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為什麼背叛我
本章節 3562 字
更新於: 2023-09-17
第六章〈花散霧里〉
李仁皓踏入龍脈幻境，再次目睹桃英里的瞬間，無法相信這裡曾經是遠離塵世，落花紛飛的恬靜村莊。
劍竹與芒桿編製的家屋盡數傾倒，從遠處就能看到聚落深陷火海，依稀能聽見焚燒的爆裂聲，甚至聞到飄盪在空氣中的刺鼻氣味。
低頭望去，地上倒臥了無數鬼怪，從祂們殘破不完整的遺骸便能想見，此前肯定歷經一場惡戰。
（到底發生什麼事？）
李仁皓的內心隱隱作痛，依然保持警戒以免敵人來襲，不料潘曉郁搶先一步，跑向倒在家屋旁邊，發出呻吟聲的人形鬼怪。
「祢還好……」
實際走近人形鬼怪，對方顯然不久之前還身在火場，遭到嚴重灼傷的半身映入視野，不管怎麼看都是回天乏術的狀態。
潘曉郁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蹲在鬼怪身邊，用兩手握住祂的掌心。
「我是潘曉郁，來自牧月村的女巫，有什麼能為祢做的？」
『唔……啊……』
人形鬼怪睜開眼睛，凝視潘曉郁的同時流下淚水，用破碎的聲音向她傾訴。
潘曉郁靜靜聆聽話語，接著向鬼怪點頭，用力握了握祂的手。
「我知道了，這份思念必定會傳達給那個人，請祢放心。」
聽聞潘曉郁的承諾，人形鬼怪緩緩閉上雙眼，而後再也沒有動靜。
李仁皓來到妻子身邊，一手搭住她的肩膀，輕聲開口詢問。
「走了？」
「嗯。」
李仁皓發自內心慶幸，自己在瞬間移動時帶上了護衛，得以分配人力在聚落進行搜索，找尋是否還有其他負傷者。
情況緊急，李仁皓交代好救援工作，立刻帶著潘曉郁趕往幻境中的日月潭。
當他們抵達湖畔，不只見到熟悉的華服少年，身上的衣物乍看有些殘破，更無法忽視的是被他抱在懷中，毛皮染上血色的純白身影。
「鹿王！」
白色雄鹿緊閉雙眼，看似沉沉睡去的祂，徒留一抹殷紅沾染嘴角。
華巳的臉上毫無表情，但他緊緊抱著失溫軀體，說什麼都不願放手的模樣，依然顯露出不同於平時的一面。
「發生什麼事了？龍神使者。」
「外敵入侵桃英里，打算對土地龍神下手。」
「怎麼可能？血雨蛇劍在我手上，他們沒辦法動手──」
「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帝國的領土除了臺灣、朝鮮半島，還有位於中國東北，實質是殖民地的滿州國。」
華巳就像把自己抽離當下，不願碰觸任何情緒，轉頭看向日月潭，以缺乏起伏的語調訴說。
「為了讓滿州國效忠於日本，日本帝國派人打造了三種神器的仿製品，把仿製的天叢雲劍跟八咫鏡交給滿州國執政者，清朝最後的皇帝溥儀帶回中國東北保管，後來兩樣仿製品在日本戰敗後不知去向。」
「仿製的天叢雲劍？難道說……！」
「你想的沒錯，入侵者拿了仿製的天叢雲劍，打算殺害守護龍脈的土地龍神，沒想到白鯊鹿王及時趕到，替土地龍神擋了一劍。」
「那麼土地龍神呢？祂現在是否安好？」
「受了點傷而已，否則地震的威力不只如此。」
土地龍神光是受傷就引發龍脈共鳴，導致了持續將近兩分鐘，臺灣全島嚴重搖晃的大地震，更不用說如果入侵者成功弒神，其後果將會有多慘烈。
