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煉新蠱

聽戊山老人說，那深潭大黑鯢天性懶散不喜動，餓了張嘴猛地一吸，潭中魚蝦蟹全入肚子裡，接著就是沉入潭底繼續睡，反正瀑布上會沖刷下些水族補充，不怕竭澤而漁。

除非下水潭騷擾對方清夢，否則在岸邊沒有危險，如果膽子夠大，可以去採些大鯢蛻落的膠皮。

林逸昊聽的不禁心動，那膠皮應該能在鬼市賣些積分，裝不下可以放隨身藥園的池子，餵養那些靈魚靈蝦，或者是充當藥田肥料。

「戊山前輩，有見過那隻大鯢?」林逸昊抿一口香片，開口問道。

「老道曾在一次山洪暴雨時，見過那龐然大物，萬馬奔騰的泥水乍響，伴著一聲聲高昂嬰兒的哭啼聲，黑黝黝的大腦袋，堪比一座小山丘，不懼千斤黃泥傾瀉，挪著身軀將窩打好，悠悠重新鑽回底下。」戊山老人回憶道。

林逸昊聽完猶豫片刻，選擇不要去作死，連山洪暴發都傷不了牠，若惹怒了，自己怕是難逃被吞吃的下場。

也理解為何老水鬼沒順著河道尋仇，原來是忌憚潭中大黑鯢。

「呵呵，小友不會想入潭一睹真容吧?」戊山老人似笑非笑的看著青年。

林逸昊連忙搖頭說:「戊山前輩，我還想多活幾年，好好在瀑布上修煉，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即可。」

「嗯，你有自知就好，別看老道在這結廬，就當老道無所畏懼，不過是互不干涉罷了，誰都奈何不了誰。」

林逸昊漠然地點頭，依老道性格豪邁，如果能出手，必定順手將危害人間的妖邪除去，既然沒動作就是沒把握降伏誅殺。

「戊山前輩，您平日獨自都在這，不會覺得孤單嗎?」林逸昊環視一圈，幾次拜訪沒聽到吊腳竹樓裡的聲音，顯然沒活物藏匿。

「修道要耐得住寂寞，又不是紅塵仙，貧道自認做不到屏去七情六慾，索性躲在這深山老林，遠離世俗紛擾，而且這般更好領悟天人合一，萬物相生，天道循環。」戊山老人舉起乾瘦的指頭，對著此方天地比劃。

看青年似懂非懂的點頭，戊山老人不再多說，每人修練方式不同，但殊途同歸，適合自己的才是。

「戊山前輩，入冬時節，晚輩要下山避寒，先和您知會一聲，怕您老念著我做的菜。」林逸昊換了個話題，順便打趣的說。

「陰陽客棧菜色沒你做的好吃，老道不過是去解解肚裡的酒蟲，平日自己種摘些野菜瓜果，還不是照樣過，老道可沒白吃你的酒菜，少往臉上貼金了。」戊山老人沒給面子，嫌棄的撇撇嘴，像個上年紀的老頑童。

