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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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02
  「好久不見啦!艾維!」那有著藍粉相間髮色的侍衛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搭上艾維的肩膀。
  「真的是非常抱歉,請問閣下是哪位?」面對此般熱情,艾維的回答卻是極度冷淡。
  只見那位爽朗的女性一瞬間漲紅了臉,幾秒後用足以傳遍這整個宴會廳的音量大吼:「臭小子!不要忘記自己姊姊長什麼樣子!!!!!」
  聽到這久違的吼聲,艾維這才想起這個人的身分「啊──伊萊恩大姊……」

  伊萊恩‧李,實際上與艾維沒有血緣關係,只是在同一間孤兒院長大罷了,在孤兒院的大家都是家人,年長者自然會是年幼者的哥哥姊姊,這位有著「11」這個數字之名的年輕女性,就是艾維在孤兒院的眾多姊姊之一。
  在恩比亞裡,令人聞之色變的【紅藍爆彈】,說的就是伊萊恩,跟炸彈一樣火爆的性格與靠著雙拳就可以把一個黑幫據點夷為平地的身手,讓她獲得這樣的外號。
  紅藍這兩個字自然是在說她的髮色,特羅派昂國內無論是粉紅色還是藍色髮色的人都很少,天生擁有兩種髮色的人更少,這很快就在她出名之後成為她的象徵。
  視【義氣】二字於無物、錢財當前便捨棄夥伴的人,遠遠看到頂著這兩種髮色的人,連留下來確認是否伊萊恩本人的勇氣都不會存在,直接逃之夭夭。
  不過擁有豪氣而中性外表的伊萊恩,卻也是恩比亞少有的美人之一,過去不乏有不要命的追求者上門,通通都被她一拳打跑,說是看不上比她弱的人。

  而早在艾維離開恩比亞之前,伊萊恩就因為身手矯健被特羅派昂某個偉大人物看上,離開了恩比亞,到特羅派昂就任,至於是什麼工作,艾維等人也不清楚。
  算算已經快要七年不見的伊萊恩,艾維是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場合再次相遇。
  更讓艾維驚訝的是,那讓伊萊恩離開孤兒院的工作,居然就是擔當第二王女的貼身王家護衛!

  「還是跟上次一樣呢,艾維!」從剛剛就一直站在一旁的艾莉西亞王女,呵呵笑了起來。
  說來慚愧,雖然知道了侍衛是伊萊恩,但艾維還是沒能想起王女的身分。
  「我聽了伊萊恩說的才知道你不太會認人呢!只是沒想到這麼誇張……不過小娜菈到現在還沒辦法接受這理由呢!」
  「殿下!我不是也說過了嗎?這傢伙有次進森林居然把我們大哥──萬,跟森林石熊給認錯,真的是超他媽好笑!萬那傢伙好歹也是沙漠胡狼種的半獸人!」
  「沒辦法,這種事情我從來沒見過嘛!」
  王女與伊萊恩一搭一唱,說是僱主與雇員的關係,不如說是交情很好的姊妹。
  另一方面艾維這下終於明白了,眼前這位王女,就是當時在街上與娜提菈公主在一起的金髮少女,現在艾維想把埋師傅的洞空出來,換把自己埋進去:「那……那件事情真的是非常地抱歉……」

  過程有些激烈,立場不相同的國家代表互相叫罵的高塔會議,最終還是平安落幕,如今正式晚餐時間,地主國特羅派昂按照往例,在會議廳往下一層擺設了晚宴會場。
  這是一個難得聚集了各國代表的宴會,沒有不參加的理由,造就了現在這個會場塞滿了這國政要。
  大人物們相互談論著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同時卻還會夾雜些足以左右國家現況的話題,當然還可以聽到似乎在挖角對方、進行交易的對話。
  索拉德大師曾經跟艾維說過──大人物聚集的地方,不是充滿了美食與女人,就是充滿了陰謀。
  畢竟已經不是大導師芭芭拉所活躍的年代了,正人君子登上高位可以說是只有世界奇觀等級的觸發機率。
  那時艾維以威廉大師是個正人君子為由反駁,立刻被索拉德大師吐了一口口水。
  順道一提,說過大人物聚集的地方會充滿女人的索拉德大師,如今拋下了自己的小徒弟,被在場的女性代表給團團包圍住,那如牛郎一般對美麗女性們有說有笑的索拉德大師可以說是把他的本性暴露無遺。

