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裂——合
本章節 2438 字
更新於: 2023-07-28
手腳被桎梏鉗銬的少女，跟著蓮回到了屬於她的房間。
少女一踏進門，鍊條倏即朝四周拉緊，少女雙手大張，呈現跪姿背對窗戶，固定在和室中央。眼看少女喉間嗚咽幾聲，毫無掙脫反應使蓮玩味地提出問題。
「什麼掙扎都不打算做嗎？」
少女聞言，依舊面部朝下。此時的兩人就如回到少女初到櫻守屋的陌生，跪於上位者之下的卑劣姿態，少女探測不出情緒的口白中，帶著一絲顫抖。
「身為懲治妖孽的狼妖之首，如今蓮大人不就能迅速將奴婢消滅嗎？」
「此是正解，不過錯了一半。」
蓮俯視腳邊少女，雙臂敞開運出妖力，本光線明亮的和室霎時瀰漫紫黑濃霧，空間如混沌物體扭曲變形，耳邊環繞淒絕小鬼哀號。
「還記得我告訴妳掌管人性的四大魂嗎？」蓮所佈起的結界與泉截然不同，「這裡是妳心中靈體的起源之處。」
倏即，一只小鬼從迷霧中衝向少女，無法移動身軀的她轉頭閃躲。蓮抬手一揮，光鞭瞬時打落軀體，長嚎一聲便揮飛煙沫。
「前世死亡時所留下的執念相關之人，接濟離開櫻守屋後，妳認為無法被消解的靈體曲念該何去何從？」就如以往相仿的解釋口吻，如今宣判著少女往後的罪刑。
凜香早已被少女送下山轉世、妖孽化的蒼被蓮吞噬、而少女母親......
少女本與蓮對視的雙眸再次垂下，槁木死灰的眼神中訴說著蓮透漏的殘酷事實。
「母親......要離開了嗎？」
蓮歪頭輕笑，意表少女推論正確。他娓娓說道：「因記起妳所追求的記憶而加深四魂之惡，最終妖孽化。」
「各式陰界小鬼都等待吞噬妳的靈體，待他們吞食完畢、無月之夜到來便是懲治妖孽之時。」
話語甫落，少女閉語不答。身為櫻守屋工作人員，不可能不曉得十五日無月週期循迴之日。
明日，便是母親離開櫻守屋、無月之夜所到來的日子。
少女受鉗錮的雙手在手袖下握緊，嚥下口腔中的液體，掩飾懼怕的心情，向蓮道出藏在心中許久未問的疑問。
「蓮大人為何要帶回是惡靈的我？」少女顫抖的聲線中，依然帶著以往的迷惘。
看著少女被鐵鍊綑綁的身軀，蓮冰冷的指尖覆上少女腕上的手銬，尖刃的指甲若有似無地劃過被鏡片割傷的傷口，「與綑綁蒼的桎梏相仿，這些器具僅能箝制住受曲靈扭曲的靈體。」
指腹挪移至少女手臂，俯即輕柔地鉗掐住少女的脖間。
「聽過送行狼的故事嗎？」蓮單膝蹲下使少女與之對視，赤紅的雙瞳映出她的身影。
「住在山上的妖怪送行狼，總會跟隨在下山人們的後頭。若在途中跌倒，便會把懦弱之人吞食；若是豪不畏懼身後的狼，送行狼便會護下山人回家。」
蓮的手掌始終覆在少女的脖子，雖然並未使力，依舊讓少女感到被控制的不適。
「——送行狼的善惡，取決於下山人的內心。雖說這只是現世民間的傳說......」
蓮緩緩地道，少女與他的面龐近在咫尺。與蒼相仿白皙的皮膚、幽黑的頭髮，唯一不同的是那始終茜紅，剖析、洞測一切的雙眸。少女撇開眼眸，卻被脖上箝制住的手施力轉回。
「嗚呃......！」
「因自身執念而感到罪惡的人靈，對於掌管櫻守屋善靈的我而言，不就特別讓人感興趣嗎？」
少女畏懼退了幾步，本跪著的雙腳半蹲站起，驚恐瞪向蓮，氣息凌亂地顫慄著。首次以逾矩的態度面對蓮。
