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奉天
本章節 3216 字
更新於: 2023-10-16
「謝謝。」
「啊？幹嘛呢你？」我有些奇怪。
他牽了牽唇角，笑道，「謝謝妳，把洵陵的天空借我看，果然是風水養人。」
「當是誇我咯！」我歪了下腦袋，欣然接受。
「那既然我贏了，妳是不是該把答案告訴我了？」他挑了挑眼說。
「看在姑奶奶我今天高興的份上，就大發慈悲把這個獨門絕技告訴你吧！」我瞅著他頭頂三隻草編蟋蟀，心情就挺美，一拍大腿、豪邁道，「這其實也沒啥難的，就是講求在「心有靈犀」這四字而已。」
他一句話就直接給我澆了桶冷水，「說白了就是靠直覺，如果憑感覺能選對邊，妳怎麼還能輸？」
「我那是因為在看……」我自己手動住嘴了，要讓這傢伙知道我是因為看他才輸的，不知道他又要怎麼臭美了。
「我剛說了、我在看天空呢！誰看你啦！」
他兩手一攤，「完全理解。」
我哼哼了聲，轉移話題，說，「你就這麼在乎輸贏嗎？結果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你在過程得到了什麼，這樣就夠了。」
「這就是妳對江離辰心甘情願的理由？」
「你什麼意思啊？」我問，「你是覺得我沒和他在一起，就是輸了嗎？」
「妳不只是輸，」他瞇著眼審視我，「而是輸得徹頭徹尾、一榻糊塗。」
我被他這一副睥睨眾生的模樣氣到，咬牙反駁道，「我不在乎所謂輸不輸、贏不贏，對不起、我不像你那麼功利，那麼爭強好勝。還有，這跟江離辰沒關係，我說的你，別提他。」
他輕蔑一笑，眼神忽然變得很陰沉，低聲呢喃道，「是嗎？我不過想要一個善終，我有錯嗎？」
我一個分神，他的五指扣上我的五指，俯身貼近我，他冷峻的臉龐近在咫尺，強大的壓力瞬間落在我身上，讓我感到有些透不過氣，他靠過來，我緊張的只能閉上雙眼。
我感覺到他的額頭，輕輕貼著我的額頭，然後，我就一陣頭暈目眩，趕緊再睜過眼，我認出我們又回到了長穗，他的記憶裡。
朝堂之上，新派大臣對黎燁這些年的所做所為，大為讚賞，黎皇也對黎燁的表現頗為滿意，下旨重金賞賜，黎燁也從籍籍無名的散王，一躍成為聲名遠播的功臣，地位今非昔比。
藉此，黎燁多次在朝會提出攻略四方，拓展疆土的策略，可黎皇安於現狀，又遭舊派大臣集體的反對，最終都不了了之。
「是時候了。」
「殿下確定嗎？」秦效德幾分憂心地問道，「不再等等？」
「等不了，近日龔湧良頻繁出入東宮，宮裡那位怕是已經起疑，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本王已安排玄甲騎分批進城，宮裡頭，還要麻煩岳父大人打點。」
「好，我這就著人通知龐統領做好準備。」
黎燁站在窗前，透過窗戶的縫隙，能窺見在花園裡散步的秦似夢。
「她……不知道吧？」似乎是陽光刺眼，使他不自覺多眨了幾下。
「沒讓她知道。」秦效德輕輕嘆了口氣。
他的思緒很快回到眼前的事上，「那個龐恆可信嗎？」
「龐恆這人野心不小，有些城府，不然，也無法在這個年紀，坐上禁軍副統領的位子，雖然說他是龔湧良的徒弟，但龔湧良似乎並不信任他。」
黎燁不禁嗤笑道，「龔湧良那個老東西……除了父皇和太子，根本誰也不信。」
「不過，龐恆那邊殿下放心，他知道分寸。待事成之後，再做打算不遲。」
「行，讓他謹慎行事。」黎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殿下，那我們何時動手？」
「隨時準備好，待本王通知。」
起風了，他闔上窗，室內瞬間變得一片漆黑，把風的喧囂全擋在窗外。
