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不是鵝
本章節 3395 字
更新於: 2023-09-28
螢光色的水母在玻璃缸內漂浮。水族館的燈是幽藍的色調，看起來特別空寂與飄渺。館內的氣溫稍低，踩在厚重的隔音地毯上，郝子頌忍不住吸了下鼻子。
「你會冷嗎？」閔鈦宇回頭，問郝子頌。
外頭天氣炎熱，造成室內明顯的溫差，郝子頌擺了下手表示無礙，繼續專注地盯著魚缸內的水母。造型玻璃水缸像一顆顆透明圓球，搭配特製的氣氛燈投影，感覺就像被虛實水母包圍的異象空間。除了球型缸體，旁邊也有圓柱型的造型水族箱，配合燈光的色彩變化，營造出朦朧的特殊氛圍。
郝子頌看得入迷，霎時間覺得自己就像那漂浮的水母，在無邊的玻璃棺內漂浮，腳踩不到地只能順勢浮遊。鏡面的虹光像一層鍍色的薄膜，將水族箱照射的透亮，連注視水母的他，臉龐也映上幻象般地色澤。
閔鈦宇凝視著郝子頌。那雙淺色眼曈宛如沉浸在瑩藍色的汪洋之中，彷彿水流溢出球體，將整個人納進波流的律動裡。
傾刻間，有如只剩下他和郝子頌兩人。在這冰冷而潮濕的迷幻觀賞魚缸內浮載。被生命倒數追趕的他們，為了不讓自己下沉，狼狽地一同在邪神的眼皮下掙扎。神似這些水母，如同被禁錮的觀賞生物，最終也將化為一道道孤寂的冷光——在燃盡生命的剎那。
想起伯爵上次的話語，郝子頌的心情更低至谷底。雖然他迫切地想要解除獻祭給邪神的狀態，但比起犧牲性命，成為血族更是不敢想像的未知命運。
尤其是擺脫人類身份的這一層面。若無法稱之為人，不就成為大眾眼中的「怪物」了嗎？
「只剩下不到七天了，」閔鈦宇見郝子頌心神不安的樣子，猜想是和獻祭日有關。
隨著獻祭日的逼近，對生命流逝的無力感也逐漸擴大。在郝子頌拒絕伯爵的提議後，閔鈦宇在昨夜突然詢問他是否有想達成的心願，或是想一起去的地方。
「類似人生清單那樣嗎？」郝子頌歪頭思考，最後對閔鈦宇說：「我想去看白熊。」
「你想看北極熊？」
「嗯，全身雪白的毛看起來很好摸。」
或許因為郝子頌的話，閔鈦宇在今日和他一起來逛水族館。這裡除了有水母和各種魚類之外，最吸睛的就是被譽為鎮館之寶的明星北極熊。
「白熊在三樓，要先過去嗎？」閔鈦宇詢問郝子頌。
「好，走吧。」郝子頌的意識像被撈起，要不是閔鈦宇拉住他，可能還在一片螢光中下潛，要是待得更久，恐怕連自己的聲音都被淹沒，只剩下打氧水波的破碎氣泡。
「嘩啦——」
兩人來到北極熊區，響亮的水花聲驟起。伴隨女主持人的介紹，ㄧ隻雪白的北極熊縱身跳下，落入水裡。牠的身影在透明玻璃牆內一覽無遺。
巨大的水花引起觀眾一陣驚呼。「他今年已經二十八歲，算是高齡的北極熊。」主持人對著麥克風講解，玻璃牆內的工作人員丟出小魚，吸引北極熊再度跳水。毛色雪亮的白熊，在水裡的姿態比陸上敏捷，郝子頌注視著北極熊靈活擺動於水中，毛皮吸飽水份更顯蓬鬆，牠在上岸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甩動全身，將毛皮的水份瀝乾。
彷彿隔著玻璃都能聞到濕氣，空氣中飄盪著屬於海水的特殊鹹腥之氣。甚至還帶有動物性的皮質味道，郝子頌用鼻子聞嗅，感受那鮮活的躁動。
也就是活著的氣息。
「牠是老爺爺熊，請大家為牠加油！」主持語調高亢。聽到是老爺爺熊，郝子頌不禁想到自己或許沒機會老去，小時候曾經覺得變老很可怕，現在才知道真正可怕的不是衰老，而是來不及長大。
郝子頌偷偷瞟向閔鈦宇的臉，心裡想著就算他變老，應該也還是一位霸氣外露的老爺爺。郝子頌想到此忍不住發出輕笑。
「想到什麼有趣的事？」
