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端序司持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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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7-13

早課結束後,中年樂師匆匆離去,剩餘人等到飯堂就餐,便聽聞府門傳來陣陣吵雜,有人好奇地抬頭張望,有的漠不關心,安分守己的吃饅頭,林逸昊耳朵靈敏,便知是凌花魁回洛韶府,護衛和小廝正在搬運行李。

張管事和喬姑姑正在接凌花魁進府,外面百姓紛紛想一睹花魁真容,堵在府外好不熱鬧,像極一群粉絲見偶像般。

門衛擁護凌花魁在中間,將百姓阻擋在人牆外,花了一番功夫才進入洛韶府內。

眾人用完膳,或閉目休憩,或惆悵往後人生,林逸昊闔目靠著牆落坐,神念與紫蜂蛛相連,遠遠的觀望凌花魁等人。

僅一眼便驚為天人,綠鬢杏眼緋桃花,唇若塗脂媚天成,頭髻翡翠玉步瑤,鵝黃羅綾紗披肩,一襲烈紅裙踏蓮。

凌花魁被送回香閣內,喬姑姑也一同進裡屋,想詢問尚書令家公子的意思,張管事揮使小廝將行李搬進府內,髒衣物送去漿洗。

收回神念,林逸昊睜開雙眼,起身接著下午的課程。

當晚紫藤樹下會面時,梁菁倩打聽到,尚書令家公子康健的回府,當夜卻患急病渾身發燙,可能是感染風寒,而其他隨侍和凌牡丹並無異樣,牡丹是凌花魁芳名。


一周之後,中年樂師實施考核,賤奴各自挑選一樣樂器演奏,如未通過者,永遠淪為最低賤奴之身,通過者提升為樂師,負責伴奏和聲。

「嗡嗚…啪唰!」一名賤奴彈箏因緊張手抖,太過用力導致琴弦崩斷。

中年樂師坐在上位,品著粗茶,神色冷漠地說:「淘汰,換下一個」

那名賤奴淚含委屈,不敢停留,抱著斷去一弦古箏走下場,輪到林逸昊上場。

林逸昊沒選順手的篳篥,而是同樣抱著古箏入坐,而是更喜歡這類樂器。

古箏擺好,略作調音,稍一停頓,打直腰板,玉指翩花躍於琴弦上,琴箱嗡鳴,旋律悠轉迴盪,哀哀愁意隨波揚。

纖指十三弦,細將幽恨傳。

當筵秋水慢,玉柱敘飛雁。

彈到斷腸時,春山眉黛低。

斷虹落屏山,斜雁著行安。

蔥蔥玉指按撫琴弦收尾,一曲過後中年樂師尚在回味,不敢相信是僅學一周的琴藝,熟練指法,每一音節準確無誤,箏音傳達的情緒到位,滿意的點頭。

林逸昊起身微微一禮,抱著古箏回到自己坐位,周圍的賤奴有的吃驚忌妒,有的以為是早年在家學過,殊不知是林逸昊夜半出陰神,反覆練習的成果。

一整日下來考核結束,沒通過的總共有十一人,註定後半生命運,通過了十六人備著樂器,以後就不再上課,而是練習合奏,與舞姬共演。

一周內系統任務並無變化,四人陷入膠著,卻無新發現,林逸昊使用望氣術,還讓白曜出來嗅氣味,未有可疑之處,猜測可能事件還未開始。

又過了一周,依然未有新線索,四人只能按耐住,郭文光卻顯得急躁,有幾個男客想吃他豆腐,礙於護院視線,隱忍數回,差點動起手來。


是日在大廳排練新舞,林逸昊等眾樂師在演奏台就位,各自樂器掌握好。

伸展台上,舞姬身著無袖束腰輕盈絲紗的舞衣,肩上纏披著一條紅綢帶,領舞的不是凌花魁,而是潘怡雯,她的舞衣上瓔珞點綴,眉心一點朱紅,顯得端莊美豔。

台前一襲碧羅裳,年約四十的婦人,身材略微福態,在下方指揮每個舞姬的站位,林逸昊才知道她就是喬姑姑,與徐司樂一樣長袖善舞,原本也是賤奴出身,後因表現出類拔萃,被前任司樂提拔,也受徐司樂重用,廢除自身奴籍,其餘產業都於她打理。

