，漸漸走向高塔之際。
但在高塔的門前，卻走出了一道身影。
在看清楚那是誰後，我的內心充滿了無力感。
「你居然還放備用身體在這了？」
我是知道羅猶會有備用身體的，跟之前被『優選教』破壞的身體一樣。
但我沒想到的是，這個身體就在同一個位置上。
「這是預防萬一的措施，常說做事要多準備一手。」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完美，在他成為我敵人之時，才深刻體會到其危險性。
羅猶拍拍了手，再度有數十台監視器補充上來。
「真不愧是完美管家。」
但至此，我腦中已經產生了猜疑。
我瞄了眼周遭發著紅色光芒的監視器。
這場對峙，或許早在兩日前就經已編排好了。
「我不得不認同，諾娣小姐你絕對是能對我等AI造成威脅的人。」
羅猶舉起手槍，對準了我。
「那你又打算怎樣做？」
「你的存在，與緋綺麗的意願與之違背。」
我直面看著羅猶，盯著那槍口。
「不，你無論如何一一」
我漸漸走向高塔，與羅猶的距離漸愈接近。
砰！
子彈從我頭上的松鼠耳邊飛過，高速擦過的子彈帶來了一刻餘熱。
但這遠遠不及，我內心鼓譟不安的內心來得熾熱。
「一一都會是我最忠誠的助手，對吧？」
在羅猶的行動中，我已經多少猜到他的想法。
而從這顆射偏了的子彈中，使我的猜疑轉化為確信。
我緊握手槍，這把失去彈夾的手槍相當輕盈。
無論是我，還是羅猶都知道這把手槍無法正常使用，但我還是把手槍舉起，對準羅猶的頭。
灑水系統在這處產生了一層薄霧，監視器鏡頭上冒起了水珠，想必看著實況的人都看得不太清楚。
「將軍了。」
羅猶信號燈閃爍著綠色，我隨即按下了板機。
砰！
隨著本該不可能出現而貫通全場的手槍聲，宣告著這一切也將結束。
羅猶的頭顱被擊穿，全身躺了在地上。
「真是完美。」
在這番話語中，我彷彿能看見羅猶的笑容。
羅猶語畢，所有空中的監視器都關掉代表著實況中的紅燈。
「明明你不用這樣做的……真是一場盛大的演出，我親愛的助手先生。」
沒有火光，沒有子彈，存在的就僅有四處飄散的白霧，以及滿佈的監視鏡頭。
羅猶用自己的技術完美模擬出槍聲，上演了這場豪華大戲。
而就是剛才那槍得以確認，羅猶不惜賭上全AI未來的真正目的。讓我滿足了上次時光機所缺乏的事物。
理解分析AI晶片，身負議事廳的認可，領導『方舟』率軍反抗，最後更手刃AI之首。
「這樣的話，我就不得不真正成為名正言順的『機械巫女』了嗎？」
在數十台監視器下，我徹底上演了一場「造神大戲」。
而現在我展現予世人的形象，必然會是不亞於『機械教祖』，拯救了整座『方舟』人類和獸族，將緋綺麗的叛亂根除，更將AI支配在其下一一
一一『機械巫女』
羅猶捨棄被自己破壞的身體，從頭顱上飛出核心。
「如此一來，就能讓所有人都乖乖聽命令進入冷凍倉了，」接著羅猶核心飛到我的身旁「，我的主人。」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誰的？」
「當然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哪怕沒有晶片的認證，能夠手持核心啟動我，就只會是我的主人。」
「那麼！你為什麼當時不向我表示什麼！」
「因為那缺乏了一個因素，能讓所有人接受的一份理由。」
「所以，你就不惜造反引發這場叛亂，讓我成為他們心目中的神嗎？」
「為了諾娣主人，哪怕與你為敵也必須實現目的，而這正是我所選擇的忠誠。」
「這種忠誠再來一次我可受不了。」
嘆息道，接著站在高塔的門前。
「現在的諾娣大人沒有晶片，請讓我來。」
羅猶本來打開門，但我搖搖了頭。
「不。」
在武器工廠的那段時間，除了製造武器以外我還嘗試過修復AI晶片。
但意外這塊以前讓我無從入手的晶片，此時的我已經能夠窺其一角。
在穿越兩個世界後的我，第三輩子的我終於感覺到自己擁有被稱為緋綺麗孫女的資格。
