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超線的曖昧
本章節 4628 字
更新於: 2018-10-27
藍季杉打了簡訊給大哥，要他們暫時不用擔心，他會看好六弟，也麻煩他們先安撫一下家中的兩老，至於家裡目前的情況，他可是一點都不想知道。
一進屋，就看到弟弟又在哭，看來真上火。「藍六閔，你到底是要哭到什麼時候？」
被哥哥訓斥的藍六閔，緊抿著雙唇，低著頭斷斷續續地抽著氣，時不時偷瞄朝著自己走來的兄長。
越是走進他們倆之間，就越感氣氛的怪異。「今天還是先住這裡，晚餐我們去外面吃。」他對謝胤翔使了個眼色。
「你們去吧，我在這等大哥回來。」知趣的他，很自然地走到後頭去抽個菸。
要是弟弟有阿翔的一分精明，一定會輕鬆很多。藍季杉拿起自己丟在客廳沙發上的背包，在裡頭掏出乾癟的皮夾。「吃速食可以吧。」
「我先去洗個臉。」
「嗯。」藍季杉看著弟弟離開的背影再望向庭院的方向，這兩人肯定有鬼。
出門前，晚風吹在身上，不禁讓人打了哆嗦，藍季杉嫌弟弟的外套太單薄，要他去跟謝胤翔借一件。「我在門口等你，快點出來。」
不敢怠慢的藍六閔，當然是在衣架上拿一件羊毛外套後，從玄關繞到庭院，阿翔正站在棚架旁抽菸。
「阿翔，跟你借個外套。」怕驚嚇到他，他小聲地問著。
謝胤翔斜瞄了他一眼，「知道了。」
當藍六閔要轉身時，背後的人用深邃幽暗的眼神目送他離去。
方才在客廳講得那些大話，聽起來還真是有風度，事實上，他也很清楚自己是嘴上說尊重，心裡他媽的在意得要死。
誰教藍六閔兩面想討好，然後自己又陷入窘境，擾人發愁。
「藍六閔，你真是會折騰人。」
兄弟倆走在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最後到了速食店，點了套餐就挑了較隱密的角落坐下。
藍季杉打開裝著漢堡的盒子，準備開始進入今天久違的兄弟對話。「那個，阿閔。」
「嗯？」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他的視線從手上的漢堡轉移到弟弟臉上。「三哥相信你，應該不是同性戀。但你老實說，你有沒有對那男的或阿翔心動過？」
早知道弟弟前陣子的問題，應該要好好想一想，然後給他一個說法，如果這小笨蛋可以提早解決的話，就不會有後面的麻煩事了。啊！不對，也不能說沒有，只是聚焦的點就不會是弟弟因為扮女裝而被誤會性向問題，就單純討論女裝的話，肯定會好解決很多、很多。藍季杉黯然地在心中懺悔著。
在哥哥面前很難說謊的藍六閔沒什麼選擇。「兩人都有。」
「程度到哪？」
他想了一會，「就很害羞，不敢看他們的臉，心臟跳得很快。」聽弟弟的形容，藍季杉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少女漫畫的那種，小鹿亂撞的感覺吧。」
「你再不吃，漢堡都要涼了。」提醒完弟弟，他就喝起了飲料，想著等等還要問什麼。
他喜歡跟三哥談天聊心事，有很大原因是，三哥不會用嚴肅的心情跟他討論，會像這樣，不拘泥地輕鬆地對談著，早上就聽他講完事情大概的經過，沒再說什麼。
「我是不知道他們兩個是看上你哪點啦，嚴格說起來，你的確給人一種需要保護的氣場，激起了他們的男子氣概吧，哈哈。」
