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６＃要早點回家

　　作為期初活動尾聲的熱音迎新結束後，學期隨著時日增長逐漸進入正軌，變得平靜而規律。

　　通常這個時候，新生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小圈子、舊生本來的圈子也可能產生變化，例如澄賢那房的人加大武的群體，如今多了一個時予。

　　雖說這件事的主要推手算在大武，因為他老是趁著澄賢來找人吃飯時硬把時予一同帶上，看在澄賢在場的情況下，時予通常都會接受。

　　即便吃飯的邀約他本來就不太拒絕，但偶爾也會有說不動的時候，這時大武就會推澄賢過來應付時予，因為他知道時予對澄賢沒辦法。

　　從當時澄賢能先說服時予來看錶演，他就算是有點認清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了，懟天懟地的傲骨遇到一個沒脾氣的棉花糖，反倒被以柔克剛。

　　何況同住一個屋簷下，他比陳樺更能敏銳的感受到，時予對澄賢似乎真的不一樣，總覺得他蠻能聽進澄賢的話的……

　　無論如何，大武都認為這是件好事，不然時予老把自己關起來，像刺蝟用堅硬的外殼刺傷他人，身處大學實在很浪費。

　　而就在這種推波助瀾下，時予跟伊傑等人的關係勉強和緩下來，儘管互動偏少，至少也不再會尷尬，一起吃飯的習慣已經養成。

　　是說時予對這樣的變化感到有點莫名其妙，原本獨來獨往的生活被攪入一堆人聲，有時吵到讓他很是心煩，卻還是默默習慣了這一切。

　　又或者，是因為其他因素的關係，中和了其中的不平。

　　「吃、飯、囉！」

　　再次來到一天一度的晚餐時間，澄賢現在是自來熟多了，一開時予的房間門就這樣叫，類似什麼定時的布穀鳥鬧鐘。

　　基於他的聲音不大，時予為此是還沒什麼意見，緊接著前者也會說出那個再熟悉不已的問句。

　　「要吃什麼？」

　　永遠是一樣的問句，但澄賢的回答每天都不一樣就好，他用手指了指向外的方位，「騎車去外面吃吧，他們說不想在附近吃。」

　　等到晚餐的名單敲定，大家就拿著該拿的去停車場，只是起初曾經鬧過一場烏龍，就是時予能載澄賢的這件事情曝光了。

　　說來真是無巧不成書，因為五個人本就會自動遞補後座，原本獨自騎車的是大武，但現在多了時予，理想狀態依舊能夠三台車就好——

　　因此在出發前，大武就問過這方面的問題，時予表示要自己騎車，那麼他的後座要坐誰呢？澄賢直接被看好戲的旁人推上貴賓席。

　　眼看如今是越描越黑，澄賢只希望之前早就被時予載過的事永遠不要曝光，現在好奇他跟時予根本沒什麼的關係的人，已經確定四個室友加一位主唱了。

　　雖說坐後座而已還鬧不出什麼，他沒有太放在心上，儘管他還是有問一下時予，不過時予是也沒什麼方法，只能任那些人去講。

　　幾分鐘後，大家到了外面的一間家常餐館用餐，將劃好的菜單交給店員後，一道聲音就朝著澄賢而去——

　　「話說，澄賢你這個禮拜要早點回家吧，是不？」

　　說話的是澄賢的第四個室友，參山，身高略比澄賢矮一點，體型相仿，是房間裡的精打細算小天才，負責理性和金錢項目的角色。

　　像房裡的冷氣卡充值，還有出去玩這種預約場地的東西，交給他準不會錯，是個能獨力規劃好很多事情的人，同時又能跟大家玩得瘋瘋癲癲，收放自如。

　　仰仗於他的性格，通常房裡要有什麼更動，還是誰有什麼突發事項，都會先跟他說過，澄賢這件事自然也是之前就和他知會過的。

　　「對啊，家裡說有什麼事情，叫我早一點回去。」

　　似乎是要跟親戚吃飯的樣子，澄賢有點不太甘願，但看在父母的面子上，還是要回去聯絡一下感情。

　　至於提早到什麼時候……「可能後天晚上，跟你們吃完飯就回去吧？」

　　家裡不是位在台中的澄賢，需要先搭乘火車才能夠回家。

