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23·十日而亡 01
本章節 2297 字
更新於: 2023-08-05
當冬日那泛白的日光進入到房間里的時候，巫祭華才知道天亮了。
她微微睜開眼睛，淺紅色的眼眸里失去了太多的光，再過幾天，這片原本鮮亮的紅會歸為透明，然後回歸到原本的顏色。
似乎到處都是忙碌的聲音，聒噪得反而讓人產生一點好奇心，她試圖動一下身子，結果傷口痛得難以忍受，她必須儘力忍住免得自己叫出聲。
妖馬被巫祭華的動作吵醒，作為天然的床鋪，巫祭華的一舉一動都被密切觀察的，每一次因為疼痛產生的吸氣，還有好不容易睡下后深陷噩夢時的囈語，都被妖馬盡收眼底，等到虹光和千星解起床之後，便彙報給她們聽。
巫祭華不希望有人太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除了有點迴光返照的希望外，其他的只有等到流盡血液死掉。
她抬起手，不知道何時換上的厚重紗布已經濕透，染到手掌中的紋路里，斑斑駁駁的濕潤蔓延。要說這是什麼感覺的話，只能說什麼感覺都沒有，整日躺在妖馬的火焰里不動彈，連傷口的疼痛都不會感覺到。
「唔……」巫祭華仍舊迷糊，她抬手放在妖馬的腿上，裝作無意一般揪住火焰馬毛，「我感覺我要暈過去了……」
妖馬轉過頭，鼻息吐到她的頭髮上，將她的劉海掀亂。妖馬這一次將她的這句話當作難得的撒嬌，低下頭用溫熱的舌頭舔在她的額頭上，作為火焰妖物，沒有口水的設定起不到舔舐的效果，不過舒適的觸感能讓她稍稍提起精神。
她雙手交疊放在傷口上，抬起頭去看妖馬的臉，嘴角一彎，淡淡的笑意讓妖馬一愣，似乎在生命垂死的時候，總是能看到不一樣的光景。
虹光頂著一頭亂髮，在沒有梳洗的情況下，拎著醫療箱走到巫祭華的身邊，然後忽然想起什麼一樣鑽進衛生間仔細洗了手，才出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從藥箱里拿出紗布。她不顧巫祭華的搖頭，拿開其抓住衣服的雙手，順利解開扣子脫掉這濕透的旗袍式外套，看著昨晚在睡前換上的紗布變成如此的樣子，不禁嘆氣。
「你們掌燈人，是不是……」虹光沒有問出來，她鬆開了巫祭華身上的紗布，盯著縫合的傷口在紗布離開的剎那猛地流出更多的血，順著她蒼白的皮膚一路流到肚臍后才停歇。黑色的縫合線沒起到本身的作用，傷口依舊開裂，貫穿巫祭華的身體，持續不斷地無法止血，「既然是長生不老之神，為什麼會不能治癒致命傷呢？」
「因為，這是致命傷啊。」巫祭華的口吻淡然，似乎受傷的人不是她一般，「作為死人，第一要務就是保護好這個脆弱的身體。」
「和你說過許多遍，不準『死人死人』地稱呼自己，你是掌燈人……」
「閉嘴，空唯嘆，你最好別靠近我。」巫祭華打斷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空唯嘆的聲音，抬起雙臂放到妖馬的身上，好讓虹光給自己再纏上一定會在下午就濕透的紗布，「等等，你不是應該在照顧風骨嗎？你不會把他在那邊的房間里吃掉了吧？」
隨即，廚房傳來了盤子被打碎了的聲音，自從空唯嘆成了犼，整個人的性格都變得不一樣了。不過，對此巫祭華竟是開心一點，畢竟日常接觸到的空唯嘆，絕對是一個連做驅魔人都會讓人懷疑其能力的傢伙。
即使，在這特殊的情況，空唯嘆仍舊像是保持驅魔人的狀態，與屋子內的其他人保持和睦關係，甚至包攬了三餐的義務。
巫祭華基本上是不會去在意空唯嘆做了什麼有益於他人的事情，她最在意的莫過於墮落的計劃中，空唯嘆的作用有沒有充分發揮。
然而，現在只不過勉強算是計劃進程中的第二天。
虹光給她換上了乾淨的睡衣，米色加小馬花紋很是可愛，不過在接觸到巫祭華的身子后，會意料之中地變成黑色，隨後改變為亘古不變的旗袍式模樣，就像沒有換過衣服。
但，越是失去生命，巫祭華就會越接近人類的狀態。
包括在吃東西的時候，竟是能嘗到正常的人類口味，即使巫祭華能吃下的東西僅僅是一碗鮮蝦粥。
