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銀色聖誕
本章節 3483 字
更新於: 2023-09-12
詠翔一刀流.第一式。
逆天岩浪。
由下往上的兇刀光閃過,安以洵的刀撕裂了惡魔的利爪,刀刃一路順勢砍到惡魔的肩膀,雙方在倒在地上的二階堂鳴臉上幾吋高的地方僵持。
好重!
這一刀本該將惡魔一刀兩斷的,沒想到只是把她的手臂切成兩半。
師傅當年在教這招的時候真該好好學起來的啊!
被安以洵這一刀所救的二階堂鳴也沒有閒著,右手凝聚一發閃雷往惡魔的腹部砸。
被這一發擊中的惡魔只是後退了幾步,立馬又恢復了行動能力。但這幾秒的時間已足夠他們重整勢態。
安以洵看得出來要是一般人被這高壓電等級的電流擊中怕是當場死亡,這惡魔以美麗女人的姿態為外表實在噁心人,與沉默之丘裡面的殭屍護士有異曲同工之妙。
惡魔的動作精細度太高了,這現實扭曲能力如果是設定成自動操控不可能有這樣的行動力,肯定是遠程操控,安以洵花了幾秒分析出了這結論。
而且如果施法者能跟惡魔共享視野的話就不用妄想本體在這附近了。
「牌就在那!」二階堂鳴按住自己鮮血不止的左腳,吃痛地指向剛才被惡魔從畫框裡拖出來的屍體,「原來詹源祈是被這惡魔殺的!」
那屍體的胸前口袋有一張風格奇特的卡牌。
「那人是你的同伴?」安以洵皺眉,同時大口喘氣調整呼吸,剛才那一刀使他的氣血紊亂。
「我跟詹源祈今天剛從走私犯那裡回收牌,任務結束後收到隊長的指示來這裡跟一個突然加入的新人會合。」二階堂鳴咬牙切齒地說,「我只是下樓買個飲料爾已…他就…」
「阿…我大概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了…」安以洵無奈扶額。
「而且…源祈他…源祈他…」二階堂鳴悲憤地握緊拳頭。
「阿阿…」
見他如此難過的樣子,他跟這個詹源祈感情一定很好吧?
「我覺得我們先解決眼前這個惡魔再來傷心好嗎?」
「他還欠我五萬沒有還啊!!」
「對不起我多嘴了。」
二階堂鳴周遭產生了強烈的電流,以致安以洵必須往後退幾步。
與剛才拿來攻擊安以洵的高速閃雷不同,二階堂鳴用集中單點讓攻擊力提升的雷電轟向惡魔,直接在他胸口開了一個焦黑的大洞,七彩的顏料噴灑在地毯上。
還頗有美感。
整場戰鬥結束的意外乾淨俐落,兩人心照不宣地一起解決突發的威脅。
這傢伙,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但是真的很強。
「老哥,跟你說個事。」安以洵擦掉噴到臉上的顏料,「我就是那個要跟你會合的新人。」
「蛤?你他媽為什麼不早說?」二階堂鳴愣了一下,隨即對安以洵怒吼道。
「你他媽又有給我機會解釋是不是?!」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他媽整整遲到了四十分鐘你知道嗎?」蹲著查看自己腳上傷口的二階堂鳴看了看手錶,
「阿這…路上遇到了點事。」安以洵回頭看了尹知予一眼。
「明明是你不搭車的!」尹知予抗議道。她挺有精神的,看來剛剛的戰鬥沒有對她造成傷害。
「你身邊帶個女人,誰知道你是風語隊長說的新人。」二階堂鳴放棄檢查傷口,直接坐在地上,「痛死了…你害我搞成這樣,快去把牌拿回來!」
「是你先胡亂攻擊我的耶!」
「噢閉嘴!快去拿啦!我腳不方便,你遲到耶,遲到的去!」
如果真的要暫時加入AFD的話自己確實傷害了友軍,些微的內疚感促使安以洵本能地接受他的使喚。
安以洵看了看周遭的攝影機,「這飯店是沒有警衛是不是,都搞成這樣了還沒人來關注?」
踩過被顏料浸濕的地毯,安以洵將屍體口袋的卡片取走。
卡片奇妙的設計跟不明所以的圖案吸引了他的注意,牌面上是一個性別不明的人站在河邊倒水。
這種小卡有什麼特別的?他很想這麼問,不過在安以洵眼中,卡牌不斷散發溫和的淡藍色澤,在拿到他手中時那道光芒更為強烈了。
本以為就該這樣結束了,但就在安以洵經過倒在地上的惡魔身旁時,表參道的惡魔再次放出強烈殺氣!
安以洵已預知敵方詐屍的攻擊,但方才被二階堂鳴的電擊給影響的腿忽然一抽,雙腿頓時不聽使喚的使不上力。
惡魔的銀白利爪劃開了安以洵的胸膛,連帶那特製的貓頭鷹面具一起被切開,噴出的鮮血與剛才惡魔身上的顏料一樣多。
名為節制的卡牌也一同被撕裂,與安以洵的血液混雜在一起。
他最後看見的畫面是尹知予大驚失色的臉蛋以及再次凝聚雷電之力的二階堂鳴…
一天死兩次,可以這麼說吧?