被突來的問句嚇得一愣，郝子頌有些心虛地敷衍。「沒有，只是覺得白熊對食物很執著，容易被操控。」
閔鈦宇聽到這話倒是陷入沈默，停頓了會兒回答。「或許牠覺得自己被供養呢，反而只有人類會產生優越感。」
同一件事換個角度，或許就有完全迥異的解釋。意識到這點的郝子頌，也產生了跳脫巢臼的念頭。「也是，動物只活在當下，他們是經驗主義者，並不會思考未來。」他接受這個說法。
「那我們今天也這樣做吧。」閔鈦宇提出建議。「在此刻及時享受，就當一次接收剎那快樂的簡單動物？」
「但是，」郝子頌還有點糾結。他不確定自己能放鬆下來，累積的壓力令身體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
「噓——」閔鈦宇伸手貼住他的面頰，額頭緊靠著訴說。「想像一下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的身體被溫暖的水流包圍，四周皆是繽紛的魚群恣意遨遊。在海中你可以自由的呼吸，沒有其它壓力，能盡情享受被大海擁抱的感覺。舒服的像躺在柔軟的床鋪上。」
閔鈦宇的聲音很有磁性，一幅宛如海底樂園的圖像隨著描述在腦中浮現。就在影像呼之欲出的剎那，郝子頌的雙耳突然被捂住，周遭瞬間安靜下來，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和變得急促的心跳。
「欸、閔鈦宇？」郝子頌感到有些緊張，就在這時一個輕啄的吻掠過額頭，柔軟的嘴唇觸感擊中他的大腦，在那瞬間羞赧地快要燒起來。
「有感覺好一點了？」閔鈦宇像在明知故問，笑得毫不害躁。
郝子頌還沒從衝擊中緩過來，聲音結巴地反駁：「完、完全沒有，我現在反而感覺更糟。」
「哦？看來還不夠，要繼續下去才能滿足⋯⋯」趁著館內光線昏暗，閔鈦宇剛撫上郝子頌的臉，後者立刻眼神閃躲。
「該去看後面那區，這個館不是有三層樓嗎？」郝子頌努著下巴示意。
閔鈦宇見狀便收回手。「不看白熊了？」
「快走吧。」郝子頌頭也不回地就往前走，閔鈦宇帶著笑意跟上。
最內側的是企鵝館，大型玻璃阻隔出模擬生態區域，裡面有麥哲倫企鵝與國王企鵝。剖面的展示牆設計，可以清楚觀賞企鵝在陸地以及水裡的不同姿態展現。
「好可愛！」一個抱著北極熊布偶的小男孩對企鵝大叫，表情充滿興奮。
由於生父不明，再加上薩沙伯爵不愛出門，郝子頌沒有家庭出遊的記憶。他看著小男孩被父母簇擁，不禁有些羨慕地垂下眼眸。
「不是說好要享受今天？」閔鈦宇挑眉詢問。他不希望郝子頌又陷入哀傷的情緒。
「問你哦，只是假設而已，不用太認真。」郝子頌故作鎮定，抹了下臉看著閔鈦宇。「假使一個人變成血族，但他掩飾的很完美，看起來都很正常，那他到底算是怪物來是人類？」
「主要看他自己的意志。」閔鈦宇瞇起眼睛，意味深長地回答。
郝子頌問閔鈦宇：「什麼意思？」
「假若他還擁有獨立的意識，並且自我認同為人類，那他便是，怪物的定義在於失控，「失去控制」的人類才會被當成怪物。」閔鈦宇講得認真，他撇了眼郝子頌，翹起嘴角：「你知道企鵝不是鵝嗎？雖然鵝和企鵝都屬於鳥類，但也無法改變企鵝與鵝本質上的不同；我想說的是，你不用擔心別人怎麼看你，重要的是保持你的本心，且不要被任何人奪走。」
閔鈦宇說得義憤填膺，郝子頌被他的氣場所震攝，一時啞口無言。
「所以說，現在開始請活在當下。」閔鈦宇話鋒一轉，伸出手像在邀請，「我們看見彼此就夠了。」
前面聽起來還挺正義，郝子頌沒料到結尾竟是又在撩他，氣急敗壞地撇嘴，虧他前面還聽得認真，最後還是敗在閔鈦宇的超厚的臉皮上。
