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本章節 2207 字
更新於: 2018-10-25
「駕～駕～」
一輛載著貨物的馬車，在道上疾行著。
打從出發時，貨郎趙三就已經在心裡盤算好了，這是今年的最後一趟車，要是他能提早一點交貨，就有機會能趕在年關前回家。
於是他一路上快馬加鞭地趕路，到今日已有些吃不消了。
幸好，遠遠的已經依稀可以望見，一座為山水圍繞、景色秀麗的古城－臨安城。
臨安城位在縱貫南北的交通樞紐上，是江南地方數一數二的大城，素以商業昌盛著稱。
此外，由於城內拜師授藝的風氣興盛，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士在此開設學堂、私塾，故而此地也以文化上的繁盛而聞名。
這是趙三第二次來這座城了。
通過古韻悠悠的城門，城內的街道中間是沙石地，可供馬車行駛。
而來來往往的人潮，則行走在二側鋪設好的青石板上，路的最外側設有明溝，用於收集雨水排入運河中。
城裡的道路順著河流彎彎曲曲而生，小橋流水和曲道垂楊參差交錯，連趙三這樣的粗人，也覺得眼前的景色好看極了。
沿著沙石路繼續向前行駛，便到了位於城中央的廣場，各式商肆在此沿街林立，市集上交易買賣頻繁，好生熱鬧。
趙三由此往東又行駛了一小段路，終於將馬車停在一間頗具規模的古董店門口。
他跳下馬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打算先跟掌櫃的打聲招呼，才剛要朝門口走去，店舖的格扇門被人從裡面拉開了。
「欸～這不是趙三哥嗎？才過了幾日，就從北都到臨安了，三哥一定是馬不停蹄地趕路吧？辛苦了，快進來喝個茶，好好歇一歇。」一名相貌堂堂，看上去精明能幹的男子，一邊招呼著趙三到店裡休息，一邊轉頭吩咐伙計將馬車上的貨物點收好搬進店裡。
「掌櫃的你太客氣了，我接了單就該跑這一趟……再說，這不是年關近了嗎？家裡人還在等著我回去。」趙三覺得有些難為情，抬手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
掌櫃薛謙笑著稱讚道：「趙三哥做事一向麻利，沒想到還是個顧家的好兒郎，來來來，快進來～」
不好意思再推辭的趙三便跟著薛謙，走進談不上光線明亮，卻充滿了古物才具有的溫度、含蓄氣氛的古董店內。
櫃檯後方有個伙計們午歇用的隔間，裏頭擺著一張圍著長板凳的方桌，桌上有一隻大茶壺和幾只茶碗。
薛謙等趙三在長板凳上坐下來後，比了比桌上的茶壺道：「裡頭的茶你儘量喝，別客氣。」
趙三連日趕路，此時確實感到有些口渴難耐，道了聲謝，便拿起茶碗大口大口地喝著涼茶。
一名伙計走了進來，遞給薛謙一本簿子，轉身又退了出去。
薛謙將簿子仔細地翻過一遍後，妥善地收進袖裡的暗袋中，又從另一個暗袋裡，掏出了一個胖鼓鼓的錢袋，放在趙三面前。
「貨我們確實都收到了，這裡是三哥你的酬勞，多的就當作是江老爺提前給你的壓歲錢，我得將簿子送去給老爺，有什麼需要就跟外頭的伙計說一聲，先失陪了。」
在趙三止不住的道謝聲下，薛謙起身出了隔間。
他先繞去廚房，將桌上的一小包東西謹慎地揣進袖裡，又吩咐廚娘準備些可填飽肚子的點心，送給趙三帶著路上吃，這才往店舖後方的主宅邁步而去。
住在城東的江老爺－江淳元，本行是個古董商。
據說老家原來在東北，到他繼承家業後，靠著天生的慧眼獨具，累積了不少資產，便移居到臨安城，在市場裡開了間店舖經營。
閒暇時，江淳元喜好作畫，尤其愛畫墨竹，因為他的畫風獨樹一幟，久而久之，成為了小有名氣的畫師。
除了鑑賞收購來的古物外，江淳元漸漸地將店鋪裡的大小事，都交給掌櫃薛謙去打理，自己則專注於作畫上。
這幾年間，已有不少人慕名而來，登門想要拜師學畫。
為此，江淳元特地在主宅的西側，一片幽靜的竹林旁，蓋了間名為「竹軒」的房舍，用以收留前來拜師的學徒。
他一年只招收一名學徒，學畫以三年為限。
