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層層迷霧

郭文光急忙踏出房外，左右環顧，精美花瓶排排放的廊道上空無一人，顯然已經追丟目標。

「可惡!」生氣的跺腳，轉頭撇了眼，還在摀著滿嘴鮮血的男客，頭也不回地離開。

男客待在原地，近一盞茶才悄悄探出房門外，確定郭文光已走遠，趕緊喚來長隨小廝找大夫醫治下巴。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林逸昊目不斜視的為客斟酒，聽到四樓客房有貴客滿嘴鮮血跑出，長隨小廝傳喚找大夫，以及投訴有外人闖入，重傷自家主人。

林逸昊神念溝連紫蜂蛛，讓牠去尋找郭文光。

在後廂休憩的梁菁倩和潘怡雯也察覺房外異況，但在喬姑姑眼皮底下，不敢隨意走動，坐在長椅上鬱悶，心裡祈禱兩男能有所進展。

回到郭文光這，追丟目標後，站在廊道角落懊惱不已，一次失手代表，要再用一條命去當誘餌。

便看到一隻渾身深紫軀幹如蜜蜂，一對竹葉翅，長著八條蛛腿，尾端是蠍鉤的生物，從天花板爬下，認出就是之前林逸昊引走追兵時的蠱蟲。

紫蜂蛛攜帶四張黃符和一張便條，郭文光撿起便條查看。

「換下一個守，封住四周」

郭文光明白意思，不再糾結，對紫蜂蛛點頭，拿著四張黃符，跳出窗外踏在瓦片上，飛簷走壁，尋找下個受害者。

洛韶府大廳因男客口齒不清，滿臉是血，模樣滲人，一時難以溝通。

張管事賠笑著說:「周員外郎，周大人，您慢慢說清，您下巴是被誰傷的?」

周員外郎一番比手畫腳:「嗚…咿…齁亨」

張管事看得一頭霧水，只能逐字猜測，耽誤半個時辰，大夫才被請來洛韶府，因周員外郎吃痛亂動，又花了半個時辰才將下巴接回去。

郭文光此時尋到一間窗外，屋內男奴接連的求饒聲，與皮鞭霍霍笞打的聲響，以及淫笑辱罵的詞句，偷偷推開窗生一縫，一人赤裸跪地滿是鞭痕和粉紅蠟油，另一人站立癲狂的抽鞭滴蠟。

「叫啊，再叫悽慘點，真悅耳動聽」

「啊!...大人饒命，啊!!!燙!!」

「賤奴就是給我發洩的玩物，還想躲!哈哈哈!」

「唉，這甚麼世道…」郭文光不由唉聲嘆氣，隱忍怒意，關上窗戶不再觀看。

正聽著屋內狀況，卻發現屋瓦有人踩踏靠近。

「咦?你怎來了?」郭文光原準備迴避，發現來人正是林逸昊。

林逸昊甩甩被菜汁澆倒的頭髮，小聲平淡的說:「因為你鬧出的動靜太大，張管事和周員外郎正在招集人手抓你，我為脫身，佯裝跌倒撒了滿頭飯菜，讓賓客嫌臭礙眼喝退下，暫時離開沖洗」

