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本章節 2276 字
更新於: 2023-09-22
可惜,只要是夢,終將會清醒。

不知道是因為賭氣,還是因為程啟凡的關係,我不再把頭髮放下來,幾乎每天都綁著馬尾去學校,楚茵看了非常驚訝,認為特別好看,還有一些若有似無的視線,我都儘量不去在意。
鄭皓澤好像跟這撮頭髮有什麼恩怨,總喜歡趴著用手拍來拍去,拍累了就用拉的,而且幾乎是每天、每節課。
「你不要一直用啦。」我忍不住轉過頭提醒他。
「這麼兇幹嘛。」
「我哪有兇⋯⋯」
「就有。」他不依不撓。
「沒有。」我會哪慣著他,「你一直用,這樣很幼稚,你想玩就自己綁一個。」
「偏不。」
「⋯⋯」我無語,「那去玩你女朋友的。」
「分了。」
「書漾,這時候妳氣勢得拿出來。」楚茵站起身,把某人那隻還在搗亂的手拍掉。
我問:「怎麽拿?」
「方姐示範給妳看。」她走到鄭皓澤的桌邊,拿起一本綠皮的書,應該是歷史講義,然後捲成滾筒牢牢握在手裡。
「欸妳,我不要衝動喔。」鄭皓澤往旁邊閃,卻還是沒躲過楚茵的毒打,「哇嘶——太大力了!」
「剛剛是哪隻手用書漾的?算了,兩隻手我都打。」她邊說邊打,「手挺癢哈?很好玩是不是?不給你一點教訓,我就不叫方楚茵!看你還敢不敢手賤!」
「哇靠靠靠——」鄭皓澤吃痛的甩手,「殘廢了殘廢了。」
「殘廢了是吧?我去借鋸子幫你截肢!」
「哎呀!突然又好了。」
「噗嗤——」我忍不住笑出聲,「你們兩個太搞笑了。」
「哎呦這誰家的寶寶。」楚茵手捧著我的臉,「笑起來這麽可愛。」
「還能是誰家的,程啟凡家的唄。」
「少亂說話喔鄭皓澤。」哥哥剛被老師叫去辦公室拿作業本,「現在還是我們許家的。」他把那疊書放在鄭皓澤桌上,「發作業這種事就交給你了。」
「證明你手是不是殘廢的機會來囉。」楚茵捲起來的書還握在手上,她拍了拍自己的手掌,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不發我就去借鋸子。」
「你們這是聯合起來欺負我就是了。」鄭皓澤把書抱到桌腳旁,「快上課了,下節下課我在發。」
「喔對了,書漾。」
「怎麼了?」我看向哥哥。
「妳知道程啟凡他⋯⋯放棄醫學院的保送名額嗎?」
「不知道,但是⋯⋯不能放棄嗎?」
「不是不能,就是挺可惜的。」
「醫學院?保送?放棄?」楚茵驚訝的下巴快掉地上了,「他為什麼要放棄啊?那多少人搶著要,難道是因為⋯⋯書漾?」她看著我。
「我想可能是。」哥哥點頭。
「哇⋯⋯那他⋯⋯是真愛呀。」
「好像是兩三天前決定的,我也才剛知道,不過還不確定的,現在好多老師都在勸他,據我所知,他從高一就開始覬覦這個保送名額,所以一直很努力,包括每次考試、出席活動、參加比賽他都不馬虎,很認真在準備,為的就是讓個人資料看起來更漂亮。」哥哥說著說著就有些惋惜,「希望他是考慮清楚的,不要未來才後悔不已。」
為了我放棄保送?為什麼會後悔?
「也是。」楚茵皺眉點頭,「畢竟這關係到他的前途。」
連她都這麼說,難道我就不值得嗎?
我撐著笑臉,「那他還是有學校可以讀呀,說不定他讀了也覺得不錯,總要嘗試過才知道喜不喜歡嘛,到時候真的不喜歡再回去讀醫也可以啊,無論做什麼事,只要開始了就不算太遲不是嗎?」
「說的也是,一切都還有變數的。」哥哥認可了我的話,不過話鋒一轉,「但這個變數不包括甩了妳。」
「他才不會。」我篤定的說道。
這時,鐘聲響起,我們端坐原位,教室恢復寧靜。
「喂——」鄭皓澤又拉我的頭髮,「許書漾。」他的聲音很小,只有我有聽見,「妳確定,這是妳想看到的嗎?」
語落,老師就走進教室,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是什麼意思。
不過,沒錯,這就是我想要的啊。

放學,還是在籃球場,哥哥永遠不會膩的籃球場。
我坐在場邊,用手機錄影,錄影的對象當然是程啟凡,不過之前鄭皓澤有吐槽我,說親哥在場上打球,妹妹錄的竟然是別的男人,我覺得他說的挺對的,於是就不分對象,把場上所有人都錄了進去,這樣回家看也更有臨場感。
程啟凡下場,換了一個學弟上去。
「書漾。」他走到我旁邊,因為還在喘到所以先是站著緩和。
「給你水。」我都會準備水。
「謝了。」他接過後擰開,大口大口的喝下肚,嘴角還有殘留的水漬。
直到他坐下,我緩緩開口:「聽說你放棄醫學院的保送名額?」
「是啊,我仔細想想,實在也不想離開家太久。」他話是這麼說,而眼神卻透露出了無可奈何,就像是違背內心說的話,「而且既然畢業後到是要工作,那不如選一個好找工作、穩定、能維持身體健康的普通工作呢?當醫生太多限制了,還很累。」
「但我覺得你穿白袍的樣子一定很帥。」明明知道不會改變什麼,可還是想測試。
「不啊,我穿什麼都帥。」
「說的也是。」我滿足的微笑。
「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待在妳身邊。」
「欸——」哥哥大喊,「程啟凡,現在幾點了?」
程啟凡點開手機,回:「五點快半了。」
「喔!」
我看到了鎖定畫面,是人體器官的透視圖,而且我竟然一直沒注意到,手機殼的圖案是一具骷髏頭,整副的那種。就光是這兩樣,就能知道他有多熱愛。
所以是我,親手將他從他的熱愛拉出來的是嗎?
但我不想就此放手啊⋯⋯
「嗯?」他的視力好像很好,「書漾,妳手指頭怎麼有個傷口?」
「啊?這個呀,早上被紙劃到的,不是很嚴重沒有痛感。」
「這怎麼行。」他從書包不知道哪裡,掏出一條藥膏,「這是外傷用的,來我幫妳抹。」
「不用不用⋯⋯」
「用。」他的語氣不容拒絕,並直接把我的手抓去,而且還有用棉花棒。
我看著程啟凡的側顏,感受指頭上藥膏的黏膩、指節被握住的溫熱,他連做這種小事都是那樣的虔誠、小心翼翼,我想這不是因為對象是我,不論是誰,他都會是這般對待。
球場上球落地的聲音沒有停過,一下一下撞擊在我拚命守護的自私上,頂層的堅持瓦解成廢墟。霎時間,腦中變得空曠,針落可聞,然後兩道持相反意見的聲音響起,吵得的我劇烈頭疼。
「程啟凡。」我輕喚。
「怎麼了?」他停止動作。

下次,不可以再這麼善良了,我這麼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