「還有其它想去的地方？」館內已全部逛完，閔鈦宇轉頭詢問郝子頌。
「回去吧。我想看一下外面。」郝子頌想起新聞說今天有天文奇觀，時間也已過傍晚，走路回車站前可以順道欣賞一下異象。」
「對噢，今天是血月。」閔鈦宇打了個響指，他知道血月時的能量特別強，容易引起黑暗能量的騷動。他一邊希望這次能無事發生，另一邊又不安地往外頭探。
「最後要去逛紀念品店嗎？」閔鈦宇對郝子頌眨眼。
「嗯？不用吧。」郝子頌秒拒絕，他不懂閔鈦宇到底想說什麼。
「我看你很想要的樣子，一直盯著小孩子手上的北極熊抱枕。那應該是商店賣的紀念品。」閔鈦宇笑說。
「喂！我又不是小孩子！」郝子頌漲紅著臉反駁。
無視郝子頌的辯解，閔鈦宇最後還是拉著他到紀念品店，選購了一隻白熊抱枕。
「挑個毛最齊，大而蓬鬆的。這樣才好摸⋯⋯」
「閉嘴。」郝子頌一巴掌拍在他臉上，阻止閔鈦宇繼續說下去。
「這樣你就不用羨慕人家。不會再偷瞄別人！」閔鈦宇拿著抱枕，彎身對郝子頌笑。
「你拿好啊！別掉了！」郝子頌的耳根還在發紅。
覺得一個大男人拿抱枕太羞恥的郝子頌，不肯抱著走回家。於是由閔鈦宇提著，雖然有裝入袋子，但因為體積較大，還是有探出來一些。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明明很可愛啊！」閔鈦宇還在逗郝子頌，故意扯動北極熊的手對郝子頌打招呼。「你好！我的新主人！」
「⋯⋯你才是小朋友吧！」郝子頌覺得閔鈦宇真的很誇張。
「我比你小啊！學長！」閔鈦宇大言不慚地笑，看起來特別欠打。
他們在笑鬧中走出水族館，此刻的夜色已經降臨。ㄧ輪看似妖異的血紅色月亮正高掛天空。就在兩人同時抬頭仰望的剎那，閔鈦宇察覺到一股異狀，那像是有巫者在釋放巨大的黑暗能量。郝子頌也感覺到不對，他甚至聽見一聲宛如狼嚎的嘶吼。
「會是狼⋯⋯嗎？」郝子頌還未說完，閔鈦宇就收到巫術圈發來的訊息。
——狼升階失敗了。
「你會冷嗎？」閔鈦宇回頭，問郝子頌。
外頭天氣炎熱，造成室內明顯的溫差，郝子頌擺了下手表示無礙，繼續專注地盯著魚缸內的水母。造型玻璃水缸像一顆顆透明圓球，搭配特製的氣氛燈投影，感覺就像被虛實水母包圍的異象空間。除了球型缸體，旁邊也有圓柱型的造型水族箱，配合燈光的色彩變化，營造出朦朧的特殊氛圍。
郝子頌看得入迷，霎時間覺得自己就像那漂浮的水母，在無邊的玻璃棺內漂浮，腳踩不到地只能順勢浮遊。鏡面的虹光像一層鍍色的薄膜，將水族箱照射的透亮，連注視水母的他，臉龐也映上幻象般地色澤。
閔鈦宇凝視著郝子頌。那雙淺色眼曈宛如沉浸在瑩藍色的汪洋之中，彷彿水流溢出球體，將整個人納進波流的律動裡。
傾刻間，有如只剩下他和郝子頌兩人。在這冰冷而潮濕的迷幻觀賞魚缸內浮載。被生命倒數追趕的他們，為了不讓自己下沉，狼狽地一同在邪神的眼皮下掙扎。神似這些水母，如同被禁錮的觀賞生物，最終也將化為一道道孤寂的冷光——在燃盡生命的剎那。
想起伯爵上次的話語，郝子頌的心情更低至谷底。雖然他迫切地想要解除獻祭給邪神的狀態，但比起犧牲性命，成為血族更是不敢想像的未知命運。
尤其是擺脫人類身份的這一層面。若無法稱之為人，不就成為大眾眼中的「怪物」了嗎？
「只剩下不到七天了，」閔鈦宇見郝子頌心神不安的樣子，猜想是和獻祭日有關。
隨著獻祭日的逼近，對生命流逝的無力感也逐漸擴大。在郝子頌拒絕伯爵的提議後，閔鈦宇在昨夜突然詢問他是否有想達成的心願，或是想一起去的地方。
「類似人生清單那樣嗎？」郝子頌歪頭思考，最後對閔鈦宇說：「我想去看白熊。」
「你想看北極熊？」
「嗯，全身雪白的毛看起來很好摸。」
