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塵埃般的他
本章節 3733 字
更新於: 2023-08-23
明明已經是入秋時節，外頭的溫度仍舊高到令人難以忍受。林靖撐著傘，快步走在路上，想著快點到捷運站避暑。
頂著天上大太陽再加上宛如汗蒸的溫度，她本來是對於路人做什麼沒有絲毫興趣的。問題就在於那個蹲在路邊的身影太過熟悉，讓她不注意也難。她繞過轉角，看見蘇老師手上拎著一袋貓食，正一一倒入塑膠食盒中。數隻流浪貓親暱地繞著他轉，甚至用手蹭著正在分發貓食的手。
難道蘇老師除了吸引女學生，還有吸引小動物的特質？
她看著顆粒狀的飼料滾入塑膠盤，發出喀拉喀拉悅耳聲響。蘇老師又拿出另一個碗，從水壺倒出清水。流浪貓們喵嗚著開始舔舐碗盤，溫順乖巧。蘇老師背對著她，抱膝在前，就這樣靜靜等著貓咪們完食。這幅畫面格外療癒，讓林靖一時間看得出神。
原本以為蘇老師沒發現她，可面前的男人卻忽然冒出一句：「牠們很可愛，對吧？」
林靖左右環顧，發現沒人後才確定蘇老師是在跟她說話。
「私自餵食流浪貓會造成環境髒亂。」林靖脫口而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講這些破壞氣氛，但現在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放心，這些是校貓，都結紮過了。」蘇老師笑著起身。他穿著寬鬆的襯衫與牛仔褲，比起老師，更像是學生模樣，就算隨便混入同學之中應該也不會被認出。
雖然已經讀了這所學校三年，林靖對於有校貓這件事一無所知。但她素來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本來就不太關心其他人在做什麼。應該說，之前的她的世界除了書法和遊戲外一無所有。
「這麼多流浪貓……不考慮收編嗎？」林靖有些不解。「讓他們在更好的環境生活。」
「不了，我沒有能力承擔牠們的生命。」蘇老師說出在她意料之外的答案。「而且有些生命適合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的貓……
林靖無法理解。所以這些流浪貓對於這樣的生活是享受其中的？在沒有固定避風港的情況下？
不過林靖可以看出蘇老師和這些貓格外相似，像她總無法抓住蘇老師真正的想法。「這些貓有名字嗎？」
蘇老師想了下，忽然從口袋掏出手機開始打字。
林靖現在才知道為什麼不該問一個中文系教授為貓咪取什麼名字。
「黥灝」、「梟鸑」、「繧熵」……
每個字都是中文，卻像是很久沒見的陌生朋友叫不出名字。
「嗯，如果妳問的是校版上大家取的名字，斑紋、大橘、白白。」看見林靖為難的神色，蘇老師聳聳肩。
聽完剛才像是震撼彈般的名字，林靖一時緩不過來。「哦……喔。」
有時候，蘇老師身上的色彩實在是太過獨特，連身為中文系的她都解讀不出來。
「看起來，妳正要回家嗎？」貓咪很快就把飼料碗舔得一乾二淨，絲毫不留情面四散消失。蘇老師也只是笑笑把碗收回塑膠袋，一點也沒受貓咪「冷落」的影響。
「嗯，我要去捷運站。」
「一起走吧。」他接話接得再自然不過，彷彿像是「等等要吃什麼」一樣輕鬆。
他這個人真的很自來熟。
林靖當然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和他維持著微妙的距離走著。
