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Ⅵ.如詩.ANOTHER UN'STOP FLAMES:慕晴的夏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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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8-08
這裡很無恙,同時也很熟悉。

「初次見面,剛島.川奇。」

黑白色的大衣、與我相同的銀白色雜亂長發、冰冷絲毫找不到情緒的眼神、與被各種歲月和經歷劃過的容貌。

這種宛如曾經就見過面的情感不斷強烈的向我襲來,剛剛好不容易從悲傷走出來的我再次陷入了莫名的沉默與錯亂。

因為被這從未有過的強烈違和感不斷敲擊著腦髓,我已經快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這不是對現在的逃避,而是對未來的到訪有些驚慌失措。

總覺得這傢伙不該存在在這裡,但卻又是和他第一次見面…

他那粗燥的手搭在面對奧康之死而失去最後方向感的我的肩上。

「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是嗎?」

為什麼他會知道我現在煩惱的是什麼?而且還看上去非常了解我內心深處的那件連自己都無法真正了解的事?

沒錯,拿著奧康戒指的我始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的妻子,開口說出這件事。

因為面對要將生死離別宣判給他人的處境..我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簡直比直接了解某個人的死亡還要來得殘酷…

明明奧康是我為數不多能夠坦露心聲的識人..可是卻在認識不久后,就要將他的死訊帶去給他家人。我..果然..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想要有太多珍視之人的原因吧?

畢竟這樣的人生不適合討厭浪費時間在他人身上的我,而且在我身邊的人要不就是為了我犧牲,就會是在我面前慢慢的死去..想到曾經還渴望著或許能改變什麼的我,我又默默地流出了眼淚…

而此時剩下留在我身邊安慰我的,卻只能是個讓我印象不深刻卻又與自己極為相似的陌生人…

明明連名字都不知道,卻在別人的面前哭出來了..這樣的我果然改變不了什麼..也根本沒有有資格把任何人當作重要的人來看待…對吧?

「叩叩 ———」

在那陌生人的開導之下,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非常輕易地就被他的開通了。或許是自己原本就想要遵循自己的內心,卻又沒有那樣的勇氣吧?又或者只是他的話術高超,而且真的很了解自己?

我敲了敲門,站在外面等到裡面的接應,這裡是奧康的家。

而這次回來則不是像之前一樣那麼輕鬆,這次回來的是要把奧康的死訊告訴他的妻子…

果然..我還是做不到,我擔心地看了看靠在門邊的陌生人…

「你放心,他們不會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啊?可以別一副那麼輕鬆自如的樣子好嗎?

我帶著忐忑的心情,手中握緊的那枚隨時會從手中跌落的戒指不停在顫抖。

門打開了,這一瞬間窒息得,讓我好想要馬上逃跑。

「啊是川奇,怎麼了嗎?」

戰爭、死亡、戰爭、死亡、戰爭、死亡;這難道就是一名騎士該有的命運嗎?明明只需要聽她妻子的,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不是嗎?

這個世界,究竟還要有多少這樣願意為戰爭配上生命的人?我咽下了屬於我自己的「死亡」隨後遞出手中緊握的那枚戒指…

「這是..奧康的…」

果然我還是無法自然地說出心中想要說出的那些的話..安慰和鼓勵想要對一個失去了重要之人的破碎之心說出這樣的話一點都不輕鬆。

我已經儘力了,而我的眼淚還是先不爭氣地在奧康妻子之前流了下來…

「麻、麻?」

她懷中還未能清楚說話的恩恩、滑過她僵硬臉上的淚跡、她未能再見一面的丈夫。我究竟有什麼資格比她更加難過?此時此刻她又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我完完全全不敢去體會。

這樣的空氣太過沉重,這聲死訊來的太過沖忙,明明奧康在不久之前還能和我們開開玩笑、說說有趣的故事,但就在今日陪同好幾個人的心與記憶葬同於昨日。

「謝謝你們的照顧..我先走了。」

沒有辦法再多看抱著孩子的她繼續為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哭泣,我轉身快速的離開了這裡…

因為我無法再讓自己繼續成為這樣景中的一物了;太悲傷、太無奈、太痛苦,如果要用最簡單直接的形容方式來表達。

那麼此時此刻的我就想是個失去了最後防線的孩子,只能任由自己哭個不停。一直拚命地想要忘卻、瘋狂地責怪自己、讓自己陷入無限循環的墮落。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樣的話,我想絕對不會適合你。」

跟在我身後的他這樣對我這樣說著,雖然言氣中根本只有鼓勵不了任何人的死氣沉沉,但他說的話確實戳中了我的內心…

與其聽得再多讓自己心感安慰、好讓自己推卸責任的話..我更希望有人能再這種時候狠狠地痛罵我一頓…

因為現在的我已經對自己所決定、所選擇的抱懷有質疑了。自己根本不是什麼「非凡之人」,只不過是個與其他人一樣會因為生死離別而陷入陰沉、迷茫、挫敗的普通人而已…

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而走出那裡來到這裡?為什麼自己會陷入這樣的境況?為什麼會背負感傷?要奔向何方?要拯救誰?

