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海真正的樣子
本章節 918 字
更新於: 2023-07-07
此時此刻我才驚覺，過去所有對海的想像都是錯誤的。
沒有悠遊的魚，也沒有五彩繽紛的海草，更沒有人魚公主粉碎後的七彩泡沫……
在人類的各種創作裡，無論古今中外，都對於這無法生存的水底，充滿著無限神秘與想像。然而，合乎現實也好，全然虛構的景象也罷，我們之所以能看見深埋在海裡的各種事物，都是因為光的存在。
現在我才知道，真正的海裡是沒有一絲光線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海水正從車門、窗的縫隙湧入，已蓋上我兩的大腿，很快地，連腰部都要浸在水裡了。扣在門把上的手，於數秒前確認絕境之後放棄掙扎──車外的水壓導致車門無法開啟，車內也尋不到得以將玻璃窗擊破的重物，逃生的可能性已然歸零。
原本在陸地上能暢通無阻的車輛，浸在深不可測的海水後，失去所有的控制性，唯有向下沉淪的餘力。至於陸地上的主宰──人類，在空氣稀薄的海裡，又還剩下多少時間？
最初落水時的惶恐，漸漸被更無邊際的無助給取代。
可笑的是，明知道我已再無法控制這台車的去向，卻還是不自覺地握緊方向盤。
「我不想死啊……」副駕駛座上的幸茵，言語上雖然還在對目前的處境對抗，卻已經放下了方才拚命想開啟車門的雙手，以一種槁木死灰般的神情望著我，「我們不會死吧，湘茹？」
對於幸茵的疑問，我視若無睹。這不該由我回答，無論我的答案是什麼，都不能改變那我早已知道，卻抗拒在思緒裡具體組織出來的結局。
見我沒有反應，幸茵浮現一抹苦澀的笑容，說：「為什麼我活著的時候被當空氣，死的時候也是在這種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
是啊，也許不會有人發現，就這麼消失在絕無人跡的大海裡，直到所有存在過的痕跡都被侵蝕殆盡。
也就是說，我們終會死，且不能死得其所。
生命往往都是一念之差，如果早在剛上車時，我就能發現車子有異，不貿然發動，那麼，如今這冰冷的一切都與我們無關。偏偏，我只記得要逃離那不甚愉快的冒險記憶，以致於完全忽略了一般駕駛人在發動車子之前都應該先留意的基本小事。
海水的溫度是透骨的冰冷，我的雙腿已經被低溫浸透得近趨於麻木，從腳底竄上的失溫感，再次提醒了我犯下的大錯。
驀地，我們唯一的光線來源也消失了──車內的照明系統已失去作用，而我在陷入一片黑暗之前，最後瞥見的是右方控制面板上顯示的時間。
02:47
我想，這是我人生最後一次看海了。
沒有悠遊的魚，也沒有五彩繽紛的海草，更沒有人魚公主粉碎後的七彩泡沫……
在人類的各種創作裡，無論古今中外，都對於這無法生存的水底，充滿著無限神秘與想像。然而，合乎現實也好，全然虛構的景象也罷，我們之所以能看見深埋在海裡的各種事物，都是因為光的存在。
現在我才知道，真正的海裡是沒有一絲光線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海水正從車門、窗的縫隙湧入，已蓋上我兩的大腿，很快地，連腰部都要浸在水裡了。扣在門把上的手，於數秒前確認絕境之後放棄掙扎──車外的水壓導致車門無法開啟，車內也尋不到得以將玻璃窗擊破的重物，逃生的可能性已然歸零。
原本在陸地上能暢通無阻的車輛，浸在深不可測的海水後，失去所有的控制性，唯有向下沉淪的餘力。至於陸地上的主宰──人類，在空氣稀薄的海裡，又還剩下多少時間？
最初落水時的惶恐，漸漸被更無邊際的無助給取代。
可笑的是，明知道我已再無法控制這台車的去向，卻還是不自覺地握緊方向盤。
「我不想死啊……」副駕駛座上的幸茵，言語上雖然還在對目前的處境對抗，卻已經放下了方才拚命想開啟車門的雙手，以一種槁木死灰般的神情望著我，「我們不會死吧，湘茹？」
對於幸茵的疑問，我視若無睹。這不該由我回答，無論我的答案是什麼，都不能改變那我早已知道，卻抗拒在思緒裡具體組織出來的結局。
見我沒有反應，幸茵浮現一抹苦澀的笑容，說：「為什麼我活著的時候被當空氣，死的時候也是在這種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
是啊，也許不會有人發現，就這麼消失在絕無人跡的大海裡，直到所有存在過的痕跡都被侵蝕殆盡。
也就是說，我們終會死，且不能死得其所。
生命往往都是一念之差，如果早在剛上車時，我就能發現車子有異，不貿然發動，那麼，如今這冰冷的一切都與我們無關。偏偏，我只記得要逃離那不甚愉快的冒險記憶，以致於完全忽略了一般駕駛人在發動車子之前都應該先留意的基本小事。
海水的溫度是透骨的冰冷，我的雙腿已經被低溫浸透得近趨於麻木，從腳底竄上的失溫感，再次提醒了我犯下的大錯。
驀地，我們唯一的光線來源也消失了──車內的照明系統已失去作用，而我在陷入一片黑暗之前，最後瞥見的是右方控制面板上顯示的時間。
02:47
我想，這是我人生最後一次看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