「最近準備校內初選很忙嗎？」蘇老師隨口提起話題。
林靖根本沒有特別準備，立刻搖頭，但又覺得自己這樣好像太過自信，於是搖到一半改點點頭。「是有一點。」
「其實不用太過緊張，任何程序問題我都會幫妳解決。」雖然林靖從來沒主動向蘇老師提起季老師的問題，但蘇老師恐怕早就猜到了。「妳只要保持平常心去寫就好了。」
「我會的，謝謝老師。」林靖尋思自己最近也沒露出不自信的樣子，怎麼忽然被蘇老師關心起來了？
難道……那天書法課，葉雪瑤跑來她桌前宣戰的事情被看到了？
「如果太緊張的話……也可以休閒一下放鬆。」蘇老師滔滔不絕接下去。「像是打打遊戲之類的。」
聽到蘇老師的話，林靖才想起自己的確是有幾天沒登遊戲了。上次下線前，墨雪伊說月底要被壓著加班，因此短時間打不了樂神，林靖自然也沒什麼興趣上線。
「蘇老師，你也打遊戲嗎？」放學時段的捷運擠得像沙丁魚似的，根本不會有位子。林靖和蘇老師勉強找到柱子旁的一小塊地棲身，蘇老師的位置稍微與她重疊，似乎有意要幫她隔開擁擠的人群。
「玩啊，哪次不玩了。」這樣回答的蘇老師意外有些孩子氣，林靖甚至有種對方還只是學長的錯覺。
「嗯……像是Candy Crush之類的？」林靖不太清楚老師輩都玩些什麼遊戲，但大概和自己這代不一樣。
蘇老師張大眼睛，故作驚訝。「林同學！我看起來有這麼老嗎？」
呃，林靖覺得自己可能搞砸了。「可是蘇老師應該至少大我們一輪……？」
「咳咳咳咳咳！」蘇老師好像很受傷。「本人今年二八，尚未轉職魔法師。」
說實在的，這樣的容貌到二十八歲還沒有名花有主，林靖覺得蘇老師多多少少也得為自己神奇的個性負責任。
話說……「我還以為大學教授都開車上班。」
「捷運這麼方便，開車塞車又耗油。」蘇老師的理由格外正常。「林同學，你好像對教授有很多刻板印象啊？」
林靖承認她有，尤其是大學三年除了回答問題外和教授說話不超過三句的習慣。
嗯……可是面前的老師好像不只是她現在的班導，還是書法比賽的指導教授，她是不是太過冒犯了？要不要先道個歉？還是以後小心點就好……
蘇老師聽不見林靖內心的糾結，看見林靖擰起又鬆開的眉眼只覺得林靖又在擔心一些不屬於自己年齡的事情了。「看起來妳很喜歡把話悶在心裡。」
「我才沒……」林靖下意識想反駁，腦海赫然閃過「尊師重道」四個大字，把話語吞了回去。
「如果是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別客氣。」
儘管林靖背對著蘇老師，窗戶上的倒影卻把兩個人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蘇老師還是柔柔笑著，就算偶爾因為話語有情緒波動，林靖幾乎沒看過他露出其他種表情。
像是塵埃般，只在陽光下現形，看不到黑暗中的那一面。
她覺得塵埃本身就是一種美麗的意象。如果說夜晚的星星是恆星的閃爍，那塵埃便是陽光下期間限定的星星，只對他人展露出最美麗的那一刻。
到站廣播響起，列車漸漸慢了下來。
「我到站了。」林靖不是故意要逃避這股尷尬的氛圍，而是她真的到站了。
「好，回家路上小心。」蘇老師站在原地，但悄悄地用手幫她開出一條下車的路。
林靖下車之後，下意識回頭望了車窗一眼。蘇老師仍在看著她，微笑著揮揮手。
林靖也朝他揮了兩下。
§
或許是因為蘇老師話語的影響，林靖在晚飯後又登上了遊戲帳號。