「是，是，前輩說的是，開春晚輩再來，給您帶些好酒，洋酒可喝的慣?」林逸昊笑咪咪的討好說。

「隨意，你看著辦。」戊山老人沒拒絕，夾了口清蒸草魚，白嫩的肉質，卻沒半點土腥味。

青年淺酌了一口香片解膩，望著周圍的景色，那顆棗樹被摘了大半果實，顯得稀疏零落。

池塘內，銀華一閃即逝，一條鯽魚跳出水面想追，卻早已覓不到蹤跡，無奈的潛入水底。

「白鴉小友，莫不是看上池裡的魚兒，可以讓你抓幾條回去，做了魚羹魚燴，老道沒你的手藝，也沒興致麻煩。」戊山老人抓著酒壇說。

「我就住瀑布邊，魚蝦蟹從不缺，只是欣賞前輩選的住所，碧藤簇擁，好似開了個天井，偏居一隅，顯得寧靜自在，與世隔絕的好福地。」林逸昊舉著茶杯，比劃了一圈。

「老道喜靜罷了，瀑布邊你也不嫌水聲浩蕩，把你耳朵磨出繭子。」

「哈哈，確實熱鬧哄吵，不過對晚輩卻是不可缺的。」

一老一少杯觥交錯，天南地北無所不聊，就像一對忘年之交，桌上的美食風捲殘雲，醰子裡的一乾二淨。

在林逸昊感慨一場過去歲月，現世中老道可能早已入土為安，告別後沒選擇用石蜥飛爪代步，他拿著蛇皮編織袋，要抓些毒蟲蛇蟻，做個實驗看看。


瀑布水流沖刷不止，聲音卻被陣法隔絕到最小，僅剩涓涓細流，少年一身短袖白襯衣，坐在一個像水缸的物件前。

若往水缸內瞧，陰暗處有活物交疊爬行，黑黝的甲殼光澤，窸窸窣窣摩擦聲，令人頭皮發麻。

「沙沙沙…」

花了不少功夫抓的紅頭蜈蚣、蠍子、椿象、蝮蛇、花絨蜘蛛、毛蟲、虎頭蜂等等。

將調製好的毒草菌菇汁液，添加了催情的成份，摀著口鼻，將其倒入缸中。

頓時瀰漫紅粉色的氣體，缸內的活物紛紛躁動，開始在缸內抓撓磨蹭，逐漸壓抑不住慾望。

「出來吧。」少年攤開掌心，一隻錦馥蜂蜂后，溫馴的蜷伏著，翅膀偶爾顫動。

接著是一群「嗡嗡」聲，蜂湧傾巢而出，在少年面前一隻隻錦馥蜂前仆後繼飛入石缸中，缸內傳出吵雜的震動撞擊聲。

見差不多三百隻錦馥蜂都飛入「煉蠱甕」，旋即將蓋子合攏，刺耳聒噪的聲音漸小，變成低沉的嗡鳴。

使力將煉蠱甕放入事先挖好的土坑，最後用混合好的獸血澆淋頂蓋，石缸表面被鮮紅浸透，才用鏟子將土覆蓋掩埋。

少年擦著脖頸冒的汗珠，錦馥蜂繁殖生長速度很快，一個月能生超過五百隻，無傷病痛壽命約三至四年，但隨身藥園內大部分是藥草，靈花佔比較少。

所以每日要放出去採山中野花，提供蜂巢內餵養蜂蛹，但繁衍速度太快，若回現世或者非山林地區，恐難以維持食物來源。

所以林逸昊想到不如煉成飛蟲蠱，以錦馥蜂為主體，就決定做實驗試試，失敗也無所謂。

「減少生產蜂卵。」一邊命令馥錦蜂蜂后，讓族群維持在三千隻左右，主要是用來照顧藥園。

「嗡嗡」馥錦蜂后振動翅膀，表示明白，減少產出對她算是種休養生息，能積蓄能量提升修為。

「回去吧。」少年將蜂后收回隨身藥園，看了眼翻新較深色的小土包，等七天後再來挖出檢查結果，在附近插根樹枝做記號。

忙活完煉蠱的事項，林逸昊抓緊時間雕刻玉符，把儲物空間內的玉料用完，也能拿去和陰陽客棧換些東西。

他儲物空間還留著一枚銀甲屍的屍丹，放在槐木盒內保存，就想著換個好東西，可惜前幾次都敗興而歸，不得又動起腦筋，想對河中老鬼出手。

再來是煉製陣盤陣旗，對付千年屍妖時，威力表現不俗，有陣盤控制確實能集中火力，挪移陣中人物，是之前玉符陣法所沒有的功能。

「更加強力靈活，不再死板。」青年得出一個結論。

布置陣法對付老水鬼，是他能想出的唯一辦法，至於等對方夜晚上岸，時間太難確認，萬一面對面碰到，勝負難分，如果打不過也逃不掉了。

最佳辦法是白日布下陣法，將對方引走困住，趁機取走那個大鐵箱子。

將所有材料轉變成戰力，玉料若用光，近冬下山時，再做採購補充即可。

坐在摺疊椅上，一手握雕刻法刀，另一手捻玉片，精雕去肉，碧雪紛紛，全神貫注，隨雕刻法刀引導法力，集於刀尖，形成一個個符文迴路。

遠處的菌帽小童，頂著一隻黑刺蝟，在水邊看著那些漂浮的水獺，反覆下潛浮出，抓著河蚌就是對著堅石砸，「喀喀」外殼碎裂，用嘴唇蹭舔著縫隙，咬出裡面的嫩肉。