每次聽三哥損自己，都有種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可是，其實阿閔很堅強，不需要人保護。你看，哥哥們都不在家，你卻願意幫忙店務，乖乖上下課，回家照顧媽媽，整理家務，比起以前大家明明都還在家裡，卻都推三阻四的，還要有責任感不是嗎？」說起來真是慚愧，畢竟弟弟也不是小孩子了，就覺得把事務丟給下面的做也少有罪惡感。
「還好，五哥也有幫忙。」藍六閔撕開番茄醬包，擠在紙盒上，拿了薯條一根根沾著吃。
弟弟的眼角泛紅，哭過的痕跡尚未消退，現在卻可以沒事般地吃著薯條，對他說家裡的那些事『還好』。「但辰顥也快去外地上大學了，將近一年多來，不都是你在做嗎？你可以對哥哥們任性一點，偶爾發發脾氣，大哥他們也都會諒解的。比如說一個月要回來三次之類的。」
藍六閔吞下嘴裡的東西後，思考了一下才開口。「大哥跟二哥工作很辛苦，要負擔四哥跟五哥的學費跟家用，三哥你們不是也在打工，在外生活很累，相較之下，我不是過得比較輕鬆嗎？」
「你是認真的嗎？」雖然在外有經濟上的壓力，不表示家裡的精神壓力你要全扛下來。
「雖然一個人在家，的確有些煩心的事，但一想到哥哥們在外面打拚，很多事都變得可以忍受了，等之後家裡經濟好轉，我再考慮自己的事也不遲。」藍六閔說完後，停了一會又繼續開口說道。「原本我是這麼想的。.看樣子好像沒辦法了，爸爸還在生氣嗎？」
提到父親，藍季杉只是乾笑幾聲。「他昨晚喝醉了，算算時間是也該醒了，然後他們一直打電話給我，但我沒接。」
知道三哥在幫自己擋，現在他也還沒準備好該怎麼面對爸媽。藍六閔拿起冷飲，心不在焉地吸著。
家事就先擺一邊，先處理一下弟弟的感情問題。「出門前你在客廳跟阿翔談了什麼？」
回想在客廳時的對話，都還記得很清楚。「阿翔跟我說，不是說一定要選擇跟誰交往，也可以不要選。」
願意給這小笨蛋退路。藍季杉真想大力讚賞阿翔在感情上的成熟。
「阿晴也說他可以退一步。」
「兩邊都給了你活路，這不是很好嗎？兩個挑一個都不傷感情，要不就說好只當朋友。」藍季杉倒是開心了，眼看有個問題就要解決了，雖然這有可能構成弟弟是同性戀這事的成立，但不講真話誰知道。
藍六閔靠躺在椅背上，沉重地吐了一口氣。「我只是覺得，不管我有沒有做決定，我跟他們的關係都回不到『朋友』了。」阿晴表示得很明顯，他就是喜歡我才會接近我，朋友關係一開始就不存在，和阿翔之間的友情，早就沾上超線的曖昧，甚至會懷疑，曾和阿翔有過純友誼嗎？
「欸……？」
「只有我想當朋友，可是喜歡一個人不就是彼此都希望心裡只有對方不是嗎？他們就得要配合我，去忍受這些不愉快？」藍六閔說著說著，語氣變得有些強硬，隨即又充滿了失落。「可是如果就此都分開，我會失去兩個，我自認為的朋友，我不知道他們會因此難過多久，但我肯定是會一直惦記著。」
雖然弟弟說得不是沒有道理，站在哥哥的立場，藍季杉只想做壞人。「所以？你要拖著嗎？你要知道，等待是很煎熬的。」尤其是戀愛中的等待。
他是不認識叫阿晴的人，但像謝胤翔這樣的對象，也不好找，也許是弟弟的傻蠢讓老天看不下去，想派個精明的人在旁邊看著，偏偏不是女生，這點真是可惜。
如果兩個人都很好，難以抉擇也是人之常情。藍季杉拍拍弟弟的頭，要他別再想了。
「不然，你跟他們都說說看，也許會有轉機，最壞也不過就是你自己講的那樣，做不成朋友。時間是可以沖淡一切的，過段時日再連絡，也許就變成真的朋友了。」如果他跟謝胤傑的孽緣沒斷的話，阿閔你還是可以跟阿翔有連繫。
