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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3071 字
更新於: 2023-09-25
明明傷勢都已經恢復了,為什麼還要進行詠韻?而且還不是在樹律岩,是在這間奇怪的房子裡!綾煊看著空無一物的木屋,不禁有些惱怒。
為了避免影響到詠韻,我會先讓鉤本進入昏睡狀態,您就趁著這段期間進行詠韻吧,水宮小姐。綾煊腦中想起岩造說過的話。
綾煊掃視著躺在床上昏迷的烏巡,他看起來就只是在熟睡而已。
綾煊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做著詠韻前的心理準備。她雙手放在胸口,慢慢地讓腦袋淨空。
她如往常一樣,先是長吸了一口氣,隨後緩緩吐出整段的詠韻。沒有蓓娜與她對話,詠韻進行得更加快速。
十分鐘後,綾煊吐出最後一個音符,她也逐漸回過神來。
張開雙眼便看見烏巡,他就像是詠韻前一樣熟睡著,沒有任何變化。
果然這次詠韻是多餘的,傷勢都已經治好了,還需要什麼詠韻?綾煊又忍不住在心中抱怨。
綾煊轉過身,想要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間,卻突然被身後的聲音打斷。
「水宮……小姐?」烏巡緊閉著雙眼,慢慢的撐起自己沉重的身體。
怎麼醒過來了啊?!綾煊暗自在內心尖叫著,她可不想與這位多話且嗓門大的男人說話。
「恩,你好。」但綾煊還是盡力擠出微笑,回應著對方。「身體還好嗎?」
「感覺還……不錯。」烏巡張開雙眼,看著門口的綾煊。「您怎麼了?」
此時綾煊卻驚恐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全身不停的顫抖,呼吸也因為恐懼而紊亂著。
因為烏巡張開的眼眸,居然看不見眼睛!反而像是兩個發出淡藍色幽光的洞。
「水宮小姐的詠韻真是厲害!我好像更……」烏巡話說到一半,他的雙手突然用力掐住自己的喉嚨。氣管的壓迫讓他只能讓他偶爾發出痛苦的哀嚎,嘴巴大大的張開,想要吸到更多空氣。
烏巡的臉色逐漸發青,而綾煊也只是惶恐的看著他。
或許是求生的本能,烏巡爆發自己的腕力讓手臂不再被無形的力量影響。因為過於用力,擺脫束縛後兩手便砸在身後的牆上。
木牆被砸出兩個凹洞,烏巡的手背也血流不止,同時因為作用力,烏巡整個人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救救我……水……」趴在地上的烏巡面目猙獰的對著綾煊求救。
綾煊心臟止不住的快速跳動,全身僵硬的看著烏巡詭異的眼睛和反常的動作。然而烏巡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卻更讓綾煊不寒而慄。
烏巡好像喪失語言的能力,只是像動物一樣吼叫著。
因為害怕,身體的所有感官能力都瞬間提高。除了悽慘的吼叫聲,綾煊也聽見連續而又平穩的嗡嗡聲。
眼睛看見的是烏巡身上細小的裂紋,從中透出同樣詭異的藍色幽光。身體也感覺到從烏巡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
接著,烏巡身上的裂紋越來越大,就像是受熱的玻璃一樣逐漸破裂。藍光、熱氣逐漸增強,隨後他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巨手拎了起來,沒有眼睛的眼眶卻還是令綾煊覺得他正在看著自己。
短暫的停頓讓綾煊稍微冷靜,她依稀聽見烏巡的聲音,似乎在像著她道謝。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片刻之後烏巡的身體從中爆炸,幽光也轉變成極為刺眼的亮光。
綾煊蜷縮在角落,雙手抱著頭部,前所未有的恐懼讓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綾煊才把手移開,查看屋內的情況。燭火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只能勉強透過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觀察。
烏巡的肉體碎片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刃,在屋內的木牆上撕裂出好幾道不同深淺、大小的劃痕。
然而除了這些缺口以外,這裡沒有半點烏巡存在過的證明,他身上的衣物、身體組織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這個人從沒出現過一樣。