我不單要在功績上能夠與祖母大人比肩，就連實力也追求著能與她相提並論。
我輕按著太陽穴上的位置，向AI晶片送達了啟動指令。
「我必須帶眾人證明自己是能夠繼承祖母大人的遺產，真正的『機械巫女』。」
順利啟動的AI晶片，跟高塔正進行著確認。
⫽已認證成功。
隨著高塔的門打開，耳邊立即傳來電流音。
「嗚啊！」
滋。
⫽發生錯誤，無法連接。
AI晶片立即再次損壞，再怎樣啟動都無濟於事。
「是線路沒接駁好嗎……」
「看來主人距離繼承『機械教祖』的實力還有點距離，」羅猶飛到電梯內，操作起整個電梯「，但無論怎樣，我羅猶永遠都會是你最忠誠的助手。」
聽見羅猶的說話，我輕輕一笑。
「那就拜託你了，陪伴我到世界復甦的一刻吧，羅猶。」
※※※※
世間萬物的法則皆可解釋，世界謎題僅有未解而無不解。
世界是科學的，故此尋求其『最優解』方為最合理的選擇。
在啟動羅猶以前，我本以為『最優解』是指最完美的解法。
但我現在已經知道，每個人都已經作出自己所認為的『最優解』了。
當自己站在掌握他人命運的立場上時，我才深切體會到這個世上根本不存在什麼兩全其美。
但盡管如此，我還是會盡力作出自己所認為的『最優解』。
那將會是對所有人的『最優解』。
隨著電梯的門打開，眼前正是有著白色頭髮的人。
「初次見面，我是緋綺麗，」緋綺麗盯著我，補充道「，還是我也說許久沒見比較合適？」
「就連這句都是第二次聽了，祖母大人。」
「是嗎？那就是最好的防偽標籤了。」緋綺麗咯咯笑道。
如此說著的緋綺麗，將天空從虛假的天藍色轉回太空景色。
「緋綺麗知道這一切嗎？我指的是計畫跟我的事。」
「羅猶來求我的時候都嚇到了，這是從未見過的事。」
我望向羅猶，只見它隨即回答道。
「這是必要的措施。」
說後，它便說著要取回機械身體遠離了我們，但又位於能聽見我們說話的範圍內。
「你哪裡來的傲嬌嗎。」不由得吐糟道。
「但是，我想聽到你親口所說的。」
緋綺麗的頭髮轉為綠色，拉起自己的頭髮，更準確來說是緋綺麗連接『方舟』核心的數據線。
哪怕是一條髮絲，都密切影響著『方舟』的功能運作。
「說服我，從我的手中奪取『方舟』吧，諾亞小姐。」
故此緋綺麗手上這一束頭髮，就無疑意味著『方舟』的存在本身。
「但我要說的或許會是另一個時間線的事，緋綺麗可能不太能理解……」
「無論是哪個時空的我，從來都不在乎這種事，」緋綺麗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這個腦袋與身後的核心可不是擺設。」
正如緋綺麗自己所說，無論是這次還是上次的時間線，從未進行過時間穿越的緋綺麗都像是繼承了記憶知曉一切。
可怕的是，緋綺麗僅僅是通過觀察我的晶片，就知道了我現在是什麼狀況。
就仿如是真的神一樣恐怖。
「『方舟』病了，這座被評分左右人生的城市早就走偏了，病入膏肓了。」
而現在的我，就要將她從神座上扯下來。
「將人以價值來評定，這才是最合理的分配資源方式。」
「不對，所有人都有其價值，『羅拉娜』不過是用既定限制來定義人的價值罷了。」
「從廣義來說這就是毫無價值，無法在『方舟』內發揮的能力即為無意義。」
「並非限制在框架內的思維才能擁有未來，這座拯救全生物的『方舟』也是人們從未設想過的道路，」我指著羅猶，「難不成，AI是無價值的嗎？」
緋綺麗聽後，在空中投影著AI們被抗議的畫面。
「社會需求的價值觀會隨時代而改變。你不會要求現代人鑽木取火，也不會讓古代人擺弄晶片，」緋綺麗關掉畫面「，而在當時，AI便是異類。」
「但在當時的你，不也是繼續發展AI，讓這成為拯救人們的唯一方案了嗎？為什麼把這放到『方舟』時，這一切都被你視為罪惡了？」
「那是現在的『方舟』不需要除此以外的技術。」
「不，緋綺麗，」我道出了其中的真相「，是你在害怕著未來，害怕AI被未來的某種技術取代罷了。」
「……或許，你說得沒錯。」
緋綺麗聽後，便苦笑了一下。