喬姑姑嚴厲的催促:「小潑蹄子,一個個慢吞吞,動作快點,沒排練到我滿意,等著挨鞭子」

舞姬腳步加快站定位,喬姑姑見差不多,便讓樂師開始。

「咚咚」 「嗚嗡嗡」 「嗆琅琅」

舞姬一手捧月,另一手摘星,圍繞著潘怡雯旋轉,潘怡雯如花蕊般綻放,身段靈巧如飛燕,體態優美婉約,每一步似踩在雲端,腰如水蛇靈活,渾然天成。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浮雲雨。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

林逸昊不由看的癡迷,潘怡雯也注意到林逸昊的目光,頭撇到一邊當沒看見。

「被這舞姿驚艷到罷了,真小氣」

林逸昊才回過神,搖頭苦笑,手裡的箏弦卻沒停下,兩者配合的天衣無縫,喬姑姑滿意的頷首。

站在四樓欄桿後的凌花魁,由高處向下俯視,目睹潘怡雯風采,神情淡定,不發一語,嘴角微微勾起,隨侍的侍女低頭垂目。


當晚開業時,郭文光終於忍受不住,原本在台上伴舞結束,被一名陰柔男子叫來陪坐。

潘怡雯和梁菁倩被當作花魁種子培養,獻完舞被喬姑姑趕回後廂,可不打算當普通賤奴隨意霍霍,調教起來能撈更多錢財。

陰柔男子著湖水藍長衫,腰間玉帶微鬆,傾身倚靠在郭文光胸膛,貪婪嗅著陽剛汗水味,左手指尖滑過耳珠,右手順著臂彎往下摸,在下腹處來回撥弄握桿。

郭文光正襟危坐堅忍的模樣,讓陰柔男子愈加喜愛,手指更不安份,探入衣衫下,肌膚親密接觸。

屈辱憤怒難遏,怒瞪對方,一抬手一拳將那陰柔男子打飛,一聲慘呼,撞上粉牆滾落,生死未知,引得周圍賓客奴僕停下,目光掃聚而來。

幾個膽小的侍女,忍不住尖叫打翻托盤,滿地酒水菜餚。

眾樂師紛紛停下奏樂,林逸昊在演奏台上看的真切,能理解對方氣憤,自己有先見之明偽裝,否則就是其中被褻瀆之一。

猶豫是否該出手搭救,以及搭救後,如何繼續潛藏在洛韶府內。

護院聞聲斜舉棍棒紛紛圍來,郭文光索性大展拳腳。

「嘶啦!」用手撕扯掉衣袖,方便雙手活動。

「哈!老子不忍了,今天就讓我大鬧一番,一群酒囊飯袋還能勝我不可?」

郭光文氣勢節節攀升,在除靈師非被親眼目睹到催動法力,系統會有保護機制,能遮蔽體內法力流動,跟凡人相差無幾。

雙手閃現戴上兩支玄鋼拳套,一個赤紅如火,一個湛藍如海,樣式古樸包覆至小臂,空舞把式,拳拳生風。

幾個持棍護院還未接近一丈,便被拳風吹的東倒西歪,雞飛蛋打,亂作一團。

混亂中不知誰喊了句:「端序司持鐧使的陳大人來了」

「噠噠噠」一波人馬湧進大廳,各個手持百鍊精鐵長鐧,墨色勁裝疾服,腳步沉穩,彼此間隔有序,呈包攏之勢。

領頭的持鐧使頭戴雲紋烏紗,上袍刺有麒麟獻瑞,腰間御掛牌,足踩凌雲靴。

長鐧直指郭文光喝道:「吾乃端序司持鐧使陳富海,大膽罪臣賤奴,仰仗練家子武功,逞凶傷人,還不快束手就擒」

郭文光嗤之以鼻,反諷道:「就憑幾個爛番薯臭鳥蛋,也妄降我,做夢去吧」

郭文光運起氣海法力,赤藍雙色拳套毫光浮現,一個熾熱如焰浪,另一個寒氣逼人,雙拳齊出,冰火重天。

