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靈的傷痕 下

這樣威力強大的魔法，必定會消耗不少魔力。

聳高的炎塔燃燒了些許時間才慢慢消散———

｢這可是我現在目前的全力，可不可以有點反應？｣

妍欣無力的攤坐在地上，看著接了自己大招卻絲毫無損，被鑽石外殼包覆的亞彥。

……安然無恙的身影。

｢很遺憾，就算是地獄的黑炎也無法傷擊我，區區赤炎更無可能。｣

亞彥舉起雙刃斧準備將其揮下，了結這場註定會贏的戰鬥。

｢關於這點我當然知道，可你卻不知道我這麼做的打算？｣

妍欣並沒有一絲恐懼，因為這也算是計畫中的一部分。

炎塔的餘燼尚未消退……

玲夜就早已拿起音叉刀做出準備的居合動作。

｢剛才的炎塔只不過是伴攻而已嗎！？｣

亞彥面對突來的奇襲，驚慌的更本來不及做出防禦姿勢。

原來剛才玲夜把妍欣丟過去發動【炎獄塔】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攻擊，而是引開注意力來完成這次的奇襲。

玲夜用【瞬音】一閃穿過亞彥，再以另一手摟著的方式順勢救到妍欣。

在激烈的瞬間交鋒，最先打破沉默的是……

｢為什麼？我居然一點事都沒有呢。｣

亞彥以為遭受到【音頻切割】的斬擊，然而身上的鑽石外殼卻一點裂痕都沒有。

｢難道是為了救她，放棄這次的攻擊機會嗎？還是又突然心軟之類的？｣

｢並沒有……其實我早就砍中目標了。｣

玲夜慢慢地放開妍欣，沉默的背對著亞彥。

這時，亞彥所站的位置突然出現大規模的水壓爆破。

———宛如間歇泉直接淋在自己身上。

眼見腳底旁，的確有一個被破壞掉的灑水器，就連連結的水管也都炸裂開來。

｢妳錯過寶貴的攻擊機會，就只為了破壞一個無關緊要的灑水器，是在跟我開完……｣

啪嘰！

突然有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響。

｢這……怎麼可能……？｣

亞彥身上的鑽石外殼開始無數道的裂痕，就連本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

剎那間，鑽石外殼都從身上開始……以炸裂的方式逐漸分離。

｢啊啊啊啊啊啊 ……！｣

過程十分痛苦，就好像身上綁了許多炸彈逐一引爆。

亞彥從未想過原本刀槍不入的鑽石外殼，現在此刻轉化為傷害自己的雙面刃。

鑽石的確可以承受極高的溫度。但也不持久，尤其是超過燃點千度以上的時候，絕對不能碰到大量的水。

不然承受這點壓力的話———就會足以炸裂開來。

雖然亞彥的鑽石已經比天然鑽石還要硬上數百倍，但始終本質上的缺點還是相同。

況且玲夜並非使用【音頻切割】，而是用音叉刀插入灑水器注入【高頻音爆】使其破壞水流管線，才足以引起大規模的水壓爆破。

這項戰術若是少了妍欣跟環境條件，就無法順利成功。

慢慢的……如間歇泉的水壓逐漸消退，噴發出的水也融入草皮。

亞彥遭受到這次攻擊，不僅失去所有鑽石外殼，而且身上全都是炸裂傷。

｢ ……成功了嗎？｣

妍欣看著鑽石外殼被徹底破壞的亞彥，受到這種程度的傷害已經無法修復。

若是現階段的話，還能用這樣方法處理。

也希望到此結束……

｢我不能停下，那些人殺死我重要的朋友，所以……我一定要殺死他們。｣

快倒下時，亞彥帶著嚴重負傷的身軀又強行支撐站起來 。

｢可是，你知道你怎麼做云芯她就會高興嗎？｣

｢…… 看來妳已經知道事情的緣由了吧。｣

亞彥從玲夜口中喊出云芯的名子，大概就知道他們兩人已經曉得事情的源頭。

當然，也無法忘記云芯那天……未能阻止自己那個時候的悲傷。

｢但是她高不高興已經都無所謂了……因為這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

｢可是你這麼做又能改變什麼？已經死的人都再也……｣

｢我知道！但我也不想要向三千年前那樣……什麼都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所羅門王陛下死去一樣！｣