江淳元晚年得子，這唯一的血脈江雨瀟，生的是聰明伶俐、天真活潑，江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十分疼愛他，今日剛好是他十歲的生辰。
主宅的書齋內，江淳元坐在一張紫檀木做成的太師椅上，看著簿子裡記錄的物件，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
這上頭列的「浮玉扇」，他記得自己依稀曾在哪裡看過這個名字……
拿起書案上一把雅緻的紫砂壺，為自己倒了盞白茶，江淳元一邊細細思索著，一邊用食指輕輕地敲著桌面，半晌後仍摸不著頭緒。
「薛謙呀～上頭的這柄浮玉扇，差個人拿來給我看看，這裡沒什麼別的事了，你回去忙吧～」說完，他將茶盞舉至唇邊，慢慢地抿了一口。
「是～老爺，我這就去找人給您送過來。」薛謙恭敬地道，拱手退出了書齋。
將書齋的門輕輕掩上後，薛謙轉身還沒走幾步路，突然就從廊柱後面冒出了一顆頭，把他嚇了一跳，當場就愣住了。
見到自己的埋伏成功了，「那顆頭」一臉笑嘻嘻地道：「薛叔，今日我過生辰，你只來找阿爹卻不找我嗎？」
等看清楚原來是小少爺後，薛謙沒好氣地搖頭笑了笑。
他走到江雨瀟的面前蹲了下來，從袖裡掏出一個小包，眨了眨眼道：「小少爺～你的賀禮。」
看到薛謙的暗示，江雨瀟知道這裡頭一定是好東西，而且還是不能讓阿爹和阿娘知道的那種。
「謝謝薛叔～」他伸手將小包接過，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看，裏頭是一段段有如溫潤白玉的糖蔥。
江雨瀟揀了一小段塞進嘴裡，「咔啦～咔啦～」齒頰間充盈著清脆和香甜，開心的咧嘴笑了。
「就知道薛叔對我最好了，你也來嚐一塊試試。」邊說他邊伸出兩根細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段完整乳白的糖蔥，就要往薛謙嘴邊送去。
薛謙受寵若驚地趕緊伸手接過，在江雨瀟「熱烈」的注視下，將糖蔥送入了口中。
「……好吃。」
兩人相視而笑。
一輛載著貨物的馬車，在道上疾行著。
打從出發時，貨郎趙三就已經在心裡盤算好了，這是今年的最後一趟車，要是他能提早一點交貨，就有機會能趕在年關前回家。
於是他一路上快馬加鞭地趕路，到今日已有些吃不消了。
幸好，遠遠的已經依稀可以望見，一座為山水圍繞、景色秀麗的古城－臨安城。
臨安城位在縱貫南北的交通樞紐上，是江南地方數一數二的大城，素以商業昌盛著稱。
此外，由於城內拜師授藝的風氣興盛，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士在此開設學堂、私塾，故而此地也以文化上的繁盛而聞名。
這是趙三第二次來這座城了。
通過古韻悠悠的城門，城內的街道中間是沙石地，可供馬車行駛。
而來來往往的人潮，則行走在二側鋪設好的青石板上，路的最外側設有明溝，用於收集雨水排入運河中。
城裡的道路順著河流彎彎曲曲而生，小橋流水和曲道垂楊參差交錯，連趙三這樣的粗人，也覺得眼前的景色好看極了。
沿著沙石路繼續向前行駛，便到了位於城中央的廣場，各式商肆在此沿街林立，市集上交易買賣頻繁，好生熱鬧。
趙三由此往東又行駛了一小段路，終於將馬車停在一間頗具規模的古董店門口。
他跳下馬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打算先跟掌櫃的打聲招呼，才剛要朝門口走去，店舖的格扇門被人從裡面拉開了。
「欸～這不是趙三哥嗎？才過了幾日，就從北都到臨安了，三哥一定是馬不停蹄地趕路吧？辛苦了，快進來喝個茶，好好歇一歇。」一名相貌堂堂，看上去精明能幹的男子，一邊招呼著趙三到店裡休息，一邊轉頭吩咐伙計將馬車上的貨物點收好搬進店裡。
「掌櫃的你太客氣了，我接了單就該跑這一趟……再說，這不是年關近了嗎？家裡人還在等著我回去。」趙三覺得有些難為情，抬手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