「我本就不該存在於櫻守屋，我是惡靈！」
少女崩潰似地向蓮喊聲，所有一切的開端竟是如此荒唐而不可理喻。憶起自己曾毫不猶豫相信對方的自己，甚至因此犧牲了蒼，她徹底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愚蠢。
「帶我回櫻守屋、讓我找回記憶......最終親手詛咒消滅我！這樣的事情讓你感到有趣嗎？！」前世身為被拋棄之人，死後贖罪的世界依舊被人玩弄於股掌間。
少女自暴自棄地諷刺笑著，早知如此，她寧願陷入忘卻記憶的惡靈贖罪之處，為隱世他者妖怪奉行勞力，苟且一世。
「我不應該跟隨你的......！」少女紫瞳散出混濁瘴氣，她惡狠地道：「我不該犧牲蒼、我不該記起記憶、我......我不該來到櫻守——」
「回首覓之汝心何物，縱使見色聽聲。」
蓮低下聲線道出咒文，少女猛即心臟一縮，乾嘔般的噁心感從口腔湧出。眼見此景，結界內處處訕笑的小鬼愈加狂妄。
「咳......！哈......！」
「還記得這句降伏的咒文吧，」蓮頷首俯視少女，眼眸裡透出冷情與理性。「這句咒文僅對執念融於骸骨的妖孽與靈體能起作用。」
蓮抓起少女的下巴，從未透露出情緒的面貌透漏著些許慍怒。
「別在這時才告訴我妳後悔來到櫻守屋了，除非妳始終認為妳是罪惡的一方。」
少女撇頭，一把甩開蓮的手，動作之大使尖銳的指甲劃破臉頰。蓮輕甩羽織長袖，眼神餘角看著少女，拂袖而去，徒留少女一人至烏煙瀰漫的內心世界。
「縱使經歷所有，回頭追尋妳心為何物。」
「好好記住降魔之際的這句話吧」
//
從房內走出結界的蓮，一抬眼便撞上在外頭等待的少女母親。
「小彩呢？！你這個魔鬼——妖怪——！」
「我不是叫你把賓客帶回去房間嗎？」蓮承受著捶打，無奈地望向對方身後的泉。
泉緊皺的眉頭透漏著他的不滿與嚴肅，依舊將情緒失控的少女母親架開蓮的身邊。「你把他們倆耍得團團轉，要我收拾爛攤子也太過分了吧？」
「小彩是我這輩子的寄望，我不可能在尚未了結心願的情況下離開櫻守屋！」母親咬牙堅定的語氣中，痛訴著少女所經歷一切的不公，「即便是善人，帶有執念的靈體也是會變成惡靈的吧？是我讓那孩子變成那樣的，憑什麼是讓小彩承擔——！」
「這位賓客！」眼見情況愈發難以收拾，蓮截斷了少女母親的話語，口吻嚴厲，「現在的她是櫻守屋的夢蝶。」
「再言，您忘了夢蝶是怎麼被禁錮在前世無法前進的嗎？」
「您不想重蹈覆轍吧？」
蓮就如上位者般地告誡少女母親，至高而不可侵犯地訴說著隱世不可違反的禁忌，「所有人都無權改變他人命運。遵從命運，才是櫻守屋必盡的本分。」
聽聞蓮的強硬勸告，她霎時停下動作，倚在牆邊癱軟身軀。無措摀頭的動作讓蓮找到脫身的機會，在離開少女房門廊道之際，卻被泉一把攔下。
「以你這種惡劣性格，早就料到明天是無月之夜了吧？」褐黃色的瞳孔緊緊盯著難以預測行動的狼妖之首，泉補充道：「特地挑在我沒有妖力的時候了結一切。」
語落，蓮知趣地笑了一聲，隨後抓開了泉阻擋的手，「哪有人麼辦法，可不能讓口是心非的狐狸來礙事吧？」
踏步前行，若有所思地回望門後居有惡靈之驅的房間。
「誰叫你那麼善良呢？」
少女一踏進門，鍊條倏即朝四周拉緊，少女雙手大張，呈現跪姿背對窗戶，固定在和室中央。眼看少女喉間嗚咽幾聲，毫無掙脫反應使蓮玩味地提出問題。
