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重逢
本章節 2866 字
更新於: 2023-09-27
東方杫勾起嘴角，半點不慌：「您認得我？」
魔尊眉宇蹙起，蒼白的臉上顯出慍色，語調中藏著幾分不可置信：「我當時明明殺了你⋯⋯為什麼⋯⋯」
東方杫聽出不對勁。魔尊知道當時殺的魔王是自己，這不奇怪，興許是姚越璘告訴他的；但他至今仍不知道自己還活著，又是為何？明明先前已經與姚越璘打過照面，他卻未將此事上報魔尊？
魔尊喃喃自語著，聲音有些顫抖。「姚太傅說他親眼確認你死了⋯⋯難道他騙了我？」
東方杫皺眉。莫非當時將他帶到郊外草叢的人，是姚越璘？他有什麼理由救他？
「聽起來，您好像很在意我沒有死？」東方杫問。
魔尊忽然大吼。「那當然！你殺了他，取代他的位置十年，我巴不得將你碎屍萬段；為此，我苦心修煉十年，一舉攻破魔界，就是為了將你除掉。那個位置，只能屬於青梧⋯⋯」
話說到此處，石桌旁突現兩道身影——青梧站在溫樂瑤身後，單手環住她的腰，另一手還矇住她的眼，動作相當親暱。兩秒後，又一道橘色身影出現在兩人身旁。
說人人到。
矇住眼的手拿開後，溫樂瑤雙目所見是一片灰色的世界。牆壁、地板、傢具，清一色是石頭灰。接著，她看見遠處一個身著白色漢服的高瘦男子，以及面對他的兩個熟悉身影。
「東方杫、羅葉？」溫樂瑤驚喊，正要上前，兩手忽然被人從背後抓住，俐落地銬上手銬。
溫樂瑤身子一顫，轉頭看向身後的青梧，一股寒意竄上心頭：「這⋯⋯這是怎麼回事？」
青梧不答，只是揚起一抹微笑。
都什麼時候了還笑！
「樂瑤！」一見到溫樂瑤，東方杫頓時顧不得魔尊方才沒頭沒尾的話，剛向前跨出一步，顧若易便衝上前，張開雙臂擋在他面前。
「不準靠近！」顧若易表情堅決。
這時青梧開口，第一句便道：「若易，剛才買的布朗尼帶了沒？」
顧若易轉頭，得意咧開嘴角。「殿下放心，六盒布朗尼，剛剛已經先拿去您的冰箱了。」
臨走之前他看見殿下對他比了六。六，就是六盒布朗尼，他趕緊兩手抓好提袋，知道這是準備走人了。
青梧滿意地點頭。「很好。」多年訓練出來的默契，顧若易果然沒讓他失望。
溫樂瑤額頭跳黑線。這青梧是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將她帶來這，把她銬起來也不解釋一下，還在惦記布朗尼？說到這，她手上的布朗尼怎麼也不見了？
顧若易又轉頭補了一句：「溫樂瑤妳的我也先拿去冰了，怕放太久會壞掉。」
溫樂瑤點頭。「⋯⋯多謝。」他們這是要待多久？
東方杫聞聲，將視線移向溫樂瑤身後的人，表情愣怔，久久說不出話。
倒是青梧先開了口，笑得悠然：「這位一定就是我的好哥哥吧？我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聽見對方這麼說，東方杫才確認心中那始終不敢相信的猜測，聲音自喉間擠出：「⋯⋯小梧？」
青梧頓時笑出聲。「我們平時是這麼稱呼彼此的嗎？聽著真是有些不習慣呢。」
魔尊緩步走向青梧，語調登時恢復柔和，沒有一絲怒氣。「青梧，原來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怕你承受不了事實，一直不敢告訴你，當年你的哥哥⋯⋯竟然殘忍的殺害你，甚至取代你的位置整整十年。」
此話一岀，宛如在三個人心中打下一道響雷。
東方杫萬萬沒想到，現任的魔王青梧會是東方梧本人。而青梧和顧若易證實了心中所想，卻同樣不可置信。
「怎麼會這樣⋯⋯殿下⋯⋯東方梧陛下不是失蹤嗎？」顧若易瞪大眼，喃喃道。
「那只是掩蓋事實的說法。」魔尊望進青梧的眼，柔聲道：「雖然你失去了記憶，但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年我最絕望的時候，是你蹲在痛哭的我面前，向我伸出手。你對我說⋯⋯」
『到魔界來吧，這是能讓你幸福的地方。』