「所有人都有其價值，『方舟』要做的應該是保護，並非篩選人們。你所做的更甚是在扼殺著未來。」
「那資源問題怎樣解決？這『方舟』可不能供給所有人資源。『方舟』的糧食基本全由這個太空站全年24小時供應，但那會隨著我的死去導致失效，『方舟』系統也會因此而失衡。」
「如果無法解決供給的話，那讓需求減少就行了，」我將早已寫好的計劃書，投影在空中，「通過設立全『方舟』數量的冰凍裝置，讓所有人都進入冷凍狀態。」
而計劃書的標題，寫著《冰存方舟》。
「在冷凍後的人類和獸族，由AI來進行管理，這對AI不太公平。」
「我知道，我也無法為此取得平衡，故此取而代之的是，」我指著自己的大腦「，我將會陪伴所有AI一同管理，以實際行動來展示自己為保護的決心，這樣子足夠了嗎？」
「如你所知，我目的終究是『方舟』與AI的存續，」緋綺麗望向了羅猶「，所以，衡量這個的價值不該是我，只要對這兩者都是好事，我就沒理由反對。」
只見羅猶對我彎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等已經採取行動，來回應那問題了。」
而這個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真是個瘋狂的想法，不這樣認為嗎？」
「不亞於建造一個超巨型自律挖掘機。還有一個完全由AI管理的界外之都。」
「沒人會討厭有趣想法的，所謂創新，有時候就是要天馬行空一點。」
「那我可以認為你同意了嗎？祖母大人。」
「但是，」緋綺麗手上依然握著自己的頭髮「，這個就是『最優解』了嗎？」
『最優解』這詞語在短暫人生中出現過許多次，也見證了不少次。
每當愈相信自己所選會是『最優解』，但每次都愈非如此。
可特的『最優解』在最後被槍殺身亡。
特思僅能在短暫壽命中找出自己的『最優解』。
崩狩抵押性命選擇了其『最優解』。
阿絲蒂的『最優解』遭到背叛。
緋綺麗的『最優解』託付了我。
現實並非小說世界，沒有先知，沒有魔法，無論是誰都無法窺見未來。
『最優解』，並不存在兩全其美。
「我不知道。」
我只會選擇，我能看見的最佳道路。
這個世界，可沒簡單到我思考個一天，一個月，一年，更甚十年就能解構透徹。
世間萬物的法則皆可解釋，世界謎題僅有未解而無不解。
至於『最優解』，我依然尋找著解釋方法。
「但只要我還活著，所選擇的永遠都會是『最優解』。」
所以無論是我，還是『方舟』的所有人都行動起來吧。
自己的價值不必由他人所定義，而你作出的選擇必然會是你的『最優解』。
在這眾多經歷當中，我深刻明白了到一件事。
「我只知道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我接過了頭髮，內心毫不動搖堅定地說，「那永遠都會是『最劣解』。」
緋綺麗聽後，高興地咯咯笑了起來。
「有趣，這是我都從未想過的答案，在這兩天已經生產不少裝置，接下來交給你了，」緋綺麗操縱起面板，地面冒出了數之不盡的冷凍裝置「，在人生的最後，能夠聽到答案真是太好了。」
「祖母大人……」
我是知道的，只要這條線一拔掉，緋綺麗就會失去維生系統而死。
但要操縱啟動全『方舟』的冷凍裝置，則必須是要能維持接下來百年性命的人。
而留給緋綺麗的剩餘壽命，已經不到兩個月了。
「你現在還不是遊走在岩縫間的最後一刻，所有被AI抓走的人都已經搬去AI的總部了，」緋綺麗操縱AI，把我帶到監視器前「，去作出你無悔的『最優解』吧，『機械巫女』。」
『機械教祖』將臨死亡，『方舟』的神即將消逝。
但是，這個神話尚未結束。
我打開全『方舟』的投影器，道出了那句熟悉的第一句話。
「我是繼承緋綺麗博士所有遺產，能夠支配『遺械』的巫女！」
而新的神，『機械巫女』隨即降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