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難以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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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6-27
「倭人?」「白雷是倭人?」「難怪從沒聽說過這個白雷!」「怎麼混進來的?!」「膽子好大!」看台上,眾人紛紛議論,緊接著——「此等禽獸不如之輩,人人得而誅之!」人群中有人高叫。與此同時,「嗖!」一把鋼杖飛到天意麵前,「和尚!接杖!別跟他講什麼江湖規矩,殺了他!」
「對!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眾人狂熱得沸騰起來——就跟教會異端審判時的看客們一樣,充滿著狂熱,充滿著憤恨,充滿著……殺意。
殺……我嗎?為什麼?
我是倭人?倭人是什麼?
他們為什麼那麼仇恨?
意外的狀況讓我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也不知該怎麼辯解,只能茫然地看向四周,看向漲紅著臉,很是仇恨的陳天意緩緩拿起面前的鋼杖——
「誰敢動手!」伴著一聲熟悉的暴喝,關鍵時刻總能讓我信賴的身影飛入看台,是阿薩,手臂還緊箍著丁鈴,「櫻,他們瘋了,」堪堪落在我身邊后阿薩說,「有丁鈴在,先走再說!」
「呀——」看台眾人一陣驚呼,「丁大小姐!怎麼會?」
走?走去哪裡?在這滿是充滿仇恨的東方人的異鄉?
「阿薩……櫻姐姐……你們……真是倭人?」臨時被阿薩箍作人質的丁鈴萬分訝異次來回看著我倆,一行清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滾出,「阿薩,你真的……」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依舊帶著茫然,我既像是問阿薩又像是自語,「我哪裡是什麼倭人?他們……是不是搞錯了?」
「搞錯了?!哼!」不想台上的陳天意聽到了我的話語,異常憤恨地將手中鋼杖往地面一插,「別再惺惺作態了!——剛剛那招『拔刀術』足以證明你的身份!」
「拔……刀……術?」我重複著這個陌生的劍技,「這一招……叫拔刀術?」
「還裝?!」陳天意又是一聲怒喝,「都使得那麼純熟了,能不知道名字?」
似乎…有些印象,幼時母親教我這招的時候好像說過這招的名字,不過那時候我還不會東方話,單純記憶這招劍技的發音,根本不知道發音的意思,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就記憶模糊的我完全忘記了母親教我的劍招發音。
現在被陳天意這麼一說,好像幼時母親確確實實是告訴過我,這招使用方式是拔刀,可好像是叫『居合』什麼來著,不過,發音和陳天意說的「拔刀術」並不一樣。
「不,陳天意你錯了,這招不叫『拔刀術』,」自認為找到辯解點的我隨即高聲說道,「這招劍術叫居合斬,不是『拔刀術』,而且我還沒學會怎麼收刀……」
「哈哈哈……」陳天意狂怒地大笑,「白雷你是在開玩笑嗎?誰不知道倭人稱最強『拔刀術』為『居合斬』?快點放開丁大小姐!乖乖受死!——若你不放,小僧不在意手上再多一個人的鮮血!」
瘋了……不是說東方的和尚都很和善,不殺生的么?怎麼現在的陳天意一副拚死也要將我斃於杖底的樣子?
「你個死和尚腦子有病啊?!」阿薩忍不住大聲提醒道,「用你那是光頭看看她是誰!」他用空著的手指了指依舊不願意相信阿薩會這麼對待她的丁鈴,「她可是丁大小姐!——你以為你殺了她丁帥能放過你?!話說……你不是來比武招親的嗎?老婆不要了?!」
「在大義面前……」不想陳天意根本不在意阿薩的提醒,反而雙手橫握鋼杖,作出之前最強出招的姿勢,「區區一個丁大小姐又算得了什麼!」
「說的好!」看台上有人叫道,「和尚!說的好!」「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殺殺!」
陳「天意你說的對!」似乎眾人的附和也讓痛哭流涕的丁鈴清醒了,她一邊在阿薩的臂彎里努力掙扎,一邊大喊,「別在意我!我是丁帥的女兒!能誅殺倭人,是我丁鈴的功勞!來吧!殺死我,我才不要做倭人的盾!放開我!放開我!阿薩!放開我!」
「閉嘴!安靜點!」丁鈴意外的舉動讓本就習慣於對女孩子溫柔體貼的阿薩大感慌亂,「噓噓噓噓!」他一邊用力固定丁鈴,一邊在她耳邊悄聲說,「剛剛說了,借你一用,一會我一定會放你的,拜託安靜點好嗎?」
「滾開!阿薩!要麼殺了我,要麼放開我!我才不要做你們的盾!」——這是阿薩唯一從丁鈴那裡得到的回答。
怎麼辦?怎麼辦?面對群情激憤的眾人,我和阿薩能怎麼辦?我們現在連怎麼解釋誤會都搞不清,剛剛已經越解釋越亂了,下面還能怎麼解釋?下面我們只能……
「算了,阿薩,放開她吧,」我對阿薩說,「一會你用魔法,我們一起飛走——等事情過去后我們再慢慢了解是怎麼回事。」
「……好吧,再這麼僵持下去也沒什麼用,」阿薩也跟著放棄道,「我數一二三,然後抱緊我。」
「恩……」
只能飛走了,可是……飛走,飛去哪裡?瞬間變成東方人仇人的我們,又能飛去哪裡?
