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我兒子遠一點
本章節 2516 字
更新於: 2023-09-27
薩沙伯爵蹙眉看著閔鈦宇，那碧綠色的眼瞳在此刻顯得殺氣騰騰，手握的冰淇淋湯匙整個被凹彎。在努力維持自己形象的前提之下，他艱難地將嘴角擠出弧度。盡量以尷尬不失禮貌的表情詢問閔鈦宇：「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召喚出克蘇魯邪神？」伯爵曾想過郝子頌可能遇上的麻煩——畢竟惡魔召喚師算是高危險職業，但他也沒料到這兩人會捅出這麼大婁子。
召喚出克蘇魯邪神可是堪比玩命的舉動。
「那是一場意外⋯⋯」郝子頌剛想解釋，忽地被伯爵打斷。
「我是問他，」薩沙伯爵扔下湯匙，郝子頌瞥了眼扭曲的湯勺柄決定閉嘴。
周遭散發著一觸即發的緊張感。
伯爵花了幾秒在腦中揣測出想法。他猜想是郝子頌意外召喚出邪神，但最根本的問題是，這個終極失誤究竟是如何造成的？
閔鈦宇知道這問題無法逃避。「是這樣的，」無視薩沙伯爵僵掉的臉，他聳了下肩，「我們誤觸召喚邪神的儀式，郝子頌和我同時成為邪神獻祭的犧牲者。在生命被奪走之前，我想增加與他的相處時間⋯⋯先告知你一聲。」
伯爵聽聞此言，眼珠差點瞪穿。他抑制住暴怒的衝動，對閔鈦宇吼著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就是希望對方知難而退。只是他並不知道閔鈦宇的自信度堪比城牆。
「吸血伯爵。」閔鈦宇直接脫口而出，見伯爵表情不對，又笑著補充。「是尊貴的血族。」
古老的吸血鬼特別重視出生和頭銜，這點薩沙伯爵也不例外。
「你的父母是誰，也是巫者？」面對這個不知從哪冒出的渾小子，伯爵恨不得把他祖宗八代都摸清。審視著閔鈦宇，雖然不願承認。但眼前這位年輕的驅魔師或許是有些能力，畢竟要召喚出克蘇魯邪神需要強大的能量。
「我父親是驅魔師。」提及父親，閔鈦宇的微笑變得收斂，改為手指交扣的姿勢。「在他過世後，我就立志要成為驅魔師。」
猜測可能是驅魔時發生意外，薩沙伯爵沒再多問。而是將話題轉移。「你母親是普通人？」有些巫者是一出生就繼承血緣上的天賦，伯爵試探性地問閔鈦宇。
「對，她不是巫者。」閔鈦宇的母親從事研究工作，關於古代宗教祀儀是她專精的方向。
父親是驅魔師、母親則是普通人。薩沙伯爵瞭解閔鈦宇的身世後，又將主題回到兩人所惹出的麻煩上。「你們召喚出什麼邪神？」他知道克蘇魯邪神也是有分等級，看兩人目前還安好，或許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
「是懶惰之神，札特瓜。」郝子頌插入對話，他見薩沙伯爵面色難看的模樣很是擔心，想替閔鈦宇解釋。
聽到是札特瓜，薩沙伯爵重重地嘆了口氣。「札特瓜是個狡猾的神祇。」
郝子頌察覺薩沙伯爵的表情有異，正想詢問就聽見他開口：「札特瓜貪婪且暴食，特別喜愛捉弄祂的獵物。」
關於懶惰之神的威力，郝子頌與閔鈦宇確實都領教過。那一隻極懶又嗜吃的克蘇魯怪物更是讓老闆頭痛萬分。
閔鈦宇還在細數札特瓜的罪狀，耳邊忽地傳來伯爵的聲音。「驅魔師也能進行召喚術？」伯爵的視線掃向他，眼神像在估算。不是對閔鈦宇的能力感到懷疑，就算是惡魔召喚師，要成功召喚出克蘇魯邪神，也是一項艱鉅的考驗。
