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喘氣與燒成灰燼

　　蒼穹劫火的劍身穿過披風、穿過巨獸的皮毛、直貫入血肉，布哈斯赫終究還是血肉之軀，忍不住痛聲怒吼：「嗷──────！」

　　埃澤還來不及為自己造成的巨大戰果開心，布哈斯赫的手肘就用力向後一撞，正好打在秀氣少年那俊美的臉蛋上，只是輕輕擦過，鼻血與唇血頓時濺了滿臉。

　　埃澤整個人頭暈目眩的，才想要拉開與高大狼人的距離，就見到對方那如漆黑戰斧的腿鞭再次踢出，正中胸腔，斷了不知道幾根骨頭的他，又再一次地倒飛了出去。

　　口腔中鮮血直流，體內傳來的陣陣劇烈疼痛，甚至讓他懷疑自己的內臟已經裂了開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停滯在空中的埃澤甚至覺得連時間也停滯住了，他親眼看著布哈斯赫握緊拳頭，腿上的肌肉繃至極限，地面裂開了無數碎痕，明明有著看起來高大如山的身驅，那頭龐然巨物的速度卻快若閃電！

　　那一拳準確無誤地轟在了埃澤的小腹上。

　　埃澤隱約覺得自己背後撞到了甚麼，卻痛到難以思考，乾嘔不止，四肢不聽使喚的抽搐，腹中傳來的痛感讓他開始懷疑自己斷成了兩節。

　　他掙扎地想要站起來，手掌往地上一按，壓到的卻不是石塊那麼堅硬的觸感，那是一個人，確切來說，一具屍體。

　　那是路德維希。

　　到死了都在幫助他的好友。

　　要是直接撞在石牆上，埃澤現在大概連脊椎骨都斷掉了吧。

　　不過，雖然很愧對朋友，可是他真的沒有辦法了，內臟裂了開來、大量失血、四肢充滿傷口，臉上的破相大概是最輕的傷勢了吧。

　　連抬起手都有些困難，埃澤睜大眼睛看向那頭狼人。

　　布哈斯赫的狼顱高高抬起，無聲地獰笑，渾身上下纏繞著暗如漆墨的黑炎，秀氣的少年此時除了瞪著他以外，沒有任何反制手段。

　　這頭兇殘的人形巨獸微微低下頭顱，說道：「幼崽，你這不是打得不錯嘛，不要一臉哭喪啊，給大爺笑笑！」

　　埃澤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甚麼，但悲慘到只能咳出幾口鮮血。

　　「你知道你為什麼還沒有死嗎？」

　　「因為張道純的心火啊！」

　　布哈斯赫自問自答到，然後又用狼鼻在埃澤身上嗅了又嗅：「你的心火中滿是他的味道呢，他們龍虎山的立派傳說果然不凡，那顆【龍虎金丹】大概除了死人外都救得活吧！」

　　「我就說呢，那傢伙的實力比我還強一些，哪有那麼容易無聲無息就死掉的。」

　　「真是個無藥可救的蠢貨，嘴上說的、腦中想的、手裡做的，全部都不一樣，說著傳承傳承的，到頭來卻為了別人的幼崽而死，難不成你算是繼承他了嗎？」

　　他似乎注意到了埃澤複雜的眼神，解釋道：「放心吧，草原上的老規矩是不殺比車輪還矮的孩子的，你雖然年齡大上了不少，但是這體格不是差不多嘛！」

　　埃澤當然是比沒過車輪的孩童要高上許多，不過在足足有兩人高的巨大狼人面前，這種差距確實算是差不了多少了。

　　「這小小的身高差距，讓我們用別的方式彌補吧。」

　　布哈斯赫話鋒一轉，詢問道：「先把你手上的那把劍交出來，然後告訴我那個西班牙女人的下落，還有，她是用什麼手段把張道純跟蘇爾力格他們解決掉的？嘖，我提的要求好像有點多，看來我不怎麼吃虧啊！」

　　對方恐怕是真心想放過他的吧，要他交出優蘭妲的情報大概也只是個藉口而已，就跟張道純一樣。

　　他們做這些工作就只是出於某種不得不為之的義務，只要隨便給他們一個理由，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消極怠工，而且完全不多做掩飾，連埃澤這種沒經過歷練的溫室花朵，都能夠輕鬆地一眼將之看出來。

　　那如果透露了優蘭妲的情報又會怎麼樣呢？大概也不會怎樣吧，隨便敷衍一下面前的高大狼人，他恐怕就會也隨便的接受吧，比如說告訴他優蘭妲這個名字，知道了名字又能如何呢，世界上叫做紫羅蘭的女人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要是限定男性的話可能還有點用處，更何況優蘭妲這個名字是真名嗎？就算那事實上就是真名，這些蒙古人又怎麼確定那就是真名？就算確定了那是真名又能有什麼用……

　　或者重複給些對方恐怕早就知道的情報，像是說優蘭妲是亞拉岡人啊、她有著一頭銀髮啊、長相很漂亮啊，最後再偷偷加上一點隨便編造的謊言，對方大概也沒有辦法能識破吧。

　　這是最理智的做法了，如此正確，優蘭妲不會受到什麼損害、埃澤能夠保住小命活下去、布哈斯赫能夠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

　　任何一個有理性的人都能做出正解，所以這個秀氣少年沉默了一下後，便開口說道：「等我、讓我先喘兩口氣，然後等我、等我──」

　　「把你燒成灰燼！」

　　理性什麼的，就讓它蒸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