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 信念的繼承

　　「『方舟』由緋綺麗博士所造，其嚴密的安保設計讓中央電梯從未發生過一次偷渡事件，而此處核心更是無人能進，就唯獨被緋綺麗博士認同的人物方可進內。但如果被人得知最高管理者也無法進入核心的話勢必影響上層威信，因此長期而來都嚴禁他人進入。」
　　
　　特蘭站在眼前的高塔面前，這高塔沒有入口，更沒有類似的構造。
　　
　　「這就是……『方舟』之嶺。」
　　
　　「所以我只能將你們帶到此處，想必諾娣小姐能夠打開這近80年以來都從未開啟過的門吧。」
　　
　　「……我看看。」
　　
　　我將手放在白色的牆身上，盡管我已盡力維持平靜的表情，但內心卻是極為緊張。
　　
　　糟糕。
　　
　　這怎樣打開！？我可沒聽說過啊！？
　　
　　我才不知道怎樣才能打開這神奇的門！
　　
　　⫽看來諾娣主人的心靈再怎樣成長，都依然這麼傻。
　　
　　什麼意思啦！
　　
　　羅猶的頭閃爍數下藍光後，便輕易打開了門。
　　
　　眼見如此輕易就解決問題羅猶……顯得我剛才的緊張都像是白痴一樣。
　　
　　「真不愧是你，輕易就打開了門。」特蘭驚嘆地說。
　　
　　別再說了！我都對自己剛才裝模作樣亂摸一通的事搞得快害羞死好嗎！
　　
　　⫽不管是怎樣的主人，都依然會是我最可愛的小松鼠主人。
　　
　　蘿莉獸控AI給我閉嘴啦！性格惡劣的AI！早跟我說不就完事了嗎！
　　
　　內心有著數之不盡的吐糟，但特蘭還在讓我只能繼續保持平靜。
　　
　　「……當然。」
　　
　　我恨不得什麼都不回應，直接跑進門裹。
　　
　　⫽順帶一提，主人的尾巴正害羞得捲成一團。
　　
　　最後我決定乾脆把晶片的對話關掉，眼不見為淨。
　　
　　「那麼我就帶路到這裡。」
　　
　　「誒？」，我驚訝地問，「你不打算跟來嗎？」
　　
　　「我不是被緋綺麗博士認同的人。唯有諾娣小姐，才有權利去確認那道門後的真相。」
　　
　　特蘭苦笑，直徑走離了高塔。
　　
　　我走進門裹，出現在我眼前的不是一所房間，而是一個只有數張床與椅子的白色空間。
　　
　　羅猶頭上閃爍藍光操縱某種程式後。隨伴整個地板的震動，就像中央電梯般全身都在被往下拉扯。