「咿呀~」元彤看的津津有味，認為那些毛茸茸的動物很聰明。

「沒開靈智終究是野獸，無法修練，愚昧無知。」白曜不屑的評論，縱使有些小聰明也於事無補，得不到超脫的機會。

「咿呀~」元彤明白白曜的意思，在他的角度對沒誕生靈智的植物，也是同樣的意思，難逃被人吞吃的下場。

藥園裡那株活過來的朱果苗，靈智初生，迷迷濛濛，昏昏沉沉，過了百年能否修成精，尚未可知。

「哈~」白曜打著長長的呵欠，若不是被那小子抓出莯渺園，他還想睡到入夜再修練。

「咿呀~就知道睡。」元彤鼓著臉頰，未修出身外化身時，他是不能移動，被迫無奈只能沉睡，白曜是有機會就睡大覺。

兩小沿著瀑布邊走動，元彤的雙腳光潔乾淨，完全沒被泥沙沾染，在陣法內非常安全，就算被偷襲，也要先攻破陣法的防禦，有足夠時間躲回莯渺園。

「喀啦!」雕刻到一半的玉符，裂了一大條閃電痕。

青年也不氣餒，直接丟入隨身藥園中，腐土會慢慢分解成養分，再由植株吸收。

那具封印屍妖的石棺至今未腐，林逸昊嘗試過腐土的腐化效率，像剛丟進去的失敗玉符，大約三天就分解殆盡。

石棺過了近三個月完好如初，能封印屍妖千年確實不凡，或許能當個容器，用來釀酒?

用泉水清洗消毒乾淨，應該不成問題，雖然裝過屍妖有些心裡疙瘩，過些時間就能克服，原本也打算賣給陰陽客棧的掌櫃，沒想到放在手裡，發現了些用處，暫時留下吧。

青年重新拿出一塊玉片，重複相同的步驟，這本來就是枯燥乏味的過程。

視線餘光看兩小玩得開心，抓著一束嫩地瓜葉，逗弄著一隻水鹿，那水鹿也不怕生，布置陣法後就一直在附近徘徊，開一道門戶試著驅趕出去也不願走，最後變成其中一位鄰居。

臉上自然帶起一抹笑意，青年低垂頭，雙眼如炬，專心一意在手上事物。

時光荏苒，七天過去。

青年滿心期待拿著鐵鏟挖土，那根坐標記的枯枝被鏟起，土層顏色越發深沉，不久就看到掩埋的石缸，表面淋得獸血被吸收乾淨。

雙膝彎曲成直角，環抱沉甸甸的石缸，把其運到一邊，林逸昊沒貿然揭開，若煉成蠱性兇嗜血，會撲咬最近的活物。

手裡的陣盤滴溜溜的旋轉，很快將周圍分劃出一個密閉空間，元彤和白曜在莯渺園待著，防止意外發生。

「啟開!」林逸昊打出一道法訣，將蓋子掀開一角，縫隙中飄出腥濃惡臭，黑漆漆看不清內部。

他沒好奇的接近，成蠱之後會變得狡詐，會簡單的欺騙埋伏。

拿出一根銀針，扎了食指，擠出一滴鮮血，屈指一彈，正好落入石缸開口縫隙中。

林逸昊照著煉製方法，念誦咒語，如果裡面有蠱，會對鮮血有反應，忍不住吞食下去就會被蠱師引動體內煉製時，加入的精血控制。

「果然。」青年露出一抹笑意，心念一動。

「嗡嗡－」震動強而有力的翅膀，還沒眨眼看清楚，就飛射到林逸昊面前，對著人最脆弱的雙眼要螫。

「嗡－」那東西懸停在青年面前，痛苦的胡亂飛舞。

「兇性倒是十足，可惜智商不足。」林逸昊攤開掌心，那東西心不甘情不願地靠近，蜷伏在手掌上。

林逸昊仔細端詳這隻蠱的外型，畢竟煉法相同，但材料差異會出現各式奇形怪狀的生物，這隻飛蟲蠱，保留蜜蜂的大部分特徵，色彩卻不再是黃綠相間。

長有三對柳葉狀翅膀，眼睛如紅銅，雙顎似螳螂，菌斑綠點的腹部，尾端的螫針帶著細密倒鉤。

飛行速度剛見識過，至於毒性還沒測試。

一縷神念附著其中，墨綠色的蜜蜂盤旋於空中，隱匿草叢枝葉間，注視著正啃咬著青草嫩葉的灰兔。

「嗡－」

兔子剛聽到聲音，便失去知覺的癱軟在地，黝黑的眼睛漸漸失去光彩，灰色毛皮腐爛發臭，耳朵嘴巴流出烏黑的血液。

「嗡－」墨綠色蜜蜂飛回青年掌心。

「可能主材料用靈蟲的關係，毒性表現不錯，不過高速飛行，空氣振動的聲音太明顯，用一次就會被敵人提防，隱匿潛伏，慢慢飛還過得去。」林逸昊將其收入萬蠱葫蘆，不打算再練一隻，蠱死去的反噬太大。

而且無時無刻想要掙脫蠱師控制，駕馭不住就是自身先被攻擊，威力越強大的，耗費越多心神。

林逸昊不過用來探查偵測，沒打算當主修，將那隻化為爛肉的兔子清理掉，煉蠱甕收回儲物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