【世界】一塵不染：班哥早安！
【世界】不想上班：微笑.jpg
【世界】嘟嘟嘟：我發佈了一段唱歌語音，快來聽聽吧！
【世界】一塵不染：❤️❤️❤️好聽好聽
【世界】臨淵履冰：山神本三王來人，不要驚鴻
【世界】與君歌：驚鴻怎麼你了
【世界】雷雅梢：驚鴻怎麼你了
【世界】嘟嘟嘟：驚鴻怎麼你了
【世界】一塵不染：是稀有的化蝶哥哥，白玉可以貼貼嘛！
【世界】臨淵履冰：山神本三王來人，不要驚鴻和四字白玉
……
林靖完全沒想過久違上線一次就能看見一塵不染大型招蜂引蝶現場，甚至連男玩家都能貼。雖然上週進幫會就有所耳聞，但原來一塵不染玩這麼開的嗎！
她準備嘆氣下線，私聊框卻忽然跳出一塵不染的訊息。
【私訊】一塵不染：妳上線啦！
林靖忽然很佩服一塵不染在世界頻這麼忙還能發現她上線。一塵不染發了個座標地址，彷彿希望她過去。
【私訊】一塵不染：快點過來，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私訊】鏡上月：什麼比賽？
據她的記憶，現在官方應該沒有舉辦什麼活動才對。
【私訊】一塵不染：來了就知道了
林靖看了眼地標，發現是在幫會領地，沒怎麼猶豫便去了。
螢幕轉場一結束，一個大大的紅色橫幅直接橫在林靖眼前：藤緣豆腐第一屆彩虹小毛驢飆車大賽。
沒想到幫會名稱並不是噱頭啊。
看到林靖出現，一塵不染馬上迎上前來。「沒時間解釋了！快上馬！」
林靖眨眨眼，發現起跑線前停著好幾批被漆成五顏六色的毛驢。「這……是比賽用車？」
「嗯嗯！參賽名額已經滿了，但我在驢背替妳留了一個位子，妳上我的驢就好。」一塵不染指向其中一隻塗著銀漆坐騎。
「喔……哦。」林靖還真不知道一塵不染擁有飆車技能。
儘管雙人騎乘在現實不太可能實現，畫面裡的女俠卻在程式碼的幫助下穩妥地坐在一塵不染身後，手虛虛環住他的腰。
幫會的其他成員也都紛紛騎上自己的坐騎，這場比賽辦得比想像中還嚴肅。
幫主拿著大聲公站在起跑線，一個親和的女聲立刻響徹場地。「參賽人員注意，藤緣豆腐第一屆彩虹小毛驢比賽即將開始。賽道路途均有指標，行進中不可離開馬背、跳躍、飛翔、御劍飛行、變成蝴蝶飛行等。途中會有障礙組增加行進難度，若非參賽組請勿擅自攻擊其他選手。」
【幫會】不想上班：押注還有一分鐘收盤，要下注的幫眾請快。
除了賽道，還有另一區圍著幾個人，原來不是觀眾席，而是忙著跟班哥下注。
雖然不清楚一塵不染的實力，但人都在他驢上了，林靖總感覺應該表示些什麼。
【幫會】鏡上月：押注怎麼押？
【幫會】不想上班：任意，贏了雙倍返還
一塵不染忽然變得緊張，連忙敲了林靖的私聊。
【私訊】一塵不染：別別別押我，穩賠！
林靖假裝沒看到他的訊息，繼續打字。
【幫會】鏡上月：押一塵不染一千銀兩吧
一千銀兩確實不到豪擲的地步，但林靖覺得幫一塵不染加點壓力也不錯。
【私訊】一塵不染：輸了我可不賠錢
【私訊】鏡上月：就當司機費用了，請這位司機帶我看看島上風景吧
她並不期待一塵不染會贏，畢竟這個世界上厲害的人太多太多，他們不可能像連續劇裡會有男女主角般的光環。但她卻私心想要把希望寄託在一個人身上。
她不是大神，一塵不染也不是，但至少他們可以當自己故事裡的男女主角。
【私訊】一塵不染：行吧，那彩虹小毛驢觀光號要出發啦！
幫主跳上石頭，掏出煙火炮。「預備備，三、二、一，出發！」
紅色的煙火在蔚藍天際綻放，由於是在遊戲裡，就算是在白天也極為明顯。