藍季杉不曉得為什麼，直覺告訴他事情沒他想得簡單，感覺弟弟會不會又被幾句話給動搖了。
「你都說爸爸跟你提上大學的事了，高中畢業後，就考外縣市的大學吧，到時我也差不多要畢業了，不用擔心學費，跟哥哥我說好不好？」
這時候用小時候的問法，也太不害臊了，可是這種懷念的感覺，又讓自己忍不住點頭應了一聲好。
「乖。」
「今天要玩什麼？」十歲的藍壹景雙手抱胸地站在沙發上，對著底下的四個弟弟發號施令。
弟弟們面面相覷，然後開始提奇怪的意見，五弟率先舉手，口齒不清地說：「出去放風箏。」
藍季杉一臉嫌惡，「不要，跑來跑去的很累，還不如在家裡看電視就好。」
「現在又沒什麼好看的，而且待在家裡一點都不好玩。」藍冬霖拿著自己的機器人在窄小的客廳亂跑，「出去玩啦，出去玩啦。」
要不是二哥現在不在這裡，哪容得四弟吵鬧。「不要在客廳跑來跑去，等下跌倒。」藍季杉話才剛說完，弟弟就拌到自己的腳，當場跌了個狗吃屎。「就跟你說了吧。」
藍冬霖臉一抬就嚎啕大哭，「好痛，膝蓋好痛！」
這一哭，除了事主以外，大家的皮都繃了起來，藍壹景趕緊拉起摔倒的弟弟，連忙安撫著。「冬霖乖，冬霖乖，別哭了，你再哭，媽媽等會就要生氣了。」
「可是真的很痛。」他淚眼汪汪地看著大哥。
果不其然，媽媽的身影從樓梯上出現，臉色很差地緩緩步下台階。「壹景，怎沒把弟弟們顧好，吵吵鬧鬧的，都不怕吵到鄰居嗎？」
「冬霖剛不小心摔倒了，我正在幫他看有沒有哪裡受傷。」他惶恐地看著媽媽。
見媽媽下樓，藍冬霖掙脫哥哥的手，跑到她腳邊指著自己的膝蓋，睜著水汪汪的雙眼看著也面向自己的母親。「媽媽，膝蓋痛痛。」
看著長得像自己的四子，又這麼撒嬌的語氣，不由得心放軟了。「還痛不痛啊？」
「看見媽媽就不痛了。」
「好像腫起來了，上來媽媽這裡，媽媽幫你揉揉。」
目視這一幕的長子跟三男，簡直氣炸，吵醒媽媽的人竟然靠著裝可愛逃過一劫以外，還可以被媽媽揉膝蓋。
「只不過是很會撒嬌，要撒嬌的話，六弟也可以啊。」藍季杉不服氣地哼著氣。「閔閔，你看到你四哥那樣子了沒有？」
方才都沒出聲的藍六閔窩在沙發上，有點羨慕地看著四哥被母親帶上樓。「看到了。」
「你多學著，以後媽媽生氣，也許還可以靠撒嬌讓媽媽消氣。」
聽到三弟這麼說，藍壹景皺起了眉頭。「欸，你不要亂教閔閔，等等變反效果。」媽媽對六弟的態度一向冷淡，他不認為母親會因為小弟撒個嬌就有所改變。
藍季杉理直氣壯地看向大哥。「這樣說就不對了，六閔也是公認長得像媽媽，你怎能保證這招對媽媽沒效。」
幾天後，事實應證了大哥說的話，是對的。從那天起，藍季杉就做了決定，他會代替媽媽照顧小六弟，做他的心靈上的避風港。
晚上七點多，謝胤傑才開車回到家裡，一打開車庫的鐵捲門，就瞄到坐在庭院裡坐著發呆的藍季杉，趕緊停好車，喜孜孜地拿著在路上買的點心打算獻殷勤。
「外面不冷嗎？」他把點心盒放在休閒桌上。「我有買點心，你要吃嗎？」
盯著急忙趕回來的謝胤傑，不進去屋內稍作休息，就直接到他這，是有多急著想見到他？
「阿傑，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單純地想跟我在一起而已？」
突然被問，他懵了一會。「就喜歡跟你在一起，也說了，不想你被其他人搶走。」
藍季杉瞥了他一眼，「朋友之間不是也有所謂的佔有慾。你怎能分辨這跟愛不愛有什麼關係？」