｢……｣

當玲夜聽到這些話，不經再度回想起那三千年前的無力感。

因為所羅門王的死，是所有紋章使徒至今也跨不出的陰影。

｢我不想要在讓那些悲劇再度重演下去，所以這次一定要把那些禍害連根拔起！｣

亞彥發狂的用手狠抓自己的臉，終於顯現出原本被頭髮遮住的瞳孔。

那兩指間隔，所流露的眼神使人感到不寒而慄。

———其虹膜轉為白銀。

｢ 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 ……那心中的傷痕更本就無法癒合———！｣

右手上拿的雙刃斧化為飄散的白色魔力粒子。

下個瞬間又再度聚集在左手上形成一把鍵紋鑰匙，直接插入右肩的鎖紋上的孔。

深呼吸，嘴裡還開始準備唸出詠唱———

｢ ＜＜無暇鑽石的閃耀光輝．

化為堅不可摧的天盾．

此刻，展現名為守護的信念＞＞ ｣

詠唱結束時，右肩鎖紋上的鎖鏈咒印透過魔力將其具現出來，再以繭的方式包覆全身。

一股龐大的魔力傾洩而來⋯⋯接著逐漸開始縮小。

這並非減弱，而是壓縮。

｢快點給我住手！｣

玲夜看到鍵具變成鑰匙的畫面，察覺到事態又要準備更上一個層次了。

與妍欣想都沒有想，就直接衝過去阻止亞彥。

兩人同時使出【瞬音】跟【烈火】，若是這樣加速的話肯定能趕上⋯⋯

轟隆———啪擦！

剎那間，從天空突然降下兩道金色落雷，以襲擊兩人為目的從天空劈下。

｢什麼！？｣

玲夜瞬間停下腳步，不得已的後空翻後跳躲開。

天空墜落的黃金矛，擊落地面引起強烈的魔力衝擊。

一閃即逝———依舊還殘留高密度的餘電。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玲夜對此情景不知所措，落地時還有些呆愣看著。