青梧愣看著魔尊，眼裡盡是困惑。
羅葉恍然大悟。原來那段回憶最後出現的人，是青梧，不，是東方梧。
魔尊抬手，從袖中取出一樣物件。「你還將這個東西送給了我。」
掌心攤開，正是東方杫當年送給弟弟的月球吊飾。
東方杫一時站不穩，羅葉立刻扶住他。
青梧靜靜地看著那個吊飾，沒有任何印象。
「你無條件地接納了我，讓我找到新的歸宿。我花了三年的時間，殺了許多人，墮入魔道。當我好不容易來到魔界，那時的魔王，卻不是你。雖然是你的名義，但我一眼就能認出，他只是個冒牌貨。憑什麼⋯⋯憑什麼有人能取代你？我好不容易來魔界，就是為了見你。接下來的十年，我不斷讓自己變強大，最後殺了這個冒牌貨，沒想到⋯⋯沒想到他還活得好好的。」說到此處，魔尊倏然抬手，一道藍光徑直射向東方杫。
羅葉眼明手快，抬起魔杖擋下，眼神一凜，進入備戰狀態。這一趟，果然是入虎穴。
「我當魔尊以後，姚太傅告訴我，這個冒牌貨是你的雙胞胎哥哥，他害死了你，為了贖罪而代替你的位置。失蹤只是姚太傅為避免騷動、安撫朝廷的說法，其實你已經死了。」魔尊緩緩放下手，「我⋯⋯我沒辦法接受。為了你，我花了十年練成復活亡魂的禁術，用你送給我的吊飾作為啟動儀式的鑰匙，終於成功將你復活。只是，當時的活祭品不是你重要的親人，儀式並不完美，雖然復活了性命，卻沒有記憶。」
東方杫總算明白，原來青梧才是煉魔禁術的開端。魔尊練成禁術，便想用相同的禁術來復活溫天翔，而為了不重蹈青梧的覆轍，祭品一定得是溫樂瑤。
青梧聞言，不自覺笑了出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他沒有記憶，被綁在魔尊身邊，每天在殘缺的自我中掙扎，是因為魔尊強行復活了東方梧。他只是魔尊執念下的產物，是個沒有記憶，只有東方梧形體的傀儡。
「但我並不介意。」魔尊伸出手，輕輕撫上青梧的臉。「對我來說，只要你能繼續待在我身邊，我就滿足了。我可以賦予你新的身份，讓你一輩子當我的青梧，過去的一切就忘了吧。」
青梧抬起顫抖的手，抓住魔尊的手腕，將他的手緩緩拿下。
顧若易看得出來，他家殿下正在忍著什麼。
此時此刻，他還能擺出微笑，儘管眼底的一絲淒然出賣了他：「我比較好奇，我的好哥哥為什麼要殺我？」青梧說著，緩緩轉頭望向愣然的東方杫。
一旁全程聽著的溫樂瑤終於忍不住喊：「不是這樣的！當年東方杫沒能阻止你自殺，姚越璘看準這一點，用罪惡感控制他，才把他騙到魔界當了十年魔王，才不是像他們說的那樣！」
「就是說，誰會殺自己的弟弟？你用點腦子想吧！」羅葉也大喊。
「都別說了。」東方杫淡淡道。
眾人一致望向他。
東方杫向前走了幾步，在青梧面前站定，整理好思緒才開口：「沒錯，我在你絕望的時候放棄了你。是我殺了你。」
青梧愣然。
東方杫看向自己的手心。「要是我那時候可以早一步抓住你，後面的事或許都不會發生。」他再次抬眼，清澈的眸直直望向青梧。「所以，你要我怎麼贖罪都行。」
——『他因為過去的事情相當自責，一直被罪惡感束縛著。』
他深吸一口氣，續道：「只是我現在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須處理，等這件事結束，我就任你處置。」
青梧在那雙眼裡，看見了堅定。看見那女孩說的，那獨自對抗一切的火光。
「那天以後，我一直想對你說一句，對不起。」他注視著青梧，悲傷融進溫柔的眼神中，揚起發自內心的微笑，輕聲道：「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不知怎地，這句話彷彿一記響鐘，在青梧心中敲響。
胸口陡升起一股暖意。那是他從前從未感受過的。
魔尊嘴角上揚，朝東方杫伸出手：「你確實有更重要的事，說吧，你是想先交出天翔再死，還是先死，我再親自取走天翔？」
溫樂瑤聽見熟悉的名字，心中一驚。她爸爸在這？魔尊還認識他？
東方杫聞言，輕笑：「看來溫天翔真的是你心中的第一順位。」他轉頭，望向魔尊的眼神銳利，彷彿要將其望穿，悠悠吐出四字：「水神殿下。」