在觀眾的歡呼聲中，所有選手的小毛驢搖著屁股前進了起來。
頂著天上大太陽再加上宛如汗蒸的溫度，她本來是對於路人做什麼沒有絲毫興趣的。問題就在於那個蹲在路邊的身影太過熟悉，讓她不注意也難。她繞過轉角，看見蘇老師手上拎著一袋貓食，正一一倒入塑膠食盒中。數隻流浪貓親暱地繞著他轉，甚至用手蹭著正在分發貓食的手。
難道蘇老師除了吸引女學生，還有吸引小動物的特質？
她看著顆粒狀的飼料滾入塑膠盤，發出喀拉喀拉悅耳聲響。蘇老師又拿出另一個碗，從水壺倒出清水。流浪貓們喵嗚著開始舔舐碗盤，溫順乖巧。蘇老師背對著她，抱膝在前，就這樣靜靜等著貓咪們完食。這幅畫面格外療癒，讓林靖一時間看得出神。
原本以為蘇老師沒發現她，可面前的男人卻忽然冒出一句：「牠們很可愛，對吧？」
林靖左右環顧，發現沒人後才確定蘇老師是在跟她說話。
「私自餵食流浪貓會造成環境髒亂。」林靖脫口而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講這些破壞氣氛，但現在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放心，這些是校貓，都結紮過了。」蘇老師笑著起身。他穿著寬鬆的襯衫與牛仔褲，比起老師，更像是學生模樣，就算隨便混入同學之中應該也不會被認出。
雖然已經讀了這所學校三年，林靖對於有校貓這件事一無所知。但她素來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本來就不太關心其他人在做什麼。應該說，之前的她的世界除了書法和遊戲外一無所有。
「這麼多流浪貓……不考慮收編嗎？」林靖有些不解。「讓他們在更好的環境生活。」
「不了，我沒有能力承擔牠們的生命。」蘇老師說出在她意料之外的答案。「而且有些生命適合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的貓……
林靖無法理解。所以這些流浪貓對於這樣的生活是享受其中的？在沒有固定避風港的情況下？
不過林靖可以看出蘇老師和這些貓格外相似，像她總無法抓住蘇老師真正的想法。「這些貓有名字嗎？」
蘇老師想了下，忽然從口袋掏出手機開始打字。
林靖現在才知道為什麼不該問一個中文系教授為貓咪取什麼名字。
「黥灝」、「梟鸑」、「繧熵」……
每個字都是中文，卻像是很久沒見的陌生朋友叫不出名字。
「嗯，如果妳問的是校版上大家取的名字，斑紋、大橘、白白。」看見林靖為難的神色，蘇老師聳聳肩。
聽完剛才像是震撼彈般的名字，林靖一時緩不過來。「哦……喔。」
有時候，蘇老師身上的色彩實在是太過獨特，連身為中文系的她都解讀不出來。
「看起來，妳正要回家嗎？」貓咪很快就把飼料碗舔得一乾二淨，絲毫不留情面四散消失。蘇老師也只是笑笑把碗收回塑膠袋，一點也沒受貓咪「冷落」的影響。
「嗯，我要去捷運站。」
「一起走吧。」他接話接得再自然不過，彷彿像是「等等要吃什麼」一樣輕鬆。
他這個人真的很自來熟。
林靖當然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和他維持著微妙的距離走著。
「最近準備校內初選很忙嗎？」蘇老師隨口提起話題。
林靖根本沒有特別準備，立刻搖頭，但又覺得自己這樣好像太過自信，於是搖到一半改點點頭。「是有一點。」