掌櫃薛謙笑著稱讚道：「趙三哥做事一向麻利，沒想到還是個顧家的好兒郎，來來來，快進來～」
不好意思再推辭的趙三便跟著薛謙，走進談不上光線明亮，卻充滿了古物才具有的溫度、含蓄氣氛的古董店內。
櫃檯後方有個伙計們午歇用的隔間，裏頭擺著一張圍著長板凳的方桌，桌上有一隻大茶壺和幾只茶碗。
薛謙等趙三在長板凳上坐下來後，比了比桌上的茶壺道：「裡頭的茶你儘量喝，別客氣。」
趙三連日趕路，此時確實感到有些口渴難耐，道了聲謝，便拿起茶碗大口大口地喝著涼茶。
一名伙計走了進來，遞給薛謙一本簿子，轉身又退了出去。
薛謙將簿子仔細地翻過一遍後，妥善地收進袖裡的暗袋中，又從另一個暗袋裡，掏出了一個胖鼓鼓的錢袋，放在趙三面前。
「貨我們確實都收到了，這裡是三哥你的酬勞，多的就當作是江老爺提前給你的壓歲錢，我得將簿子送去給老爺，有什麼需要就跟外頭的伙計說一聲，先失陪了。」
在趙三止不住的道謝聲下，薛謙起身出了隔間。
他先繞去廚房，將桌上的一小包東西謹慎地揣進袖裡，又吩咐廚娘準備些可填飽肚子的點心，送給趙三帶著路上吃，這才往店舖後方的主宅邁步而去。
住在城東的江老爺－江淳元，本行是個古董商。
據說老家原來在東北，到他繼承家業後，靠著天生的慧眼獨具，累積了不少資產，便移居到臨安城，在市場裡開了間店舖經營。
閒暇時，江淳元喜好作畫，尤其愛畫墨竹，因為他的畫風獨樹一幟，久而久之，成為了小有名氣的畫師。
除了鑑賞收購來的古物外，江淳元漸漸地將店鋪裡的大小事，都交給掌櫃薛謙去打理，自己則專注於作畫上。
這幾年間，已有不少人慕名而來，登門想要拜師學畫。
為此，江淳元特地在主宅的西側，一片幽靜的竹林旁，蓋了間名為「竹軒」的房舍，用以收留前來拜師的學徒。
他一年只招收一名學徒，學畫以三年為限。
江淳元晚年得子，這唯一的血脈江雨瀟，生的是聰明伶俐、天真活潑，江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十分疼愛他，今日剛好是他十歲的生辰。
主宅的書齋內，江淳元坐在一張紫檀木做成的太師椅上，看著簿子裡記錄的物件，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
這上頭列的「浮玉扇」，他記得自己依稀曾在哪裡看過這個名字……
拿起書案上一把雅緻的紫砂壺，為自己倒了盞白茶，江淳元一邊細細思索著，一邊用食指輕輕地敲著桌面，半晌後仍摸不著頭緒。
「薛謙呀～上頭的這柄浮玉扇，差個人拿來給我看看，這裡沒什麼別的事了，你回去忙吧～」說完，他將茶盞舉至唇邊，慢慢地抿了一口。
「是～老爺，我這就去找人給您送過來。」薛謙恭敬地道，拱手退出了書齋。
將書齋的門輕輕掩上後，薛謙轉身還沒走幾步路，突然就從廊柱後面冒出了一顆頭，把他嚇了一跳，當場就愣住了。
見到自己的埋伏成功了，「那顆頭」一臉笑嘻嘻地道：「薛叔，今日我過生辰，你只來找阿爹卻不找我嗎？」
等看清楚原來是小少爺後，薛謙沒好氣地搖頭笑了笑。
他走到江雨瀟的面前蹲了下來，從袖裡掏出一個小包，眨了眨眼道：「小少爺～你的賀禮。」
看到薛謙的暗示，江雨瀟知道這裡頭一定是好東西，而且還是不能讓阿爹和阿娘知道的那種。
「謝謝薛叔～」他伸手將小包接過，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看，裏頭是一段段有如溫潤白玉的糖蔥。
江雨瀟揀了一小段塞進嘴裡，「咔啦～咔啦～」齒頰間充盈著清脆和香甜，開心的咧嘴笑了。
「就知道薛叔對我最好了，你也來嚐一塊試試。」邊說他邊伸出兩根細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段完整乳白的糖蔥，就要往薛謙嘴邊送去。
薛謙受寵若驚地趕緊伸手接過，在江雨瀟「熱烈」的注視下，將糖蔥送入了口中。
「……好吃。」
兩人相視而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