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回家

　
　
　　
　　「你這個──噁心的──變態的──」她每罵幾個字就抓著鞋子狠狠砸在迪米特後腦勺上，超硬鞋底的帆布鞋底拍打腦袋聲音啪啪作響，「落後的──沙文豬！！」

　　「噢！噢！！住手！妳這個瘋婆子──」

　　「你叫我住手？！你還有資格叫我住手──？！」曼楠一聲比一聲高音，氣到扒抓他的頭髮又是一陣狂揍，「我叫你住手的時候你住手了沒有？！哈？你哥哥叫你住手的時候你住手了沒有？！哈？？然後你現再叫我住手？！WHO THE FUCK DO YOU THINK YOU ARE？！」

　　惱羞成怒的迪米特嘗試翻身反攻，沒想到才轉過身來，下腹又被少女狠命一踹──

　　「噢……」

　　「WHO THE FUCK──WHO THE FUCK──」曼楠連手中被扁到爛的鞋子也不要了，失控的小手死死擰住迪米特的耳朵，死命擰、往死裡扭、用力搖晃、一下比一下更重的暴力亂扯，光裸的兩腳踩在迪米特肚腹上，像踩福壽螺那樣毫不留情地踐踏，「WHO──THE──FUCK──DO──YOU──THINK──YOU──ARE──！！」

　　霍根終於掙脫穿透他身體的鋼筋，虛脫的跪倒在地上，傻眼的看著被激怒到理智全失的兇悍女孩。

　　「YOU──DISGUSTING──DISGRACEFUL──FUCKING──BRAINLESS──PIG！！」恐怖的謾罵仍在進行中，而且流利得讓人大開眼界，伴隨著連看都覺得痛的暴行。

　　「別、別打了……」霍根險些看不下去，原以為自己之前就領教過曼楠的兇狠，沒想到玄關那次竟是連現在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如果曼楠手上有兇器還得了？

　　倏地，心有靈犀似的，曼楠停下攻擊的手腳，直起身子，帶著狂氣的雙眼四處環顧尋找，然後目光落在地上的堅硬石塊。

　　霍根心裡暗叫不妙。

　　「曼曼──」

　　她呸掉瘋狂中咬進嘴裡的頭髮，從迪米特身上跳下來，俐落地跨到石塊堆邊，撿了個絕對不是石頭的──她撿了水泥塊──插著鋼筋的水泥塊──

　　「曼曼！」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出事，霍根用力喊她。

　　「幹什──」曼楠不悅的擰眉轉頭，表情像是有人打擾了她的考前溫習一樣，直到手中的『準兇器』被人輕柔但堅定的拿開，她抬頭瞪向拿走自己東西的男人，愣了兩秒才回神過來，「……霍根？」

　　「嗯。」他撐著疼痛不已的身軀，有些狼狽地朝她笑笑。

　　「你……」曼楠低喘了口氣，睜大眼上上下下打量站在眼前的男人，嘴巴開開闔闔想問些什麼，卻又問不出口，試了幾次，終於忍不住迸出眼眶的淚，撲進他懷裡。

　　嗚咽的哭聲像受傷的小獸一樣委屈。

　　「你沒事……嗚啊啊啊……」嗚咽漸漸轉成嚎啕大哭。

　　「嗯，我沒事，他不會真的對我怎樣。」

　　「我以為──我以為──嗚啊啊啊啊……」她哭得亂七八糟，感覺霍根抱著她緩緩跪倒在地上，她驚得想扶住他，卻摸到滿手血腥濡濕，「你在流血！」

　　「嗯……有點……」霍根命令自己提氣別昏過去，受傷的心臟還在掙扎著撲通猛跳，傷口癒合的慢，但不會死，他不會讓自己死在這，但他得先好好善後，「走，我先送妳回家。」

　　查覺到什麼，她抓緊他不讓他起身。

　　「不、不要走！」她哭啞著嗓子要求，「你需要要取血吧？我們定血契了，你受傷了，快點──」邊說小手邊抓他的腦袋胡亂按在自己頸項上。

　　霍根被她弄得悶哼一聲，扯到傷口疼，更多的是……混著沙塵和一點汗水，充斥鼻尖的她的少女香味，還有突突跳著等他採擷的溫暖脈搏……

　　決定不再忍耐，他張嘴，咬住女孩纖細的頸項，深深吸吮。

　　痛，比先前任何一次來得痛許多。曼楠皺眉，忍住差點哼出的痛吟，任他索取他需要的……然後，忽高忽低的情緒加上過快的失血，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 ※ ※