  「所以孤兒院的大家過得怎麼樣啦?」
  「我也有五年沒回去了,你問我怎麼知道?」
  要脫離在刀子口上的生活,離開恩比亞是最好最快的方法,其中到特羅派昂去可以說是每個恩比亞人的夢想。
  離開了恩比亞的人很少會再次回到故鄉,有的是客死他鄉,有的是過上了好生活便不再惦記紛亂的故鄉,也有的是忙碌而沒能回去。
  艾維知道自己是那個因為忙碌(被關禁閉)而沒能回家鄉探望大夥的人,但他不知道伊萊恩是屬於哪種。
  若是伊萊恩是那種過上好生活,便對家鄉的家人不屑一顧的人,那艾維他要怎麼面對伊萊恩呢?想到這裡,艾維就不由得表情凝重起來。

  依舊搭著艾維肩膀的伊萊恩,好像是沒有感受到艾維的心思,七年的時光似乎沒有使她對艾維的態度有些微的變質,不改熱情的語調大聲對艾維問道:「幹什麼擺出這蠢臉?欸艾維,你們見習生有薪水可以領嗎?」,她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僱主──艾莉西亞王女就在旁邊,直接大喇喇地談論起薪資。
  「呃……有阿。」
  「有多少!?」
  「換算成特羅派昂的古爾,大概是三萬四古爾吧?」來啦!談論自己薪水有多高的話題來啦!!──艾維心中如此驚慌大喊著。
  「我以為教導官見習生的薪水會比較多呢?我的薪水也只有四萬八古爾啦~」伊萊恩嘟著嘴抱怨道。
  「教導國的薪資怎麼可能比特羅派昂高啦!光物價就差很多了!……嗯?」
  教導國有著世界中心的別稱,並不是地理位置上的世界中心,而是一個精神上的指標。
  世界上現存最偉大的人物就是年紀超過一千六百的大導師芭芭拉,她所建立的教導國受到許多國家的優待,國內物價幾乎不受國際物價的影響,而教導國本身也是個在貿易上相當開放的國家,是世界上關稅額最低的國家,進口的商品售價不高,再加上國內的糧食自給率超過百分之八十,與物價相比的平均薪資水準也不低。
  英雄之國特羅派昂雖然是現今科技發展最為蓬勃的國家之一,但物價一直以來都偏高,尤其越上層,房租或是房屋稅都會隨之提高。
  兩人的薪資以特羅派昂的通用幣──古爾來計算的話,數字上面僅僅是一萬四的差距。
  住在教導院宿舍、吃住都由教導院包辦的艾維,就算跟隨索拉德大師出差,這方面的開銷也近半可以回報給教導院,由教導院支出;擔當有著看似傲人職稱的王家護衛──伊萊恩,王家護衛必須與保護對象,也就是第二王女一同住在宮中,伊萊恩當前是與搭檔一同居住,但日常飲食上卻只能依賴自己的薪水(不同的王室成員的護衛,受到的待遇會有高低上的不同),由於物價高的關係,就算是自己煮也會是筆很大的開銷,對照相比就會發現,艾維能夠自由使用的金錢,是遠超過在小時夢想的特羅派昂當中工作的伊萊恩,如此說起來,伊萊恩就絕算不上是富裕。

  「哎呀呀,雖然是有乾淨的床可以睡,可以不用擔心屋頂漏水或是明天晚餐的錢在哪裡,但這種生活說給小弟們聽可是會破壞人家美夢的,名叫【特羅派昂】的美夢……」伊萊恩用手指蹭了蹭鼻頭,有些難為情的說著。
  「在恩比亞過活的孩子哪有什麼夢想,大姊就別想太多了,想回家就回家吧……」
  「可惡!你大姊我也是有面子問題的!來了特羅派昂卻沒能當上有錢人!我真他媽的丟臉!」伊萊恩一邊說,雙手一邊勒住艾維的脖子使勁搖晃,像是要把艾維的脖子給扭斷那樣。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要我借錢給你買返鄉電梯的票嗎?」
  「你這天殺的混帳臭小鬼!是沒在老娘說話喔!?把老娘我的面子擺哪裡了!面子!」
  「賽本哥說過,面子不能當飯吃。」
  「你這傢伙!你是要聽他的還是要聽老娘的!啊!?」伊萊恩單手抓著艾維的頭,使勁的上下甩,那驚人的舉動引來現場許多政要的圍觀與驚呼。
  現場只有第二王女笑得十分開心,受害的艾維雖然面無表情,但他心中正在擔心自己的頭被扯下來,畢竟這個大姊從以前就是個不知下手輕重的傢伙。
  同時,艾維也把心中的擔憂給卸了下來──伊萊恩還是跟往常一樣,一點都沒變。