以往三三都不會特意提他們之間的關係，今天怎麼感覺特別咄咄逼人，是不想維持現狀，要打破平衡嗎？謝胤傑摸摸鼻子，身體變得緊張了起來。「三三你今天心情不好？」
「不是。」只是看到弟弟在速食店時說的那些話，腦子明明就不太好使，還是很努力地想釐清那令人無言的三角習題，相較之下，自己對謝胤傑好像太過隨便了。
因為他不像弟弟臉皮薄，有時候對於還在揣摩他心情的人，自己好像太得意忘形了。
怎麼就不說話了，謝胤傑默默地坐到他對面的椅上，動手打開點心盒。「我沒想那麼遠，我只知道三三很重要，而且你老是使喚我，我也沒覺得不爽。」反而知道你需要我，光這點就值得。
藍季杉拿起盒中的甜甜圈，「所以說，我們是朋友沒錯吧。」他面向另一邊，吃著軟Ｑ的甜點。
無視面容僵住的自己，謝胤傑不懂三三說這句話的用意，心口在聽到話的當下，無情地被鐵鎚敲了一記，心碎了滿地。
不容得反駁的強硬，宣告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到這，沒再發展下去的可能。
趁三三還沒發現自己的異樣，謝胤傑快速地收拾好情緒，裝做沒事地吃著點心。「我們當然是朋友。」
聲音聽起來有點顫抖，藍季杉不知道這樣做是好還是不好，只是不想再繼續利用他對自己的好，只是朋友的話，就會懂得收斂了吧。
三三沒回過頭，想必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很倒胃口，這時候卻又希望他看看自己，看看為了你一句話就流淚的人。「點心好吃嗎？」
「嗯，好吃。」
「那就好。」三三，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心裡想著什麼，但如果這是你所期望的，我當然也只能接受。
一進屋，就看到弟弟又在哭，看來真上火。「藍六閔，你到底是要哭到什麼時候？」
被哥哥訓斥的藍六閔，緊抿著雙唇，低著頭斷斷續續地抽著氣，時不時偷瞄朝著自己走來的兄長。
越是走進他們倆之間，就越感氣氛的怪異。「今天還是先住這裡，晚餐我們去外面吃。」他對謝胤翔使了個眼色。
「你們去吧，我在這等大哥回來。」知趣的他，很自然地走到後頭去抽個菸。
要是弟弟有阿翔的一分精明，一定會輕鬆很多。藍季杉拿起自己丟在客廳沙發上的背包，在裡頭掏出乾癟的皮夾。「吃速食可以吧。」
「我先去洗個臉。」
「嗯。」藍季杉看著弟弟離開的背影再望向庭院的方向，這兩人肯定有鬼。
出門前，晚風吹在身上，不禁讓人打了哆嗦，藍季杉嫌弟弟的外套太單薄，要他去跟謝胤翔借一件。「我在門口等你，快點出來。」
不敢怠慢的藍六閔，當然是在衣架上拿一件羊毛外套後，從玄關繞到庭院，阿翔正站在棚架旁抽菸。
「阿翔，跟你借個外套。」怕驚嚇到他，他小聲地問著。
謝胤翔斜瞄了他一眼，「知道了。」
當藍六閔要轉身時，背後的人用深邃幽暗的眼神目送他離去。
方才在客廳講得那些大話，聽起來還真是有風度，事實上，他也很清楚自己是嘴上說尊重，心裡他媽的在意得要死。
誰教藍六閔兩面想討好，然後自己又陷入窘境，擾人發愁。
「藍六閔，你真是會折騰人。」
兄弟倆走在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最後到了速食店，點了套餐就挑了較隱密的角落坐下。
藍季杉打開裝著漢堡的盒子，準備開始進入今天久違的兄弟對話。「那個，阿閔。」