太丟臉了,果然集體行動就會發生這種事,能夠所有事情都自己包辦的話有安全感多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最好。我討厭那個無力的自己,沒有武力就無法守護財力,沒有財力就無法守護愛人。
對於失去一切的自己,最後選擇了傷害他人來賺取安全感。
模糊的意識溶解在黑暗中,浮浮沉沉。
安以洵現在正在一台廢棄的火車上,往陰雨綿綿的窗外望去,周遭全都是倒塌或埋在土裡的高樓大廈。
「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不想再看到你自怨自艾了。」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廢物?」
車廂內,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們正在責罵自己,就跟當初一樣,這次不同的是安以洵看不見自己的身體,只能看見那些他所厭惡的嘴臉。
是啊,我知道他們全都討厭我,我也討厭他們。我討厭那座城市的天空,總是陰雨綿綿,像是隨時要有親盆大雨落下來。我討厭那所學校的地,那裏的開的花是吸取人們的血當養分,開得格外猖狂。我討厭那充滿科技感的街道跟大樓,那是資本主義殺的人的屍體堆疊起來的堡壘,好像隨時要將我壓垮。我討厭那城市所有人,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夠審判這裡所有人,我會全部判他們死刑。
「你能給我什麼?」忽然出現在對面座的金髮女孩挑眉,「沒有你我也能過得很好。」
啊啊…好想哭啊…在「她」面前,自己就像被奪走玩具的小孩。
我恨她嗎?我還愛她嗎?
唯有她,我恨不下去。
就算她對我做出極其惡毒的事。
「你不是說要提升自己之後追上來嗎?」金髮女孩不屑地看著安以洵。
不要…不要這樣看我…我已經很努力嘗試了!
仔細想想自己確實什麼都做不好,彈吉他後來放棄了,畫畫也很久沒畫了,拍照也拍得很爛,學了十年書法字醜得跟鬼一樣,圍棋是、武術也是,全都是半吊子。
而我連拿刀殺人的髒活都做不好,現在要付出代價了。
突然一隻纖細美麗的手用力抓住金髮女孩的頭,用力一捏,金髮女孩瞬間化為一團泡沫。
泡沫散去,一名有著銀色秀髮的女孩出現在安以洵面前。
安以洵抬起頭,和那個女孩四目相對。他看見了對方的眼睛,那是一雙嫵媚的金色眼睛,卻又銳利如刀,熟悉得令他訝異。沒有綁起來的銀色長髮,以及耳朵上的骷髏耳環,搖搖晃晃。
「你在做什麼?」女孩那黃金般的瞳孔裡流淌著金黃色的光,彷彿一顆自燃的恆星。
這是跟自己一樣,甚至更勝自己的神秘雙眸。
「你看你這是什麼樣子?」女孩伸出手掐住安以洵的臉頰,「我當初給你【眼睛】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沒用的啊?」
她說話的聲音像小貓般婉轉清脆,上次聽到這美妙的聲音是在什麼時候呢?
「不…我…」安以洵一見到她,原本快要潰堤的眼淚立刻收了回去,「抱歉…我一時沒有調整好心態。」
女孩盯著她端詳了一會兒,呲牙咧嘴地笑了出來。
「你記得我們的約定吧?」女孩一屁股坐在安以洵身旁的位置,親暱地用手搭他的肩,好似多年不見的朋友「好久沒見面了卻連個正式的打招呼都沒有嗎?真是令人難過。」
聽她這麼說,安以洵嘆了口氣後轉頭直視她那跟自己一樣的眼睛。
「好久不見,路西法。」
路西法,那個被上帝打入地獄的墮落天使的名字。
「身為我在人間的化身你應該要更榮幸的活下去啊!怎麼可以為了個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女人EMO?」路西法將頭靠在安以洵的肩膀上,雖然是在夢中,但她噴的香水品牌安以洵還是能夠認得出來。
「Electimuss Silvanus牧神玫瑰。」
「哦哦?你聞得出來啊?」路西法顯得有些驚喜,同時笑得更開心了,「當初把十分之一的血跟眼睛給你果然是正確的!」
「…」安以洵不發一語,只是眼神空洞地看著車廂窗外。
「對了,我是來告訴你,你有新房客了。」路西法說。
安以洵露出不解的眼神。
「剛才那張牌跟著你的胸膛一起被撕裂,現在你正因失血過多而昏迷中。」路西法淡淡地道出現在的情況。
「…那張牌是什麼?」
「塔羅牌你聽過吧?百年前有一個超強的魔法師把所有魔力注入塔羅牌,使他們有靈性,並且因為人類的集體意識,導致那些牌都產生了應對其牌意的力量。」路西法不厭其煩的繼續說,「剛剛有一張名為節制的牌語你融合了,總之你大概後半輩子都要帶著那張牌的牌靈過日子。」
「為什麼這麼嚴重的事情妳說得好像很輕鬆啊…」
「我都沒緊張了妳緊張什麼?」路西法將臉湊近安以洵,幽幽地說,「我才不希望有其他人來跟我搶你的身體~」
安以洵別過頭,閃躲路西法的視線。
「我其實知道的喔!」路西法壞壞地笑,「你其實很高興我又來找你,因為現在在這世界上跟你最要好的就是我了。」
「我連你的所在地都不知道呢,搞不好你只是我的幻想朋友。」安以洵聳聳肩。
「大概這樣,我先走了,你也該醒了。」路西法站起身子,銀色的長髮甩動著。
聽她這麼說,安以洵的肩膀跟眉毛微微的垮掉,明顯有些失落。
「我會再來找你的,畢竟我們還有契約在啊。」路西法背對著安以洵揮了揮手,走出車廂外。
再一次,安以洵深深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