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不可至之地終不可至

本章節 6614 字
更新於: 2023-09-27
今天她換上了她認為最漂亮的洋裝,是有蕾絲邊的可愛白色裙子,她在鏡子前整理了許久,畢竟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既是她的十七歲生日也是她的與父母親的第一次出國旅遊。

平時生活貧困的她們,連食衣住行都有問題,突然能夠出國旅遊這件事,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以從那骯髒貧脊的小房子來到外面的廣大世界,她從懂事後想都不敢想。沒有錢,世界再大都與你無關。

尹知予從起飛的轟鳴聲中緩過來,探望窗外,城市逐漸成為方格,劃出天際線的建築群被壓得扁平。

這是一架私人飛機,某個父親的有錢朋友招待她們的,整架飛機上只有她與父母三人及機長副機長。

「爸爸,媽媽,我們是要去哪裡呢?」十七歲的尹知予開心地問。

「別急,等到了妳就知道了。」

父親與平時的態度不同,今天相當溫和。

父親長得相當帥氣,聽媽媽說爸爸是俄羅斯混血,所以眼睛是金色的。

她很少跟父親說話,就算有,也都只是一些責罵的話語,父親常常心情不好,一大早就要出門工作要到很晚很晚才會回來,所以每次回到家時心情都很差。

尹知予從來沒有責怪父親,他知道父親都是為了他們家好。

母親也是,母親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母親只有在晚上才會出門工作。她以前是個漂亮的模特,現在雖然有點年紀了,但她還是風韻猶存,是個相當美麗的成熟女人。

「知予,來,喝了這杯紅茶吧,這是媽媽特地為妳準備的高級茶葉做的。」

母親笑了笑,她平時也很少關心自己,所以尹知予不怪她忘記自己討厭喝紅茶。

「謝謝媽媽~」

既然是母親的好意,那一定要全部喝完!尹知予心想。

費了好一番功夫,她勉強的把那杯紅茶喝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自己在喝這杯紅茶的時候,父親與母親一直看著自己。

是察覺到自己不喜歡喝紅茶了嗎?

「知予,你今年也17歲了,有些事情爸爸媽媽必須告訴妳。」父親嚴肅地說,「17歲也該幫忙家裡分擔點家務了,對吧?」

尹知予點頭如搗蒜,平時在家只能幫忙整理家裡,或許父親是要自己陪他去工作,如果是這樣的話她非常樂意,搞不好還能在工作中跟父親增進感情。

不過這樣想的話跟媽媽去工作會不會比較好?媽媽成熟自己長得跟他一樣漂亮,那是不是自己也能去當模特幫忙賺錢呢?

但尹知予沒有將這個疑問出口,只是靜靜地聽。

「爸爸媽媽是很愛妳的,你知道的吧?」母親的語氣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注視著窗外。

「是的?」尹知予對父母的這番言論感到很奇怪,但她其實還挺開心的,畢竟父母很少跟自己說話。

「這次請我們全家出去玩的,那個爸爸的朋友,那個叔叔他還蠻喜歡妳的。」父親低著頭,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其實這一趟我們是要去找那個叔叔。」

「咦,這樣啊?」尹知予沒有多想什麼。

窗外的景色漸漸明朗,往外一看是佛格海恩的城市夜景。

奇怪,不是要出國嗎?不過沒沒關係,畢竟自己也沒有去過上層,只要能跟爸爸媽媽在一起,去哪都沒有關係。

只要我們三個在一起,我就什麼都不怕。

忽然尹知予感到一陣暈眩。

奇怪…突然好想睡。

父母朝她靠了過來,他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細。

「知予,只是我們要去見的那個叔叔有一些特殊的要求。」

「可能要請你配合一下。」

父親溫柔的把她抱起來。

母親拿出一個足以放得下一個人的大箱子。

「咦?爸爸,要做什麼呢?」

要做什麼都無所謂吧。能夠這樣子被爸爸抱起來…太幸福了。

父親輕輕地將尹知予放進箱子裡,而她也感到越來越睏。

「知予,對不起。」母親將頭轉向一邊,像是在對她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媽媽?」

糟糕,好想睡…

母親摸了摸她的額頭,看起來有些不捨。

「明明帶去店裡也能賺錢的…」

「他這樣賣是要賣多久?下層的女人價格很差的,妳也不是不知道。」

尹知予不明白父母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雖然他已經十七歲了,但因為沒有受過教育的關係,很多詞彙她是聽不懂的。

與她的意識同步,木箱的蓋子被蓋上,她也沈沈地進入夢鄉。

再次醒來時,她正在木箱裡,眼前唯一能見的是一片漆黑。只有幾個小洞讓空氣能夠流通進來。

自己的雙手雙腳,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綁了起來,嘴上也被黏上了膠帶?