魔尊眉宇蹙起，蒼白的臉上顯出慍色，語調中藏著幾分不可置信：「我當時明明殺了你⋯⋯為什麼⋯⋯」
東方杫聽出不對勁。魔尊知道當時殺的魔王是自己，這不奇怪，興許是姚越璘告訴他的；但他至今仍不知道自己還活著，又是為何？明明先前已經與姚越璘打過照面，他卻未將此事上報魔尊？
魔尊喃喃自語著，聲音有些顫抖。「姚太傅說他親眼確認你死了⋯⋯難道他騙了我？」
東方杫皺眉。莫非當時將他帶到郊外草叢的人，是姚越璘？他有什麼理由救他？
「聽起來，您好像很在意我沒有死？」東方杫問。
魔尊忽然大吼。「那當然！你殺了他，取代他的位置十年，我巴不得將你碎屍萬段；為此，我苦心修煉十年，一舉攻破魔界，就是為了將你除掉。那個位置，只能屬於青梧⋯⋯」
話說到此處，石桌旁突現兩道身影——青梧站在溫樂瑤身後，單手環住她的腰，另一手還矇住她的眼，動作相當親暱。兩秒後，又一道橘色身影出現在兩人身旁。
說人人到。
矇住眼的手拿開後，溫樂瑤雙目所見是一片灰色的世界。牆壁、地板、傢具，清一色是石頭灰。接著，她看見遠處一個身著白色漢服的高瘦男子，以及面對他的兩個熟悉身影。
「東方杫、羅葉？」溫樂瑤驚喊，正要上前，兩手忽然被人從背後抓住，俐落地銬上手銬。
溫樂瑤身子一顫，轉頭看向身後的青梧，一股寒意竄上心頭：「這⋯⋯這是怎麼回事？」
青梧不答，只是揚起一抹微笑。
都什麼時候了還笑！
「樂瑤！」一見到溫樂瑤，東方杫頓時顧不得魔尊方才沒頭沒尾的話，剛向前跨出一步，顧若易便衝上前，張開雙臂擋在他面前。
「不準靠近！」顧若易表情堅決。
這時青梧開口，第一句便道：「若易，剛才買的布朗尼帶了沒？」
顧若易轉頭，得意咧開嘴角。「殿下放心，六盒布朗尼，剛剛已經先拿去您的冰箱了。」
臨走之前他看見殿下對他比了六。六，就是六盒布朗尼，他趕緊兩手抓好提袋，知道這是準備走人了。
青梧滿意地點頭。「很好。」多年訓練出來的默契，顧若易果然沒讓他失望。
溫樂瑤額頭跳黑線。這青梧是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將她帶來這，把她銬起來也不解釋一下，還在惦記布朗尼？說到這，她手上的布朗尼怎麼也不見了？
顧若易又轉頭補了一句：「溫樂瑤妳的我也先拿去冰了，怕放太久會壞掉。」
溫樂瑤點頭。「⋯⋯多謝。」他們這是要待多久？
東方杫聞聲，將視線移向溫樂瑤身後的人，表情愣怔，久久說不出話。
倒是青梧先開了口，笑得悠然：「這位一定就是我的好哥哥吧？我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聽見對方這麼說，東方杫才確認心中那始終不敢相信的猜測，聲音自喉間擠出：「⋯⋯小梧？」
青梧頓時笑出聲。「我們平時是這麼稱呼彼此的嗎？聽著真是有些不習慣呢。」
魔尊緩步走向青梧，語調登時恢復柔和，沒有一絲怒氣。「青梧，原來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怕你承受不了事實，一直不敢告訴你，當年你的哥哥⋯⋯竟然殘忍的殺害你，甚至取代你的位置整整十年。」
此話一岀，宛如在三個人心中打下一道響雷。
東方杫萬萬沒想到，現任的魔王青梧會是東方梧本人。而青梧和顧若易證實了心中所想，卻同樣不可置信。
「怎麼會這樣⋯⋯殿下⋯⋯東方梧陛下不是失蹤嗎？」顧若易瞪大眼，喃喃道。
「那只是掩蓋事實的說法。」魔尊望進青梧的眼，柔聲道：「雖然你失去了記憶，但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年我最絕望的時候，是你蹲在痛哭的我面前，向我伸出手。你對我說⋯⋯」
『到魔界來吧，這是能讓你幸福的地方。』
青梧愣看著魔尊，眼裡盡是困惑。
羅葉恍然大悟。原來那段回憶最後出現的人，是青梧，不，是東方梧。
魔尊抬手，從袖中取出一樣物件。「你還將這個東西送給了我。」
