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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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9-29
黎國二皇子黎燁，十二歲封承王，意在承接皇命、輔佐安定，同年，黎國大皇子，晏王黎煜受封太子。
黎國傳統，皇子在十五歲之前，會從京城貴女中，挑選一人為其伴讀，並作為未來皇妃培養，貴女們自都不會輕易錯過，若被選中，將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學堂裡，先生帶著帶著黎煜、黎燁來到，女孩們已聚作一團，各自拿出最好的狀態，期盼能雀屏中選。
「作為殿下的伴讀，務要賢慧有禮、溫和順從，扶持殿下、以殿下為先。有哪位貴女願做太子殿下的伴讀？」
而今黎煜封太子，自然是搶手，先生話音剛落，幾個女孩都狀著膽子、爭先恐後地舉起了手，一雙雙眼睛全圍繞著黎煜打轉。
「殿下想選哪位貴女作為您的伴讀？」先生低聲詢問黎煜。
黎煜思索片刻，道，「父皇與先生決定便是最好。」
「陛下說了，請殿下自行抉擇。」
「是，黎煜謝過父皇恩典。」黎煜不再猶豫，對先生說，「本宮想邀請容嬿婉做我的伴讀。」
「戶部尚書之女容嬿婉，上前來。」
一個手舉得特別高、特別快的女孩，歡歡喜喜地穿過人群，在其他女孩羨慕、嫉妒的目光下來到最前頭。
「之後，妳便是太子殿下的伴讀了，請容小姐務必謹言慎行、服從殿下。」
容嬿婉生著一雙會笑的眉眼，笑起來兩頰粉嫩飽滿，還有甜甜的酒窩，舉手投足間帶著靈動之氣，毫不掩飾中選的喜悅之情，微側著腦袋，直勾勾地瞧著黎煜，滿眼的傾慕之意。
「那我們繼續，請問有哪位貴女，願做承王殿下的伴讀？」
學堂裡陷入一陣悠長的沉默，女孩們竊竊私語，卻是沒有一個人舉手，黎燁低著頭，藏在袖中的雙拳緩緩攢起，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好像早知道會面對這樣一個結果。
先生見場面尷尬，待要說些什麼，黎燁忽然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學堂，任先生在背後怎麼喊他，都始終充耳不聞。
「殿下！您等等奴才吧！」小太監好不容易追上了黎燁，「殿下，您怎麼這麼快出來了？您的伴讀選好了嗎？是哪家的貴女呀？」
黎燁慢下腳步，冷冷回了兩個字，「沒有。」
「啊？……」小太監拉了個長長的尾音，「可是殿下，明日開始就是您和太子殿下共學了，您沒有伴讀怎麼能行？先生沒有給您安排嗎？」
「本王不需要。」
「可是殿下……」
「安延。」
「是、殿下。」小太監安延乖乖閉上嘴，小碎步緊跟在黎燁身後。
黎煜從小事事都比他好，考試學習永遠都是第一，而他怎麼用功努力，都從來沒贏過任何一次。
黎煜說話好聽，總是討父皇、母后歡心，想要什麼，都是一句話的事，拿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而他永遠只有在後面，撿黎煜剩的東西。
先生和其他世子，都圍著他團團轉，貴女們也對黎煜傾心不已，而他就連要個伴讀都沒一個人願意。
黎煜永遠都那麼優秀，而他永遠都那麼差勁，黎煜永遠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而他永遠是父皇最厭惡的……呵，逆子。
明明他們都是一個母后，為什麼他就得不到父皇的青眼？可能因為，他不像父皇吧……黎煜不管是性格還是模樣，都像極了年輕時的父皇。
起初，他曾試著想變成父皇、母后喜歡的樣子，可被討厭的人，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會被討厭，漸漸地，他也厭煩了討好的模樣。