周圍有人在談話的聲音。

「侯董,您需要過目一下嗎?」

是父親的聲音。

「好啊,打開看看吧。」

尹知予可以感受到陌生男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已經切下來了嗎?」

「不,這個…」

「沒事,我開玩笑的,這個還是交給專業的來處理比較好,畢竟失血過多就麻煩了。」陌生男子說,「欸那個誰,把箱子打開。」

木箱的蓋子被打開,雖然是晚上,但路燈突然的照射,還是使尹知予刺眼得不得不迴避。

映入眼簾的是站在遠處的父母親,以及四個從來沒看過的陌生男子。

這裡是佛格海恩的私人停機坪。

「侯董,還可以吧?」父親必恭必敬的問,「這時期年一直都把她當公主在養。」

帶頭的陌生男子似乎就是父親口中的侯董。

「挺不錯的,髮色跟眼睛都很漂亮…」侯董有些按耐不住的摩擦下體,「想到他手腳被砍斷吊牆上的樣子我就…」

什麼?什麼意思?現在是什麼情況?

尹知予開始感到不妙,拚命的扭動身體。

「啊啊…太可愛了,等等帶到車上,我要先使用一下。」

聞言,侯董身旁的一名助手從兜裡拿出一個注射器,用略嫌粗暴的動作,將藥劑打入尹知予脖子。

「唔!唔嗚…」

尹知予的身體再次漸漸使不上力,這次意識並沒有消失,我有肉體無法行動,這是侯董所要求的藥劑效果。

「好了,帶上車。」

木箱被抬起來,連同尹知予一起送上貨車後方。

爸爸…媽媽?

尹知予不解地看著父母親,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

「侯董那個,關於…」父親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連忙轉頭跟侯董陪笑。

「喔,那個啊?已經轉到你的戶頭了,十萬對吧?」侯董說,「包括你們這次來上層的旅遊費用我也包辦了。」

「是的是的,非常感謝您。」父親敬禮敬了好幾次,似乎恨不得直接跪下來舔對方的鞋子。

「謝謝侯董,謝謝您。」母親也跟著道謝。

侯董的助手把貨車的門關上,留尹知予在漆黑的箱子裡,絕望的痛哭。

車廂內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她定睛一看,險些嚇到暈過去。

是五個手腳被砍斷的女孩,全身光溜溜地被掛在車廂內,她們舌頭被剪掉,眼睛被矇上黑布,下體還不斷流淌著白色與紅色的液體。

她可以聽見了自己的急促的呼吸聲,伴隨著脈搏的跳動。她感覺到了令人作嘔的痛苦,自己敬愛的父母親要將自己賣給惡魔,比惡魔還要像惡魔的人。

她從以前就分不清楚父母到底愛不愛她,到現在還是這樣。

純淨的液體包裹著她的雙眼。她無聲的笑了笑。

咬舌自殺吧。不然等舌頭被割掉就來不及了,她會被當物品一樣玩弄,而且找不到機會自殺,直到他們玩膩把自己丟去餵豬為止。

就在她下定決心的這一刻,車外似乎發生了什麼騷動。

「你是什麼人!?」
「放下武器!你覺得你敵得過我們嗎?」

一陣凌亂的槍聲以及液體噴灑的聲音過後,車廂門被利刃硬生生切開。

尹知予透過木箱上的洞看見一個身著漆黑斗篷的年輕男子就站在她眼前。

他戴著貓頭鷹的面罩,手上拿著一把長刀,在兜帽底下隱隱約約可見深綠色的頭髮。黃金般的瞳孔裡流淌著火焰般的光芒,彷彿一面著火的鏡子。

在他身後的是怕的癱軟在地的侯董及父母親,還有三具被千刀萬剮的屍體。

貓頭鷹臉色凝重地看著車廂內的五個「娃娃」,若有所思地踏上車廂,靴子發出的沉重聲音讓剛才早已被驚醒的「娃娃」們,讓她們騷動不已。那些不斷扭動而無法動彈的娃娃,貓頭鷹每走近一步就發出越悽慘的嗚咽聲,不知道是代表恐懼還是在求救。