說話之際，華巳的視線飄向位於日月潭中央，那座名為拉魯的聖山，李仁皓內心一凜。
「入侵者就在島上？」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李仁皓正要邁開步伐，潘曉郁突然走上前方，彎腰蹲在華巳身邊。
「小巳，我來幫忙傳話的。」
「什麼？」
「『這次可以守護您，我們一點也不後悔』，請轉達給土地龍神知道，麻煩你了。」
聽潘曉郁這麼說，華巳的視線緩緩掉轉回來，從而低頭看向懷中的鹿王，沉默不語。
寂靜無聲中，水滴落在染血毛皮之上，一時片刻都停不下來。
李仁皓正想說點什麼，腳下土地又開始搖晃，他跟潘曉郁交換一個眼神，兩人急忙奔向潭中小島。
（不妙，佑臣還在上面！）
重傷昏迷的杜佑臣，由於仰賴日月潭龍脈的土地之力療傷，至今仍然留在島上。
雖說鹿王安排部下看守小島，連身為領袖鬼怪的祂都被入侵者打倒，更不用說功力略遜一籌的其他鯊鹿兒，這下只怕是凶多吉少。
李仁皓越來越靠近目的地，乾脆打橫抱起潘曉郁，緊接著呼喚出鐵鎖，團團包覆自己跟妻子，操控鐵鎖將兩人甩飛到島上。
平安降落地面，李仁皓抱著妻子拔足狂奔，趕到杜佑臣療傷的地點，在撞見入侵者之時倒抽一口氣。
（這……怎麼可能……）
為首的面具男子，正是當年在高雄西子灣召喚魔蛇相柳，意圖破壞臺灣龍脈的幕後藏鏡人，來自中國的巫師。
跟隨其後的虎族女子，打算掠奪血雨蛇劍的刺客，先前她與部下從臺南牛山憑空消失，原來是移動到了這裡。
如果只有外人，李仁皓還能夠平靜面對，偏偏他在入侵者當中，瞥見理應跟自己站在相同陣線的血親。
「李俊民，為什麼背叛我？」
「我沒有背叛任何人，這都是為了大哥，為了我們李家好。」
他的胞弟李俊民，與李仁皓血脈相連的至親，換上跟虎族士兵相同的暗色潛行服，義正嚴詞地回應兄長。
「龍西堂跟南嬴幫努力防守，終究擋不過巫師跟虎族大舉入侵，我們要為自己的未來提前做打算。」
「你所謂的打算就是加入敵對勢力，一起迫害臺灣的鬼怪跟異種人？」
「要不然呢？不趁現在趕快投降，難道要等人家飛彈打過來了，跟著整座島嶼陪葬嗎？」
即使在各地龍脈進行防堵，避免敵人利用地下路徑入侵，倒頭來全是一場空。
家賊難防，李俊民因為兄長的形象良好，往來各地完全不會有人起疑，更能利用家世的優勢跟人裡應外合，帶領敵人進入對外封鎖的桃英里，理應被結界所守護的龍脈幻境。
所有人都懷疑過一遍，偏偏就是遺漏自己的親屬，李仁皓感到無比羞愧，竭力克制情緒不要影響判斷力。
李仁皓觀察周遭狀況，確認杜佑臣沒有躺在原本養傷的地方，現場也沒有戰鬥過後的痕跡，應是在入侵者登島前便已離去，暗自鬆了一口氣。
（必須爭取時間，等赤炎聖母過來支援。）
由於土地龍神遭受攻擊，龍脈處於不穩定的狀態，此時進行瞬間移動相當危險，因此只有包含李仁皓在內的少數人，利用傳送通道趕來桃英里。
李仁皓為了搶快，帶上護衛還有堅持陪同在旁的潘曉郁，赤炎聖母高黛兒則是透過陸路，正在從臺南移動到南投。
只有虎族女子或許還有勝算，無奈中國巫師的實力深不可測，主動挑起爭端恐怕是不智之舉。