閔鈦宇偷瞄了眼郝子頌，才回覆伯爵的問題。「召喚者是他，並不是我。」
「你沒有參與召喚？」伯爵觀察他們的互動，質問閔鈦宇。
「也不完全，」閔鈦宇活動下肩膀，重新坐正。「我是邪神祭品，目前正在經歷生命倒數的階段。」
閔鈦宇說得輕鬆，但伯爵的表情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固化。
郝子頌看著伯爵的臉從驚愕轉為深陷的抿嘴。彷彿哭笑不得，在表情的選擇上落入兩難。
「你什麼時候要獻祭？」薩沙伯爵終於捕捉到重點。
經由這無情的語氣，閔鈦宇更加確定伯爵對他的犧牲毫無感覺、也許還感到欣慰。
「十二天後。」閔鈦宇回答。
對比閔鈦宇的無奈，郝子頌聽到後倒抽一口氣。縱使已有心理準備，生命被剝奪的恐懼倏忽被喚醒。只剩下不到兩個禮拜的生命，巨大的無力感令他渾身一震。
難道他真的會和閔鈦宇一起死亡？
發現郝子頌的呼吸變得急促，閔鈦宇起身想要安撫，卻被伯爵一手攔住。「我來就好。」薩沙伯爵語氣冰冷。
閔鈦宇望向郝子頌，拽開手臂回答。「但他需要我。」
薩沙伯爵的臉色刷一下慘白，他扯住閔鈦宇的衣領，立刻翻臉。「你這小子給我滾出去！」
「伯爵——」郝子頌說話太急被嗆到。「咳⋯⋯我和他是朋友。」
「你為何要拉攏我兒子？有什麼企圖。」伯爵語氣兇狠。
「他已經成年了。」閔鈦宇不慌不忙地答道：「該讓他自己選擇和誰在一起。」
「你們冷靜一點。」郝子頌衝過去，擋在閔鈦宇前面。
伯爵抬手阻止郝子頌。「不關你的事，快走開。」
「你先放手，不然我就永遠離開這間屋子。」郝子頌斬釘截鐵地說。
伯爵聽聞只得放開閔鈦宇，低聲唸了句：「這小子到底哪裡好？值得你陪他赴死。」
「啊？」郝子頌瞬間愣住，面色變得緋紅。
讀懂伯爵的話外之意，閔鈦宇撫平衣服的皺摺，轉頭看向伯爵。「你知道解除獻祭日的方法？」一來是伯爵的表情洩漏，二來則是從話語判斷，伯爵似乎在暗示拋下閔鈦宇會有不同的選擇。
看來小子還算機伶。薩沙伯爵抬眼瞥過閔鈦宇，忙不迭地點頭。「札特瓜的祭品僅限人類，所以改變身分即可。」
「什麼意思？」郝子頌摸不著頭緒，搶著發問。
伯爵輕笑，他講話的語速不快，但是架式十足，彷彿自帶氣場。「就是成為血族。」伯爵對郝子頌說：「我將賜與你血族的新生禮讚。」
「什麼？」郝子頌整個人呆滯。
「只要擺脫人類身分，獻祭日的約束就會自動瓦解。」伯爵的眼中似乎只有郝子頌存在。「至於閔鈦宇就讓你自行決定⋯⋯你可以將他加入血族。」
加入血族成為吸血鬼的一員？
郝子頌感到驚愕，雖然薩沙伯爵是他的養父，但未想過要成為血族。拋棄人類身份成為非人生物，本質上等同於肉體死亡。成為一個吸血怪物令他感到恐懼。
「我拒絕。」閔鈦宇的表情冷淡，聲音卻像直搗耳窩，聽得伯爵臉色一變。
沒想到閔鈦宇率先表態，伯爵還在尋思自己也沒問他。身旁的郝子頌跟著答腔。「我也不想。」
這下伯爵的情緒終於爆發，他的表情變得緊繃。「這是唯一的辦法。難道你們寧願死得痛苦而不是繼續活下去？」
「札特瓜特別喜愛折磨獵物。」薩沙伯爵的手按著太陽穴。「你們以為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不⋯⋯祭品步向死亡是緩慢而痛苦的事。對邪神而言，仔細地折磨人類只是消遣。祂們會將你的身體整個翻騰過來，從被剖開的肚子裡掏出內臟，用身體內的組織包覆住皮膚，使你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顆肉球。最後被祂撕碎後吞下。」