天空沒有烏雲哪來的落雷⋯⋯這真是巧合的攔截嗎？

｢先別管那麼多了。先阻止佛拉士要緊！｣

同樣閃過落雷的妍欣趕緊催促玲夜。

可最後也改變不了什麼 ……因為剛才落雷已經拖住兩人的腳步。

巨繭炸裂開來——— 白色魔力粒子如細雪飄落。

裡面出現一位，既熟悉卻又截然不同的存在。

穿戴如斗篷樣貌排列的裝甲。

左肩有足以貫穿敵人的犄角。

頭上戴著護目的騎士頭盔。

原本持有的雙刃斧轉化為長柄斧。

紋章也改變外貌依附到整個右肩上———

｢【白銀嶺鎧士】｣

亞彥舉起長柄斧單手旋刮出一陣微風，吹散多於的白色魔力粒子，其後再以炳部重擊地面。

從無數的暴戾轉為如水平靜，宛如威風凜凜的守護者。

包括，就連之前所受到的傷害也全都回復如初。讓之前中的所有攻擊、和計策全都白費。

｢原來這就是，他的【真身歸還】嗎。但是 ……｣

｢妍欣快點停下來！｣

即使玲夜呼喊制止，妍欣還是瞬間就到亞彥身後。

｢只要知道攻略方法，你的鑽石在硬也沒有用！｣

妍欣打算想要再次用高溫碰水的方式擊碎鑽石。

正要舉起鞭刀打算再次揮砍之時……

亞彥身上的外層裝甲分裂成九個部分，以彈開的方式卸除。

面對突來的奇襲，妍欣立即做出反應往後跳，順利勉強即時全部躲過。

｢……居然有隱藏攻擊。｣

卸除的裝甲裏頭有一道斬擊波參雜在裏頭。當妍欣注意到的時候 ……已經被擊中了。

｢完全動彈不了。｣

白銀殘月的斬擊波把妍欣打到草皮場地外圍，就連鍵具也都離手。

被擊中的全身上下瞬間被鑽石封住，除了頭跟右手可以活動而已。

這些斬擊波是從【裂晶刃】改變而來的。威力雖然大幅下降，但招式速度及連續性都提高不只一個層次。

｢不過 ，前置條件還是有順利完成。｣

妍欣欣慰一笑，有團如蛇一般的火焰纏繞在亞彥身上。

高溫膨脹，將其擴散成炙熱爆炎。

幻化為包圍人體的燃燒巨蛋。

溫度絕不會輸給那座炎塔，之後再配合玲夜的行動。

接著故技重施 ……

烈焰餘燼消退後，卸除外層裝甲的亞彥還內有輕甲防身，並雙手緊握長柄斧做出類似祈禱的動作。

｢神聖的祝福啊——— 請將任何痛苦、任何詛咒從我身上驅離吧。【純淨之軀】｣

一道溫柔的白光從亞彥身上照耀。

在無垢純淨的魔力面前，包括燒傷在內、異常狀態、能力下降、詛咒、所有一切……當光芒消散後都將毫無意義。

可白銀閃耀的表面，卻也仍然無法消除心中的混濁。

｢怎麼會？｣

｢我承認剛才自己的確大意了。沒有在第一時間將這魔法轉為被動，但現在也沒著個必要了。｣

說出解釋後，亞彥就無視在眼前的妍欣。

因為她已經不是個威脅了。

｢不過，這就是【真身歸還】的力量嗎？我也是第一次用。｣

亞彥看著裝甲全部卸除，被鑽石輕甲完全覆蓋的身軀。

與之前一般外殼截然不同，並不阻礙行動，反而更加輕薄……

雖自身鑽石防禦力很高，幾乎對大部分魔力擁有抗性，甚至連罕見的時間、空間魔法都將其無效，對於其他弱點也有應付對策。

可仍然不敢掉以輕心，畢竟還是有人曾破開自己的鑽石 。

｢雖然力量還不如＂真身＂的一半，但總覺得身體減少某種負擔，五感也變得相當敏銳，好像……彷彿感受到整個世界。｣

亞彥不由讚嘆自己現在的力量。

有如之前的戰鬥，全身更本就是被拘束上沉重的枷鎖行動。

現在卻相當……自由。

｢緊繃神經，招式不要亂掉……｣

玲夜一刻都沒有為妍欣的退場動搖，而是魔力凝聚於雙腳準備發動【瞬音】。

音爆衝刺。趁亞彥還沒反應過來，從他身後用【音頻切割】偷襲。

心有不甘只能選擇這卑鄙之舉，這也不是自己理想的結局。

……依舊還是緊握刀刃。抓住最後機會，做出只能結束這一切的方法。

剎那間，玲夜瞳孔突然睜大。

刀鋒一閃僅斬虛空，人居然憑空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到底去哪裡了？｣

心中產生零點幾秒的困惑。

面對這種強大的敵人，絕對不能對他的＂消失＂產生質疑———通常，這往往都是致命的瞬間。

｢原本用肉眼不見的速度，也能……很簡單的捕捉。｣

亞彥從玲夜身後，不動聲色將長柄斧架在她的脖頸上。

一斧揮下。

斬出弧月———