　　除了時予跟二洋是台中本地人以外，其他人都是需要依賴大眾交通工具的一份子，而澄賢住的地方車班不僅偏少，時間落差也很大，所以要搭車都得先精打細算一番。

　　「那到時候吃完飯，我們就順便載你去搭車，回來的時候你再打電話給我們。」伊傑一聽他這麼說，便順勢以現在騎車出來的情況做規劃。

　　澄賢對此沒有推辭，謙虛地彎起唇角，「我是可以自己騎車啦，但如果你們不麻煩的話也是可以……」

　　一方面表達了自己能夠獨力行動，並非一昧求助，同時也欣然接受對方的好意，讓情況和諧而圓滑。

　　「沒事沒事，交給我們就好。」伊傑拍拍胸脯，輕巧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於是澄賢的接送計畫就這麼拍板定案，但說來應該也是讓時予載他去，至於他們就在旁邊隨行而已。

　　後來，時間就這麼來到了澄賢回家當天，眾人按照預定把澄賢載到了火車站，可是他們太早到了，預定的車還要等二十分鐘才到站。

　　由於此時的氣候仍然燠熱，大家索性一起陪著澄賢進火車站等車，站內米白色的空間相當寬廣，各個方向的人潮眾多，時不時響起通知哪輛火車到站的廣播。

　　剛吃飽的伊傑等人記好了澄賢出發的時間，就隨興地在周邊各自閒逛助消化，除了時予還待在他的身旁，無意間再次形成兩人獨處的情境。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在這種特殊的時刻，有些在公眾前難以啟齒的話或隱藏的秘密，會變成專為某人提供的獨家新聞，像櫥櫃後露出一角的糖果罐。

　　澄賢悄悄地瞥了時予一眼，旋即收回視線，決定分享那罐裡的糖果。

　　「偷偷跟你講，其實我不喜歡跟親戚吃飯。」

　　時予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引起注意，看過去雖然只見澄賢在滑著手機，但可以確定他是在和自己說話，因為本人察覺到他聽見後就繼續說了下去。

　　「不是我們感情不好，是因為在場就只有我一個大學生，其他全都是年過半百的長輩，那種感覺太綁手綁腳了。」

　　沒有一個能有共同話題的人，澄賢在飯桌上永遠只能營業性微笑，就連飯也不太能好好吃，尤其某些長輩特愛照顧人，有時候看誰愛吃什麼就直接把那盤菜推到別人面前去，讓他每次都覺得很尷尬。

　　即使說好聽點是長輩們的一片好意，但對當事人來說就是無形的壓力，也有可能是澄賢臉皮不夠厚？

　　至於其中最嘔的莫過於這點，他還沒講就覺得心累，「而且吃飯時，全部的人都會把話題聚焦在我們小孩身上，完全沒辦法讓人好好吃東西。」

　　如果要用一種比較刻薄的方式來講，澄賢覺得自己很像移動式展覽品，每次遇到不同的親戚，就會被強迫公開出當時的所有資訊。

　　作為一個非常注重隱私的人，雖然公開的這些東西查一下社群就能查到，但就是感覺問題，特別是這些資訊不是自願從自己嘴巴裡說出口的時候，他只想直接大翻桌。

　　當然這件事他只敢在心裡做，可是親戚時常很不懂底線，問完學業問感情，詢問的深度就一直越演越烈，甚至延伸到私人方面去——

　　別的不說，光是這一點，澄賢厭惡至極。

　　因此，他對和親戚吃飯這一點，願意是願意，卻也只有無止盡的嘆氣。

　　「忍一下就過了。」

　　忽然出現的聲音讓人驀然回神，澄賢偏過頭去，時予一樣沒有看著自己，但他知道時予在和自己說話。

　　行為又不約而同了一次。他起初還以為時予不會鳥他，畢竟內容就是個無聊的抱怨，但就覺得，好像可以跟時予說說看心裡的話。

　　雖然不曉得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誤判兩人的關係，總之在眼下意外得到回應的情況裡，他心裡面臨回家的苦悶確實消散了一些，能釋懷地一笑置之。