三日後，破曉時分，黎燁領著便衣偽裝的玄甲騎，在與龐恆的裡應外合下，順利潛入宮中，此時，文武百官正在明宸殿上開朝會，他們穿過由龐恆留的偏門，分別從各個方向逐漸形成包圍，要將明宸殿裡的眾人，圈於網羅之中。
龔湧良還是留有防備，在往明宸殿的兩道宮門外，玄甲騎與禁軍正式交鋒，可領軍之人並非龔湧良本人，而是三皇子黎煇。
「二哥！父皇的禁軍在此！繳械投降吧！」黎煇志得意滿地衝他高聲喊道。
黎燁冷冷地低哼了聲，笑道，「就憑你帶著這點烏合之眾，也想攔阻本王？」
「二哥，你若執意要反，就怪不得臣弟不顧昔日兄弟之情了！趁現在還來得及，相信父皇會念在二哥為黎國的貢獻，對二哥從輕發落的！」
黎煇顯然是對玄甲騎的力量一無所知，黎燁在心底嗤笑，就像他親愛的父皇一樣，就當玄甲騎是一支軍隊而已，可是這些年，就是這麼他們看似微不足道的人，在邊疆奮勇廝殺，才保住他們一方安寧，玄甲騎就像是黎軍的心臟，少了他們，黎國只能任人宰割。
而今，黎煇帶著這點禁軍，就妄圖拿住他謀反，反手把他踩在腳下，根本是癡心妄想，黎煇當自己把野心隱藏的很好，但有野心的人，總是相知的。
黎燁明白，今日，不是黎煇死，就是他亡，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有能力活下來的，才是勝者。
他握緊了手裡的斬日，揚聲喝道，「玄甲騎聽令！隨本王清君側！」
兩軍交鋒，刀光劍影，玄甲騎彷彿與黎燁融合一體，氣勢如虹、一路進逼，他一人一槍，像無數次在萬千敵陣中過關斬將，殺到黎煇之前。
「黎燁、你瘋了嗎！你敢造反！」黎煇明顯露出了膽怯，「你就不怕父皇問責嗎？！」
「我要反？……三弟，你怕是沒聽清楚吧，本王是來清君側，救黎國百姓於水火的，怎能說是反呢？」黎燁低低地戲笑道，「倒是你，私調禁軍，意欲何為呢？」
「黎燁、你少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施捨給你的！你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父皇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黎煇嘶扯著嗓子叫囂，好像這麼做就能掩飾住他眼裡的恐懼，但他愈是這般裝模作樣，就證明他愈是害怕。
「你覺得我會怕嗎？還是你覺得我應該怕呢？本王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死都不怕了，我會怕一個，只知道做縮頭烏龜的老頭子？」
黎煇壓根不是他的對手，手裡的劍都抖得不成樣子，輕輕一撥就落在了地上，黎煇的親衛紛紛湧上前要護主，可三兩下全被黎燁的銀槍紮成了肉串，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三弟，我真可憐你，我有父皇親賜兵權功勳、錦衣華冠，而你什麼都沒得到，你連父皇一丁點的施捨也不配得。
主人尚且將桌子上的殘渣喂狗，但在父皇眼裡，黎煇，你連條狗都不如。」
黎燁很享受把獵物慢慢逼到絕境的過程，看著他們胡咬亂吠、無助地掙扎，最後淚眼婆娑、苦苦哀求，他很仁慈的，不會讓他們臨死前受太多痛苦，他可以給他們一個痛快，讓他們走得安安穩穩。
他一槍刺進黎煇的胸口，緩緩把斬日扎進黎煇的身上，直到完全刺透黎煇，他輕勾著唇角，直視著黎煇驚懼無比的雙眼，笑道，「本王不喜歡被他人指名道姓，三弟、對不住了。但作為本王的手下敗將，你應該感到榮幸，能為本王的凱旋，祭、旗。」
「黎燁、你……不…不得、好…好……」