這些問題最終只能任由它們繼續被現在自己封閉在心中無法做出解答。方向早已模糊,甚至還被感情支配、扼殺在了這樣宛如噩夢般的現實里。

雖然在別人的眼裡這只是普通的分分合合..但我卻是被這樣的問題給難倒了。而且內心還因為某種強烈的噁心感湧上了心頭吐了出來。

我曾經到底經歷了什麼?

越是回想..我就越討厭這樣的自己,這些都是無法控制的情緒,它們既不屬於現在的我,也並非不是我的。

「「謝謝你」我想這句話更適合現在的你,而且剛剛她也這麼說了。」

原本以為他會和其他人不一樣,對我不再說任何抱有期待和善意的謊言。

但在我看來他最終還是和那些只會嬉皮笑臉說謊的的人一樣,對我說屁話。

我的情緒莫名激動了起來,轉身咬牙切齒地將泄憤對象轉向了他。

「別在對我撒謊了!..自己對自己撒謊什麼的...我已經夠了!..我不需要再有人來對我說這些安慰的話!」

明明自己能夠感覺他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但他卻還是對我這樣撒謊了。

但當我自以為是的認為場面一度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停地向他泄憤時。

他突然用那雙充滿冷寂的眼神、彷彿經歷無數殘忍漠然的神情,注視著我。我的靈魂深刻地告訴自己,從此都將無法忘記他的那副模樣,從此都不會忘記…

我默默地停止了自己無理取鬧的行為,而一直冷淡面對一切的他就像是個身經百戰早已對這種事情麻木的老將,用最理智和冷靜的方式對我說道。

「我從來不會選擇對自己無意義的道路,我就和你一樣,只做對自己有意義的事、選對自己最有利益的路。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是那個最不會對你撒謊的人。之所以奧康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有好一半是他願意的,而另一半則是因為他必須這麼做。」

「為什麼你會知道奧康的事!?」

「因為他是欠我和你恩情的人,而且..所以我對非常有印象。」

「別說的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你本就不該出現在這裡對我說三道四!」

「對,但時間會讓你看清楚一切。而你的成長也是最重要的一環,所以奧康的犧牲就是對你和我最重大的貢獻。」

「……」

面對他那飽有含義的話語我不再作聲,他的話彷彿刻入作了我靈魂的使命,他說出口的一切彷彿都是自己曾思考過卻得不到答案過的問題…

雖然這傢伙只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現,但從他的話語中我能感受到這傢伙對我..不對甚至比此時此刻的我還要更加了解並想幫助這樣的自己,他是非一般的存在。他或許正是此時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環。

「這些,以後你自然會揭曉。現在的你只要知道此時站在你面前的我比你還要強。還沒有完完全全地掌握走向的你很弱,你比其他的人還要弱。也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會不斷地失去身邊所有你想要的。」

我終於冷靜了下來,而原因卻並不是他的話語,而是他的聲音…

說來也奇怪,面對從來就沒見過面只是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我居然還能聽他說這麼多的大道理…

不知該說自己很了不起,還是這傢伙出乎意料地每一句話都能抓住我內心。

「有些事不要等到它消失了才來後悔責怪自己,完成了的就不要去回望,還沒完成的就去實行。你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嗎?」

見我沉默,他繼續說道。總覺得他..與我之間的距離感只存於一體之間,他的心中彷彿缺失了什麼自己曾擁有的。

「戰鬥的距離往往看起來很遙遠,但實際上敵人都只在百米開外。「伊莎娜計劃」難道這不就是你和我之間的目標嗎?」

他的生命里彷彿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情感、他的言語中彷彿知道什麼事正在發生。不明的話語、不知韻意的話語,讓人容易陷入思考的漩渦。

「拋開腦中所有支配、阻擾你的情感與思緒,只為了所珍視之人和目標前進。這不就是為什麼你帶著她逃出來的原因嗎?」

我的腦髓不停地顫抖,好似有什麼東西炸裂了開來。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地被打開…

小時候曾經出現過載夢中的女孩、年少時曾經分離過再無相會的惋惜、如今知曉並默默陪伴失去所有珍貴記憶的少女…

我終於想起來了,不只是這些…還有自己是誰、給自己取名字的那個人的樣子、無知犯下必須要去改變的錯誤..「伊莎娜」計劃…

它不是個計劃,而是將所有人從時空解放出來、讓所有人的命運徹底驟變的使命…

而為此,某人將差點被自己遺忘的珍視之人的名字稱之為「伊莎娜計劃」。

「對啊?我之所以站在這裡..不就是為了這些嗎?」

————我不想知道你在為了什麼而拚命————

————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那就是你會怎麼做選擇————

————去吧,她還在等你,這次請麻煩你再次全力以赴地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