「什麼掙扎都不打算做嗎？」
少女聞言，依舊面部朝下。此時的兩人就如回到少女初到櫻守屋的陌生，跪於上位者之下的卑劣姿態，少女探測不出情緒的口白中，帶著一絲顫抖。
「身為懲治妖孽的狼妖之首，如今蓮大人不就能迅速將奴婢消滅嗎？」
「此是正解，不過錯了一半。」
蓮俯視腳邊少女，雙臂敞開運出妖力，本光線明亮的和室霎時瀰漫紫黑濃霧，空間如混沌物體扭曲變形，耳邊環繞淒絕小鬼哀號。
「還記得我告訴妳掌管人性的四大魂嗎？」蓮所佈起的結界與泉截然不同，「這裡是妳心中靈體的起源之處。」
倏即，一只小鬼從迷霧中衝向少女，無法移動身軀的她轉頭閃躲。蓮抬手一揮，光鞭瞬時打落軀體，長嚎一聲便揮飛煙沫。
「前世死亡時所留下的執念相關之人，接濟離開櫻守屋後，妳認為無法被消解的靈體曲念該何去何從？」就如以往相仿的解釋口吻，如今宣判著少女往後的罪刑。
凜香早已被少女送下山轉世、妖孽化的蒼被蓮吞噬、而少女母親......
少女本與蓮對視的雙眸再次垂下，槁木死灰的眼神中訴說著蓮透漏的殘酷事實。
「母親......要離開了嗎？」
蓮歪頭輕笑，意表少女推論正確。他娓娓說道：「因記起妳所追求的記憶而加深四魂之惡，最終妖孽化。」
「各式陰界小鬼都等待吞噬妳的靈體，待他們吞食完畢、無月之夜到來便是懲治妖孽之時。」
話語甫落，少女閉語不答。身為櫻守屋工作人員，不可能不曉得十五日無月週期循迴之日。
明日，便是母親離開櫻守屋、無月之夜所到來的日子。
少女受鉗錮的雙手在手袖下握緊，嚥下口腔中的液體，掩飾懼怕的心情，向蓮道出藏在心中許久未問的疑問。
「蓮大人為何要帶回是惡靈的我？」少女顫抖的聲線中，依然帶著以往的迷惘。
看著少女被鐵鍊綑綁的身軀，蓮冰冷的指尖覆上少女腕上的手銬，尖刃的指甲若有似無地劃過被鏡片割傷的傷口，「與綑綁蒼的桎梏相仿，這些器具僅能箝制住受曲靈扭曲的靈體。」
指腹挪移至少女手臂，俯即輕柔地鉗掐住少女的脖間。
「聽過送行狼的故事嗎？」蓮單膝蹲下使少女與之對視，赤紅的雙瞳映出她的身影。
「住在山上的妖怪送行狼，總會跟隨在下山人們的後頭。若在途中跌倒，便會把懦弱之人吞食；若是豪不畏懼身後的狼，送行狼便會護下山人回家。」
蓮的手掌始終覆在少女的脖子，雖然並未使力，依舊讓少女感到被控制的不適。
「——送行狼的善惡，取決於下山人的內心。雖說這只是現世民間的傳說......」
蓮緩緩地道，少女與他的面龐近在咫尺。與蒼相仿白皙的皮膚、幽黑的頭髮，唯一不同的是那始終茜紅，剖析、洞測一切的雙眸。少女撇開眼眸，卻被脖上箝制住的手施力轉回。
「嗚呃......！」
「因自身執念而感到罪惡的人靈，對於掌管櫻守屋善靈的我而言，不就特別讓人感興趣嗎？」
少女畏懼退了幾步，本跪著的雙腳半蹲站起，驚恐瞪向蓮，氣息凌亂地顫慄著。首次以逾矩的態度面對蓮。
「我本就不該存在於櫻守屋，我是惡靈！」
少女崩潰似地向蓮喊聲，所有一切的開端竟是如此荒唐而不可理喻。憶起自己曾毫不猶豫相信對方的自己，甚至因此犧牲了蒼，她徹底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愚蠢。