黎燁沒給黎輝咒詛他的機會，猛得將斬日抽回，滾燙的血液飛濺在他的玄衣之上，染紅他的雙手，黎煇的身體僵直地雙膝跪在他面前，雙眼圓睜、腦袋垂了下去，彷彿無比虔誠地信徒，永遠臣服於他。
「三哥！一」城牆上傳來一個嘶心地哭喊。
黎燁抬頭望去，四皇子黎爍半個人掛在在城牆邊，他看著失去氣息的黎煇，斗大的淚水簌簌地往下流。
「二哥！你停手吧！父皇……」
箭矢一聲鳴嘯，正中黎爍的心口，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冷眼相望的黎燁，眼眸被失望占據，在一陣死寂中，黎爍的身子搖晃幾下、翻過城牆，重重摔落在黎煇的屍體之後，泅開一片腥紅。
他不接受任何人、任何理由阻攔他，箭在弦上，勢在必行。
剩餘的禁軍被玄甲騎團團包圍，面露懼色，尚未從兩個皇子接連的死亡中恢復，反觀玄甲騎稀鬆平常般毫無波瀾。
黎燁面無表情地將手裡的長弓，扔給一旁的玄甲兵，銀槍桿擊地，發出響亮而肅殺的長鳴，厲聲道，「擋我者死！繳械者不殺！玄甲騎隨我入殿！」
站在兩具屍體前的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害怕了？」他挑著眼笑道。
我別過臉不去看，低聲問，「他們……非殺不可嗎？」
「你不殺人，就等著人來殺你。」他走過來，輕輕環住我的雙肩，嘲弄地笑說著，「或者，妳想想許靜嫻、虞幬言，想想小黑屋裡那些人……妳明白的。」
我的手緊緊擰住他的衣袖，在他說到那些名字的時候，由全身到心口的疼痛，我知道他說得對，我明白的。
「告訴妳一個事。」他的語氣忽然輕鬆了起來，好像前一刻，我們根本不是在討論殺人的事，說，「我的那匹馬，是師父送給我的成年禮，赤兔寶馬，我給牠起名叫「奉天」。」
「「奉天」？有什麼意思嗎？」
「天命所歸，替天行道。」他望著發笑，那四字千鈞之重，他是說得如此隨意。
（第四十一章 完）
•每週一、三、五12:00更新•
「啊？幹嘛呢你？」我有些奇怪。
他牽了牽唇角，笑道，「謝謝妳，把洵陵的天空借我看，果然是風水養人。」
「當是誇我咯！」我歪了下腦袋，欣然接受。
「那既然我贏了，妳是不是該把答案告訴我了？」他挑了挑眼說。
「看在姑奶奶我今天高興的份上，就大發慈悲把這個獨門絕技告訴你吧！」我瞅著他頭頂三隻草編蟋蟀，心情就挺美，一拍大腿、豪邁道，「這其實也沒啥難的，就是講求在「心有靈犀」這四字而已。」
他一句話就直接給我澆了桶冷水，「說白了就是靠直覺，如果憑感覺能選對邊，妳怎麼還能輸？」
「我那是因為在看……」我自己手動住嘴了，要讓這傢伙知道我是因為看他才輸的，不知道他又要怎麼臭美了。
「我剛說了、我在看天空呢！誰看你啦！」
他兩手一攤，「完全理解。」
我哼哼了聲，轉移話題，說，「你就這麼在乎輸贏嗎？結果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你在過程得到了什麼，這樣就夠了。」
「這就是妳對江離辰心甘情願的理由？」
「你什麼意思啊？」我問，「你是覺得我沒和他在一起，就是輸了嗎？」
「妳不只是輸，」他瞇著眼審視我，「而是輸得徹頭徹尾、一榻糊塗。」
我被他這一副睥睨眾生的模樣氣到，咬牙反駁道，「我不在乎所謂輸不輸、贏不贏，對不起、我不像你那麼功利，那麼爭強好勝。還有，這跟江離辰沒關係，我說的你，別提他。」
他輕蔑一笑，眼神忽然變得很陰沉，低聲呢喃道，「是嗎？我不過想要一個善終，我有錯嗎？」
我一個分神，他的五指扣上我的五指，俯身貼近我，他冷峻的臉龐近在咫尺，強大的壓力瞬間落在我身上，讓我感到有些透不過氣，他靠過來，我緊張的只能閉上雙眼。
我感覺到他的額頭，輕輕貼著我的額頭，然後，我就一陣頭暈目眩，趕緊再睜過眼，我認出我們又回到了長穗，他的記憶裡。
