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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788 字
更新於: 2023-08-19

  年輕男子一身精品西裝,臉上噙著淡淡的笑意:「請您一定要幫我們揪出內鬼,如果成功了,會再給您豐厚謝禮。」
  他一邊說話,一邊轉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金色戒指,那雙丹鳳眼睛含笑,赤裸裸地打量著眼前漂亮的女人。
  這位委託人,一看便知是菁英中的菁英,渾身散發矜貴氣場,令人望而生畏。
  只是,那毫不遮掩的視線,著實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海溪橋點了下頭,站起身。
  男人見狀道:「不用送了。」
  慢條斯理地直起身,眼神直勾勾的,「怎麼能讓美麗的小姐送我呢?」
  「您是我的客戶,那是應該。」她笑了一下,還是朝著大門口走去。
  男人並沒有再推託。
  兩人一前一後邁至大門口,海溪橋的手剛握上門把,身後同時伸來一隻手,越過腰側,握住了前方的門把。他們的手觸在一起,海溪橋倏地縮回手,感覺對方的氣息在接近。
  男人俯下身,丹鳳眼裡已經沒有笑意。
  「那小姐。」他嗓音一沉,「我等您的好消息。」
  「喀」一聲響,男人離開事務所時,海溪橋在門前又站了一小會兒,才回到辦公桌前。
  剛剛那毛骨悚然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抬手搓了搓胳膊上浮起的疙瘩。
  這年頭,還有這麼輕浮的委託人,真是大開眼界。
  只聽樓上傳來腳步聲,茵茵拿著掃帚,慢慢地走下來。
  「皇帝派下新任務,主人先去處理了。」
  「知道了。」
  茵茵躊躇半晌:「那個⋯⋯小姐,我看主人每次來,您都不怎麼愛搭理他,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海溪橋神情一頓:「沒有吵架。」
  「哦⋯⋯」茵茵露出困惑的表情,隨後斟酌著言詞,小聲道,「小姐,我主人沒談過戀愛,不懂浪漫,您不要太生氣。」
  顯得被誤會得誇張,她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茵茵,我跟你主人不是那種關係。」
  茵茵無助地眨眨眼睛,浮上一層淚水。
  居然說不是那種關係?
  可是,主人以前,可是從未對一個女性這麼上心過啊。
  茵茵知道海溪橋是死神的新娘,而江月白卻一直沒有獲得新娘的力量,茵茵覺得很奇怪,都在一起了,為什麼還沒有合房過?
  唯一的解釋,只剩一個。
  小姐沒有同意。
  茵茵拿著掃帚,悶悶不樂地盯著地面,腦海中盤旋著幾個念頭。
  她一定要幫主人,重獲小姐的芳心!

  ***
  
  轉眼過一個月的時間,海溪橋會偶爾見到江月白,他那以往總是冰冷的眼神,似乎變得不太一樣。
  像是一座汪洋大海,將倒映的月光輕輕包圍。
  海溪橋垂下頭,看著桌上的資料,又想起江月白。
  這是怎麼回事?
  江月白什麼也不說。
  每每相遇,也只是看著她。
  不急不躁。
  倒顯得只有她在耿耿於懷。
  海溪橋閉上眼睛,一手撐著額角,揉了揉酸澀的太陽穴。得趕快回神,把注意力放回委託上。
  ——艾京。
  剛才的委託人。
  他上週主動聯繫到事務所,表明自己是一家大公司的高層秘書,近日由於機密資料外洩,導致他們新開發的產品大大虧損,他便想要委託偵探,幫忙協助抓出洩漏機密的內鬼。
  艾京給出的委託費,也很驚人。
  以往都是用電話聯繫,但今日,海溪橋才第一次親自見到他。之前還沒想得那麼複雜,但相處過後,才感覺到巨大的壓迫感。
  「茵茵。」
  「是的小姐!請說。」
  海溪橋問:「一個死神扮成人類,雖然能瞞過人類,但能瞞過死神嗎?」
  她點頭:「也是可以的,但有不少前提。死神的感官一向很敏感,如果真的認不出自己的同類,那代表對方的神力,比自己還要高出十倍以上。為了避免這種狀況,主人才會讓陸斯恩大人,抽空注意您周身的情況,我的神力普通,但陸斯恩大人卻不一樣,能比他強出十倍以上的人,應該很少。」
  「我明白了。」海溪橋神色放鬆了不少,她掃視一眼前方的資料,「我要出去一趟,家裡就拜託妳了。」
  「好的小姐。」
  遠處,高樓上。
  陸斯恩站起身,身影一晃,出現在隔壁的大樓上。