「——邪神是不講究餐桌禮儀的。」伯爵的視線掃過郝子頌。
這下他們兩人都聽懂了。
召喚出克蘇魯邪神可是堪比玩命的舉動。
「那是一場意外⋯⋯」郝子頌剛想解釋，忽地被伯爵打斷。
「我是問他，」薩沙伯爵扔下湯匙，郝子頌瞥了眼扭曲的湯勺柄決定閉嘴。
周遭散發著一觸即發的緊張感。
伯爵花了幾秒在腦中揣測出想法。他猜想是郝子頌意外召喚出邪神，但最根本的問題是，這個終極失誤究竟是如何造成的？
閔鈦宇知道這問題無法逃避。「是這樣的，」無視薩沙伯爵僵掉的臉，他聳了下肩，「我們誤觸召喚邪神的儀式，郝子頌和我同時成為邪神獻祭的犧牲者。在生命被奪走之前，我想增加與他的相處時間⋯⋯先告知你一聲。」
伯爵聽聞此言，眼珠差點瞪穿。他抑制住暴怒的衝動，對閔鈦宇吼著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就是希望對方知難而退。只是他並不知道閔鈦宇的自信度堪比城牆。
「吸血伯爵。」閔鈦宇直接脫口而出，見伯爵表情不對，又笑著補充。「是尊貴的血族。」
古老的吸血鬼特別重視出生和頭銜，這點薩沙伯爵也不例外。
「你的父母是誰，也是巫者？」面對這個不知從哪冒出的渾小子，伯爵恨不得把他祖宗八代都摸清。審視著閔鈦宇，雖然不願承認。但眼前這位年輕的驅魔師或許是有些能力，畢竟要召喚出克蘇魯邪神需要強大的能量。
「我父親是驅魔師。」提及父親，閔鈦宇的微笑變得收斂，改為手指交扣的姿勢。「在他過世後，我就立志要成為驅魔師。」
猜測可能是驅魔時發生意外，薩沙伯爵沒再多問。而是將話題轉移。「你母親是普通人？」有些巫者是一出生就繼承血緣上的天賦，伯爵試探性地問閔鈦宇。
「對，她不是巫者。」閔鈦宇的母親從事研究工作，關於古代宗教祀儀是她專精的方向。
父親是驅魔師、母親則是普通人。薩沙伯爵瞭解閔鈦宇的身世後，又將主題回到兩人所惹出的麻煩上。「你們召喚出什麼邪神？」他知道克蘇魯邪神也是有分等級，看兩人目前還安好，或許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
「是懶惰之神，札特瓜。」郝子頌插入對話，他見薩沙伯爵面色難看的模樣很是擔心，想替閔鈦宇解釋。
聽到是札特瓜，薩沙伯爵重重地嘆了口氣。「札特瓜是個狡猾的神祇。」
郝子頌察覺薩沙伯爵的表情有異，正想詢問就聽見他開口：「札特瓜貪婪且暴食，特別喜愛捉弄祂的獵物。」
關於懶惰之神的威力，郝子頌與閔鈦宇確實都領教過。那一隻極懶又嗜吃的克蘇魯怪物更是讓老闆頭痛萬分。
閔鈦宇還在細數札特瓜的罪狀，耳邊忽地傳來伯爵的聲音。「驅魔師也能進行召喚術？」伯爵的視線掃向他，眼神像在估算。不是對閔鈦宇的能力感到懷疑，就算是惡魔召喚師，要成功召喚出克蘇魯邪神，也是一項艱鉅的考驗。
閔鈦宇偷瞄了眼郝子頌，才回覆伯爵的問題。「召喚者是他，並不是我。」
「你沒有參與召喚？」伯爵觀察他們的互動，質問閔鈦宇。
「也不完全，」閔鈦宇活動下肩膀，重新坐正。「我是邪神祭品，目前正在經歷生命倒數的階段。」
閔鈦宇說得輕鬆，但伯爵的表情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固化。