陳富海臉色陰沉如水,賤奴不知好歹,還敢負隅頑抗,手持百鍊長鐧與之交手,星火四濺,金鐵互擊之聲接連不斷。

「叮叮、喨喨」

賓客都各自離場,其餘奴僕也被遣散回通鋪內,大廳僅留郭文光和一干持鐧使纏鬥。

一開始還能打的有來有回,逐漸只剩招架之力。

長鐧內勁沉如山,翻轉活絡如靈蛇,郭文光原以為仗著身懷祕法靈力,能吊打一群凡夫俗子,卻被眼前的內功深厚,武技超群的皇城高手陳富海,打得節節敗退,不得運起法力支撐,氣海法力隨僵持愈發薄弱,而周邊還有其他持鐧使守著,插翅難飛逃不了。

郭文光心裡暗苦:「託大了,不知道其他除靈師願否搭救」

眼見情勢一邊倒,郭文光也不藏著揶著,大吼一聲,雙拳捶胸,一隻銀背白猿虛影浮現在身後,身法提升好幾個檔次,如山林長猿般敏捷,雙膝一彎,連踩樑柱,順著爬上二樓。

陳富海不屑道:「哪裡跑,上鉤鏈鎖」

「是!大人」

一干持鐧使掏出濱鐵鉤爪,相準郭文光的軌跡,舉手一甩一投,如天羅地網張開,郭文光一時不慎,剛要爬往四樓,便被勾住後領,接連有鉤爪纏上,被大廳的持鐧使用力下拽,跌落三樓廊道間。

視線被遮掩時,幾道金光直射過來,斬斷鏈鎖,飛刀符靈力一次用光,化為飛灰消逝。

郭文光才狼狽起身,抬頭便見林逸昊招手示意,點頭閃身隨同入一廂房,順道上閂。

郭文光衣衫襤褸,衣衫都被勾破,抱拳感謝:「多謝」

房外奔跑腳步聲越來越近,已到房門外,

林逸昊沒多言,只快速吩咐:「把衣服脫了」

郭文光一時詫異,還是遵從的脫下外衣,交給林逸昊。

林逸昊接過外衣,推開窗戶,紫蜂蛛在外衣底下,尾勾銜住衣領,彈射出門窗,落於對街排排屋瓦上,疾馳遠去。

廂房外撞門聲此起彼落,門閂哀號,眼看快撐不住。

林逸昊拉著郭文光,跳出窗戶踩踏在屋簷上:「先躲起來,等等再說」

順著屋簷隔了兩間窗戶,翻身進去藏匿。

「嘭!」廂房門被撞開,陳富海領著眾持鐧使闖入,見窗戶大開,遠遠百丈看見那衣衫在其他牌樓頂上奔馳。

陳富海轉頭下令:「追!」

眾人馬離開廂房,朝那衣衫方向追去。

林逸昊兩人屏息,偷從窗縫見他們遠去,才鬆下一口氣。

剛好轉頭撇見郭文光赤裸上身,肌肉線條勻稱,膚如凝雪,難怪那陰柔男子愛不釋手。

郭文光被盯得不好意思,才想起從儲物空間拿出一件上衣。

「不好意思連累你」

林逸昊罷罷手,轉而商量:「我原本打算拿其他被凌虐致死的賤奴屍體,讓你佯裝假死,結果發現一個被忽視的問題,才改用其他方式引走追兵」

郭文光穿好上衣,歪著頭問:「什麼被忽視的問題?」

林逸昊將床上棉被掀開,展示那具滿是傷痕的屍身,每幾天都會有被達官顯貴玩死的賤奴,只需賠些許銀兩便能打發,在力所能及下林逸昊會醫治搭救,而錯過施救嚥氣的,只能聽天由命。

「你看」

郭文光掃幾眼,並未發現有何不妥,就是個可憐人罷了。

林逸昊見他未注意,於是提醒說:「慘死之人應該怨氣縈繞,陰魂盤據才對,但這具屍身沒半分陰怨之氣」

郭文光才意識到,問題癥結點。

此時任務系統響起通知,兩人目光交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