「陳天意!——快動手!——他們要跑!」不想聽到我們對話的丁鈴再次大喊,同時反手死拽著阿薩。
「放開!放開!」阿薩急躁地想要揮開她,「再不放手我真會傷到你!」
「好!受死吧——!」陳天意跟著暴喝——
「都給我住手!」忽然間,整個會場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那聲音有如夏日的驚雷,震的在場眾人都為之一愣,緊接著,一名身著白底皮革鑲銅盔甲,頭戴高纓銀盔的軍官躍上擂台,「丁帥有話要說!」
霎時間,看台眾人一齊噤聲,包括我和阿薩在內的眾人一起齊刷刷地將目光盯在這名軍官身上。
「吾乃桐州總督丁鏡泉丁帥之副將黃定濤!奉將軍之令!」軍官高聲自報名號,然後手中紙卷一展,朗聲讀到,「吾乃桐州總督丁鏡泉,桐州本地人氏,蒙聖上錯愛,駐守桐州海疆三十餘載,與倭人大小血戰百十餘次,寸土未失,寸功未得,上負皇恩,下負黎民百姓,倭人屢剿不滅,甚為之憾,今自省守邊歲月,倭人日見猖獗,更有擅使『拔刀術』之劍術高手夾雜其中,普通軍丁難以與之為敵。今本帥借比武招親之名,召江湖年輕之俊才,盼其助我桐州軍丁,共御倭人!在此本帥現行謝過!」紙卷讀畢,黃定濤將紙卷一合,接著說,「丁帥還說,比武招親優勝者,即為吾之東床快婿,亦是將來本帥抗擊倭人的左膀右臂,此等俊才,怎能連『拔刀術』都敵不過?!」說著,黃定濤用手向我一指,「這位白雷白少俠,便是本帥親聘,熟悉倭人拔刀術之高手,白少俠剛剛也說了,他拔刀術尚未學習完全——連尚未學全拔刀術之白雷白少俠都打不過,試問他日若諸位中的某人成為本帥之女婿,如何與倭人對敵?!」
一席質問之語高聲誦畢,在場眾人均面露慚色,至於陳天意,更是不甘自責地垂下鋼杖。
「啊?阿薩你們是被家父聘請的?」事情反轉得太快,丁鈴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那阿薩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當然!」環視眾人後,黃定濤又說,「剛剛見諸位如此憤怒本帥也很欣慰,以諸位這同仇敵愾之心,以小女這面對倭人不懼生死,以陳天意高僧此等為大義而不顧身家,何愁倭人不滅?何愁海波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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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俠,阿薩先生,這邊請。」管師爺微笑著向我們作了請的手勢,「丁帥想見你們。」
「啊……好的。」我點頭答道。
黃定濤將軍的一席話避免了事態的進一步惡化,眾人由對我和阿薩倭人身份的憤怒轉化為對丁帥的欽佩,我和阿薩也終於有了下場的台階,簡單向眾人致意后,(其間陳天意還真誠地就誤會我的事而道歉)阿薩放開丁鈴,和我一起走下擂台。
「櫻,最好小心些。」阿薩在身邊低聲提醒。
「恩,我知道哦。」
剛剛丁帥臨時杜撰了聘用我和阿薩參加比武招親,阻止了事態的進一步惡化,也順便讓女兒丁鈴脫離了危險,可……精彩處理事件的背後也顯示出丁帥擁有著超越常人的智慧和謀划,現在,他召我和阿薩過去,是給我們機會辯解呢?還是像之前看台上的眾人那樣將我倆處死?
不知道。
為了安全起見,我悄悄塞給阿薩一張道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