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說謊的彼得潘為睡美人編造了夢境02

我無法直視大海。

不單是這是墨荷死去的地方，更多的是我對那一次次撲向岸的浪頭的恐懼，就好像隨時會抓我回海底似的。

這裡本應該是夏日的旅遊勝地卻在七年前的那次夏天意外徹底被封閉，只剩下隨處可見禁止游泳的標示訴說著那段記憶。

「尋找小紅帽四散的故事嗎...?」

此時我注意到一個拄著拐杖的小女孩正坐在遠處公車站的長椅上。

奇怪的是她一直闔著雙眼，要不是還在大口喘著氣的話還以為是睡著了。

而一本破舊的自製繪本放在女孩的大腿上—

突然一陣風吹過。

那本薄博的繪本隨風飛向天空，女孩「啊!」了一聲、著急地想要把繪本抓回卻撲了個空，反而踉蹌地前摔。

「!?」我趕在最後一秒扶住了她，「呼...沒事吧。」

「呼耶...?」女孩愣愣地仰望向我—更正，應該說是望向我聲音的方向，畢竟她始終闔著眼。

「請問、請問你是神明大人嗎!」

神明?我被叫過乞丐、被叫過細菌，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叫我啊。

然而想反駁的我卻被女孩「神明大人、是神明大人嗎!」的開心呼喚著。

好吧，妳開心就好了。

「呃，如果以救了妳的角度的話算是吧。妳的眼睛看不見嗎?」

女孩點了點頭「嗯!」

那為什麼她會拿著繪本呢?

「神明大人，緋葉、緋葉我—」

女孩焦急地想表達什麼，但一輛小車在我們前方急停了下來。

從車裡鑽出一個著急的中年護士。

她看見女孩既開心又生氣地抓住女孩的雙肩「緋葉!妳又擅自跑來這裡了!不是說了不能偷溜出醫院嗎?」

「對不起...」

「幸好妳沒事，真是的，擔心死我了。」

然後護士注意到了我「抱歉，這孩子沒有給您添麻煩吧。」

我搖搖頭。

接著護士把女孩扶上車，女孩依依不捨地向我道別「神明大人，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快上去吧，有空我會去醫院找妳的。」

「嗯!掰掰，神明大人。」

護士再次對我表達歉意「十分對不起，這孩子......她的母親就是把她拋棄在這裡的，所以她時常偷跑來這裡，似乎認為只要在這裡等著，她的母親就會接她回去了。」

我明白，不是每個母親都喜愛自己的孩子。

說完，護士向我道謝後也回到車上。

欸...?

我看向路中心，女孩遺失在這裡的繪本。

一看就知道是自製的，不僅用的是普通的印刷紙，連圖畫都是蠟筆的塗鴉。

該怎麼說呢...

如果不看文字，絕對不知道這畫的是什麼。

「...說謊的彼得潘為睡美人編造了夢境。」我隨口說著繪本的書名，隨意地翻看了起來。

看起來是沒說完的故事啊，結束在一個沒頭沒尾的地方。

正要闔起的我注意到書尾的一行小字。

『此書獻給我小小的病人緋葉

冰織』

欸!!?

「等等!」我連忙對汽車消失的方向大吼。

但她們的蹤影早消失在夏天的熱氣之中。

***

這是發生在從前從前、睡美人被遺棄在森林的故事。

母親將她帶往森林的深處對開她口「在這裡等我一下。」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睡美人相信著她母親一定會回來，一定是母親遭遇到了什麼意外才拖延了時間。

只是雙目失明的睡美人除了守在原地和無助哭泣外，什麼也做不了。

鳥兒對女孩開口「快走吧，我看到妳的母親拋棄了妳，再不離開邪惡的狼就要來了!」「我不相信!媽媽說叫我等她!」

小豬咬女孩的衣角「我聞到妳母親在城裡早已忘記妳了，妳在這裡只會等到兇狠的狼而已!」「別說了!你們為什麼都要對我說謊!」

然而森林是如此的危險—

大灰狼出現了，嚇跑了圍觀在女孩四周的小動物。

牠看著眼前的女孩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這可是牠第一次吃人，牠早聽說唯有美味的人肉能填飽牠無盡的飢餓。

「喂—」大灰狼注意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後立刻摀住了嘴。

「你、你也要說是媽媽拋棄了我嗎?」看不見大灰狼的女孩只能痛苦地哭泣。

此時大灰狼注意到女孩破舊的衣服和因被虐待而瘦弱且傷痕累累的身體，而嫌棄地想，這種骨瘦如材的小鬼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好吃。

準備離開的大灰狼心中突然出現了惡毒的念頭。

要不我先把這女孩養得白白胖胖然後再一口吞了。

誰叫牠是滿嘴謊言的狼呢。

大灰狼清了清喉嚨「牠們是騙子，我可不是!我聽說妳的母親正在找妳，不如讓我帶妳過去吧。」

「真的嗎!」小小的睡美人終於綻放出笑容，「可以請問你是誰嗎?因為媽媽告訴我不能相信森林裡的狼呢。」

「我是—」大灰狼想了想，「妳知道帶孩子前往夢幻島的彼得潘嗎?」

「嗯!」

「我就是那個彼得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