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座的城隍小姐不除妖!02 CH6-1
本章節 2147 字
更新於: 2023-09-27
孟裕才剛抵達實驗室,在門外就聽見了鈴花的怒吼──
「你是誰!快把餅乾還我,這是要給孟裕的點心!」
「求求你,因為我答應孫女要去見她,不然我用錢買可以嗎?」
白髮蒼蒼的老爺爺動作遲緩的從口袋拿出金銀元寶,雙手還因為顫抖而落下幾兩錢,發出清脆的「框啷」聲。
爺爺奮力抓住鈴花的手臂不放,孟裕立刻推開門,上前擋下對方的無理。
「鈴花,這是怎麼回事?」
鈴花抱著精美的褐色紙袋,上頭的蝴蝶結在方才的拉扯下鬆開。
她哭喪著臉告狀,「這奇怪的老爺爺本該在閻羅殿等待審判,結果迷路跑上來了,我叫他乖乖到樓下排隊,非但不聽勸,甚至不停嚷著要找他的孫女。」
「孫女?」
這時,老爺爺撲到孟裕面前,扯著衣領換對象求援。
「拜託你,我已經跟小實約好了,要她到奈何橋等我。」老人充滿皺紋的手很粗糙,語氣懇切地請求孟裕。
「這……」孟裕不曉得該怎麼辦。
鈴花雙手插腰,她已經無法忍受同一件事說超過十遍。「爺爺,規定就是規定,生人一旦跨過奈何橋就會往生。」
「生人?咦咦!難道說……?」孟裕這下明白,原來這位爺爺的孫女還活著。
「是我答應要帶她來參觀的。拜託小美女,如果這個要求太過分,只求見上一面也好。」
老爺爺回憶起乖巧伶俐的孫女,現在雖然才國三,卻已經是能獨立的孩子。他曾奢侈的想過,如果能活到看著孫女穿婚紗出嫁的那天該有多好。
可惜不敵癌症的折磨,就此天人永隔。
陪伴孫女的成長,變成了他此生唯一的遺憾。
所以,在他過世的那天,孫女小實含著眼淚衝進臥室,對著軀體早已冰冷的爺爺哭著說:
「爺爺,你答應過要看我長大的!沒想到說話不算話,快點賠償我,說好帶我去你地府的家玩啦!」
小實話才剛說完,她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睡意直逼得她趴在床沿,過不久就昏睡了過去──
「所以,」孟裕聽完爺爺的話,「那位小實妹妹還在外面嗎?」
「是的,我想見她。」
不懂地府的規矩,孟裕此刻還沒查覺事態的嚴重性。
鈴花眉頭深鎖,斥責老爺爺:「你知不知道讓活人到地府太久是沒辦法自己回去嗎?」
「那該怎麼辦?」孟裕焦急地問道。
「我已經傳訊息給駐守橋畔的馬面了。」她亮出手機螢幕,表情依舊很苦惱。
「可是馬面那邊一直沒有消息,讓我有點擔心。再這樣下去,會驚動到我爺爺和池府千歲叔叔的,要是連這種事都搞不定,他老人家會一直碎碎念。唉。」
沒有地府的許可不得進入──而且,要是小實妹妹被留在這裡,不僅連累家人,破壞地府的規矩,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可是此刻,鈴花明顯無法脫身,面對困境的孟裕自告奮勇,握緊拳頭說道:
「既然如此,我去查看奈何橋的情況,現在讓小實妹妹離開還來得及嗎?」
「我看看……嗯,應該還有時間。」鈴花瞟了眼手機。
老爺爺無法接受殘酷的現實,「──不,求求美女別趕走小實,讓我見她!」他的聲音乾啞,還沒停止哭鬧。
老人像被燙屁股的牛般,用身體試著撞開鈴花,可惜徒勞無功。
趁老爺爺沒抓住孟裕,鈴花一個轉身,阻隔在兩人之間。「掰托尼了。」說話還因為使用蠻力,舌頭都打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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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裕撞開宅邸大門,映入視野的是一大片荒蕪的石灰岩地,彷彿被火山岩漿覆蓋過似的,呈現凹凸不平的塊狀。
還未啟程,遠處便不時傳來人聲鼎沸的吵鬧雜音。
孟裕向著奈何橋畔繼續邁進。
此時,好幾台外送用的機車呼嘯而過,孟裕把目光移向遠方,原來那些外送員將要把便當和飲料送給正在奈何橋畔執勤的鬼差們。
這讓他很快就能分辨奈何橋的位置,現場排隊的人潮多到以為是青蓮劍姬演唱會的觀眾。
亡者各個穿上白衣,走在拱形的木橋上接受鬼差們的審查。孟裕發現,其中一名男孩不時以指尖指向深不可測的忘川,喊著要養鯊鯊。
然後,很快地,他發現留著金髮的馬面臉紅氣粗地,似乎正和橋上的某人推擠、僵持著。
過了不久,牛頭匆匆地趕到現場。
孟裕還沒搞清楚狀況,遠處立馬響起少女的聲音──
「只是去看爺爺而已,讓我過一下不會怎樣吧!」
牛頭的聲音低沉又宏亮,如打響的太鼓,斥責少女:
「不準,陽壽未盡不能過,要是給予通行換我們有罪!」他的威嚇一下子讓其他亡者噤了聲,現場的氣氛瞬間肅殺。
孟裕靠近查看狀況,那位綁著馬尾的女孩身穿國中制服,想必就是老爺爺的孫女──小實。
個性直率的少女絲毫不畏懼牛頭馬面,她圓睜著大眼瞪著兩位陰差,堅持不肯離開。
這時孟裕走向前,向牛頭馬面鞠躬說道:
「抱歉打擾了,我是孟裕,聽說有生者闖入地府,但鈴花一直等不到成功驅離的消息,所以讓我前來查看狀況。」
雖說使用的是「驅離」這兩個字,事實上孟裕心裡認為這有點太殘酷了。
馬面的身形目測至少有兩百公分高大,他直挺挺的身姿和孟裕有明顯的對比。對方低下頭看了他一眼,像是得救般,垂下眼色說:
「你就是鈴小姐帶來的那位孟少爺啊,抱歉無法適時傳送訊息,但正如你所見的,我們遭遇了史無前例的困難。」
「就只是看一下爺爺而已,有什麼好睏難的?」小實在旁邊抱怨。
牛頭和馬面一樣高壯,他的鼻孔呼出熱氣,似乎很不耐煩。
「見面這種事在地府真有那麼簡單的話,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小實任性的要求也不無道理,誰都會對忽然離世的親人感到不捨,那份思念無法只靠規則束縛就能輕易斬斷。
當思念到達極限便會成為執著,如果無法釋懷,永遠都會沉浸在傷痛之中。
孟裕垂下頭,如果在這裡強行趕走小實,或許一輩子將會飽受痛苦與折磨。
「妳很想念爺爺吧……」
「那當然,我答應要變成最偉大的藝術家,讓他驕傲。」小實挺起胸膛說。
孟裕聽完,愣了一下。
這話怎麼跟老爺爺說的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