尹知予在箱子內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能靜靜祈禱貓頭鷹是上天派來的天使,而不是另一個惡魔。

貓頭鷹把五個女孩的黑色眼罩都卸了下來,她們的眼神全都無法正確對焦地看著他的方向,看來是被強光手電筒破壞過瞳孔。在她們眼中,是地獄來的墮天使來拯救她們了。

他微微低頭,單手合掌,像是在祈禱又像是在哀悼。很快的,他拿出腰間的短刀,五道刀光乾淨俐落地往那五個娃娃的喉嚨刺入。

她們死得又快又無痛,意識在感到疼痛前就已經向身體遠去,鮮血如小瀑布般往下流淌,弄濕了整個車廂。

尹知予在木箱裡的方向很幸運地沒有看到這個畫面,因為實在太過於駭人。

咯噹一聲,貓頭鷹迅速回頭彈開了一發子彈。

「你這混蛋!」侯董舉著槍憤怒地朝他怒吼,「你知道我蒐集那些東西花了多少時間嗎!?」

侯董不斷開槍,總計又開了十槍之後停了下來。

那些子彈全都被精妙地被貓頭鷹用刀刃彈開,在侯董眼中貓頭鷹就像是有什麼異能一樣。

「我知道了!你是那個什麼現實扭曲者吧!」他用爬的靠近貓頭鷹,「派你來殺我的人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不!三倍!你去幫我殺了他!」