「嗯？」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他的視線從手上的漢堡轉移到弟弟臉上。「三哥相信你，應該不是同性戀。但你老實說，你有沒有對那男的或阿翔心動過？」
早知道弟弟前陣子的問題，應該要好好想一想，然後給他一個說法，如果這小笨蛋可以提早解決的話，就不會有後面的麻煩事了。啊！不對，也不能說沒有，只是聚焦的點就不會是弟弟因為扮女裝而被誤會性向問題，就單純討論女裝的話，肯定會好解決很多、很多。藍季杉黯然地在心中懺悔著。
在哥哥面前很難說謊的藍六閔沒什麼選擇。「兩人都有。」
「程度到哪？」
他想了一會，「就很害羞，不敢看他們的臉，心臟跳得很快。」聽弟弟的形容，藍季杉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少女漫畫的那種，小鹿亂撞的感覺吧。」
「你再不吃，漢堡都要涼了。」提醒完弟弟，他就喝起了飲料，想著等等還要問什麼。
他喜歡跟三哥談天聊心事，有很大原因是，三哥不會用嚴肅的心情跟他討論，會像這樣，不拘泥地輕鬆地對談著，早上就聽他講完事情大概的經過，沒再說什麼。
「我是不知道他們兩個是看上你哪點啦，嚴格說起來，你的確給人一種需要保護的氣場，激起了他們的男子氣概吧，哈哈。」
每次聽三哥損自己，都有種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可是，其實阿閔很堅強，不需要人保護。你看，哥哥們都不在家，你卻願意幫忙店務，乖乖上下課，回家照顧媽媽，整理家務，比起以前大家明明都還在家裡，卻都推三阻四的，還要有責任感不是嗎？」說起來真是慚愧，畢竟弟弟也不是小孩子了，就覺得把事務丟給下面的做也少有罪惡感。
「還好，五哥也有幫忙。」藍六閔撕開番茄醬包，擠在紙盒上，拿了薯條一根根沾著吃。
弟弟的眼角泛紅，哭過的痕跡尚未消退，現在卻可以沒事般地吃著薯條，對他說家裡的那些事『還好』。「但辰顥也快去外地上大學了，將近一年多來，不都是你在做嗎？你可以對哥哥們任性一點，偶爾發發脾氣，大哥他們也都會諒解的。比如說一個月要回來三次之類的。」
藍六閔吞下嘴裡的東西後，思考了一下才開口。「大哥跟二哥工作很辛苦，要負擔四哥跟五哥的學費跟家用，三哥你們不是也在打工，在外生活很累，相較之下，我不是過得比較輕鬆嗎？」
「你是認真的嗎？」雖然在外有經濟上的壓力，不表示家裡的精神壓力你要全扛下來。
「雖然一個人在家，的確有些煩心的事，但一想到哥哥們在外面打拚，很多事都變得可以忍受了，等之後家裡經濟好轉，我再考慮自己的事也不遲。」藍六閔說完後，停了一會又繼續開口說道。「原本我是這麼想的。.看樣子好像沒辦法了，爸爸還在生氣嗎？」
提到父親，藍季杉只是乾笑幾聲。「他昨晚喝醉了，算算時間是也該醒了，然後他們一直打電話給我，但我沒接。」
知道三哥在幫自己擋，現在他也還沒準備好該怎麼面對爸媽。藍六閔拿起冷飲，心不在焉地吸著。
家事就先擺一邊，先處理一下弟弟的感情問題。「出門前你在客廳跟阿翔談了什麼？」
回想在客廳時的對話，都還記得很清楚。「阿翔跟我說，不是說一定要選擇跟誰交往，也可以不要選。」
願意給這小笨蛋退路。藍季杉真想大力讚賞阿翔在感情上的成熟。
「阿晴也說他可以退一步。」