郭文光明白後，便指著窗戶內。

林逸昊點頭會意，推開窗縫，見兩人玩SM正歡，讓紫蜂蛛鑽入，暗自布置簡易符籙法陣，心雖不忍，但兩害取其輕，便默默關上窗戶，等待結束。

郭文光見林逸昊這麼平靜，以為會看不過，進去大打出手救人，卻面色從容，閉目養神。

林逸昊似察覺郭文光疑惑，簡短一句:「力所能及」

林逸昊並非聖母癌善心氾濫，無私奉獻，強拉隊友一起犧牲送死，那純粹是害人害己罷了。

自身性命為優先，後才行醫救人，否則只會徒增傷亡，根本活不到晉升中級除靈師。

「我給的黃符還在嗎?」

郭文光頷首，取出剩餘5張，交由林逸昊。

林逸昊沒有接過符籙，似笑非笑說:「如何?有效嗎?」

郭文光瞭解意思，畫了16積分給對方，接著說:「你還有賣哪些符?」

林逸昊想了會兒，繪符能當作一門收入來源，缺點是黃符隨時日，內含靈氣會消散，威力會減弱。

「有是有，但醜話先說清楚，免得你認為受騙上當，目前我的修為一張黃符大約能保持兩星期，威力完整，每三日減少一分，越久流逝越快，兩個月後就淪為一張廢紙，放在儲物空間可以抑制流失」

「能接受再買」

郭文光思索一番，並無不妥，自身缺乏術法這方面短板，查看剩餘積分。「嗯，還夠花」

接著讓林逸昊介紹符籙，邊穿插屋內哀號鞭打聲。

「中階符籙一張5積分」

總共賣了三張雷火符、一張坤雷符、一張陽火符、兩張神行符。

林逸昊喜孜孜的看積分進帳，郭文光也覺收穫不少，比起系統商城多樣划算，商城內一張鎮鬼符5積分，功能單一。

不在鬼市購買，是因為假貨多，系統鑑定並非萬能，沒有認識的門路難找，林逸昊要價不高，又親自體驗使用過，升起往後出任務前，購買幾張備用的念頭，林逸昊也同意添加好友，將來互通有無。

剛談論告一段落，屋內的男奴不再嚎叫，鞭笞聲響漸漸停下，兩人對視一眼，有了默契，闖入屋內關上窗，一氣呵成。

地上蜷縮一具不再動彈的屍體，披頭散髮蓋住面龐，赤裸身軀被摧殘得皮開肉綻，混雜蠟油凝固的粉紅硬塊，細碎肉末濺的到處，牆上天花板一條條深淺不一的紅絨。

男客背對窗戶，不知有人闖入，尚陶醉其中，郭文光上前手刀擊暈，林逸昊施展望氣術，雙眼泛白光，視野內顏色起了變化，地上屍體糾纏灰與紅兩氣，眼看要擰成一股粗麻繩，卻開始收縮淡化。