　　「也只能這樣吧。」

　　面對這份驚喜似的安慰，澄賢雖說嘴上含糊，心底還是很感謝的。

　　相較於其他人還有著揣測，自從經歷了上次三樓的那晚，他是覺得時予待他確實不太一樣，是因為變熟了嗎？可心裡的另一種感覺，讓他把時予擺在了和伊傑他們不同的位置——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被時予看穿了。

　　「回來的時候，打電話給我。」

　　而在話剛說完沒多久，時予就再度出聲，但這倒讓澄賢愣了一會，時予這話是……默認要載他回學校的意思吧？

　　他還以為時予會先跟其他人討論過，可他也不能說出口，因為這樣很像在嫌棄時予一樣，澄賢可沒打算讓他誤會。

　　那麼，就只能欣然接受他的好意囉，澄賢嗯了一聲，莞爾顯得更有精神些。

　　「那我到時候再跟你說我搭哪台車。」

　　聽言，時予也隨之點了回頭，旋即他的視線便轉移到澄賢的手臂上，「你的安全帽。」

　　嗯？澄賢是明白時予的意思，不過他在這裡就展現出了遲疑，「噢，我可以自己拿……」

　　「直接給我就好。」

　　只是時予看起來是蠻堅持的，因為原本不知道誰要負責載自己，澄賢就打算帶在身上，以防應對各種情況。

　　然則現下也找不到婉拒的措辭，況且載人的本來就會多幫忙些，澄賢看在這點也只能乖巧地把安全帽遞給時予。

　　「謝謝……」

　　忽然變得有點靦腆，平時跟朋友常做的舉動一換成時予，就又開始拘束起來，不過覺得對方不錯的那份心不會變，他看時予這樣還有點紳士。

　　與此同時，車站廣播車次入站的聲音響起，是澄賢要坐的那一班，其他人聞聲也結群走了回來，準備一起向他道別。

　　「那我差不多該走了，到了的話我會跟你講的。」

　　趁伊傑他們還沒走近，澄賢挪回視線，趕緊把說再見前最後的話給說完。

　　時予點頭應了一聲，隨後無視四個室友調侃兩人偷說悄悄話的奇異目光，澄賢拿著悠遊卡進剪票口，通過閘門後轉身對大家揮手。

　　「掰掰～」

　　直到他的身影不見前，時予就這樣和其他人站在那裡，一起目送著他，手裡的安全帽似乎還殘留著些許體溫。

　　站上月台的澄賢避讓著人群走到定點，相近時段的火車在面前停靠又駛離，帶起陣陣含沙的強風，摩擦刺耳的聲響在耳邊叫囂。

　　準時到站的列車逐漸從視野中出現，來到跟前向眾人敞開了車門，自澄賢幸運找到了空的座位去坐那一刻，便正式踏上返鄉的歸途。



２６．ＥＮＤ



【作者後記】

澄賢要回家嚕～
是說時予有開始在疼澄賢了嗎（？）

這篇算是一個過場
主要描述一下大家迎新後的情況
那麼澄賢回家後會發生什麼事呢？
親戚會如他所想的那麼糟糕嗎？

是說符晴我也是很討厭跟親戚吃飯的
因為我的親戚沒禮貌的偏多！
大家對和親戚吃飯的看法是什麼呢？
要不要在下面留言討論看看呀

下一次見面是禮拜六
我們禮拜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