或許因為郝子頌的話，閔鈦宇在今日和他一起來逛水族館。這裡除了有水母和各種魚類之外，最吸睛的就是被譽為鎮館之寶的明星北極熊。
「白熊在三樓，要先過去嗎？」閔鈦宇詢問郝子頌。
「好，走吧。」郝子頌的意識像被撈起，要不是閔鈦宇拉住他，可能還在一片螢光中下潛，要是待得更久，恐怕連自己的聲音都被淹沒，只剩下打氧水波的破碎氣泡。
「嘩啦——」
兩人來到北極熊區，響亮的水花聲驟起。伴隨女主持人的介紹，ㄧ隻雪白的北極熊縱身跳下，落入水裡。牠的身影在透明玻璃牆內一覽無遺。
巨大的水花引起觀眾一陣驚呼。「他今年已經二十八歲，算是高齡的北極熊。」主持人對著麥克風講解，玻璃牆內的工作人員丟出小魚，吸引北極熊再度跳水。毛色雪亮的白熊，在水裡的姿態比陸上敏捷，郝子頌注視著北極熊靈活擺動於水中，毛皮吸飽水份更顯蓬鬆，牠在上岸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甩動全身，將毛皮的水份瀝乾。
彷彿隔著玻璃都能聞到濕氣，空氣中飄盪著屬於海水的特殊鹹腥之氣。甚至還帶有動物性的皮質味道，郝子頌用鼻子聞嗅，感受那鮮活的躁動。
也就是活著的氣息。
「牠是老爺爺熊，請大家為牠加油！」主持語調高亢。聽到是老爺爺熊，郝子頌不禁想到自己或許沒機會老去，小時候曾經覺得變老很可怕，現在才知道真正可怕的不是衰老，而是來不及長大。
郝子頌偷偷瞟向閔鈦宇的臉，心裡想著就算他變老，應該也還是一位霸氣外露的老爺爺。郝子頌想到此忍不住發出輕笑。
「想到什麼有趣的事？」
被突來的問句嚇得一愣，郝子頌有些心虛地敷衍。「沒有，只是覺得白熊對食物很執著，容易被操控。」
閔鈦宇聽到這話倒是陷入沈默，停頓了會兒回答。「或許牠覺得自己被供養呢，反而只有人類會產生優越感。」
同一件事換個角度，或許就有完全迥異的解釋。意識到這點的郝子頌，也產生了跳脫巢臼的念頭。「也是，動物只活在當下，他們是經驗主義者，並不會思考未來。」他接受這個說法。
「那我們今天也這樣做吧。」閔鈦宇提出建議。「在此刻及時享受，就當一次接收剎那快樂的簡單動物？」
「但是，」郝子頌還有點糾結。他不確定自己能放鬆下來，累積的壓力令身體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
「噓——」閔鈦宇伸手貼住他的面頰，額頭緊靠著訴說。「想像一下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的身體被溫暖的水流包圍，四周皆是繽紛的魚群恣意遨遊。在海中你可以自由的呼吸，沒有其它壓力，能盡情享受被大海擁抱的感覺。舒服的像躺在柔軟的床鋪上。」
閔鈦宇的聲音很有磁性，一幅宛如海底樂園的圖像隨著描述在腦中浮現。就在影像呼之欲出的剎那，郝子頌的雙耳突然被捂住，周遭瞬間安靜下來，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和變得急促的心跳。
「欸、閔鈦宇？」郝子頌感到有些緊張，就在這時一個輕啄的吻掠過額頭，柔軟的嘴唇觸感擊中他的大腦，在那瞬間羞赧地快要燒起來。
「有感覺好一點了？」閔鈦宇像在明知故問，笑得毫不害躁。
郝子頌還沒從衝擊中緩過來，聲音結巴地反駁：「完、完全沒有，我現在反而感覺更糟。」
「哦？看來還不夠，要繼續下去才能滿足⋯⋯」趁著館內光線昏暗，閔鈦宇剛撫上郝子頌的臉，後者立刻眼神閃躲。
「該去看後面那區，這個館不是有三層樓嗎？」郝子頌努著下巴示意。
閔鈦宇見狀便收回手。「不看白熊了？」