　　眼中跳出羅猶的通知，讓我重新打開了對話內容。
　　
　　⫽這電梯需要花費一點時間，諾娣主人可以休息一下。
　　
　　「這是要坐多久才需要在電梯裹放床啊？」
　　
　　⫽最少也得三十分鐘。
　　
　　「太久了吧！」
　　
　　就算是中央電梯也只需要兩分鐘不是嗎！
　　
　　⫽這段記錄或許能為諾娣主人補充一些事宜。
　　
　　「是什麼的記錄？」
　　
　　羅猶用行動回應了我的提問，隨著整個白色空間變著顏色，一個有著3D虛擬形象的小女孩出現在這裡。
　　
　　這是3D投影嗎？那是現今『方舟』無法重現的技術之一。
　　
　　這女孩正是可特，她手握一張稿子，不安地四處張望，最後坐了在椅子上。
　　
　　而這是似乎是接著總部內的最後記錄，阿絲蒂剛失去機能後，可特跑到這裹來的故事。
　　
　　可特按著胸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拿起稿子詳讀著。
　　
　　「鑑於『方舟』嚴峻的局勢，故其盼望緋綺麗放寬AI權限還於『方舟』……」
　　
　　可特尚未完全熟背稿子，光線便透過電梯門照到她的臉上，猛然抬頭。
　　
　　「有什麼要問的？阿絲蒂之徒。」
　　
　　隨伴緋綺麗的說話，房間景色也因適應完突然的強光而變得清晰。
　　
　　以淡藍色的陽光為點綴，使純白無瑕的雲海染上如夢似幻般之景，可特腳上如鏡映照般的淺水湖所牽起的漣漪像是告知他人到來一樣，水紋順延到緋綺麗的裸足腳下。
　　
　　那個只有藍天與海平面的世界，與我那僅存的記憶畫面完美符合。
　　
　　「呃……我是受曼特所託的『方舟』代表，緋綺麗博士的功勞雖無人能及，但叛亂一事有所誤解，」可特說到中途拿起稿子，仔細地確認著內文「，故尋求和解機會，望周知，鑑於『方舟』嚴峻的局勢，故其盼……」
　　
　　機械手臂突然出現在可特面前搶走了稿子，然後拿到緋綺麗面前。
　　
　　「無聊。」說罷，機械臀很乾脆地撕掉稿子，紙屑像是化為景色一部分飄散空中。
　　
　　「啊！這是曼特說能夠拯救阿絲蒂的方法……！」
　　
　　哪怕撲倒在地至全身濕透，可特都試圖將碎屑收集起來，但顯而易見地那全都是沒意義的，已為紙屑是無可能回復原狀的。
　　
　　「但你非像他人，抱有對那孩子的思念，真是有趣。」緋綺麗伸手啟用機械，白色的數據頭髮也閃爍起綠色「，阿絲蒂總以眾人皆有其價值為信念，然而她的消逝卻如鬧劇般，毫無意義。」
　　
　　「才不是毫無意義！阿絲蒂拯救了大量在『方舟』受苦的人，無論是AI，還是人類也是！」
　　
　　「相信人類的她卻被人背叛，這不諷刺嗎？什麼目標都沒達成，這就是所謂的沒意義。就連拯救你這一件事，無價之物沒有保護的意義。」
　　
　　「……」
　　
　　「哪怕她已自身為證拯救再多的人，人們的愚昧都是無法改變的。哪怕通過獸化藥劑以後天手段成為獸人，我等都無法與猶如永生般的AI相提並論。」緋綺麗操縱面板後，長方形棺材般的物體從地面冒出，裹頭的是一位女孩，「但這孩子，則正是最完美的個體。」
　　
　　這位女孩已經不是用「有印象」能夠屍形容，那黑色的長髮，具有松鼠特徵的耳朵與尾巴，看似略尖的牙齒，以年約四歲的模樣正放在其中保存著。
　　
　　這不是哪個誰，那正正就是我。
　　
　　「完美？什麼意思？」
　　
　　「世上第一位通過獸族DNA誕生的純血種獸人，再也不用定期施加藥劑，真正的耳朵尾巴，那結合數百種生物，能將晶片完美結合在大腦內的適應能力，從而獲得等同AI的處理能力，」這是在眾多影片內中，我唯一看見緋綺麗帶有喜悅之情的一幕「，這才是，名副其實的新人類她將能成為比我更完美，實至名歸支配『方舟』與AI的存在。」
　　
　　然而可特聽見那彷如改變世界的發言後，毫無歡喜之貌。
　　
　　「……緋綺麗博士，你是打算把她也變成跟你一樣毫不理解阿絲蒂，冷酷無情的人嗎？」
　　
　　「在阿絲蒂已被以槍殺實證其理論為無用之舉的現今，我的理論已是唯一的『最優解』方案。故此，你的提問是肯定的。」
　　
　　「阿絲蒂她才不是無用之舉！但不過是……」可特愈說愈沒自信，最後的說話無人能夠聽見。
　　
　　緋綺麗見狀毫無不滿之意，反倒是操縱AI在可特腳下堆砌出椅子，伸手示意讓可特坐下。
　　
　　「世間萬物的法則皆可解釋，世界謎題僅有未解而無不解，而真正的理論，就是連最極端數據都能解釋。」緋綺麗咯咯起笑「，你大可提出任何言之成理但極端的構想，就像阿絲蒂當時離家出走成立AI總部一樣。」
　　
　　「真的……怎樣都可以嗎？」可特緊握雙手，直面回望緋綺麗。
　　
　　緋綺麗聽後朝可特攤開手，就像歡迎著她一樣。
　　
　　「取決於那是否言之成理。」
　　
　　可特深呼吸一口氣，故作平靜。
　　
　　「你剛才提到阿絲蒂是無用之舉，但就在這裡，就有一個被她拯救的人，是她賦予雙親已死的我應當之事。」
　　
　　可特敲打著自己的胸口。
　　
　　盡管留著冷汗。
　　
　　哪怕聲線時而軟弱。
　　
　　即使阿絲蒂虛假的生機被撕為碎屑。
　　
　　「那就由我來繼承阿絲蒂的遺憾，儘我所能，力所能及地，由我來證明！」
　　
　　但可特，依然高掛笑容。
　　
　　就像信心滿滿的阿絲蒂一樣。
　　
　　「要怎樣證明？阿絲蒂作為『方舟』的AI有著相應權力，而你只不過是一名落魄女孩罷了。」
　　
　　「正因阿絲蒂自認為『方舟』住民一員，所以才沒認同你的行為。而緋綺麗你口中的新人類，在她作為一名救世主之前，也該先是為『方舟』住民。我希望由我來養育那孩子，就像阿絲蒂為我展示人的價值不能以分數看待一樣，我也想將這道理告知那孩子。」
　　
　　「這對我有什麼好處？」阿絲蒂問。
　　
　　「若你的理論是事實，那這孩子最後也會認同你不是嗎？」

　　緋綺麗沉思片刻後，高興笑道。
　　
　　「咯咯，阿絲蒂也說過類似的說話，人的思想就如病毒一樣會傳染。我就承認你是阿絲蒂的傳人吧，如此一來她的理論就尚沒完全得證。」
　　
　　「那麼！」
　　
　　「給你60年時間，」緋綺麗打斷了可特的說話「，你一旦違背這份諾言，『優選教』將會把你殺掉。你不能透露相關信息。」
　　
　　「殺掉……在這60年間都會監視我的意思嗎？」
　　
　　「沒錯，一旦違反他們會也就在你的心臟開一槍就完事了。」
　　
　　「……」
　　
　　「現在退出還來得及，我可以什麼事都沒發生……」
　　
　　啪！
　　
　　可特狠狠地雙手拍打自己的臉頰，紅潤臉頰印證了她的力度，也代表著她的決心。
　　
　　「不！我接受這個條件，」可特再次強顏歡笑「，我將向你證明，人的價值將不會由一則分數而定的。」
　　
　　緋綺麗聽後，便將存放著我的黑色棺材換成了冷凍裝置。
　　
　　「咯咯，60年的時間，那你就證明看看吧。」
　　
　　在冷凍裝置關上的最後一刻，緋綺麗說道。
　　
　　一一「世界是科學的，故此尋求其『最優解』方為最合理的選擇。」
　　
　　咚。
　　
　　影片結束，當眼前的顯示器左右拉走後，面前有著一位白髮女孩的身姿。
　　
　　她張開口，詢問道。
　　
　　「我期待著，你的『最優解』將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