｢抱歉，我還有點不習慣……原本要對妳的雙腳動手的。｣

斬落些許紫色毛髮，眼前的玲夜也同樣瞬身消失，但亞彥並不驚訝。

攻擊雖然揮空，可是情況卻截然不同。

……白銀的長柄斧可是沾染一點鮮紅。

｢不要說那種客套話，原本我還打算留長髮的說。｣

玲夜瞬閃與對方距離拉開。

一陣風，吹起的些微修剪的頭髮……展露出慘遭被劃破的脖頸表皮。

有鮮血流出，但沒有傷到氣管，僅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

雖然不知道亞彥講的話是真是假？不過，如果剛才再晚一點用第二次的【瞬音】拉開距離。

恐怕腦袋早已落地。

如此敏捷的瞬身反擊想必技巧精通熟練，可這也不是一位身穿盔甲之人該有的敏捷能力。

沒有任何停頓、動作也行雲流水。

那是因為亞彥身上穿的並非輕甲，而是已經是他的———皮膚。

｢……與之前的動作不同？先試探一下好了。｣

隨即，玲夜選擇繼續與亞彥保持一段距離，還沒摸清底細不要貿然的接近。

拿著音叉刀其劍鋒對準目標，擺出架式準備使出【高頻音爆】。

碰！

｢嗚———！？｣

剎那間，有股重擊砸在玲夜身後偷襲，不僅把她打跪截斷攻擊，還給予出乎意料的傷害。

仔細看背襲自己的攻擊源頭，就是起初被亞彥卸下的鑽石裝甲。

那塊鑽石裝甲被當成飛行道具使用，僅此一下就如同被十噸重的卡車撞傷。

｢不是一般的遠程攻擊……難道，這是浮遊騎兵。｣

｢沒錯，這才是那九塊裝甲的真正用途。｣

話因剛落，亞彥身後飄起剛才卸除的八塊鑽石裝甲，以及攻擊完後歸隊的一塊加起來的確符合數字。

不僅能夠防禦，也能透過衝撞製造強大的物理傷害。

｢去獵殺……那煩人的小貓吧。｣

鑽石裝甲聽從指令以不規則的陣型，撩亂飛去攻擊玲夜。

宛如不斷追蹤的白銀導彈。

情勢逆轉。

本體覺得已經快要應付不了了。現在這些裝甲又等同於一個敵人，算起來就是要同時面對來自十方的攻擊。

玲夜立刻起身用【瞬音】加速盡可能拉開距離。

———不惜往有黑衣人屍體的觀眾席隱密行蹤。

———還是抓準機會踩著其他鑽石裝甲來飛躍混亂方向。

無論怎麼瞬步移行……都會立刻被鑽石裝甲尾追上去。

在閃避的過程中，玲夜也有拿起附加【音頻切割】的音叉刀嘗試去破壞鑽石裝甲。

使勁一刀只有淺刮一痕，可見防禦力又再度提高，攻擊輸出已經無法跟上。

｢這樣一直閃……一直閃……煩死了。那不然，這招怎麼樣！｣

亞彥揮動長柄斧形成斬擊波，直接攻向全身上下被鑽石覆蓋的妍欣。

由於無法動彈的緣故，是絕對無法閃過。

最後……卻還是有人守護她，從天而降將白色斬擊波用劍刃給砍散，擋下來的人也單膝跪下。

｢玲夜……｣

｢呼———呼———｣

在千鈞一髮之際，玲夜成功保護住妍欣，但作為代價……雙手的鍵具被鑽石纏繞而無法使用。

｢看來妳們的感情還真好啊？甚至不惜把自己搞得那麼悽慘。｣

｢你到底為什麼會變成……做出這種骯髒手段的人！｣

玲夜用早已疲勞的身體大聲斥責亞彥剛才的行為。

｢惡人先告狀，我已經叫妳離開了。不聽勸告是妳的問題。難道要逼我殺掉妳身邊的人，才能明白我的心情嗎？｣

｢……｣

｢我看在還是同伴最後的情面上，在說一句……離開！｣

最後的通告已經下達。

看是要選擇離開確保三人安全。

那怕其中一位的未來將會在全身淋上他人血肉而感到愉悅，另外兩人則只能悔恨自己過去的未來。

若是留下。

恐怕最後至少將會有人一死，甚至兩敗俱傷通通倒地不起，百害無利的愚蠢選擇。

———但是答案的話早已準備好了。

｢我明白你愧疚自己無法保護他人的心情，但我就是不能讓你用殺死仇人的方式原諒自己。｣

剎那間，玲夜雙手拿的音叉刀跟護手刃化為飄散的紫色魔力粒子，雙臂上的鑽石也因受困目標體積變小而脫落。

下個瞬間紫色魔力粒子又再度聚集在右手上，同樣形成一把鍵紋鑰匙。

｢……我會賭上性命阻止你！｣

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插入後頸上的鎖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