  ***

  江月白接到一則緊急命令。
  據說,反皇軍近日又出現在皇城附近,很可能已有漏網之魚溜進皇宮。皇室騎士團疏於警備,一直受皇帝之命在外辦事的江月白,也被緊急調回。
  他一直覺得事態有些詭譎。
  數月前,反皇軍莫名其妙攻入他的府邸,茵茵與其中一名男子交戰,發現對方擁有一雙綠色眼睛。
  本就越想越古怪,直到遇見海晁,聽對方一說,才知道多年前反皇軍副首領,便是艾德溫。而艾德溫當初便是利用反皇軍的存在,協助現任皇帝登基。
  大約半個月的時間,江月白檢查過皇宮內的警備,之後才離開,回到人界一趟。
  一切如舊,海溪橋被保護得很好。
  江月白待在自己的別墅內,聽著陸斯恩在報告近日的情況。
  「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陸斯恩說,「雖然最近海小姐都在忙著委託的事,但有盡量減少了出門的頻率。而且,那條項鍊確實把她的氣息遮掩得很好,不會有任何死神發現她的真實身分。」
  江月白點了下頭。
  「對了,茵茵也有話要向您報告。」
  獲得允准後,茵茵滿臉忐忑不安,慢慢地踱進室內。
  「主人。」她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茵茵表情有些躊躇,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江月白眉頭微微一皺,有些不耐煩:「有話直說。」
  她戰戰兢兢地低下頭,手指絞著圍裙布料。
  「那個⋯⋯最近,只要提到主人您,小姐好像都會有意迴避。」茵茵抖著睫毛,把話說完,「不知道主人是不是做了什麼⋯⋯讓小姐不開心的事了?」
  ——完了完了完了。
  她背後出了一層冷汗,居然對主人講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自己的項上人頭恐怕不保了!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咦?
  茵茵困惑地抬頭,看清眼前的畫面。此時室內並未開燈,落地窗徐徐微風掃蕩進來,男人坐在沙發上,像一座雕像,一動也不動。
  他一雙藍色海洋般的眼眸,定定地望著前方。
  像是被什麼按下靜止鍵一樣。
  「⋯⋯主人?」
  男人望過來,又是保持了數秒的沉默,才慢緩緩地道:「確實做了一件。」
  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明知道人類在死神面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存在,還將她禁錮在自己懷中,逼迫她給自己療傷。
  說是療傷,但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月白抬起手,指尖輕輕觸了下自己的脖子。
  那帶著馨香的氣息,淺淺噴灑在他的頸窩處,引起陣陣酥麻。
  當柔軟的嘴唇與肌膚相處時,還能感覺到她的小舌尖,舔拭過傷處。明明是他逼迫她做的事,最後亂了呼吸的人,卻是他自己。
  從此往後的每一次相遇,他的視線,便不受控制。海溪橋衝著他笑的模樣,或低眸將碎髮勾至耳後的模樣,還有那不點而朱的嘴唇⋯⋯
  夜晚獨自一人時,也總會想起她。
  江月白以為自己掩飾得好。
  但果然⋯⋯還是冒犯到她了。
  「主人,我有一個猜測。」茵茵說,「小姐她總是避著您,會不會是有什麼顧慮?小姐也剛得知自己真實身分,會不會是誤會您接近她,是另有目的?」
  茵茵離開後,他又獨自靜了幾分鐘,隨後站起身,身影一晃,轉眼已消失在原地。

  ***

  「主人回到人界了。」
  茵茵向海溪橋說明了剛才去了哪兒,接著瞅了眼外頭的夜色,「對不起,沒想到會拖到這麼晚,我立刻去準備晚飯。」
  ——叮咚。
  門鈴被按響。
  茵茵轉過身,走去玄關開門。
  海溪橋正納悶著這時間誰會來,便聽到茵茵喚道:「主人。」
  江月白來了?
  她渾身的神經瞬間變得敏感。
  應該會一如既往,只是過來吩咐一些事項,很快就會離開了吧?
  「小姐。」茵茵回到客廳,「主人想見您。」
  「好。」
  海溪橋深吸一口氣,走到玄關處。男人就站在門前,身後披著濃重的夜色,他保持著銀髮藍眼的模樣,那雙眼睛依舊沉靜,如同冷煙般疏離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