「帶我回櫻守屋、讓我找回記憶......最終親手詛咒消滅我！這樣的事情讓你感到有趣嗎？！」前世身為被拋棄之人，死後贖罪的世界依舊被人玩弄於股掌間。
少女自暴自棄地諷刺笑著，早知如此，她寧願陷入忘卻記憶的惡靈贖罪之處，為隱世他者妖怪奉行勞力，苟且一世。
「我不應該跟隨你的......！」少女紫瞳散出混濁瘴氣，她惡狠地道：「我不該犧牲蒼、我不該記起記憶、我......我不該來到櫻守——」
「回首覓之汝心何物，縱使見色聽聲。」
蓮低下聲線道出咒文，少女猛即心臟一縮，乾嘔般的噁心感從口腔湧出。眼見此景，結界內處處訕笑的小鬼愈加狂妄。
「咳......！哈......！」
「還記得這句降伏的咒文吧，」蓮頷首俯視少女，眼眸裡透出冷情與理性。「這句咒文僅對執念融於骸骨的妖孽與靈體能起作用。」
蓮抓起少女的下巴，從未透露出情緒的面貌透漏著些許慍怒。
「別在這時才告訴我妳後悔來到櫻守屋了，除非妳始終認為妳是罪惡的一方。」
少女撇頭，一把甩開蓮的手，動作之大使尖銳的指甲劃破臉頰。蓮輕甩羽織長袖，眼神餘角看著少女，拂袖而去，徒留少女一人至烏煙瀰漫的內心世界。
「縱使經歷所有，回頭追尋妳心為何物。」
「好好記住降魔之際的這句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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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房內走出結界的蓮，一抬眼便撞上在外頭等待的少女母親。
「小彩呢？！你這個魔鬼——妖怪——！」
「我不是叫你把賓客帶回去房間嗎？」蓮承受著捶打，無奈地望向對方身後的泉。
泉緊皺的眉頭透漏著他的不滿與嚴肅，依舊將情緒失控的少女母親架開蓮的身邊。「你把他們倆耍得團團轉，要我收拾爛攤子也太過分了吧？」
「小彩是我這輩子的寄望，我不可能在尚未了結心願的情況下離開櫻守屋！」母親咬牙堅定的語氣中，痛訴著少女所經歷一切的不公，「即便是善人，帶有執念的靈體也是會變成惡靈的吧？是我讓那孩子變成那樣的，憑什麼是讓小彩承擔——！」
「這位賓客！」眼見情況愈發難以收拾，蓮截斷了少女母親的話語，口吻嚴厲，「現在的她是櫻守屋的夢蝶。」
「再言，您忘了夢蝶是怎麼被禁錮在前世無法前進的嗎？」
「您不想重蹈覆轍吧？」
蓮就如上位者般地告誡少女母親，至高而不可侵犯地訴說著隱世不可違反的禁忌，「所有人都無權改變他人命運。遵從命運，才是櫻守屋必盡的本分。」
聽聞蓮的強硬勸告，她霎時停下動作，倚在牆邊癱軟身軀。無措摀頭的動作讓蓮找到脫身的機會，在離開少女房門廊道之際，卻被泉一把攔下。
「以你這種惡劣性格，早就料到明天是無月之夜了吧？」褐黃色的瞳孔緊緊盯著難以預測行動的狼妖之首，泉補充道：「特地挑在我沒有妖力的時候了結一切。」
語落，蓮知趣地笑了一聲，隨後抓開了泉阻擋的手，「哪有人麼辦法，可不能讓口是心非的狐狸來礙事吧？」
踏步前行，若有所思地回望門後居有惡靈之驅的房間。
「誰叫你那麼善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