正好在這個時候，面具男子透過變聲器，主動向李仁皓搭話。
「龍西堂的前少主，百步蛇一族的後代，現在加入咱們還不遲。」
「我以為你們打算置我於死地？」
「如今情況不同，想想你弟引狼入室，這麼嚴重的醜聞傳開來了，李家的處境只怕又會惡化。」
面具男子誇張地搖頭嘆息，而後朝李仁皓伸出手，狀似對敵人釋出善意。
「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如趁機加入咱們，為祖國統一大業貢獻力量，如何？」
對方嘴上說得好聽，真正想要的是血雨蛇劍，足以殺害鬼神的神兵利器，等他們拿到手了，不具備自我防衛能力、失去武器的一方只能任人宰割。
就像應驗李仁皓的猜測，虎族女子手持不具備護手，樣式不同於後世設計的日本古劍，一個箭步便來到李俊民身邊，將劍刃架到他脖子旁邊。
「跟他囉嗦什麼？人質在我們手裡，不怕沒有談判籌碼。」
「我就是問問而已，他答不答應都沒差。」
「喂，妳幹什麼？我是你們的夥伴，哪有人這樣的！」
劍刃近在咫尺，李俊民的話語帶上顫音，不敢置信地道出疑問。
目睹青年驚慌失措的模樣，虎族女子只是皺了皺眉，毫不留情地出言反駁。
「誰跟你是夥伴？現在閉上那張嘴，好好發揮你的剩餘價值，沒有異能的廢物。」
「妳……！」
兔死狗烹，李俊民的作用在於潛伏在兄長身邊，作為內奸配合行動。
這樣的他身分一旦曝光，便已經失去價值，隨時都可以拋棄。
「李仁皓，你要帶著血雨蛇劍加入，還是跟祖國作對到底，犧牲弟弟也無所謂？」
面具男子格外愉悅地詢問，等待李仁皓做出回覆。
李仁皓心中早有答案，稍微斂下目光看向依偎自己懷中，表情透露出擔憂的妻子，對她輕輕點頭，隨後揚聲說道。
「血雨蛇劍給你們，把我弟李俊民還來。」
「成交。」
小心翼翼放下潘曉郁，李仁皓抬手召喚出寶劍，上前和面具男子交換人質。
但他早有心理準備，敵方拿到目標物不會輕易罷手，而是看準自己手無寸鐵，進行乘勝追擊。
「就是現在，佑臣！」
先前便察覺杜佑臣潛伏在附近，李仁皓交出血雨蛇劍給面具男子，想必虎族女子會趁隙攻擊，正中他誘敵出手的下懷。
戰鬥中最危險的時刻，往往是在認為萬無一失，準備給對手致命一擊的瞬間，手持仿製神器的虎族女子也不例外，遭到飛身而出的杜佑臣伏擊。
旋風般的刀刃襲來，往她使劍的慣用手狠狠揮下，女子的胳臂隨之掉落地面，鮮血從橫切面噴湧而出，在短時間內匯聚成腥紅水窪。
虎族女子恨恨地往後退開，跟隨取得血雨蛇劍的面具男子，跳入對方開啟的傳送黑洞，利用龍脈導向未知地點的通道。
黑洞在轉眼間閉合，留下斷臂與樣式陌生的異國古劍，李俊民不敢置信地凝視走向自己，面無表情的李仁皓。
「大哥，我……」
李俊民還來不及反應，自家兄長已經出手，一拳將他揍翻在地上。
掙扎著從地面爬起，李俊民按著自己紅腫的臉，緊咬嘴唇說不出話來，終究還是李仁皓主動開口。
「李俊民，這是為了桃英里的鬼怪們，讓你好好反省自己做了什麼。但是……我很抱歉，讓你被捲進這場衝突，還好你沒事。」
「……大哥……」
兄弟對話之際，地上古劍突然風化損毀，變作塵沙消失無蹤，彷彿它不曾出現在此處。