朝堂之上，新派大臣對黎燁這些年的所做所為，大為讚賞，黎皇也對黎燁的表現頗為滿意，下旨重金賞賜，黎燁也從籍籍無名的散王，一躍成為聲名遠播的功臣，地位今非昔比。
藉此，黎燁多次在朝會提出攻略四方，拓展疆土的策略，可黎皇安於現狀，又遭舊派大臣集體的反對，最終都不了了之。
「是時候了。」
「殿下確定嗎？」秦效德幾分憂心地問道，「不再等等？」
「等不了，近日龔湧良頻繁出入東宮，宮裡那位怕是已經起疑，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本王已安排玄甲騎分批進城，宮裡頭，還要麻煩岳父大人打點。」
「好，我這就著人通知龐統領做好準備。」
黎燁站在窗前，透過窗戶的縫隙，能窺見在花園裡散步的秦似夢。
「她……不知道吧？」似乎是陽光刺眼，使他不自覺多眨了幾下。
「沒讓她知道。」秦效德輕輕嘆了口氣。
他的思緒很快回到眼前的事上，「那個龐恆可信嗎？」
「龐恆這人野心不小，有些城府，不然，也無法在這個年紀，坐上禁軍副統領的位子，雖然說他是龔湧良的徒弟，但龔湧良似乎並不信任他。」
黎燁不禁嗤笑道，「龔湧良那個老東西……除了父皇和太子，根本誰也不信。」
「不過，龐恆那邊殿下放心，他知道分寸。待事成之後，再做打算不遲。」
「行，讓他謹慎行事。」黎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殿下，那我們何時動手？」
「隨時準備好，待本王通知。」
起風了，他闔上窗，室內瞬間變得一片漆黑，把風的喧囂全擋在窗外。
三日後，破曉時分，黎燁領著便衣偽裝的玄甲騎，在與龐恆的裡應外合下，順利潛入宮中，此時，文武百官正在明宸殿上開朝會，他們穿過由龐恆留的偏門，分別從各個方向逐漸形成包圍，要將明宸殿裡的眾人，圈於網羅之中。
龔湧良還是留有防備，在往明宸殿的兩道宮門外，玄甲騎與禁軍正式交鋒，可領軍之人並非龔湧良本人，而是三皇子黎煇。
「二哥！父皇的禁軍在此！繳械投降吧！」黎煇志得意滿地衝他高聲喊道。
黎燁冷冷地低哼了聲，笑道，「就憑你帶著這點烏合之眾，也想攔阻本王？」
「二哥，你若執意要反，就怪不得臣弟不顧昔日兄弟之情了！趁現在還來得及，相信父皇會念在二哥為黎國的貢獻，對二哥從輕發落的！」
黎煇顯然是對玄甲騎的力量一無所知，黎燁在心底嗤笑，就像他親愛的父皇一樣，就當玄甲騎是一支軍隊而已，可是這些年，就是這麼他們看似微不足道的人，在邊疆奮勇廝殺，才保住他們一方安寧，玄甲騎就像是黎軍的心臟，少了他們，黎國只能任人宰割。
而今，黎煇帶著這點禁軍，就妄圖拿住他謀反，反手把他踩在腳下，根本是癡心妄想，黎煇當自己把野心隱藏的很好，但有野心的人，總是相知的。
黎燁明白，今日，不是黎煇死，就是他亡，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有能力活下來的，才是勝者。
他握緊了手裡的斬日，揚聲喝道，「玄甲騎聽令！隨本王清君側！」
兩軍交鋒，刀光劍影，玄甲騎彷彿與黎燁融合一體，氣勢如虹、一路進逼，他一人一槍，像無數次在萬千敵陣中過關斬將，殺到黎煇之前。
「黎燁、你瘋了嗎！你敢造反！」黎煇明顯露出了膽怯，「你就不怕父皇問責嗎？！」
「我要反？……三弟，你怕是沒聽清楚吧，本王是來清君側，救黎國百姓於水火的，怎能說是反呢？」黎燁低低地戲笑道，「倒是你，私調禁軍，意欲何為呢？」