坐起來的巫祭華依然靠在妖馬的身上，每吃一口都要在口中咀嚼一分鐘以上的時間，然後才能緩慢咽下。她盯著席地而坐在標準兩米線之外的空唯嘆，奇怪著這個傢伙為何不和別人一起坐在餐桌旁，畢竟連風骨都起床了，其他人又有什麼理由不一起吃飯呢。
——當然，動一下就會死的巫祭華除外。
巫祭華硬生生把手中的鮮蝦粥吃涼透了，空唯嘆陰著臉上前想要拿走給熱一下的時候，剛剛跨入兩米線的範圍內，貯藏在鎮魂鈴內的禁令立刻散發出電弧，產生的電擊迫使他進行遠離，不退到兩米線外不會停止。
對此，巫祭華大笑出來，放在腿上的碗差點扣翻在地面上，她只好拿起勺子挖起一個蝦仁塞進口裡，讓自己不至於笑岔氣。
「粥已經冷了，我讓虹光給你熱一下吧。」空唯嘆重新坐回地上，身上冒著一陣電流洗禮過後的青煙，輕輕裊裊的，他長出一口氣，忍住沒有發作，「吃冷掉的東西，對你的身體不好，尤其是這種特殊的情況。」
「反正也活不下去了，又有何不能隨意一下呢？」巫祭華隨意地按在傷口上，明顯的一陣濕冷傳來讓她無奈一笑，「等你到了這個時候，你就會知道，放縱是多麼的重要。」
空唯嘆挑眉，他可不認為吃個冷飯算是「放縱」的行列，但是巫祭華的樣子明顯是有計劃的，不過，他不管怎樣都會蹲守在巫祭華的身邊，直到能夠施行墮落為止。
但，他的身體內有一股奇怪的慾望，讓他措手不及地難以抑制。
因此，在對上巫祭華淺盈盈的眼睛時，他驀地慌亂，彷彿一瞬間被巫祭華看透靈魂，計算機巫祭華只是挑著眉一臉狐疑，但是他仍舊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
在巫祭華一邊咀嚼一邊目送的情況下，他站起來，卻不知為何要站起來，尷尬的無所適從。他舔了下嘴唇，最終決定加入餐桌上的早餐行列，從風骨的手下拉過被吃了一半卻原本屬於自己的粥，然後一筷子戳到前方的包子內。
以前，總要給巫祭華準備專門的重口味食物，而現在竟是要把這特權交給千星解，真是令人莫名的不開心。
——有時間，一定要帶巫祭華出去走走。
他轉頭，看到遙遠的巫祭華放下手中的碗，舔著嘴角，一頭埋入妖馬的火焰中。如果說漫長的死亡會造成什麼的話，大概就是他現在極其想要親手解決掉巫祭華的痛苦。
——如果真的能這樣，就好了。
她微微睜開眼睛，淺紅色的眼眸里失去了太多的光，再過幾天，這片原本鮮亮的紅會歸為透明，然後回歸到原本的顏色。
似乎到處都是忙碌的聲音，聒噪得反而讓人產生一點好奇心，她試圖動一下身子，結果傷口痛得難以忍受，她必須儘力忍住免得自己叫出聲。
妖馬被巫祭華的動作吵醒，作為天然的床鋪，巫祭華的一舉一動都被密切觀察的，每一次因為疼痛產生的吸氣，還有好不容易睡下后深陷噩夢時的囈語，都被妖馬盡收眼底，等到虹光和千星解起床之後，便彙報給她們聽。
巫祭華不希望有人太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除了有點迴光返照的希望外，其他的只有等到流盡血液死掉。
她抬起手，不知道何時換上的厚重紗布已經濕透，染到手掌中的紋路里，斑斑駁駁的濕潤蔓延。要說這是什麼感覺的話，只能說什麼感覺都沒有，整日躺在妖馬的火焰里不動彈，連傷口的疼痛都不會感覺到。
「唔……」巫祭華仍舊迷糊，她抬手放在妖馬的腿上，裝作無意一般揪住火焰馬毛，「我感覺我要暈過去了……」
妖馬轉過頭，鼻息吐到她的頭髮上，將她的劉海掀亂。妖馬這一次將她的這句話當作難得的撒嬌，低下頭用溫熱的舌頭舔在她的額頭上，作為火焰妖物，沒有口水的設定起不到舔舐的效果，不過舒適的觸感能讓她稍稍提起精神。
她雙手交疊放在傷口上，抬起頭去看妖馬的臉，嘴角一彎，淡淡的笑意讓妖馬一愣，似乎在生命垂死的時候，總是能看到不一樣的光景。
虹光頂著一頭亂髮，在沒有梳洗的情況下，拎著醫療箱走到巫祭華的身邊，然後忽然想起什麼一樣鑽進衛生間仔細洗了手，才出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從藥箱里拿出紗布。她不顧巫祭華的搖頭，拿開其抓住衣服的雙手，順利解開扣子脫掉這濕透的旗袍式外套，看著昨晚在睡前換上的紗布變成如此的樣子，不禁嘆氣。