地面再次劇烈晃動，類似玻璃破裂的刺耳聲音響起，正是龍脈幻境即將崩壞的前兆。
李仁皓踏入龍脈幻境，再次目睹桃英里的瞬間，無法相信這裡曾經是遠離塵世，落花紛飛的恬靜村莊。
劍竹與芒桿編製的家屋盡數傾倒，從遠處就能看到聚落深陷火海，依稀能聽見焚燒的爆裂聲，甚至聞到飄盪在空氣中的刺鼻氣味。
低頭望去，地上倒臥了無數鬼怪，從祂們殘破不完整的遺骸便能想見，此前肯定歷經一場惡戰。
（到底發生什麼事？）
李仁皓的內心隱隱作痛，依然保持警戒以免敵人來襲，不料潘曉郁搶先一步，跑向倒在家屋旁邊，發出呻吟聲的人形鬼怪。
「祢還好……」
實際走近人形鬼怪，對方顯然不久之前還身在火場，遭到嚴重灼傷的半身映入視野，不管怎麼看都是回天乏術的狀態。
潘曉郁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蹲在鬼怪身邊，用兩手握住祂的掌心。
「我是潘曉郁，來自牧月村的女巫，有什麼能為祢做的？」
『唔……啊……』
人形鬼怪睜開眼睛，凝視潘曉郁的同時流下淚水，用破碎的聲音向她傾訴。
潘曉郁靜靜聆聽話語，接著向鬼怪點頭，用力握了握祂的手。
「我知道了，這份思念必定會傳達給那個人，請祢放心。」
聽聞潘曉郁的承諾，人形鬼怪緩緩閉上雙眼，而後再也沒有動靜。
李仁皓來到妻子身邊，一手搭住她的肩膀，輕聲開口詢問。
「走了？」
「嗯。」
李仁皓發自內心慶幸，自己在瞬間移動時帶上了護衛，得以分配人力在聚落進行搜索，找尋是否還有其他負傷者。
情況緊急，李仁皓交代好救援工作，立刻帶著潘曉郁趕往幻境中的日月潭。
當他們抵達湖畔，不只見到熟悉的華服少年，身上的衣物乍看有些殘破，更無法忽視的是被他抱在懷中，毛皮染上血色的純白身影。
「鹿王！」
白色雄鹿緊閉雙眼，看似沉沉睡去的祂，徒留一抹殷紅沾染嘴角。
華巳的臉上毫無表情，但他緊緊抱著失溫軀體，說什麼都不願放手的模樣，依然顯露出不同於平時的一面。
「發生什麼事了？龍神使者。」
「外敵入侵桃英里，打算對土地龍神下手。」
「怎麼可能？血雨蛇劍在我手上，他們沒辦法動手──」
「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帝國的領土除了臺灣、朝鮮半島，還有位於中國東北，實質是殖民地的滿州國。」
華巳就像把自己抽離當下，不願碰觸任何情緒，轉頭看向日月潭，以缺乏起伏的語調訴說。
「為了讓滿州國效忠於日本，日本帝國派人打造了三種神器的仿製品，把仿製的天叢雲劍跟八咫鏡交給滿州國執政者，清朝最後的皇帝溥儀帶回中國東北保管，後來兩樣仿製品在日本戰敗後不知去向。」
「仿製的天叢雲劍？難道說……！」
「你想的沒錯，入侵者拿了仿製的天叢雲劍，打算殺害守護龍脈的土地龍神，沒想到白鯊鹿王及時趕到，替土地龍神擋了一劍。」
「那麼土地龍神呢？祂現在是否安好？」
「受了點傷而已，否則地震的威力不只如此。」
土地龍神光是受傷就引發龍脈共鳴，導致了持續將近兩分鐘，臺灣全島嚴重搖晃的大地震，更不用說如果入侵者成功弒神，其後果將會有多慘烈。
說話之際，華巳的視線飄向位於日月潭中央，那座名為拉魯的聖山，李仁皓內心一凜。