  就在艾維聽到自己頸椎骨好像發出些微哀號聲的時候,一位長髮及腰,有著冷豔外表的冰山美人從王女的身後走了出來:「殿下,雖說不要離開我等護衛的視線,但也不是讓您跟著伊萊恩那個蠢材亂跑。」,那銳利的眼睛瞪向拚命甩著艾維的伊萊恩,竟能讓那昔日使恩比亞流氓們聞風喪膽的伊萊恩冷汗直流,趕忙放開艾維。
  「抱歉,奧莉亞,伊萊恩跟我以及艾維見習都是舊識了,所以才會一起來找艾維見習聊天,沒通知你真是抱歉。」第二王女對著似乎是在操心的侍衛──奧莉亞道歉。
  「我明白了……話說回來,剛剛的話我也聽到不少,艾維見習,請不要相信伊萊恩說什麼乾淨的床,那傢伙的床只有床單、棉被、枕頭送洗回來的第一天會是乾淨的。」
  「是,我大概想像得到。」回想起過去不修邊幅的伊萊恩的日常,艾維認為這是不難猜到的。

  第二王女的王家護衛──奧莉亞‧傑爾托爾特,比深淵盡頭的顏色還要烏黑的髮絲自然的垂至腰後,白皙剔透的肌膚和端正的五官,與第二王女殿下完全是不同類型的大美人,而身高雖比高大的伊萊恩略矮一些,但那傲人的胸圍倒是能讓伊萊恩下跪投降,只是使伊萊恩屈服的並不只有那一點,奧莉亞的高冷性格與精湛的武術造詣,可以說完全是伊萊恩這一生最大的剋星。
  同時,奧莉亞也是與伊萊恩的室友,目前最大的煩惱就是要如何用兩人不多的薪資,在確保自己的溫飽之外,還要想辦法搞定室友有如深淵般的胃,以及想辦法矯正總是懶惰不整理房間的室友劣根性。

  「說來慚愧,我過去竟以為恩比亞人各個都像伊萊恩那樣糟糕,但艾維見習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看著艾維,奧莉亞心中對於恩比亞人的評價似乎有所提高。
  「大姊他確實是特例,但我作為教導官見習生,應該也是另一端的特例才對,用我們兩個作為評斷恩比亞人的依據,客觀性是嚴重不足的……以閣下的說法來看,閣下並沒有去過恩比亞的經驗吧?跟隨著索拉德大師一同四處遊歷的我很明白,親身經歷的重要性。」
  「原來如此,受教了,若是有機會,我也會到恩比亞看看的,但我們現在的職務不方面離開殿下身邊太久。」
  這應該就是伊萊恩無法回恩比亞的另一個理由吧?──艾維默默地記起來了。

  這時候,又有兩個人朝著這由一個少年與三位風格迥異、卻都足以傲視在場所有女性的美女所組成的小圈子走來,朝著四人打了聲招呼:「特羅派昂的第二王女殿下,還有教導國的艾維見習,晚上好。」,這個人正是早前出言不遜的帝國皇太子──佛朗尼殿下。
  「中午的時候真是不好意思了,初次見面就說人壞話是我的老毛病,雖然不打算改,但我必須修正我之前說過的話──艾莉西亞殿下,您是我見過第二個比我年幼卻已經有高水準的政治能力的人物了。」一改先前的無禮,皇太子佛朗尼那張驕傲放縱的臉也有了些微改善,「關於軍事科技開發的標準限制,您的論點非常有趣,我非常喜歡!……比起未出席的火龍王女,我個人認為您更有資格登上特羅派昂王位。」
  對於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佛朗尼,艾莉西亞有些驚訝,但仍神色自若地回覆:「佛朗尼皇太子殿下,這嘉勉我可不勝惶恐,這話讓家姊聽見可就不妙了呢,且我是不會成王的,在我的心中,足以成王的人只有一個……」只見艾莉西亞的眼簾低垂,露出有些哀傷的面容,直叫旁觀者心疼。
  但艾莉西亞很快就收回了愁容,好奇地問,「冒昧問一句,那第一個人是誰呢?」
  佛朗尼皇太子看了看艾維與伊萊恩,不疾不徐地回答:「哼哼,好問題……這個人,艾維見習跟旁邊的那位侍衛都認識。」
  「喔?」佛朗尼的話使得艾莉西亞的好奇心又更加強烈,另外,她也對這位帝國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殿下知道她身邊的伊萊恩感到奇怪。
  「法姆‧馮‧法爾夫曼──我國最年輕的天才少校!」提到這個名字,佛朗尼就難掩自豪的心情。
  而剛剛被點名的兩人,在這時也眼睛一亮,同時喊道:「法姆妹!?」