「你們掌燈人，是不是……」虹光沒有問出來，她鬆開了巫祭華身上的紗布，盯著縫合的傷口在紗布離開的剎那猛地流出更多的血，順著她蒼白的皮膚一路流到肚臍后才停歇。黑色的縫合線沒起到本身的作用，傷口依舊開裂，貫穿巫祭華的身體，持續不斷地無法止血，「既然是長生不老之神，為什麼會不能治癒致命傷呢？」
「因為，這是致命傷啊。」巫祭華的口吻淡然，似乎受傷的人不是她一般，「作為死人，第一要務就是保護好這個脆弱的身體。」
「和你說過許多遍，不準『死人死人』地稱呼自己，你是掌燈人……」
「閉嘴，空唯嘆，你最好別靠近我。」巫祭華打斷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空唯嘆的聲音，抬起雙臂放到妖馬的身上，好讓虹光給自己再纏上一定會在下午就濕透的紗布，「等等，你不是應該在照顧風骨嗎？你不會把他在那邊的房間里吃掉了吧？」
隨即，廚房傳來了盤子被打碎了的聲音，自從空唯嘆成了犼，整個人的性格都變得不一樣了。不過，對此巫祭華竟是開心一點，畢竟日常接觸到的空唯嘆，絕對是一個連做驅魔人都會讓人懷疑其能力的傢伙。
即使，在這特殊的情況，空唯嘆仍舊像是保持驅魔人的狀態，與屋子內的其他人保持和睦關係，甚至包攬了三餐的義務。
巫祭華基本上是不會去在意空唯嘆做了什麼有益於他人的事情，她最在意的莫過於墮落的計劃中，空唯嘆的作用有沒有充分發揮。
然而，現在只不過勉強算是計劃進程中的第二天。
虹光給她換上了乾淨的睡衣，米色加小馬花紋很是可愛，不過在接觸到巫祭華的身子后，會意料之中地變成黑色，隨後改變為亘古不變的旗袍式模樣，就像沒有換過衣服。
但，越是失去生命，巫祭華就會越接近人類的狀態。
包括在吃東西的時候，竟是能嘗到正常的人類口味，即使巫祭華能吃下的東西僅僅是一碗鮮蝦粥。
坐起來的巫祭華依然靠在妖馬的身上，每吃一口都要在口中咀嚼一分鐘以上的時間，然後才能緩慢咽下。她盯著席地而坐在標準兩米線之外的空唯嘆，奇怪著這個傢伙為何不和別人一起坐在餐桌旁，畢竟連風骨都起床了，其他人又有什麼理由不一起吃飯呢。
——當然，動一下就會死的巫祭華除外。
巫祭華硬生生把手中的鮮蝦粥吃涼透了，空唯嘆陰著臉上前想要拿走給熱一下的時候，剛剛跨入兩米線的範圍內，貯藏在鎮魂鈴內的禁令立刻散發出電弧，產生的電擊迫使他進行遠離，不退到兩米線外不會停止。
對此，巫祭華大笑出來，放在腿上的碗差點扣翻在地面上，她只好拿起勺子挖起一個蝦仁塞進口裡，讓自己不至於笑岔氣。
「粥已經冷了，我讓虹光給你熱一下吧。」空唯嘆重新坐回地上，身上冒著一陣電流洗禮過後的青煙，輕輕裊裊的，他長出一口氣，忍住沒有發作，「吃冷掉的東西，對你的身體不好，尤其是這種特殊的情況。」
「反正也活不下去了，又有何不能隨意一下呢？」巫祭華隨意地按在傷口上，明顯的一陣濕冷傳來讓她無奈一笑，「等你到了這個時候，你就會知道，放縱是多麼的重要。」
空唯嘆挑眉，他可不認為吃個冷飯算是「放縱」的行列，但是巫祭華的樣子明顯是有計劃的，不過，他不管怎樣都會蹲守在巫祭華的身邊，直到能夠施行墮落為止。
但，他的身體內有一股奇怪的慾望，讓他措手不及地難以抑制。
因此，在對上巫祭華淺盈盈的眼睛時，他驀地慌亂，彷彿一瞬間被巫祭華看透靈魂，計算機巫祭華只是挑著眉一臉狐疑，但是他仍舊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
在巫祭華一邊咀嚼一邊目送的情況下，他站起來，卻不知為何要站起來，尷尬的無所適從。他舔了下嘴唇，最終決定加入餐桌上的早餐行列，從風骨的手下拉過被吃了一半卻原本屬於自己的粥，然後一筷子戳到前方的包子內。
以前，總要給巫祭華準備專門的重口味食物，而現在竟是要把這特權交給千星解，真是令人莫名的不開心。
——有時間，一定要帶巫祭華出去走走。
他轉頭，看到遙遠的巫祭華放下手中的碗，舔著嘴角，一頭埋入妖馬的火焰中。如果說漫長的死亡會造成什麼的話，大概就是他現在極其想要親手解決掉巫祭華的痛苦。
——如果真的能這樣，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