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聽，魔鏡開始預言了04

從後照鏡可以看到坐在我腳踏車後座的白雪一頭黑髮隨風飄揚。

衝到連接這個城市兩岸的跨河大橋上我才氣喘吁吁地才緩了下來。

「到這裡就找不到我們了吧。」

「真是的!我可不需要你的幫助!哼。」

這傢伙...

我嘆了口氣敷衍地回應那帶刺的語氣「是是，我知道了。」

「閉嘴!」但是白雪的逞強逐漸化成了顫抖、顫抖變成了哽咽: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嗚、嗚嗚，都怪你為什麼不早點到!騙子!大騙子!」

「那個—」

我本能想編藉口時卻一時語塞，想起了我答應過詠要好好道歉。

如果說太過輕易使用回到過去的能力，終有一天會失去所有珍視的東西；那遇見每件事都說謊，會不會最後只能用下個謊言解釋上個謊言直到被拆穿為止。

「對不起，我忘了。但、但是我想到補償的方法哦!」

「...補償?」少女帶鼻腔的哭音染上稍許的興趣。

「對—一千塊怎麼樣!」

那是一個有如一世紀長的沉默，隨後白雪像是沒有理解我的話般抽蓄著眼角「啥?」

難道!?

「可惡!最多一千零五十，我不可能賠妳更多錢了!」

這貪心的混帳!

「才不是錢的問題!」白雪邊怒吼、邊一拳捶向我毫無防備的後背。

「痛!喂!別亂動!這樣車很難騎啊!」

「哼。」白雪不滿地撇開頭後才冷靜了下來，「是你的錯，怎麼會想用錢補償啊!」

「法院的大家都這麼做哦。」

「別學那些骯髒的大人啊!這樣說的話，我給你錢讓你下跪你願意嗎?或是我給你錢讓你舔鞋底你做得到嗎?很多事情都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

「有這麼簡單就能賺到錢的工作嗎!等等!我馬上跪!啊，舔的話要另外算錢喔。」

「別給我當真啊!」白雪阻止了我停下車的行為，「真是的!你這傢伙還要不要臉啊!」

「臉值幾個錢?」

「你的人生觀到底多麼扭曲啊!」白雪輕咳了兩聲，「總之，我想要的不是錢而是你的道歉。」

「我一開始不是道歉了嗎！？」

「就、就是—反正那個不算!重新來一次。」

...白雪好難搞啊。

「對不起，我忘了，抱歉。」

白雪故作姿態地原諒了我「哼，下不為例。念在你剛剛救了我的份上，我就放過你一次吧。話說午餐因為你的遲到都涼了，就去對面的河堤吃怎麼樣。」

「...嗯。」

「喂，開快一點。」白雪不滿地側踢了兩下腳踏車。

「喂!都說了不要亂動啊!會摔車的。」

白雪輕哼了一下，最終嘆了口氣「...這下你也知道了吧，這就是我轉校的原因。」

看來沒辦法裝傻下去了。

「但學校什麼都沒做嗎?妳爸不是市長嗎?」

從後照鏡可以看到白雪緊握的拳頭。

「學校...?那個人的父親就是聖瑪莉的理事長還是這個城市重要的財閥。至於我父親，呵—他可是警告我別得罪他的金主連累他的下次選舉。也是，比起我，那傢伙更在意的是他的權力吧。」

「...」

「反正我也習慣了，什麼愛情友情親情都是假的，王子會喜歡上別的公主、相信朋友只會換來背叛、家人會在妳最需要的時候卻跟妳說『滾一邊去』。」

白雪刻意裝出釋然的語氣。

「總之今天的事情別告訴別人知道了嗎!」

「放心，我也沒能告訴的人啊。」

話說...怎麼覺得好像最近在哪見過白雪，不是她本人而是一種我也說不上來的即視感。

但我很快撇開頭，不讓她注意到我打量後照鏡的視線。

此時我們前方突然停下一個摩托車，一個滿臉鬍渣的大叔走了下來。

眼眶周圍全是黑眼圈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四周，只是喃喃地說著「對，我只剩下這個辦法了...」

然後脫下鞋子，將一張信封壓在鞋子底下。

「再見了，這愚蠢的世界—」一隻腳攀上了大橋的護欄上。

噗!

搞啥啊!現在是流行一言不合就開跳嗎!

我和白雪連忙衝下車把那個大叔拉住「等等!別跳啊!」、「對!快點下來啊!呆子!」、「你們什麼都不懂!我現在只剩下死掉才能解決問題了!」、「你自殺的話，只會給幫你收屍的人造成問題吧，笨蛋!」、「是啊!至少也找個少人的地方吧!」、「我可是欠了一屁股債!討債集團說了，我還不出來就會找我的家人，那麼只能用壽險償還這筆債了!」、「你有沒有看過保單上的內容啊!據我所知自殺是沒有壽險的。」

「什麼!?」大叔聽完我的話後腳一軟，砰地跌坐在地。「那我該怎麼辦啊!嗚嗚、我就是個一事無成的廢物!」

白雪頭痛地按著腦袋「總之先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告訴你們又有什麼用—」

但大叔的抱怨直接被白雪厭惡地鼻息打斷「叫你說就說!沒說怎麼知道有用沒用。」

大叔被白雪的強勢壓住，接著吞吞吐吐說了一連串故事。

他曾經立志成為拉麵師傅到了東京學藝，本以回來這裡能大展身手，但沒想到卻生意慘淡。那時的他認為也許只是時運不濟於是借了高利貸想要翻身，結果債只越滾越多，為了逃避現實他開始喝酒賭博，最後老婆帶著孩子跟他離婚。

「所以說你們能夠幫忙我什麼!那可是一千萬啊!我整整欠了一千萬!老婆跑了、孩子也沒了，甚至當時借錢把我的母親的名子和住址也告訴了借債公司，現在我已經沒救了。」

「拉麵!?」白雪突然發出細小的感興趣的聲音，隨後注意到我的視線才慌張地掩飾。「只、只是稍微有點好奇而已，有問題嗎!」

稍微掌握與白雪相處模式的我決定不理會。

「總之。」白雪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墨吶，我們去吃吃看他做的拉麵吧。」

「欸!吃我做的拉麵?」我明白大叔張大的嘴中吐出多少他對白雪決定的驚訝，「這跟我欠的錢有什麼關係嗎?」

「少囉嗦，我有辦法。」白雪強硬地打斷，接著那雙海藍的雙瞳看向了我。「走吧，墨吶。」

「可是我們不是還有便當...」

「真是的，裝拉麵的是另外一個胃，不要那麼多意見啦!」

就這樣，我被白雪拉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