貓頭鷹摸了摸他那倍面罩覆蓋的下巴,做出像在思考的動作。

「六十萬,那人給我六十萬。」他的聲音意外地相當好聽,是低沉又溫和通透的聲音。

「我給你兩百!你去幫我殺了那…」

侯董說到一半,貓頭鷹忽然把小刀用力往他的方向射出,小刀剛好插在侯董前方半吋的位置。

「老哥,你怕是誤會了一件事。」貓頭鷹用像是在自家浴室走動般的輕鬆步伐慢慢走向侯董,長刀在水泥地上拖行著,發出刺耳的聲音,「我可是專業人士,是不會被判僱主的。」

但就在貓頭鷹在接近他道大約五米的位置時,侯董立刻舉槍射擊,在如此近的距離下長刀的速度有限,在槍響的那一瞬間,貓頭鷹應聲倒地。

「白癡!」侯董狼狽地站起來,把槍丟到一旁,「你一定以為我剛剛靶子但都亂打完了吧!這就是你的不專業造成的啦。」

他拔起剛才被丟過來的小刀,惡狠狠地看著倒在地上掙扎的貓頭鷹。

「好了,告訴我僱主是誰,我可以讓你死得輕鬆一點點。」侯董在貓頭鷹面前蹲下。

萬事休矣。

在木箱裡目睹一竊的尹知予絕望地哭泣。

不過至少那五個孩子都解脫了,不必再受苦。

「幫我…」貓頭鷹趴在水泥地上神情悲傷地說,「幫我叫救護車…」

「蛤?你以為你還能活嗎?」侯董扯開領帶,伸展筋骨,「讓我來跟你好好玩玩。」

「…快叫救護車。」
「傻了吧你,聽不懂人…」
「但不是給我!!」

貓頭鷹如彈力球一班從地面彈起,一把耀眼刀光閃電般劈出,侯董的雙手被俐落地斬下,切痕完美又乾淨。

「唔呃啊!!你…你為什麼沒…」他跪倒在地,表情猙獰。

「明明給你機會叫救護車了。」貓頭鷹聳聳肩,「兩百萬跟我無緣了。」

他拍拍身上的灰塵,指著方才侯董使用的槍枝不屑地說:「德國P229型新款,子彈共十二發,你以為我沒在算還是不知道?」

「你…你到底…」

「我…我我我我到底是誰?」貓頭鷹像在削蘋果一樣一刀刀地削下侯董身上的肉塊,「我,就是,一個,拿錢,辦事,的人!」

「等…等等啊 !等等啊。」侯董邊往後爬邊求饒,他爬過的地方留下一條條血痕,「我…我還沒…」

大約砍了半分鐘,侯董全身已經看不見一塊不是紅色的部位,體重也少了三分之一。

天空下起了雨

「好了…」他停下斬擊。

一坨朱紅的不可名狀之物就此完成。

尹知予的父母在一旁嚇得不敢動彈或出聲,生怕吸引到貓頭鷹的注意。

「那個…」貓頭鷹撓撓頭,全身是血跡的他對尹知予的父母說,「請問你們是?」

尹知予看見父母親被點名的時候抖了好大一嚇。

他們面面相覷,支支吾吾地開口:「我們,只是路過…」

「說謊。」

「咦咦!!不不不,我們也是被拐來的!」

「說謊。」

貓頭鷹快步靠近,尹之予的父親嚇到尿濕了褲子。

「我們是來交貨的!那人渣要買我們的女兒!」

貓頭鷹停下腳步,金瞳快速瞥了一眼木箱。

「你們賣了你們的女兒?」

「呼…呼…」母親的喘氣聲大得像是氣喘快要發作。

「我們是…逼不得已…」父親咬著牙。

「你們知道你們女兒會變得跟剛才吊在那邊的女孩們一樣?」貓頭鷹歪了歪頭。

在這個人面前說謊似乎沒有用,父親勇於承認。

「是的,我…」

話還沒說完,尹知予的父親已身首分離,頭顱飛的老遠,在空中劃出一到美麗的弧線。

尹知予瞪大了眼睛。

「啊哀哀哀哀喔喔啊啊啊啊啊!!」母親放聲尖叫,裙子底下有液體滲出。

「把那孩子還給你們大概也是再被你拿去賣吧?」貓頭鷹無奈搖頭。

「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我會好好照顧那孩子!你就放過我吧!」母親不斷給他嗑頭,額頭撞擊地面撞出了鮮血。

「別這樣啦,夫人。」貓頭鷹顯得有些為難。

幾秒鐘後,尹知予的母親沒有再發出聲音。

這一切的一切,尹知予全都看在眼裡。

「呼…」他嘆了口氣,雨水漸漸把他身上的血跡沖洗掉。

貓頭鷹走向尹知予所在的木箱,輕輕地打開蓋子,看見臉龐跟衣襟都被淚水浸濕的尹知予。

他溫柔地幫尹知予解開了束縛,並擦拭了她的眼淚。

「沒事了,妳安全了。」

跟父親相似的金色瞳孔溫柔地看著她。雖說相似,但貓頭鷹的金瞳明顯更亮更深邃。

尹知予吃力地伸出雙臂,剛才的肌肉鬆弛劑讓她不能進行大幅度動作。

貓頭鷹愣了一下,俯下身把她抱進了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

「沒事了,我帶妳離開。」他的聲音柔軟的不可思議,彷彿跟剛剛的殺人魔是不同人。

尹知予默默將貓頭鷹的衣服扯開,隨後張口用力地猛咬她的右肩!

貓頭鷹吃痛地退了一步,但尹知予完全沒有鬆口的意思。

這個人,殺死了爸爸媽媽。

殺死了我最愛的爸爸媽媽,這個人,是壞人。

是惡魔。

「我知道妳會咬我。」貓頭鷹的語氣像是在忍耐,「但我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我能確定的是妳父母不死,妳還是會遭遇不幸。」