他無視那些旁人的閒言碎語，就算他們當著他的面叫他「啞巴」，他不去辯駁，父皇責罵他、誤會他，他不去爭辯，他就好好的，做一個被他們討厭的啞巴殿下吧。
先生送走女孩們，獨自在學堂裡踱步，敲門聲響起，一個女孩走到他面前。
「秦小姐有什麼事？」
「先生，我可以……做承王殿下的伴讀嗎？」
女孩聲如蟬翼，細柔若蠶絲，眉宇間帶點哀愁，眼眸染分朦朧，顯得整個人溫順沉靜。
先生聞言，先是微微一愣，隨即鬆了口氣地點頭應許，「當然可以。」
共學開始，先生給他們講經世志國之道，黎燁在心裡嗤笑，他在這裡，不過是用來襯托黎煜的擺飾，黎煜是父皇和監正認定的太子，將來的江山，就是要傳給黎煜的，而他這個承王，只配稱臣。
黎煜和容嬿婉相處的很融恰，容嬿婉總愛挨著黎煜，不避諱彼此的接觸，他看得出來，容嬿婉喜歡他這個太子皇兄，黎煜對這個容小姐也頗有好感，呵，真令人羨慕，不像他……
先生給他找了個伴讀，黎燁記得，她是吏部尚書的女兒秦似夢，和容嬿婉是好姊妹，是個不錯的女孩。
但秦似夢和他一直保持著距離，兩人稍微靠近一點，秦似夢就避之惟恐不及地閃躲，眼神從不與他對視，平時對他都是恭敬的「承王殿下」地喊，她應該很討厭他吧。
一天散課後，他攔下秦似夢，「妳走吧，本王不需要伴讀。」
「承王殿下，是對似夢不滿意嗎？」秦似夢垂著眼輕輕地問。
她此刻應該很高興吧，能擺脫討厭的啞巴。
「沒有，但本王不需要伴讀。明日，本王自會向先生說明。」
「承王殿下！」秦似夢竟然追上他，「懇請殿下讓似夢留下。」
他瞇起了眼，問道，「為什麼？」
「似夢想當殿下的伴讀。」
「妳不是討厭本王？不樂意待在本王身邊嗎？還是，妳在可憐我？」
「似夢並不討厭殿下，並且似夢願意事奉殿下左右，請殿下留下似夢。」
「隨便妳。」他丟下話就走了。
黎燁不懂秦似夢在堅持什麼，可是她沒答應，他心裡又暗暗有些開心，但誰知道她會不會忽然反悔，明日擺他一道，讓他再次難堪，或者今日這麼說，僅是她懂得禮數，不想駁他面子罷了。
隔日，臨近開課都沒見秦似夢，恐怕她是不會來了，他笑自己，昨天聽秦似夢說不討厭他，他還有幾分驚喜，果然都是客套話。
「先生、對不起，我遲到了。」
秦似夢氣喘吁吁地出現在門口，一張小臉紅咚咚的，先生擺手讓她入座，她來到他身旁，手裡緊緊攥著個食盒。
「殿下、對不起，似夢來晚了。」
他瞥了秦似夢一眼，心裡說不出的滋味，說，「坐下吧，別再遲到了。」
午間時，安延服侍著黎燁用膳，容嬿婉跑來和秦似夢閒聊，看準了秦似夢帶來的食盒就下手。
「唉、讓我看看妳今天帶什麼好吃的啦！」
秦似夢下意識護住了食盒，「姊姊，這個是……」
「懂了！」容嬿婉捏捏她的臉蛋，點點頭笑道，「這是給妳家承王殿下的！放心、姊姊我不會奪人所愛的！」
在喝湯的黎燁被嗆了下，在安延給他拍背的時候，秦似夢端來一盤糕點，小心地遞過來。
「承王殿下，這是似夢做的雪花酥，請殿下品嚐。」
他微掩著嘴，遮住唇畔的笑意，故作隨意地問道，「這是……妳給我做的？」
「是。」
「那本王便姑且嚐嚐吧。」
他咬了一小口，酥酥甜甜的，很好吃，可是……她為什麼不藉機離開，還要給他送吃的，她到底在盤算什麼？
「妳在討好本王嗎？」他臉下了冷。
她雙膝跪了下來，「請殿下留下似夢。」
她還是這句話，好像她真的很想當他的伴讀。
「妳討厭本王嗎？」
「不討厭。」秦似夢沒有避而不答，「殿下對似夢以禮相待，似夢為何要討厭殿下。」
「妳既不討厭，為何總是躲著本王？」
秦似夢微微抬起眼，他們的眼神一觸即避，「似夢恐殿下生厭，會趕走似夢。」
這就是她避著他的原因？
他抑著怒氣，道，「本王有這麼可怕嗎？」
「殿下不可怕，是似夢愚鈍，不知殿下想法，如果殿下要似夢怎麼做，請殿下明示。」
她看似弱不禁風，可字字句句都展現了不屈的韌性，黎燁的心裡一陣翻江倒海，有點驚奇、有點高興，她其實也沒做錯過什麼，他的氣立時就消了。
「妳當真不討厭本王？」
「不討厭。」