「其實不用太過緊張，任何程序問題我都會幫妳解決。」雖然林靖從來沒主動向蘇老師提起季老師的問題，但蘇老師恐怕早就猜到了。「妳只要保持平常心去寫就好了。」
「我會的，謝謝老師。」林靖尋思自己最近也沒露出不自信的樣子，怎麼忽然被蘇老師關心起來了？
難道……那天書法課，葉雪瑤跑來她桌前宣戰的事情被看到了？
「如果太緊張的話……也可以休閒一下放鬆。」蘇老師滔滔不絕接下去。「像是打打遊戲之類的。」
聽到蘇老師的話，林靖才想起自己的確是有幾天沒登遊戲了。上次下線前，墨雪伊說月底要被壓著加班，因此短時間打不了樂神，林靖自然也沒什麼興趣上線。
「蘇老師，你也打遊戲嗎？」放學時段的捷運擠得像沙丁魚似的，根本不會有位子。林靖和蘇老師勉強找到柱子旁的一小塊地棲身，蘇老師的位置稍微與她重疊，似乎有意要幫她隔開擁擠的人群。
「玩啊，哪次不玩了。」這樣回答的蘇老師意外有些孩子氣，林靖甚至有種對方還只是學長的錯覺。
「嗯……像是Candy Crush之類的？」林靖不太清楚老師輩都玩些什麼遊戲，但大概和自己這代不一樣。
蘇老師張大眼睛，故作驚訝。「林同學！我看起來有這麼老嗎？」
呃，林靖覺得自己可能搞砸了。「可是蘇老師應該至少大我們一輪……？」
「咳咳咳咳咳！」蘇老師好像很受傷。「本人今年二八，尚未轉職魔法師。」
說實在的，這樣的容貌到二十八歲還沒有名花有主，林靖覺得蘇老師多多少少也得為自己神奇的個性負責任。
話說……「我還以為大學教授都開車上班。」
「捷運這麼方便，開車塞車又耗油。」蘇老師的理由格外正常。「林同學，你好像對教授有很多刻板印象啊？」
林靖承認她有，尤其是大學三年除了回答問題外和教授說話不超過三句的習慣。
嗯……可是面前的老師好像不只是她現在的班導，還是書法比賽的指導教授，她是不是太過冒犯了？要不要先道個歉？還是以後小心點就好……
蘇老師聽不見林靖內心的糾結，看見林靖擰起又鬆開的眉眼只覺得林靖又在擔心一些不屬於自己年齡的事情了。「看起來妳很喜歡把話悶在心裡。」
「我才沒……」林靖下意識想反駁，腦海赫然閃過「尊師重道」四個大字，把話語吞了回去。
「如果是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別客氣。」
儘管林靖背對著蘇老師，窗戶上的倒影卻把兩個人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蘇老師還是柔柔笑著，就算偶爾因為話語有情緒波動，林靖幾乎沒看過他露出其他種表情。
像是塵埃般，只在陽光下現形，看不到黑暗中的那一面。
她覺得塵埃本身就是一種美麗的意象。如果說夜晚的星星是恆星的閃爍，那塵埃便是陽光下期間限定的星星，只對他人展露出最美麗的那一刻。
到站廣播響起，列車漸漸慢了下來。
「我到站了。」林靖不是故意要逃避這股尷尬的氛圍，而是她真的到站了。
「好，回家路上小心。」蘇老師站在原地，但悄悄地用手幫她開出一條下車的路。
林靖下車之後，下意識回頭望了車窗一眼。蘇老師仍在看著她，微笑著揮揮手。
林靖也朝他揮了兩下。
§
或許是因為蘇老師話語的影響，林靖在晚飯後又登上了遊戲帳號。
【世界】一塵不染：班哥早安！
【世界】不想上班：微笑.jpg
【世界】嘟嘟嘟：我發佈了一段唱歌語音，快來聽聽吧！
【世界】一塵不染：❤️❤️❤️好聽好聽