「黎燁、你少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施捨給你的！你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父皇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黎煇嘶扯著嗓子叫囂，好像這麼做就能掩飾住他眼裡的恐懼，但他愈是這般裝模作樣，就證明他愈是害怕。
「你覺得我會怕嗎？還是你覺得我應該怕呢？本王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死都不怕了，我會怕一個，只知道做縮頭烏龜的老頭子？」
黎煇壓根不是他的對手，手裡的劍都抖得不成樣子，輕輕一撥就落在了地上，黎煇的親衛紛紛湧上前要護主，可三兩下全被黎燁的銀槍紮成了肉串，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三弟，我真可憐你，我有父皇親賜兵權功勳、錦衣華冠，而你什麼都沒得到，你連父皇一丁點的施捨也不配得。
主人尚且將桌子上的殘渣喂狗，但在父皇眼裡，黎煇，你連條狗都不如。」
黎燁很享受把獵物慢慢逼到絕境的過程，看著他們胡咬亂吠、無助地掙扎，最後淚眼婆娑、苦苦哀求，他很仁慈的，不會讓他們臨死前受太多痛苦，他可以給他們一個痛快，讓他們走得安安穩穩。
他一槍刺進黎煇的胸口，緩緩把斬日扎進黎煇的身上，直到完全刺透黎煇，他輕勾著唇角，直視著黎煇驚懼無比的雙眼，笑道，「本王不喜歡被他人指名道姓，三弟、對不住了。但作為本王的手下敗將，你應該感到榮幸，能為本王的凱旋，祭、旗。」
「黎燁、你……不…不得、好…好……」
黎燁沒給黎輝咒詛他的機會，猛得將斬日抽回，滾燙的血液飛濺在他的玄衣之上，染紅他的雙手，黎煇的身體僵直地雙膝跪在他面前，雙眼圓睜、腦袋垂了下去，彷彿無比虔誠地信徒，永遠臣服於他。
「三哥！一」城牆上傳來一個嘶心地哭喊。
黎燁抬頭望去，四皇子黎爍半個人掛在在城牆邊，他看著失去氣息的黎煇，斗大的淚水簌簌地往下流。
「二哥！你停手吧！父皇……」
箭矢一聲鳴嘯，正中黎爍的心口，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冷眼相望的黎燁，眼眸被失望占據，在一陣死寂中，黎爍的身子搖晃幾下、翻過城牆，重重摔落在黎煇的屍體之後，泅開一片腥紅。
他不接受任何人、任何理由阻攔他，箭在弦上，勢在必行。
剩餘的禁軍被玄甲騎團團包圍，面露懼色，尚未從兩個皇子接連的死亡中恢復，反觀玄甲騎稀鬆平常般毫無波瀾。
黎燁面無表情地將手裡的長弓，扔給一旁的玄甲兵，銀槍桿擊地，發出響亮而肅殺的長鳴，厲聲道，「擋我者死！繳械者不殺！玄甲騎隨我入殿！」
站在兩具屍體前的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害怕了？」他挑著眼笑道。
我別過臉不去看，低聲問，「他們……非殺不可嗎？」
「你不殺人，就等著人來殺你。」他走過來，輕輕環住我的雙肩，嘲弄地笑說著，「或者，妳想想許靜嫻、虞幬言，想想小黑屋裡那些人……妳明白的。」
我的手緊緊擰住他的衣袖，在他說到那些名字的時候，由全身到心口的疼痛，我知道他說得對，我明白的。
「告訴妳一個事。」他的語氣忽然輕鬆了起來，好像前一刻，我們根本不是在討論殺人的事，說，「我的那匹馬，是師父送給我的成年禮，赤兔寶馬，我給牠起名叫「奉天」。」
「「奉天」？有什麼意思嗎？」
「天命所歸，替天行道。」他望著發笑，那四字千鈞之重，他是說得如此隨意。
（第四十一章 完）
•每週一、三、五12:00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