怎麼了?綾煊看著凌亂的床鋪,心臟聲就像是鑼鼓一樣不動的敲打著。此時一個念頭在心中陡然升起,是自己的詠韻把這個男人給消滅了。
不!不可能!綾煊朝著這個念頭吼著,然而眼前的景象再次肯定了這個念頭,這也令綾煊越發絕望。
她失魂落魄的奪門而出,就像是要逃跑自己的罪證一樣,頭也不回的離去。

冷風令陽罄直打哆嗦,即便戴著手套,他還是不斷搓揉著自己的手掌。
回頭看著昨天發現的木屋,他還是不覺得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摸了下屋子的柱子,掌心傳來的是結實木頭的手感,甚至還感覺得到原木特有的紋理。
「天島先生!」葵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陽罄轉過身便看見她輕快的踏著雪,拎著裙擺小跑著過來。「您好像來早了?」
「是啊,我沒有像你們一樣那麼擅長在雪地裡走路,所以怕妳在這吹冷風。」陽罄苦笑著,自己需要花很長時間才到的了這裡,葵子卻好像不需要多費力。
「喔!」葵子遮住自己張開的嘴,「那還真失禮,讓您久等了,我們趕快進去吧!」
陽罄輕易地轉開門把,他已經事先轉動過了,跟昨天一樣沒有鎖。
「妳昨晚說過這裡不會時常出現,但我可是一下子就看到了呢!」陽罄語氣略帶嘲諷的說。
「那是因為近期水宮小姐都一直做著詠韻,導致這間房子顯現的比較穩定啊。」葵子聽得出來陽罄語氣中的態度,但還是輕鬆的回應著。
陽罄沒有接話,因為在他看來,不論自己說什麼,葵子都有辦法胡謅出一套理論。
「接下來呢?」陽罄靠在玄關的櫃子上,「我們來這裡是要做什麼呢?」
「我們這邊居住的民屋基本上都是相同的房型,雖然擺設什麼的還是會有差別,但整體結構是一樣的。」葵子踏過玄關,經過了陽罄身旁,同時手也撫摸著原木上的紋路。
「因此由眾人意念匯集成的房子,基本上也是長的差不多。」葵子已然走到客廳的位子,她腳踏了兩下地板。
「妳到底想說什麼?」陽罄感到有些不耐煩。
「地窖。」葵子緩緩說出這兩字,「每間房屋都有,不過災難發生之後,那些還留在地窖裡的人發生了什麼就不需要我贅述了吧?」
「別再賣關子了,妳到底想怎樣?」陽罄已經開始覺得煩躁了,不滿的抓了下自己的頭髮。
「所以這間房子才沒有地窖,那是因為人都會避免回憶起傷痛。」葵子再次拿出那顆黑雨石,「但思念、祝福這些就像是灰燼一樣。只要透過一點媒介,它們就會再次復燃。」
「那只是……」瞬間的劇烈晃動讓陽罄的話停了下來。
只見葵子將黑雨石放在地上,整間房子就像是經歷著地震一樣。
震動只持續了幾秒,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木頭特有的香氣。陽罄認得這種味道,那是原木切割時所發出的特殊味道。
「往這邊,天島先生。」葵子指著屋子的深處,隨後逕直走了過去。
陽罄瞪大著雙眼,只隔一天自己不可能會記錯。然而昨天看見空蕩蕩的地板上此時卻有著一扇貼在地上的鐵門。
會不會是昨天沒有調查清楚?陽罄反問著自己,但又立刻否定。這個房子就這麼大,這麼明顯的鐵門自己一定會發現的!
那到底為什麼?
「現在天島先生總該相信了吧?詠韻的力量。」葵子的話打斷了陽罄的思緒。
他搖搖頭,依然不太相信的摸了下鐵門。太真實了……
自己這幾天在這村子內體會到的種種早已經讓他不堪重負,現在眼前突然出現的鐵門瞬間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的世界觀崩塌,自己信奉的科學在這裡是如此的一文不值。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雖然不太明白您的感受,但這是村長大人要我轉述給您的。」葵子清了清喉嚨,接著蹲下身。「要你一時接受這些肯定沒有辦法,你會感覺到深沉的無力。可是沒辦法,這就是現實。別再嘗試探究原理,只要懂得如何運作就好。」
陽罄眼神呆滯地看著葵子,想說什麼卻又吐不出任何字。
「大概就是這樣了。」葵子站起身,同時將放在地上的黑雨石撿起。
「慢著……」陽罄緩慢說著,「黑雨石可以再借我一下嗎?」
「恩,沒問題。」葵子好像知道陽罄會提出這要求,直接答應了。
一碰觸到石頭,大腦又開始撥放著片段的畫面。但這次陽罄不再排斥,而是閉上雙眼仔細體會著。
不過如同觸電的痛苦,還是令陽罄的手放開,黑雨石也掉在地上。
「啊……真是抱歉……」
「沒關係的。」葵子像是預料到陽罄的動作一樣問著:「覺得如何?」
「我想,就先按照野村先生的意思吧……」陽罄摸了下自己的腦門,「也許這樣更好……」
葵子聽見這個回答,則是有些無奈的苦笑著。
「地窖的門打的開嗎?」陽罄依舊坐在地上,摸著門框問著。
「不……沒有辦法打開,或許還沒到打開的時刻吧……」葵子走出房子,「那塊黑雨石您就留著吧,我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