郝子頌看著伯爵的臉從驚愕轉為深陷的抿嘴。彷彿哭笑不得，在表情的選擇上落入兩難。
「你什麼時候要獻祭？」薩沙伯爵終於捕捉到重點。
經由這無情的語氣，閔鈦宇更加確定伯爵對他的犧牲毫無感覺、也許還感到欣慰。
「十二天後。」閔鈦宇回答。
對比閔鈦宇的無奈，郝子頌聽到後倒抽一口氣。縱使已有心理準備，生命被剝奪的恐懼倏忽被喚醒。只剩下不到兩個禮拜的生命，巨大的無力感令他渾身一震。
難道他真的會和閔鈦宇一起死亡？
發現郝子頌的呼吸變得急促，閔鈦宇起身想要安撫，卻被伯爵一手攔住。「我來就好。」薩沙伯爵語氣冰冷。
閔鈦宇望向郝子頌，拽開手臂回答。「但他需要我。」
薩沙伯爵的臉色刷一下慘白，他扯住閔鈦宇的衣領，立刻翻臉。「你這小子給我滾出去！」
「伯爵——」郝子頌說話太急被嗆到。「咳⋯⋯我和他是朋友。」
「你為何要拉攏我兒子？有什麼企圖。」伯爵語氣兇狠。
「他已經成年了。」閔鈦宇不慌不忙地答道：「該讓他自己選擇和誰在一起。」
「你們冷靜一點。」郝子頌衝過去，擋在閔鈦宇前面。
伯爵抬手阻止郝子頌。「不關你的事，快走開。」
「你先放手，不然我就永遠離開這間屋子。」郝子頌斬釘截鐵地說。
伯爵聽聞只得放開閔鈦宇，低聲唸了句：「這小子到底哪裡好？值得你陪他赴死。」
「啊？」郝子頌瞬間愣住，面色變得緋紅。
讀懂伯爵的話外之意，閔鈦宇撫平衣服的皺摺，轉頭看向伯爵。「你知道解除獻祭日的方法？」一來是伯爵的表情洩漏，二來則是從話語判斷，伯爵似乎在暗示拋下閔鈦宇會有不同的選擇。
看來小子還算機伶。薩沙伯爵抬眼瞥過閔鈦宇，忙不迭地點頭。「札特瓜的祭品僅限人類，所以改變身分即可。」
「什麼意思？」郝子頌摸不著頭緒，搶著發問。
伯爵輕笑，他講話的語速不快，但是架式十足，彷彿自帶氣場。「就是成為血族。」伯爵對郝子頌說：「我將賜與你血族的新生禮讚。」
「什麼？」郝子頌整個人呆滯。
「只要擺脫人類身分，獻祭日的約束就會自動瓦解。」伯爵的眼中似乎只有郝子頌存在。「至於閔鈦宇就讓你自行決定⋯⋯你可以將他加入血族。」
加入血族成為吸血鬼的一員？
郝子頌感到驚愕，雖然薩沙伯爵是他的養父，但未想過要成為血族。拋棄人類身份成為非人生物，本質上等同於肉體死亡。成為一個吸血怪物令他感到恐懼。
「我拒絕。」閔鈦宇的表情冷淡，聲音卻像直搗耳窩，聽得伯爵臉色一變。
沒想到閔鈦宇率先表態，伯爵還在尋思自己也沒問他。身旁的郝子頌跟著答腔。「我也不想。」
這下伯爵的情緒終於爆發，他的表情變得緊繃。「這是唯一的辦法。難道你們寧願死得痛苦而不是繼續活下去？」
「札特瓜特別喜愛折磨獵物。」薩沙伯爵的手按著太陽穴。「你們以為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不⋯⋯祭品步向死亡是緩慢而痛苦的事。對邪神而言，仔細地折磨人類只是消遣。祂們會將你的身體整個翻騰過來，從被剖開的肚子裡掏出內臟，用身體內的組織包覆住皮膚，使你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顆肉球。最後被祂撕碎後吞下。」
「——邪神是不講究餐桌禮儀的。」伯爵的視線掃過郝子頌。
這下他們兩人都聽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