「兩邊都給了你活路，這不是很好嗎？兩個挑一個都不傷感情，要不就說好只當朋友。」藍季杉倒是開心了，眼看有個問題就要解決了，雖然這有可能構成弟弟是同性戀這事的成立，但不講真話誰知道。
藍六閔靠躺在椅背上，沉重地吐了一口氣。「我只是覺得，不管我有沒有做決定，我跟他們的關係都回不到『朋友』了。」阿晴表示得很明顯，他就是喜歡我才會接近我，朋友關係一開始就不存在，和阿翔之間的友情，早就沾上超線的曖昧，甚至會懷疑，曾和阿翔有過純友誼嗎？
「欸……？」
「只有我想當朋友，可是喜歡一個人不就是彼此都希望心裡只有對方不是嗎？他們就得要配合我，去忍受這些不愉快？」藍六閔說著說著，語氣變得有些強硬，隨即又充滿了失落。「可是如果就此都分開，我會失去兩個，我自認為的朋友，我不知道他們會因此難過多久，但我肯定是會一直惦記著。」
雖然弟弟說得不是沒有道理，站在哥哥的立場，藍季杉只想做壞人。「所以？你要拖著嗎？你要知道，等待是很煎熬的。」尤其是戀愛中的等待。
他是不認識叫阿晴的人，但像謝胤翔這樣的對象，也不好找，也許是弟弟的傻蠢讓老天看不下去，想派個精明的人在旁邊看著，偏偏不是女生，這點真是可惜。
如果兩個人都很好，難以抉擇也是人之常情。藍季杉拍拍弟弟的頭，要他別再想了。
「不然，你跟他們都說說看，也許會有轉機，最壞也不過就是你自己講的那樣，做不成朋友。時間是可以沖淡一切的，過段時日再連絡，也許就變成真的朋友了。」如果他跟謝胤傑的孽緣沒斷的話，阿閔你還是可以跟阿翔有連繫。
藍季杉不曉得為什麼，直覺告訴他事情沒他想得簡單，感覺弟弟會不會又被幾句話給動搖了。
「你都說爸爸跟你提上大學的事了，高中畢業後，就考外縣市的大學吧，到時我也差不多要畢業了，不用擔心學費，跟哥哥我說好不好？」
這時候用小時候的問法，也太不害臊了，可是這種懷念的感覺，又讓自己忍不住點頭應了一聲好。
「乖。」
「今天要玩什麼？」十歲的藍壹景雙手抱胸地站在沙發上，對著底下的四個弟弟發號施令。
弟弟們面面相覷，然後開始提奇怪的意見，五弟率先舉手，口齒不清地說：「出去放風箏。」
藍季杉一臉嫌惡，「不要，跑來跑去的很累，還不如在家裡看電視就好。」
「現在又沒什麼好看的，而且待在家裡一點都不好玩。」藍冬霖拿著自己的機器人在窄小的客廳亂跑，「出去玩啦，出去玩啦。」
要不是二哥現在不在這裡，哪容得四弟吵鬧。「不要在客廳跑來跑去，等下跌倒。」藍季杉話才剛說完，弟弟就拌到自己的腳，當場跌了個狗吃屎。「就跟你說了吧。」
藍冬霖臉一抬就嚎啕大哭，「好痛，膝蓋好痛！」
這一哭，除了事主以外，大家的皮都繃了起來，藍壹景趕緊拉起摔倒的弟弟，連忙安撫著。「冬霖乖，冬霖乖，別哭了，你再哭，媽媽等會就要生氣了。」
「可是真的很痛。」他淚眼汪汪地看著大哥。
果不其然，媽媽的身影從樓梯上出現，臉色很差地緩緩步下台階。「壹景，怎沒把弟弟們顧好，吵吵鬧鬧的，都不怕吵到鄰居嗎？」
「冬霖剛不小心摔倒了，我正在幫他看有沒有哪裡受傷。」他惶恐地看著媽媽。
見媽媽下樓，藍冬霖掙脫哥哥的手，跑到她腳邊指著自己的膝蓋，睜著水汪汪的雙眼看著也面向自己的母親。「媽媽，膝蓋痛痛。」
看著長得像自己的四子，又這麼撒嬌的語氣，不由得心放軟了。「還痛不痛啊？」
「看見媽媽就不痛了。」
「好像腫起來了，上來媽媽這裡，媽媽幫你揉揉。」
目視這一幕的長子跟三男，簡直氣炸，吵醒媽媽的人竟然靠著裝可愛逃過一劫以外，還可以被媽媽揉膝蓋。