尹知予咬到自己的眼淚跟著貓頭鷹的血一起噴出,她痛苦地呻吟著。

這一刻,是尹之予的「靈魂暗夜」,經歷靈魂暗夜之人,方能覺醒現實扭曲能力。

強大的痛苦與覺醒,能夠造就強大的能力。

閘門開啟,冥河封咒。

這是不在九十九個閘門序列裡的能力,是由水系能力及精神控制能力所結合的規範外閘門。

可這對他沒用。

貓頭鷹的腦袋被有如潮水般的精神攻擊衝撞,在要衝到他的海馬迴時,那些潮水被凍結了。

「真驚人…剛覺醒就學會同時使用兩種能力。」貓頭鷹摸摸她的頭,「妳也咬夠了吧?」

貓頭鷹一瞬間脫離了尹知予的嘴,她的口中滿是鮮血。

「凍結是我的能力。」貓頭鷹退到幾步之外,「我可以凍結時間最多三秒左右,再以我的身體能力做配合,達到讓人以為我的能力是身體強化的效果。」

話雖如此,貓頭鷹每次都只凍結一秒左右,給人速度上的錯覺。

他用手在肩膀上的傷口抹了一下,傷口瞬間結凍,不再流血。這種外放的凍結能力他非常少使用,畢竟隱藏自己的能力是很重要的。

「我不會殺妳。」貓頭鷹低聲說,「妳快走吧。」

尹知予跨出木箱,沒有離開反而走到貓頭鷹面前,惡狠狠地盯著他看。

「怎麼?要我背妳回家?」

讓人意外的,尹之予點了點頭。

「咦?」

貓頭鷹看得出她在打什麼算盤,但沒殺意。

「吶,上來吧。」他將斗篷披在尹知予身上背對她蹲下,將她背了起來。

他們走出私人機場後又走了一段路,傾盆大雨下個不停,從房檐上流下來的雨水在街道上彙集成一條條小溪。

她還在生氣,貓頭鷹感覺得到。

「妳叫什麼名字?」他微微回頭。

「你先說妳叫什麼名字。」尹知予說。

「那我不問了。」

短暫的沉默,兩人之間只有雨水打在地面的聲音。

「尹知予,我叫尹知予。」

「好特別的名字。」貓頭鷹笑著說,「我叫安已洵。」

「我討厭你,安以洵。」

「好喔,但妳別在咬我了。」

尹知予抱著貓頭鷹的手臂抱得更緊了。

「那你討厭我嗎?」她試探性地問。

貓頭鷹愣了一下,旋即回答:「我倒是挺喜歡妳的。」

「…你喜歡我。」尹知予的語氣不像自言自語,反而像在陳述事實。

「…怎麼了嗎?」

「那我要你忘記我。」她堅定地說,「我要妳再也想不起我。」

「我說了那對我沒用。」貓頭鷹提醒她,「在力量流入我腦袋前就會被我凍結了。」

「夏天的漂鳥,來到我窗前歌唱又飛去了。秋天的黃葉,沒有歌可唱,只飄落了一聲嘆息。」尹知予開始讀起詩,「世上的一隊小小飄泊者呀,請留你們的足印於我的文字裡。」

「…泰戈爾的詩嗎?」貓頭鷹靜靜地聽。

「這世界面對它的愛人,揭下了「浩瀚」這張面具;然後把自己變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個永恆的吻。是大地的淚水,使她的微笑保持青春不謝。」尹知予越念越快。

等等…這感覺,不對。

「廣闊無垠的沙漠熱烈地追求一葉綠草的愛,但她搖搖頭,笑了笑,便飛逝而去。如果你因錯失陽光而流淚,那麼你也將錯失群星!!」

貓頭鷹察覺異樣要凍結時間的那一刻已經來不及了。

歸海入夢,這是束縛。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片荒海,自己就站在這海洋中漂浮的一間寺廟。

整間寺廟只有他跟尹知予兩人。

這是現實創造…

直接對海馬迴發動無法迴避並沒有攻擊方向的精神控制。

代價是自己也會遭受同樣的傷害。

以自己失去記憶為代價,封印你的記憶。

尹知予對他比了手槍的姿勢

「砰!」

畫面回到現實,貓頭鷹頭痛欲裂,他再也無法支撐尹知予,無力地倒下。

而尹知予同樣也昏迷過去。

天變得越來越黑,烏雲翻滾著,劈哩啪啦,雨越下越大,從天空傾瀉而下。風肆虐般地刮著,雷鳴低吼著。

過了十分鐘左右,尹知予緩緩睜眼。

她看著倒在身旁的貓頭鷹。

「這裡是哪裡…」尹知予站起身子,「我是…誰?」

旁邊這個人又是誰?她的潛意識告訴她別搖醒這個人。

尹知予望向遠方的城市。

佛格海恩,她只知道這是座漂浮於天空的美麗都市。

女孩看了貓頭鷹最後一眼,她決定向前踏出腳步,前往那未知的世界。

那年她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