「快走吧。」郝子頌頭也不回地就往前走，閔鈦宇帶著笑意跟上。
最內側的是企鵝館，大型玻璃阻隔出模擬生態區域，裡面有麥哲倫企鵝與國王企鵝。剖面的展示牆設計，可以清楚觀賞企鵝在陸地以及水裡的不同姿態展現。
「好可愛！」一個抱著北極熊布偶的小男孩對企鵝大叫，表情充滿興奮。
由於生父不明，再加上薩沙伯爵不愛出門，郝子頌沒有家庭出遊的記憶。他看著小男孩被父母簇擁，不禁有些羨慕地垂下眼眸。
「不是說好要享受今天？」閔鈦宇挑眉詢問。他不希望郝子頌又陷入哀傷的情緒。
「問你哦，只是假設而已，不用太認真。」郝子頌故作鎮定，抹了下臉看著閔鈦宇。「假使一個人變成血族，但他掩飾的很完美，看起來都很正常，那他到底算是怪物來是人類？」
「主要看他自己的意志。」閔鈦宇瞇起眼睛，意味深長地回答。
郝子頌問閔鈦宇：「什麼意思？」
「假若他還擁有獨立的意識，並且自我認同為人類，那他便是，怪物的定義在於失控，「失去控制」的人類才會被當成怪物。」閔鈦宇講得認真，他撇了眼郝子頌，翹起嘴角：「你知道企鵝不是鵝嗎？雖然鵝和企鵝都屬於鳥類，但也無法改變企鵝與鵝本質上的不同；我想說的是，你不用擔心別人怎麼看你，重要的是保持你的本心，且不要被任何人奪走。」
閔鈦宇說得義憤填膺，郝子頌被他的氣場所震攝，一時啞口無言。
「所以說，現在開始請活在當下。」閔鈦宇話鋒一轉，伸出手像在邀請，「我們看見彼此就夠了。」
前面聽起來還挺正義，郝子頌沒料到結尾竟是又在撩他，氣急敗壞地撇嘴，虧他前面還聽得認真，最後還是敗在閔鈦宇的超厚的臉皮上。
「還有其它想去的地方？」館內已全部逛完，閔鈦宇轉頭詢問郝子頌。
「回去吧。我想看一下外面。」郝子頌想起新聞說今天有天文奇觀，時間也已過傍晚，走路回車站前可以順道欣賞一下異象。」
「對噢，今天是血月。」閔鈦宇打了個響指，他知道血月時的能量特別強，容易引起黑暗能量的騷動。他一邊希望這次能無事發生，另一邊又不安地往外頭探。
「最後要去逛紀念品店嗎？」閔鈦宇對郝子頌眨眼。
「嗯？不用吧。」郝子頌秒拒絕，他不懂閔鈦宇到底想說什麼。
「我看你很想要的樣子，一直盯著小孩子手上的北極熊抱枕。那應該是商店賣的紀念品。」閔鈦宇笑說。
「喂！我又不是小孩子！」郝子頌漲紅著臉反駁。
無視郝子頌的辯解，閔鈦宇最後還是拉著他到紀念品店，選購了一隻白熊抱枕。
「挑個毛最齊，大而蓬鬆的。這樣才好摸⋯⋯」
「閉嘴。」郝子頌一巴掌拍在他臉上，阻止閔鈦宇繼續說下去。
「這樣你就不用羨慕人家。不會再偷瞄別人！」閔鈦宇拿著抱枕，彎身對郝子頌笑。
「你拿好啊！別掉了！」郝子頌的耳根還在發紅。
覺得一個大男人拿抱枕太羞恥的郝子頌，不肯抱著走回家。於是由閔鈦宇提著，雖然有裝入袋子，但因為體積較大，還是有探出來一些。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明明很可愛啊！」閔鈦宇還在逗郝子頌，故意扯動北極熊的手對郝子頌打招呼。「你好！我的新主人！」
「⋯⋯你才是小朋友吧！」郝子頌覺得閔鈦宇真的很誇張。
「我比你小啊！學長！」閔鈦宇大言不慚地笑，看起來特別欠打。
他們在笑鬧中走出水族館，此刻的夜色已經降臨。ㄧ輪看似妖異的血紅色月亮正高掛天空。就在兩人同時抬頭仰望的剎那，閔鈦宇察覺到一股異狀，那像是有巫者在釋放巨大的黑暗能量。郝子頌也感覺到不對，他甚至聽見一聲宛如狼嚎的嘶吼。
「會是狼⋯⋯嗎？」郝子頌還未說完，閔鈦宇就收到巫術圈發來的訊息。
——狼升階失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