「只不過是很會撒嬌，要撒嬌的話，六弟也可以啊。」藍季杉不服氣地哼著氣。「閔閔，你看到你四哥那樣子了沒有？」
方才都沒出聲的藍六閔窩在沙發上，有點羨慕地看著四哥被母親帶上樓。「看到了。」
「你多學著，以後媽媽生氣，也許還可以靠撒嬌讓媽媽消氣。」
聽到三弟這麼說，藍壹景皺起了眉頭。「欸，你不要亂教閔閔，等等變反效果。」媽媽對六弟的態度一向冷淡，他不認為母親會因為小弟撒個嬌就有所改變。
藍季杉理直氣壯地看向大哥。「這樣說就不對了，六閔也是公認長得像媽媽，你怎能保證這招對媽媽沒效。」
幾天後，事實應證了大哥說的話，是對的。從那天起，藍季杉就做了決定，他會代替媽媽照顧小六弟，做他的心靈上的避風港。
晚上七點多，謝胤傑才開車回到家裡，一打開車庫的鐵捲門，就瞄到坐在庭院裡坐著發呆的藍季杉，趕緊停好車，喜孜孜地拿著在路上買的點心打算獻殷勤。
「外面不冷嗎？」他把點心盒放在休閒桌上。「我有買點心，你要吃嗎？」
盯著急忙趕回來的謝胤傑，不進去屋內稍作休息，就直接到他這，是有多急著想見到他？
「阿傑，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單純地想跟我在一起而已？」
突然被問，他懵了一會。「就喜歡跟你在一起，也說了，不想你被其他人搶走。」
藍季杉瞥了他一眼，「朋友之間不是也有所謂的佔有慾。你怎能分辨這跟愛不愛有什麼關係？」
以往三三都不會特意提他們之間的關係，今天怎麼感覺特別咄咄逼人，是不想維持現狀，要打破平衡嗎？謝胤傑摸摸鼻子，身體變得緊張了起來。「三三你今天心情不好？」
「不是。」只是看到弟弟在速食店時說的那些話，腦子明明就不太好使，還是很努力地想釐清那令人無言的三角習題，相較之下，自己對謝胤傑好像太過隨便了。
因為他不像弟弟臉皮薄，有時候對於還在揣摩他心情的人，自己好像太得意忘形了。
怎麼就不說話了，謝胤傑默默地坐到他對面的椅上，動手打開點心盒。「我沒想那麼遠，我只知道三三很重要，而且你老是使喚我，我也沒覺得不爽。」反而知道你需要我，光這點就值得。
藍季杉拿起盒中的甜甜圈，「所以說，我們是朋友沒錯吧。」他面向另一邊，吃著軟Ｑ的甜點。
無視面容僵住的自己，謝胤傑不懂三三說這句話的用意，心口在聽到話的當下，無情地被鐵鎚敲了一記，心碎了滿地。
不容得反駁的強硬，宣告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到這，沒再發展下去的可能。
趁三三還沒發現自己的異樣，謝胤傑快速地收拾好情緒，裝做沒事地吃著點心。「我們當然是朋友。」
聲音聽起來有點顫抖，藍季杉不知道這樣做是好還是不好，只是不想再繼續利用他對自己的好，只是朋友的話，就會懂得收斂了吧。
三三沒回過頭，想必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很倒胃口，這時候卻又希望他看看自己，看看為了你一句話就流淚的人。「點心好吃嗎？」
「嗯，好吃。」
「那就好。」三三，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心裡想著什麼，但如果這是你所期望的，我當然也只能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