「入侵者就在島上？」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李仁皓正要邁開步伐，潘曉郁突然走上前方，彎腰蹲在華巳身邊。
「小巳，我來幫忙傳話的。」
「什麼？」
「『這次可以守護您，我們一點也不後悔』，請轉達給土地龍神知道，麻煩你了。」
聽潘曉郁這麼說，華巳的視線緩緩掉轉回來，從而低頭看向懷中的鹿王，沉默不語。
寂靜無聲中，水滴落在染血毛皮之上，一時片刻都停不下來。
李仁皓正想說點什麼，腳下土地又開始搖晃，他跟潘曉郁交換一個眼神，兩人急忙奔向潭中小島。
（不妙，佑臣還在上面！）
重傷昏迷的杜佑臣，由於仰賴日月潭龍脈的土地之力療傷，至今仍然留在島上。
雖說鹿王安排部下看守小島，連身為領袖鬼怪的祂都被入侵者打倒，更不用說功力略遜一籌的其他鯊鹿兒，這下只怕是凶多吉少。
李仁皓越來越靠近目的地，乾脆打橫抱起潘曉郁，緊接著呼喚出鐵鎖，團團包覆自己跟妻子，操控鐵鎖將兩人甩飛到島上。
平安降落地面，李仁皓抱著妻子拔足狂奔，趕到杜佑臣療傷的地點，在撞見入侵者之時倒抽一口氣。
（這……怎麼可能……）
為首的面具男子，正是當年在高雄西子灣召喚魔蛇相柳，意圖破壞臺灣龍脈的幕後藏鏡人，來自中國的巫師。
跟隨其後的虎族女子，打算掠奪血雨蛇劍的刺客，先前她與部下從臺南牛山憑空消失，原來是移動到了這裡。
如果只有外人，李仁皓還能夠平靜面對，偏偏他在入侵者當中，瞥見理應跟自己站在相同陣線的血親。
「李俊民，為什麼背叛我？」
「我沒有背叛任何人，這都是為了大哥，為了我們李家好。」
他的胞弟李俊民，與李仁皓血脈相連的至親，換上跟虎族士兵相同的暗色潛行服，義正嚴詞地回應兄長。
「龍西堂跟南嬴幫努力防守，終究擋不過巫師跟虎族大舉入侵，我們要為自己的未來提前做打算。」
「你所謂的打算就是加入敵對勢力，一起迫害臺灣的鬼怪跟異種人？」
「要不然呢？不趁現在趕快投降，難道要等人家飛彈打過來了，跟著整座島嶼陪葬嗎？」
即使在各地龍脈進行防堵，避免敵人利用地下路徑入侵，倒頭來全是一場空。
家賊難防，李俊民因為兄長的形象良好，往來各地完全不會有人起疑，更能利用家世的優勢跟人裡應外合，帶領敵人進入對外封鎖的桃英里，理應被結界所守護的龍脈幻境。
所有人都懷疑過一遍，偏偏就是遺漏自己的親屬，李仁皓感到無比羞愧，竭力克制情緒不要影響判斷力。
李仁皓觀察周遭狀況，確認杜佑臣沒有躺在原本養傷的地方，現場也沒有戰鬥過後的痕跡，應是在入侵者登島前便已離去，暗自鬆了一口氣。
（必須爭取時間，等赤炎聖母過來支援。）
由於土地龍神遭受攻擊，龍脈處於不穩定的狀態，此時進行瞬間移動相當危險，因此只有包含李仁皓在內的少數人，利用傳送通道趕來桃英里。
李仁皓為了搶快，帶上護衛還有堅持陪同在旁的潘曉郁，赤炎聖母高黛兒則是透過陸路，正在從臺南移動到南投。
只有虎族女子或許還有勝算，無奈中國巫師的實力深不可測，主動挑起爭端恐怕是不智之舉。
正好在這個時候，面具男子透過變聲器，主動向李仁皓搭話。
「龍西堂的前少主，百步蛇一族的後代，現在加入咱們還不遲。」
「我以為你們打算置我於死地？」
