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水上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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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7-14
恢復航行的半月過去,距離北境已不遠,通江左側有兩座山脈交錯,雨水順低勢匯聚至通江,被當地人稱作萬水之源。
這日通江波滔洶湧,水流湍急江面上無數暗流漩渦,設有幻波霧隱陣,也吃不消如此折騰,雖不會有翻覆之險,但急流阻礙寸步難行。
「公子,老漢試過改向,依然無法前進。」丁財懊惱地說。
林逸昊站在船頭,紅芃與雄鷹同側,三人見勢確實無法繼續。
「我們並非需去北境,你倆覺得?」林逸昊詢問兩位同伴。
「我都可以,只是賺積分罷了。」雄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紅芃歪著頭似在思索,才開口說:「原想觀賞北彝風戰舞,雖可惜但不強求,你決定。」
「那我們改支道入內陸,沿水邊總會有城鎮。」林逸昊沉吟一會兒說。
二人皆同意,返回宴客席入座。
林逸昊回頭喊道:「丁叔,改支道入內陸。」
「好咧。」丁財駛畫舫轉向,朝右側水流較平緩的區域。
林逸昊望向巍峨山脈,青鬆點蒼,翠嵐疊巒,雲霧繚繞如白帶,自然之鬼斧神工,回眸通江另一端,沒至盡頭略感遺憾。
畫舫剛駛入支道,後頭捲起二層樓高的大浪,作勢要將畫舫傾覆。
「啊!」丁財驚慌大喊,手裡的長篙一股巨力吸攝入江底,手掌被劃破鮮紅血液落下。
林逸昊快步跑到船尾,還未等眾人分曉情況。
「哞!~」一聲低沉長鳴,貫徹所有人耳中。
巨浪如泰山壓下,幻波霧隱陣使水流闢分兩道,卻始終無法顧及全面,一股推力把畫舫狠狠推出五六里。
「哞~!」江底又傳出一聲長鳴。
「用繩子綁住樑柱,繫在腰間,避免落入江河。」林逸昊振聲大吼,滾滾水聲如千軍萬馬。
「咣噹鏗鏘」灶房內鍋碗瓢盆翻洩一地,「啪啦」成套的窯燒茶具砸得稀巴爛。
雄鷹一手抓住常勇,一手拿出腰帶將二人綁在樑柱,紅芃甩出長鞭和常翠靠在一塊,林逸昊拿出石蜥飛爪,拉住丁家三口。
白曜早被收回靈獸環,從聽聞那怪獸長嚎,便四肢發軟,抖如篩糠,無法站立。
江水在肆虐翻騰,畫舫如汪洋上的一葉孤舟,此起彼落的浪濤,船上的人如坐過山車,一會兒高一會兒低,顛波起伏。
「砰!」畫舫劇烈震動,似有甚麼龐然大物於船底下游動,因陣法幻象對方暫時找不到本體,僅能大概分辨位置。
「雄鷹哥,我怕。」常勇瑟瑟發抖,抓緊雄鷹的衣袖生怕掉入江中。
雄鷹平時大咧咧,現在臉色同樣不好看,強作鎮定安慰道:「不怕,有我們在。」
林逸昊豎起食指,示意禁聲,眾人閉上嘴,連呼吸聲都刻意壓低。
常翠面色慌張,對未知的恐懼折磨,手指泛白死死抱著樑柱,紅芃雖神情平靜,但難掩心中忐忑不安。
丁家三口抱得緊緊,至少能死後一家團聚。
林逸昊暗自祈禱,幻波霧隱陣能撐住,至少靠岸邊就有救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連串劇烈的摩擦,畫舫突然變得平穩,不再有載浮的游移感。