掌心攤開，正是東方杫當年送給弟弟的月球吊飾。
東方杫一時站不穩，羅葉立刻扶住他。
青梧靜靜地看著那個吊飾，沒有任何印象。
「你無條件地接納了我，讓我找到新的歸宿。我花了三年的時間，殺了許多人，墮入魔道。當我好不容易來到魔界，那時的魔王，卻不是你。雖然是你的名義，但我一眼就能認出，他只是個冒牌貨。憑什麼⋯⋯憑什麼有人能取代你？我好不容易來魔界，就是為了見你。接下來的十年，我不斷讓自己變強大，最後殺了這個冒牌貨，沒想到⋯⋯沒想到他還活得好好的。」說到此處，魔尊倏然抬手，一道藍光徑直射向東方杫。
羅葉眼明手快，抬起魔杖擋下，眼神一凜，進入備戰狀態。這一趟，果然是入虎穴。
「我當魔尊以後，姚太傅告訴我，這個冒牌貨是你的雙胞胎哥哥，他害死了你，為了贖罪而代替你的位置。失蹤只是姚太傅為避免騷動、安撫朝廷的說法，其實你已經死了。」魔尊緩緩放下手，「我⋯⋯我沒辦法接受。為了你，我花了十年練成復活亡魂的禁術，用你送給我的吊飾作為啟動儀式的鑰匙，終於成功將你復活。只是，當時的活祭品不是你重要的親人，儀式並不完美，雖然復活了性命，卻沒有記憶。」
東方杫總算明白，原來青梧才是煉魔禁術的開端。魔尊練成禁術，便想用相同的禁術來復活溫天翔，而為了不重蹈青梧的覆轍，祭品一定得是溫樂瑤。
青梧聞言，不自覺笑了出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他沒有記憶，被綁在魔尊身邊，每天在殘缺的自我中掙扎，是因為魔尊強行復活了東方梧。他只是魔尊執念下的產物，是個沒有記憶，只有東方梧形體的傀儡。
「但我並不介意。」魔尊伸出手，輕輕撫上青梧的臉。「對我來說，只要你能繼續待在我身邊，我就滿足了。我可以賦予你新的身份，讓你一輩子當我的青梧，過去的一切就忘了吧。」
青梧抬起顫抖的手，抓住魔尊的手腕，將他的手緩緩拿下。
顧若易看得出來，他家殿下正在忍著什麼。
此時此刻，他還能擺出微笑，儘管眼底的一絲淒然出賣了他：「我比較好奇，我的好哥哥為什麼要殺我？」青梧說著，緩緩轉頭望向愣然的東方杫。
一旁全程聽著的溫樂瑤終於忍不住喊：「不是這樣的！當年東方杫沒能阻止你自殺，姚越璘看準這一點，用罪惡感控制他，才把他騙到魔界當了十年魔王，才不是像他們說的那樣！」
「就是說，誰會殺自己的弟弟？你用點腦子想吧！」羅葉也大喊。
「都別說了。」東方杫淡淡道。
眾人一致望向他。
東方杫向前走了幾步，在青梧面前站定，整理好思緒才開口：「沒錯，我在你絕望的時候放棄了你。是我殺了你。」
青梧愣然。
東方杫看向自己的手心。「要是我那時候可以早一步抓住你，後面的事或許都不會發生。」他再次抬眼，清澈的眸直直望向青梧。「所以，你要我怎麼贖罪都行。」
——『他因為過去的事情相當自責，一直被罪惡感束縛著。』
他深吸一口氣，續道：「只是我現在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須處理，等這件事結束，我就任你處置。」
青梧在那雙眼裡，看見了堅定。看見那女孩說的，那獨自對抗一切的火光。
「那天以後，我一直想對你說一句，對不起。」他注視著青梧，悲傷融進溫柔的眼神中，揚起發自內心的微笑，輕聲道：「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不知怎地，這句話彷彿一記響鐘，在青梧心中敲響。
胸口陡升起一股暖意。那是他從前從未感受過的。
魔尊嘴角上揚，朝東方杫伸出手：「你確實有更重要的事，說吧，你是想先交出天翔再死，還是先死，我再親自取走天翔？」
溫樂瑤聽見熟悉的名字，心中一驚。她爸爸在這？魔尊還認識他？
東方杫聞言，輕笑：「看來溫天翔真的是你心中的第一順位。」他轉頭，望向魔尊的眼神銳利，彷彿要將其望穿，悠悠吐出四字：「水神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