【世界】臨淵履冰：山神本三王來人，不要驚鴻
【世界】與君歌：驚鴻怎麼你了
【世界】雷雅梢：驚鴻怎麼你了
【世界】嘟嘟嘟：驚鴻怎麼你了
【世界】一塵不染：是稀有的化蝶哥哥，白玉可以貼貼嘛！
【世界】臨淵履冰：山神本三王來人，不要驚鴻和四字白玉
……
林靖完全沒想過久違上線一次就能看見一塵不染大型招蜂引蝶現場，甚至連男玩家都能貼。雖然上週進幫會就有所耳聞，但原來一塵不染玩這麼開的嗎！
她準備嘆氣下線，私聊框卻忽然跳出一塵不染的訊息。
【私訊】一塵不染：妳上線啦！
林靖忽然很佩服一塵不染在世界頻這麼忙還能發現她上線。一塵不染發了個座標地址，彷彿希望她過去。
【私訊】一塵不染：快點過來，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私訊】鏡上月：什麼比賽？
據她的記憶，現在官方應該沒有舉辦什麼活動才對。
【私訊】一塵不染：來了就知道了
林靖看了眼地標，發現是在幫會領地，沒怎麼猶豫便去了。
螢幕轉場一結束，一個大大的紅色橫幅直接橫在林靖眼前：藤緣豆腐第一屆彩虹小毛驢飆車大賽。
沒想到幫會名稱並不是噱頭啊。
看到林靖出現，一塵不染馬上迎上前來。「沒時間解釋了！快上馬！」
林靖眨眨眼，發現起跑線前停著好幾批被漆成五顏六色的毛驢。「這……是比賽用車？」
「嗯嗯！參賽名額已經滿了，但我在驢背替妳留了一個位子，妳上我的驢就好。」一塵不染指向其中一隻塗著銀漆坐騎。
「喔……哦。」林靖還真不知道一塵不染擁有飆車技能。
儘管雙人騎乘在現實不太可能實現，畫面裡的女俠卻在程式碼的幫助下穩妥地坐在一塵不染身後，手虛虛環住他的腰。
幫會的其他成員也都紛紛騎上自己的坐騎，這場比賽辦得比想像中還嚴肅。
幫主拿著大聲公站在起跑線，一個親和的女聲立刻響徹場地。「參賽人員注意，藤緣豆腐第一屆彩虹小毛驢比賽即將開始。賽道路途均有指標，行進中不可離開馬背、跳躍、飛翔、御劍飛行、變成蝴蝶飛行等。途中會有障礙組增加行進難度，若非參賽組請勿擅自攻擊其他選手。」
【幫會】不想上班：押注還有一分鐘收盤，要下注的幫眾請快。
除了賽道，還有另一區圍著幾個人，原來不是觀眾席，而是忙著跟班哥下注。
雖然不清楚一塵不染的實力，但人都在他驢上了，林靖總感覺應該表示些什麼。
【幫會】鏡上月：押注怎麼押？
【幫會】不想上班：任意，贏了雙倍返還
一塵不染忽然變得緊張，連忙敲了林靖的私聊。
【私訊】一塵不染：別別別押我，穩賠！
林靖假裝沒看到他的訊息，繼續打字。
【幫會】鏡上月：押一塵不染一千銀兩吧
一千銀兩確實不到豪擲的地步，但林靖覺得幫一塵不染加點壓力也不錯。
【私訊】一塵不染：輸了我可不賠錢
【私訊】鏡上月：就當司機費用了，請這位司機帶我看看島上風景吧
她並不期待一塵不染會贏，畢竟這個世界上厲害的人太多太多，他們不可能像連續劇裡會有男女主角般的光環。但她卻私心想要把希望寄託在一個人身上。
她不是大神，一塵不染也不是，但至少他們可以當自己故事裡的男女主角。
【私訊】一塵不染：行吧，那彩虹小毛驢觀光號要出發啦！
幫主跳上石頭，掏出煙火炮。「預備備，三、二、一，出發！」
紅色的煙火在蔚藍天際綻放，由於是在遊戲裡，就算是在白天也極為明顯。
在觀眾的歡呼聲中，所有選手的小毛驢搖著屁股前進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