「那以後……妳別離本王太遠。」
「是，殿下。」
她應該真的不討厭他吧。
（第三十四章 完）
•每週一、三、五12:00更新•
黎國傳統，皇子在十五歲之前，會從京城貴女中，挑選一人為其伴讀，並作為未來皇妃培養，貴女們自都不會輕易錯過，若被選中，將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學堂裡，先生帶著帶著黎煜、黎燁來到，女孩們已聚作一團，各自拿出最好的狀態，期盼能雀屏中選。
「作為殿下的伴讀，務要賢慧有禮、溫和順從，扶持殿下、以殿下為先。有哪位貴女願做太子殿下的伴讀？」
而今黎煜封太子，自然是搶手，先生話音剛落，幾個女孩都狀著膽子、爭先恐後地舉起了手，一雙雙眼睛全圍繞著黎煜打轉。
「殿下想選哪位貴女作為您的伴讀？」先生低聲詢問黎煜。
黎煜思索片刻，道，「父皇與先生決定便是最好。」
「陛下說了，請殿下自行抉擇。」
「是，黎煜謝過父皇恩典。」黎煜不再猶豫，對先生說，「本宮想邀請容嬿婉做我的伴讀。」
「戶部尚書之女容嬿婉，上前來。」
一個手舉得特別高、特別快的女孩，歡歡喜喜地穿過人群，在其他女孩羨慕、嫉妒的目光下來到最前頭。
「之後，妳便是太子殿下的伴讀了，請容小姐務必謹言慎行、服從殿下。」
容嬿婉生著一雙會笑的眉眼，笑起來兩頰粉嫩飽滿，還有甜甜的酒窩，舉手投足間帶著靈動之氣，毫不掩飾中選的喜悅之情，微側著腦袋，直勾勾地瞧著黎煜，滿眼的傾慕之意。
「那我們繼續，請問有哪位貴女，願做承王殿下的伴讀？」
學堂裡陷入一陣悠長的沉默，女孩們竊竊私語，卻是沒有一個人舉手，黎燁低著頭，藏在袖中的雙拳緩緩攢起，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好像早知道會面對這樣一個結果。
先生見場面尷尬，待要說些什麼，黎燁忽然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學堂，任先生在背後怎麼喊他，都始終充耳不聞。
「殿下！您等等奴才吧！」小太監好不容易追上了黎燁，「殿下，您怎麼這麼快出來了？您的伴讀選好了嗎？是哪家的貴女呀？」
黎燁慢下腳步，冷冷回了兩個字，「沒有。」
「啊？……」小太監拉了個長長的尾音，「可是殿下，明日開始就是您和太子殿下共學了，您沒有伴讀怎麼能行？先生沒有給您安排嗎？」
「本王不需要。」
「可是殿下……」
「安延。」
「是、殿下。」小太監安延乖乖閉上嘴，小碎步緊跟在黎燁身後。
黎煜從小事事都比他好，考試學習永遠都是第一，而他怎麼用功努力，都從來沒贏過任何一次。
黎煜說話好聽，總是討父皇、母后歡心，想要什麼，都是一句話的事，拿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而他永遠只有在後面，撿黎煜剩的東西。
先生和其他世子，都圍著他團團轉，貴女們也對黎煜傾心不已，而他就連要個伴讀都沒一個人願意。
黎煜永遠都那麼優秀，而他永遠都那麼差勁，黎煜永遠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而他永遠是父皇最厭惡的……呵，逆子。
明明他們都是一個母后，為什麼他就得不到父皇的青眼？可能因為，他不像父皇吧……黎煜不管是性格還是模樣，都像極了年輕時的父皇。
起初，他曾試著想變成父皇、母后喜歡的樣子，可被討厭的人，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會被討厭，漸漸地，他也厭煩了討好的模樣。
他無視那些旁人的閒言碎語，就算他們當著他的面叫他「啞巴」，他不去辯駁，父皇責罵他、誤會他，他不去爭辯，他就好好的，做一個被他們討厭的啞巴殿下吧。
先生送走女孩們，獨自在學堂裡踱步，敲門聲響起，一個女孩走到他面前。
「秦小姐有什麼事？」
