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蛻變

聖潔的阿爾遙掛於天際，一抹赤紅在地平線間浮現，些許的微風混雜著奧術的微光盤旋在奧蘇安之上，無序的風繚亂了方文思那飄逸的金發，拂過數縷發絲漸漸消散.......

方文思想了很多，震撼於梅諾利奧力排眾議，指點戰場的從容風采，以及折服於李維斯的英雄氣節，無論是萬人湧動帶來的視覺衝擊，還是戰爭天平的詭譎變化，以及突如其來的巨龍力挽狂瀾，瞬間扭轉了整個戰場的局勢都給予他極大震撼，回想到自己還自以為是的質疑過這些人，並為自己那莫須有的機智而沾沾自喜......

方文思不由得暗自嘲諷，我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

科寧斯看著那些放下武器，有序接受投降的諾森蘭士兵，難以置信地問到：「教皇陛下，我不理解？」

梅諾利奧回過身來，依舊是那麼的從容，「參議使科寧斯，正如你之前提到的，諾森蘭並不像那些傳統的封建王國，所以這場戰爭，我們不用打敗諾森蘭的軍隊，只需要打敗李維斯一人即可」，說完便轉身，隨著眾人走下了城牆，

「只需要打敗他一人即可」......女精靈低著頭默默重複著梅諾利奧的話，

方文思看著這個從教皇從她身邊離開後就陷入呆滯的女精靈，出言提醒道：「我說，你不跟隨梅諾利奧那老頭離開嗎？」

隨後科寧斯彷彿從夢中驚醒一般，四處張望著教皇的身影，「那裡啦」，方文思一把拉住女精靈，為她指向遠處教廷的一眾高層，

「啊....謝謝，聖子殿下」，女精靈連忙踉踉蹌蹌地跑下城牆，方文思見狀忍不住一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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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導師，大導師.......救救孩子們吧」，厄爾艱難地從巨龍那尖銳利爪的縫隙間爬了出來面色驚恐地向遠處嘶嚎著，

「大導師，我們怎麼辦？」老者身邊的學徒看著昔日的同僚在巨龍肆虐下被一一殘害，不忍地問道，

然而，納加爾卻頭也不回的踱步離開了，許久之後才低沉答道：「我們離開這裡，去西方」，

學徒忍不住回望那些正在被屠戮的身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跟在了納加爾的身後，尼爾的妖異照在一前一後，一老一少的背影之上，顯得格外蒼涼。

『奧蘇安聖城，聖弗朗西斯教堂區』

「我已經盡力了，把她抬下去吧」，

此時，一位老司祭洗了洗沾滿血污的手，語氣中透露著無奈和無盡的悲涼，見習修女們抬著被覆蓋著白佈單的屍體從方文思身邊穿行而過，一抹淡紫色的髮髻從佈單的一角輕輕滑落，

「等等」，方文思不顧修女們的阻攔，顫抖著雙手緩緩掀開覆在屍體上的血跡斑斑的遮擋物，一股眩暈感直上他的心頭，

痛，就好像心臟的血液一下子被抽空那樣擠壓的窒息感，沉重的壓在他的胸口，一絲晶瑩劃過方文思的眼角，久久不能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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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聖子殿下，你不能進去，教皇陛下正在召開會議」，

厚重的大門應聲而開，猛烈翻轉的扇頁掀起陣陣旋風，禱告室內一時間雅雀無聲，唯有方文思粗重的喘息聲，好似飢餓的野獸一般隱隱迴盪，

「是伊文思啊」，梅諾利奧並沒有因為方文思的無禮而生氣，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離開，才對著他溫和說道，

方文思先是猛然跨步向前，然後是一陣心悸感蔓延上他的全身，自己這是怎麼了？是在怪自己沒能拉住那個精靈少女而憤怒嗎？還是怪梅諾利奧明明什麼都算計到了......卻還是，總之他突然理智了很多，隨即不知所措地撓了撓後腦勺，

「額，沒...沒什麼？」

「我能看得出你的憤怒，孩子，你是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了嗎？我一直希望可以幫助你，如果你想傾訴的話」，

沒有預想中的嚴厲指責，反而是梅諾利奧的溫柔安慰，這使得方文思的語氣愈漸微弱，「就是...之前有個精靈修女救過我，剛才我......本來她可以不用死的...」，

面對著方文思的傾訴，梅諾利奧踱步走到窗前，惆悵地望向遠處的燈火，淡淡的說道：「一個精靈見習修女？這孩子為了這個身份一定付出了很多吧.. ..

但是，伊文思修士，你要清楚，既然她是一名被賦予神聖使命的教民」...梅諾利奧語氣一頓，

「她...選擇了自己的歸宿」，

聽到梅諾利奧神棍般愚昧的話語，方文思內心的憤怒再次被點燃，他一把將桌案上的文件雜物掀翻在地，

「歸宿？...就為了一個冠冕堂皇的信仰？」

梅諾利奧混濁的眼中充斥著失望，「伊文思，你已經迷失了」，

「你在你自己塑造的舒適區中沉溺的太久了，以至於你又不敢正視你所處的環境， 我問你，你的歸宿又在哪裡？」

梅諾利奧的話瞬間擊中的方文思內心痛處，是啊，我的歸宿到底在哪裡？那個蔚藍色的星球，漸漸冷漠無話的家人，還是這剛剛浴火重生的教廷，方文思內心無數試問著自己，一點想家的念頭讓抑制不住的淚腺瞬間爆發，

看著淚流滿面的方文思，梅諾利奧微微觸動，語氣輕柔了很多，「伊文思啊，神明視我們為玩物」...

「沒有人會為了虛無縹緲的信仰而奉獻神明，教廷正在締造一個千年事業，無論是征伐異族，還是維護信仰，都是為了生存而塑造的地上天國」。

而方文思突然聯想到曾經玩過的一款遊戲，「為了贏得神明的微笑」，梅諾利奧教皇的聲音戛然而止，泛清的燭火映射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

他突然仰面長笑，語氣瘋狂帶著些許哽咽，「這是神明創造的舞台，而教廷必須是主角」，

「為……」，梅諾利奧猶豫片刻………「為了贏得神明的微笑」，最終還是說出了口。

昔日面對諾森蘭萬軍圍城的教皇所展露出的堅毅，與現在這個老人體現這落魄的衰敗感，深深地震懾著方文思的內心，

他一直以為梅諾利奧只是個不擇手段的陰謀家，就如大多數政治文學筆下的教皇一樣。然而現在，他感受到的是梅諾利奧瘦弱肩膀上那沉重的負擔，那股窒息感壓在伊文思的胸口，久久不能釋懷，

「伊文思，留給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你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啊！」

方文思聞言突然一驚，顫抖著全身向著梅諾利奧吼道：「你剛才說什麼，我什麼想不起來？」

「你一定知道什麼對不對？」

「你說啊」……

見頹喪的梅諾利奧只是無動於衷的雙眼緊閉，方文思眼含淚水，拽著對方的袖子祈求道，

「梅諾利奧，我告訴你，我現在只想回家，我不是什麼伊文思，我的名字叫方......」

就好像觸發了某種契機，悲痛與感傷在那一刻蕩然無存，只留下他腦海之中激烈的思想碰撞，穿針引線般將穿越後的所見所聞交織在一起，紛亂的思緒在他腦海中甚至自動過濾掉了系統的聲音，只見方文思的話還未說完，如同機器突然斷了電一樣，無力的倒了下去，

yoso，系統檢測到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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