林逸昊知道對方出手了，手掐法訣，事先讓紫蜂蛛布置的驅邪斬鬼符，從屋內四角亮起，包圍成一個倒蓋大碗，形成一個粗簡困陣，只夠維持二十息，倒也足夠了。

又甩出一張驅邪斬鬼符打在屍體上。

「嘶!」屍體冒出白煙，在林逸昊望氣術視角下，看見一縷凝而不散的漆黑鬼氣，變成骷髏頭狀，想要逃跑。

才要穿過粉牆，便迎面撞上一堵金黃光膜，倒彈三尺不止。

林逸昊怎可放過，輕喝:「鎮!」

簡易困陣封鎖屋內空間，無法逃出。

袖口飛出一黑針，迎風便漲，恢復成一桿全長兩尺黑色經幡，六條幡足掛著一顆顆寶珠，寶珠間碰撞發出清脆叮噹響。

林逸昊穿花手掐法訣接連打出，幻幽幡迸射出道道黑光，如黑色牢籠，將那鬼氣骷髏頭攝住。

無視地上血腥汙穢，就地盤坐，幻幽幡懸於頭頂，目不斜視，緊盯鬼氣骷髏頭，對郭文光說:「幫我護法，我要找出幕後黑手」

郭文光被目不暇給的手段，驚的愣點頭。

幻幽幡擅長布幻境，攝神魂只是其一功能，法力如潮水湧入幡中，鬼氣骷髏如入幽冥鬼域，沒多久便被幻境場景淹沒。

林逸昊收回法力，一掐訣幻幽幡縮小變細針，連同鬼氣骷髏頭一併收入袖口裡。

「我有了眉目，先離開這再說」

原本林逸昊還想藏拙，但郭文光一再失手，僅會讓事態愈發艱難，必須拿出一點真本事。

二人悄無聲息地離開，完全沒被發現，決定紫藤樹下會面時再說。

當晚府門口又是亂的一鍋粥，礙於不是賤奴傷人，張管事口口聲聲保證會請端序司調查，好送歹送才將周員外郎送出洛韶府。

張管事站在門口眺望，吐出口濁氣:「呼，近來怎這麼多破事，以往雖有波折，也沒這個月加起來多呀」

張管事搖搖腦袋，慶幸今晚僅周員外郎敗興而歸，轉眼看向府內，依舊絲竹喧天韻融融，渾然一個小插曲罷了，卻不知接連惹禍的正主均是同一人。

林逸昊早早盥洗完，回到崗位繼續侍奉貴客，等下一舞才上台演奏。

宵禁前敲更鑼響，一曲終，人盡散，賓客走的走，留宿過夜的懷抱佳人度良宵。

後院紫藤樹下，人影綽約，三千青絲隨風揚，林逸昊發現最先到場的是潘怡雯，望著那輪明月，頗有孤芳自賞的模樣。

林逸昊清嗓一聲:「咳」

潘怡雯回眸見有人來，微點頭示意。

林逸昊頓覺氣氛尷尬，兩人間無話，直到梁菁倩和郭文光到齊。

郭文光迫不及待的問:「林兄，你快說說有何發現?」

林逸昊聽郭文光稱呼變得親熟，也無在意，在三人目光灼灼下，袖口一抖，被縮小迷你的鬼氣骷髏頭飛出。

梁菁倩疑惑問:「就是這東西作怪?」

林逸昊點頭介紹說:「這是一類倀役小鬼，靈智極低，只會遵從簡單的指示，但他被煉製成專門吸取陰怨之氣的載體」

「因為太過於弱小，鬼氣只有一縷，沒有仔細查找很容易略過」

郭文光迫切想知道，開口追問:「那能找到幕後黑手嗎?」

林逸昊肯定的點頭，繼續說:「我順藤摸瓜找到方向，但對象出乎意料之外」

梁菁倩也被撓的想快點知道:「你快說呀」

林逸昊莞爾一笑:「它送到的地點是凌花魁的閨房」

潘怡雯三人皆驚:「凌花魁?」

「沒錯，而且我這幾日觀察，這洛韶府被布下感應禁制，只要有人一死，倀役小鬼便會出動」

潘怡雯提出異議道:「我們雖沒日日與凌花魁相處，但挨罰頂缸時，眾目睽睽下，也沒查覺到一絲鬼氣」

林逸昊將猜測說出:「凌花魁可能有祕法偽裝」

梁菁倩提出建議:「不如我們去試探看看凌花魁?」

三人皆同意，商討如何出擊。

咚、咚咚咚，一長三短，已經是四更天，三人決定白天先試探，晚上再動手。


翌日上午

林逸昊等人在大廳演奏排舞，郭文光躡手躡腳來到凌花魁的閨房前，凌花魁尚等兩支舞後才要上場排演，正在屋內妝台前撥弄青絲。

郭文光像做賊的小偷，輕輕推開門，提氣踏入屋內，動作慢的似老人，卻一點也不拖沓，三息間已經入裡屋，矮身在捲珠簾後，透過縫隙睜開金瞳觀望。

金瞳視野內，凌花魁面朝銅鏡，侍女拿著梳篦整理青絲，梳成如彩蝶展翅的百合髻。

不管郭文光怎麼瞧，都瞧不出異樣。

暗道:「沒關係，我還有後招」

從腰間小布袋裡，探手抓出一氣團，赫然是那鬼氣骷髏頭，被林逸昊下了禁制，封印起來。

郭文光解開禁制，那鬼氣骷髏頭，如入水游魚，逕直朝妝台飛去。

郭文光瞳孔微縮，摀住嘴巴，悄悄退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