「如今情況不同，想想你弟引狼入室，這麼嚴重的醜聞傳開來了，李家的處境只怕又會惡化。」
面具男子誇張地搖頭嘆息，而後朝李仁皓伸出手，狀似對敵人釋出善意。
「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如趁機加入咱們，為祖國統一大業貢獻力量，如何？」
對方嘴上說得好聽，真正想要的是血雨蛇劍，足以殺害鬼神的神兵利器，等他們拿到手了，不具備自我防衛能力、失去武器的一方只能任人宰割。
就像應驗李仁皓的猜測，虎族女子手持不具備護手，樣式不同於後世設計的日本古劍，一個箭步便來到李俊民身邊，將劍刃架到他脖子旁邊。
「跟他囉嗦什麼？人質在我們手裡，不怕沒有談判籌碼。」
「我就是問問而已，他答不答應都沒差。」
「喂，妳幹什麼？我是你們的夥伴，哪有人這樣的！」
劍刃近在咫尺，李俊民的話語帶上顫音，不敢置信地道出疑問。
目睹青年驚慌失措的模樣，虎族女子只是皺了皺眉，毫不留情地出言反駁。
「誰跟你是夥伴？現在閉上那張嘴，好好發揮你的剩餘價值，沒有異能的廢物。」
「妳……！」
兔死狗烹，李俊民的作用在於潛伏在兄長身邊，作為內奸配合行動。
這樣的他身分一旦曝光，便已經失去價值，隨時都可以拋棄。
「李仁皓，你要帶著血雨蛇劍加入，還是跟祖國作對到底，犧牲弟弟也無所謂？」
面具男子格外愉悅地詢問，等待李仁皓做出回覆。
李仁皓心中早有答案，稍微斂下目光看向依偎自己懷中，表情透露出擔憂的妻子，對她輕輕點頭，隨後揚聲說道。
「血雨蛇劍給你們，把我弟李俊民還來。」
「成交。」
小心翼翼放下潘曉郁，李仁皓抬手召喚出寶劍，上前和面具男子交換人質。
但他早有心理準備，敵方拿到目標物不會輕易罷手，而是看準自己手無寸鐵，進行乘勝追擊。
「就是現在，佑臣！」
先前便察覺杜佑臣潛伏在附近，李仁皓交出血雨蛇劍給面具男子，想必虎族女子會趁隙攻擊，正中他誘敵出手的下懷。
戰鬥中最危險的時刻，往往是在認為萬無一失，準備給對手致命一擊的瞬間，手持仿製神器的虎族女子也不例外，遭到飛身而出的杜佑臣伏擊。
旋風般的刀刃襲來，往她使劍的慣用手狠狠揮下，女子的胳臂隨之掉落地面，鮮血從橫切面噴湧而出，在短時間內匯聚成腥紅水窪。
虎族女子恨恨地往後退開，跟隨取得血雨蛇劍的面具男子，跳入對方開啟的傳送黑洞，利用龍脈導向未知地點的通道。
黑洞在轉眼間閉合，留下斷臂與樣式陌生的異國古劍，李俊民不敢置信地凝視走向自己，面無表情的李仁皓。
「大哥，我……」
李俊民還來不及反應，自家兄長已經出手，一拳將他揍翻在地上。
掙扎著從地面爬起，李俊民按著自己紅腫的臉，緊咬嘴唇說不出話來，終究還是李仁皓主動開口。
「李俊民，這是為了桃英里的鬼怪們，讓你好好反省自己做了什麼。但是……我很抱歉，讓你被捲進這場衝突，還好你沒事。」
「……大哥……」
兄弟對話之際，地上古劍突然風化損毀，變作塵沙消失無蹤，彷彿它不曾出現在此處。
地面再次劇烈晃動，類似玻璃破裂的刺耳聲音響起，正是龍脈幻境即將崩壞的前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