「哞~」低沉長鳴漸漸遠去,似找不到畫舫放棄了。
剛劇烈碰撞間,畫舫誤入其中一條小支流,又被巨浪拍上岸,來的方向出現層層漩渦,已經被堵住回頭路,而行駛水道變得狹窄,就像錐形魚簍的溪澗。
眾人一陣七暈八素,丁全和常翠忍不住嘔吐。
畫舫周圍的霧氣消散,幻波霧隱陣就此壽終,一塊菱形赤鱗飛入林逸昊手中。
「看來我們是入了陷阱。」林逸昊淡淡說。
紅芃和雄鷹皆陷入沉默,其他人則陰鬱愁容的對視。
畫舫底部距離分崩離析不遠,水路已不可考量,僅能從陸路尋找出路。
眾人剛下船,放眼望去一片荒涼,正值新春,鄰近北境氣候依然偏乾冷,遠遠有幾柱白色炊煙,雖地處苦寒,尚有人煙足跡。
「雄鷹,能麻煩你探個路?」林逸昊轉向一側,詢問道。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雄鷹雙腳踏上札實的土地,原本孤舟無助的感覺,霎時削減不少。
「大家辛苦點,將隨身東西帶著,大物件就放棄或者等購輛馬車承載。」林逸昊指揮各自打包行李。
除靈師的儲物空間讓隨身行李輕盈便利許多,反而是丁家三口大包小包,像是逃難的流民。
「公子,您就帶這麼少?」丁財關切問道,擔心對方沒有徒步遠行的經驗。
「丁叔,該帶的東西我從未離身過。」說話間,手掌翻轉拿出幾件衣物,又消失不見,如變戲法般。
「是老漢多言了。」丁財忘了東家的本事不凡,平時少耍弄奇術異法,大多親力親為一時未想起。
林逸昊含笑輕聲說:「無妨,是丁叔關心則亂。」
丁全揹著布包家當,都是沿途購買的新衣裳或東家賞的禮物,以及方便保存的乾糧。
常翠也是兩個大包袱,一個灰包是常勇的,另一個碎花布是自己的,林逸昊和紅芃則輕裝上陣,如同往日在長街上閒逛般,輕鬆愜意。
收拾打包完,碰巧雄鷹也探詢歸來。
「如何?」
雄鷹輕點頭,有些複雜的神情說:「前方不少受困的旅人,有士兵、商賈、平民,在這待了許多年,同時在此地落根,形成村落。」
「那他們為何不走陸路?」紅芃問道。
「那些村民說,山野多吃人妖怪,曾有不甘留在這的,想翻山越嶺逃離此地,都被吃了。」
「怎麼知道都被吃得?」林逸昊疑惑。
「曾有人結伴,三十人出發,僅有一人逃回,但重傷不治,死前說遇到妖怪,跟山包般的大蟲,如夢似幻的粉瘴桃花林,人一進去便化為一灘血水,形形色色的野獸怪物。」
「我只打聽到這些。」雄鷹聳聳肩。
「那可暫時居住?」
「他們不介意居住,但食物要自己解決,唉,還有一個條件,但絕不可能同意的,你們一會兒親自看便明白。」
林逸昊和紅芃對視,不再多問,眾人整裝待發,朝村落移動。
一行人距離村落越近,越發現此處的落後貧瘠,茅草搭棚枯木做梁,較好的是全用石頭填泥搭的土房。
「這裡…」常勇經歷逃難過,竟有重回當日的詫異。
居民長期饑餓,面黃肌瘦,頭髮如乾草枯黃,衣物破舊不堪,連孩童玩耍嬉鬧聲都聽不見,如一片死水缺乏生命氣息。
行過田地前,一名中年男叼著草稈,雙手鋤田地,但農田乾裂不含一滴水份,一塊塊結土被鋤頭砸碎。
「開春了,連雨水都不下?」常翠好奇道。
那中年糙漢,聽聞聲音,如死灰的臉轉向眾人,突然瞳孔微縮,似發現甚麼寶物般,提著鋤頭奔來,塵土被掀的如下沙雨。
林逸昊蹙眉,順著中年糙漢視線,竟是死死盯著常勇,一把手將常勇護在身後,大聲喝道:「爾想做甚!」
中年糙漢眼珠僵硬的轉動,瞥了一眼林逸昊,想將後者推開,卻發現對方穩如泰山,無法移動一分一毫。