  法姆‧馮‧法爾夫曼,比艾維小一歲的孤兒院夥伴,是個超級天才,還未學會走路前就已經熟悉了六國語言,在學會跑步前就已經能夠把比自己年長的孩子們給壓倒在地、用刀抵著喉嚨,並將其罵得狗血淋頭,是個態度冷酷、毫無耐性,且心狠手辣的恐怖女孩。
  在九年前,法姆被一個帝國軍人給收養了,雖說在恩比亞的臭名響噹噹,但親眼見過法姆輕鬆壓制比自己年長、高大的孩子,那合理到極點的思考模式,以及完全不合年齡、有如教科書範本的行為之後,那位軍人認定法姆是個該成為軍人的天才,將其帶回帝國,從那之後毫無音訊。
  
  艾維雖然有所預料,但沒想到法姆的成就居然遠比他所想像的要高,年僅十四歲便任帝國少校,還被皇太子讚揚政治能力優秀,絕對不是平凡少女可以做到的。
  而過去最疼愛法姆的伊萊恩,自然是難掩興奮的表情,進一步問起法姆的近況:「那小妮子過得好吧!?雖然軍人都是些被綁著的狗,不過法姆可不是會被輕易綁住的傢伙不是嗎?」
  雖然艾維很想嗆伊萊恩,王家護衛難道就不是王家的狗嗎?但伊萊恩在興頭上,艾維識相地將自己的想法壓了下來。
  「是阿,她在參謀總部可是有魔龍的別稱呢!」似乎聊起關於法姆的事情,就連皇太子也能不顧身分高低,對此高談闊論起來。
  「聽起來似乎很有趣,請務必讓我認識認識。」好奇寶寶──艾莉西亞,眼睛發出了閃光,在這和平許久的年代裡,這種特別的逸聞可是不多見了。

  伊萊恩和佛朗尼、艾莉西亞展開一場極為詭異的法姆交流會時,艾維注意到在佛朗尼皇太子的身後,那欲言又止,身體不斷顫抖、搖晃,憋得滿頭大汗,穩重形象全失的基列特。
  看著那模樣有些可憐,於是艾維便上前搭話:「基列特先生,有什麼事情想說的嗎?」
  「咦?……阿,不……我只是想知道你跟伊萊恩還記不記得我而已……」基列特搔著後頸,有些難為情的說。
  需要認的人變多了,艾維感到一陣頭暈,好不容易把伊萊恩跟艾莉西亞王女給認出來(並沒有),以為這場子上大概不會有其他熟人了,結果基列特又來這一齣。
  扶著偏頭痛的額頭,艾維抬頭看著基列特說道:「那……那個,基列特先生,閣下有什麼別名嗎?我對閣下的名字沒什麼印象。」
  「呃……一定要說嗎?」基列特的扭捏程度提升。
  「嗯?請務必。」無視基列特扭來扭去,艾維強勢要求。
  「…………基。」基列特的聲音十分細小。
  「什麼?抱歉我聽不清楚。」艾維要求重複。
  「……………………基。」雖然比剛剛大聲,但還是聽不清楚。
  「什麼什麼基?抱歉我還是聽不到。」艾維再次要求重複。
  這下基列特似乎是急了,整張臉脹紅起來,帶著赴死的覺悟,喊出他這輩子最丟臉的稱呼:「鼻涕小弱基!!!」,但這下全世界都知道了。

  艾維以及正在聊著關於天才妹妹的伊萊恩,聽到基列特的吼聲,都停頓了下來,正確來說,整個會場的聲音,都在那一瞬間停歇了。
  大約過了五秒,但那五秒對基列特來說,卻好像比他的人生還要漫長。
  終於回過神來的艾維和伊萊恩同時用比基列特更大的音量喊道:「原來是你啊!!」

  基列特‧馮‧法爾夫曼,法姆的堂哥,同時也是當年被法姆壓制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可憐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