　　不知過了多久，迪米特好不容易從透進骨血的劇痛中緩過勁來，看著軟倒在兄長懷裡的人類女孩，他嫌惡皺眉。

　　「你墮落了。」這是他對兄長的結論。

　　「隨你怎麼說。」霍根正讓胸口的傷慢慢復原，懶得理弟弟莫名其妙的詮釋，只是將女孩抱得更緊，「我只是不想停留在過去。」

　　「貴族應該有更高的使命。」迪米特不死心。

　　「誰規定的？」他反問。

　　不甘心的情緒充塞滿盈，迪米特啐了一口，搖搖晃晃地起身。

　　「哼……算了，」他哼聲，難掩還沒退盡的狼狽，一拐一拐的走向防空洞口，「隨便你。」

　　說完，閃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霍根看著弟弟不見蹤影的方向，摸不清自己現下的情緒。

　　他們兄弟似乎從小就……忽地，懷中的動靜打斷他微愁的思緒。

　　「嘿。」他低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女孩，輕輕搖晃她。

　　「嗯……」曼楠揉揉哭腫的眼睛，「我……昏過去了？」

　　「抱歉。」霍根回想自己方才的失控，的確是有些過了，「下次不會了。」

　　曼楠搖搖頭，「你受傷了，沒關係。」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我不喜歡這裡。」曼楠囁嚅著說，「我們回家。」

　　我們回家，她說。

　　就四個字，讓霍根感覺一股熱氣衝上眼眶。

　　明明整晚被這樣折騰，卻還是……

　　真傻。

　　珍惜無比的抱緊懷中的女孩，用鼻子蹭了蹭她額頭，輕柔的舔去嫩頸上猶存的血絲。

　　他的曼曼。

　　胸口的傷恢復得差不多了，他抱著她起身，走出山洞。

　　雨後山裡的空氣冷冽無比，無雲的半月星空將地面照亮。

　　也將懷裡女孩髒兮兮的臉映照得一覽無疑。

　　但他卻覺得現在的她美麗無比。

　　跟平時的可愛不一樣。

　　不一樣……

　　讓他，心動不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還要更……

　　喉頭滾動，他斟酌著如何開口，她突然抬起臉來看他。

　　眼淚和灰塵泥土糊得她臉像小花貓一樣，襯得她烏黑大眼更水凝動人。

　　他捨不得移開視線……

　　另一種渴望從腹中悄悄竄起，和暖燙的心融合成讓他無法抗拒的慾望，他垂首與她靠得更近，看見她悄悄張開嘴。

　　那張小嘴，誘人無比。

　　「要……」曼楠發出一個含糊的單音。

　　她也要嗎？他意亂情迷的低頭，兩人的呼息曖昧地交雜在一起……

　　「要──」曼楠猛地張大嘴，無法控制的半吸氣，然後──「哈嚏！」

　　男人渾身僵住。

　　「啊，對不起……」曼楠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心虛地用袖子替霍根將臉上的水漬擦掉，「我剛剛想說，回家前要先去學校拿我的手機……」

　　愣了愣，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笑聲滾出他的喉頭。

　　「好。」掩不去的笑意在他臉上。

　　「嗯，拿完手機就回家。」她不放心又講一次，怕他把她送回家就走人，「我們要跟爸媽講清楚，不然我一個人沒辦法交代。」

　　聽出她的言下之意，他溫柔的笑著，點頭。

　　「好。」

　　曼楠瞇眼，小嘴又張──他下意識的將她抱遠──但沒有放開──

　　「哈嚏！」

　　這次，透明的鼻水毫不客氣地奔流而出。曼楠紅著耳根子看他，她這次有努力捏住鼻子了，真的……

　　「快回家吧，不然會著涼。」他說。

　　「嗯。」她點點頭，將臉埋進他懷裡，也不管他衣服染血，偷偷將鼻水蹭在他身上。



《待續》


+++碎碎唸時間+++

再兩週就結束了耶，顆顆顆。
雖然好像滿多人期待英雄救美戲，我原本也以為曼楠會是我鍵盤下第一個被英雄救美的女主角，沒想到還是非常兇悍的自行解決了問題。

別擔心啦，霍根不會沒戲分啦哈哈哈。

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自己拯救自己的女主角。該怎麼說呢（抓頭
並不是說自己拯救自己就會讓另一伴沒戲分，更確切的想法是，我覺得無論男女主角，都不一定只有拯救或被拯救的戲分？

唉唷好拗口喔，越說越亂我在幹嘛OTZ
迪米特你看看你，被哥哥拯救了齁，你親哥哥沒有見色忘弟，有很認真的來救你於水火之中有沒有？

（（迪米特殺氣騰騰的瞪著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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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Quali
2018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