「將孩子給我!」中年糙漢舉起鋤頭威脅道。
眾人一臉不悅,靠在一齊成人牆。
「把孩子交出來,大家都能有水和食物吃!」中年糙漢精神癲狂,不停催促。
中年糙漢的聲音傳到村落中,不少村民紛紛舉著『武器』草叉、斧頭、菜刀,朝林逸昊等人圍攏。
「大膽,光天化日下,敢搶良民,還當王法在嗎?」丁財大喝,妄圖把村民驚退。
村民中走出一老頭,枯槁如樹皮的皺紋,灰白頭髮姿意凌亂,似聽到甚麼笑話般,嘲諷道:「王法管不到這裡,有孩子獻祭給龍王,大家都能有食物果腹,犧牲一人能救全部人,我等會感激你的奉獻,讓出一塊地方與爾等落戶。」
「你們瘋了吧!」丁財被這言論驚愕。
林逸昊掃了一眼,村民至少有二百人,想仗著人多,趁我方初入尚未站穩時,藉機脅迫就範,眼角餘光便沒見到幾個孩童,極可能都被獻祭。
「快將孩子交出來!」 「把孩子交出來!」
村民似怨鬼般吶喊,包圍的範圍漸漸縮小,不打算放過林逸昊等人離開。
「唉,我懂你說的了,別把他們打死。」林逸昊側頭朝雄鷹說,才明白為何沒說另一段話,要將孩童交出去。
老頭瞭解無法交涉打算動手,惡狠狠說:「就憑你等,少些皮肉苦不好嗎?」
雄鷹扁嘴無奈,「咯喀」活動肩頰骨,冰火拳套不知何時已戴上,踱地重踏,一道殘影消失,出現已在人群中。
「啊!!」 「我的手呀!!」 「媽呀,我的腿斷了!」
雄鷹如野狼闖入羊圈,一拳一個小朋友,雖哀嚎不斷,下手卻很有分寸,使對方無法行動便可。
老頭一時被對方的狠辣所攝,回過神下令說:「對方只有一個能打,其他人將那孩子抓了!」
「哦?是甚麼給你的錯覺,只有他能打?」紅芃挑眉說,深深對血祭陋習不齒。
「別把人打死。」林逸昊叮嚀說。
「放心,只是幾天下不了床。」紅芃抽出軟皮鞭,加入荼毒村民的行列。
村民如麥稈一片片倒地哀嚎。
「你…你們還有王法嗎!」老頭慌張大喊道。
「老丈,這沒有王法。」林逸昊將一開始的話回給對方,領著己方進入村落。
雄鷹和紅芃也告一段落,村民僅剩老頭一個還站立,其餘都倒在地上抽氣咬牙。
林逸昊轉頭說:「老丈,我等自行蓋一住所,井水不犯河水,莫來自討苦吃。」
老頭垂頭喪氣,目送林逸昊等人找一處空地扎營落戶。
「小勇,不要獨自一人離開我們視線,那些人喪心病狂,不會就此罷休,可聽清楚?」林逸昊敦敦叮囑道。
「公子,明白。」常勇用力點頭,剛剛那些村民如惡鬼般,後頸一陣發涼。
「帳篷可以取出,你們有帶嗎?」林逸昊和紅芃雄鷹問道。
「有的」 「當然」
「那就分三座帳篷,一個涼棚,夜裡那些不安生的,可能會偷襲,別睡太死了。」林逸昊交代。
各自忙碌釘下固定長釘,一塊遮雨布用枯木撐起,當作守夜休憩地方。
三頂帳篷眾人分配,紅芃與常家姊弟一起,丁家三口一塊,林逸昊和雄鷹。
帳篷搭好安頓差不多,天色漸漸黯淡,喬嬸生火燒柴煮飯,白米香氣傳遍村落,不少居民忍著痛,躲在屋子裡吞嚥口水,不敢奢望能搶到一口白米飯。
眾人將就坐在鋪地布巾上,邊吃飯邊討論之後計畫。
「食人妖怪那些本就是我們的目標,並不衝突。」
「主要是讓常翠他們安全,我三人一離開,那些人必會群起而攻。」
「看能不能買輛馬車,再不行牛車也行。」
「一同出發,至少不會被偷家。」
商定好方案,一早的江上驚魂,再是與村民衝突,整日勞頓大夥都疲憊,今夜由林逸昊守夜,其他人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