「先生，我可以……做承王殿下的伴讀嗎？」
女孩聲如蟬翼，細柔若蠶絲，眉宇間帶點哀愁，眼眸染分朦朧，顯得整個人溫順沉靜。
先生聞言，先是微微一愣，隨即鬆了口氣地點頭應許，「當然可以。」
共學開始，先生給他們講經世志國之道，黎燁在心裡嗤笑，他在這裡，不過是用來襯托黎煜的擺飾，黎煜是父皇和監正認定的太子，將來的江山，就是要傳給黎煜的，而他這個承王，只配稱臣。
黎煜和容嬿婉相處的很融恰，容嬿婉總愛挨著黎煜，不避諱彼此的接觸，他看得出來，容嬿婉喜歡他這個太子皇兄，黎煜對這個容小姐也頗有好感，呵，真令人羨慕，不像他……
先生給他找了個伴讀，黎燁記得，她是吏部尚書的女兒秦似夢，和容嬿婉是好姊妹，是個不錯的女孩。
但秦似夢和他一直保持著距離，兩人稍微靠近一點，秦似夢就避之惟恐不及地閃躲，眼神從不與他對視，平時對他都是恭敬的「承王殿下」地喊，她應該很討厭他吧。
一天散課後，他攔下秦似夢，「妳走吧，本王不需要伴讀。」
「承王殿下，是對似夢不滿意嗎？」秦似夢垂著眼輕輕地問。
她此刻應該很高興吧，能擺脫討厭的啞巴。
「沒有，但本王不需要伴讀。明日，本王自會向先生說明。」
「承王殿下！」秦似夢竟然追上他，「懇請殿下讓似夢留下。」
他瞇起了眼，問道，「為什麼？」
「似夢想當殿下的伴讀。」
「妳不是討厭本王？不樂意待在本王身邊嗎？還是，妳在可憐我？」
「似夢並不討厭殿下，並且似夢願意事奉殿下左右，請殿下留下似夢。」
「隨便妳。」他丟下話就走了。
黎燁不懂秦似夢在堅持什麼，可是她沒答應，他心裡又暗暗有些開心，但誰知道她會不會忽然反悔，明日擺他一道，讓他再次難堪，或者今日這麼說，僅是她懂得禮數，不想駁他面子罷了。
隔日，臨近開課都沒見秦似夢，恐怕她是不會來了，他笑自己，昨天聽秦似夢說不討厭他，他還有幾分驚喜，果然都是客套話。
「先生、對不起，我遲到了。」
秦似夢氣喘吁吁地出現在門口，一張小臉紅咚咚的，先生擺手讓她入座，她來到他身旁，手裡緊緊攥著個食盒。
「殿下、對不起，似夢來晚了。」
他瞥了秦似夢一眼，心裡說不出的滋味，說，「坐下吧，別再遲到了。」
午間時，安延服侍著黎燁用膳，容嬿婉跑來和秦似夢閒聊，看準了秦似夢帶來的食盒就下手。
「唉、讓我看看妳今天帶什麼好吃的啦！」
秦似夢下意識護住了食盒，「姊姊，這個是……」
「懂了！」容嬿婉捏捏她的臉蛋，點點頭笑道，「這是給妳家承王殿下的！放心、姊姊我不會奪人所愛的！」
在喝湯的黎燁被嗆了下，在安延給他拍背的時候，秦似夢端來一盤糕點，小心地遞過來。
「承王殿下，這是似夢做的雪花酥，請殿下品嚐。」
他微掩著嘴，遮住唇畔的笑意，故作隨意地問道，「這是……妳給我做的？」
「是。」
「那本王便姑且嚐嚐吧。」
他咬了一小口，酥酥甜甜的，很好吃，可是……她為什麼不藉機離開，還要給他送吃的，她到底在盤算什麼？
「妳在討好本王嗎？」他臉下了冷。
她雙膝跪了下來，「請殿下留下似夢。」
她還是這句話，好像她真的很想當他的伴讀。
「妳討厭本王嗎？」
「不討厭。」秦似夢沒有避而不答，「殿下對似夢以禮相待，似夢為何要討厭殿下。」
「妳既不討厭，為何總是躲著本王？」
秦似夢微微抬起眼，他們的眼神一觸即避，「似夢恐殿下生厭，會趕走似夢。」
這就是她避著他的原因？
他抑著怒氣，道，「本王有這麼可怕嗎？」
「殿下不可怕，是似夢愚鈍，不知殿下想法，如果殿下要似夢怎麼做，請殿下明示。」
她看似弱不禁風，可字字句句都展現了不屈的韌性，黎燁的心裡一陣翻江倒海，有點驚奇、有點高興，她其實也沒做錯過什麼，他的氣立時就消了。
「妳當真不討厭本王？」
「不討厭。」
「那以後……妳別離本王太遠。」
「是，殿下。」
她應該真的不討厭他吧。
（第三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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