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交會的分歧路
本章節 3520 字
更新於: 2023-05-21
在莊嚴的儀式上，神子的話語能輕易觸動人心，然而久川按照穗羽交代的流程從神子手裡接過劍時，心裡卻沒什麼實感。
在神像前方對神子誓言忠誠？他不理解這對常日城人們的意義，直到儀式結束，他依然對神子說的能改善關係感到懷疑。
想歸想，久川仍是鬆了口氣。一個早上的任命儀式比打一整晚的架還累，久川動手扯開胸前過緊的領巾，旁邊的穗羽神情複雜，最後還是沒再出言制止。
他們頗早就開始進行準備，久川卻被這身設計複雜的服飾耽擱了不少時間。他無法理解服裝上那些配件的用途，仔細觀察後，久川半是肯定地得出結論：不穿護具單挑魔物都還比穿這個好上太多。
最後是穗羽跑來敲門問他好了沒，久川才得以擺脫不知所措的窘境。弄懂緣由後，穗羽帶著好氣又好笑的神情替他打理好服裝，順便解釋說那只是裝飾，儀式的正裝還是美觀多於實用，就像她平常也不穿這一身活動。
久川聽懂了，但既不理解，也沒想過會是這樣不實用的理由。他再次意會到自己不適應常日城的氛圍，就像在換好服飾又被侍女們拉去整理儀容後，他看著鏡中倒映出的自己，只感到陌生。
前來觀禮的民眾幾乎坐滿了主殿，擔心他會緊張的穗羽還特意先一步提醒，但久川其實很了解怎麼調整狀態不受壓力影響。
普羅爾的戰士能力不一，不是每個踏上戰場的人都能堅定不害怕。教他戰鬥的老師曾私下和他說過，他足夠強悍勇敢，對其他人是種強而有力的支持，但也因此更不能輕易表現出動搖，那對大家的影響將會是致命的。
『你也是嗎？』
回應他的是一如既往爽朗的笑，烙在他眼底，在最後劃過心口、直指向天的手勢中，成了直至今日都還支撐著他前行的力量。
早上舉行完任命儀式，下午久川便直接以隨身護衛的身分跟在了神子身旁。此時的他們剛離開神子的偏殿，正順著小徑往某處走去。
隨身護衛的身分對久川蒐集情報的打算頗有幫助，就算暫時與神子達成協議，他還是想找到能確認神器真面目的機會。
說是神器，那總該是某種器物，但他一無所知，又不可能去問任何人。他可沒有刺殺神子以外的理由去解釋為什麼要知道，而若是被發現他在調查神器，遠遠跟在附近的衛兵隊長恐怕不會再手下留情。
久川手邊還是沒有能毫無顧忌使用的武器，那把儀式上交給他的劍，在他們和神子一同返回偏殿後就被衛兵收走了。
『神子大人的安危不勞你費心，這把劍，你用不到。』
來要長劍的衛兵理直氣壯地伸手，久川不發一語，瞥了遠方陰魂不散般的男人一眼，在穗羽試圖阻止之前，他乾脆地把劍交了出去。
達成目的的衛兵神氣地走了，抿著唇的穗羽糾結半晌，還是低聲說道：『神子大人的隨身護衛是不歸衛兵隊管的。』
久川沒懂穗羽在顧慮什麼，只是明白了為何衛兵要趁這個時候來要劍。
神子在房裡更衣，這部分是侍女們的工作，他們兩個隨身護衛守在門外，衛兵就是趁神子不在時過來的。
『如果神子出面，他們就會把劍還回來？』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提歐隊長應該想好理由了。那把劍是臨時為了儀式準備的，他大概會說這把劍不適合，應該另外準備，然後再找理由拖延吧。』
『神子在城裡應該沒什麼危險？』
穗羽摸摸鼻子撇開視線，『咳，不算你的話，基本上從來沒有。』
『那就算了，我確實用不到。』久川不太在意，頓了頓，他又補充，『如果真有需要，妳能再借我一次吧？』
『……』穗羽深吸一口氣，不知是為了提歐隊長又一次攻擊久川的可能性，還是昨天自己輕易就被抽走劍的事，『……好。』
後來神子出來時，久川留意到他的視線有意無意晃過自己沒了長劍的腰側，但神子什麼都沒問，他也不打算主動開口。
穗羽昨天講解流程時提過，她的劍就是任命儀式上神子授予的。身為一個十天的護衛，久川不覺得神子需要特地為自己準備一把正式的武器。
十天後會怎麼樣還不好說，神子會不會遵守承諾也還是未知數。但如果神子沒有辦法拯救他們，那他一定會──
「在想什麼？」
走在前頭的神子忽然旋身望向他，笑盈盈地用倒退的方式繼續走。反正這條長廊還不到要轉彎的地方，他不怕撞到人。
「……沒什麼。」
迅速歛下心思回應，久川的目光直撞進少年眼裡。他突然發現神子挺愛笑，可他依然看不透從容笑意的背後，神子究竟在盤算什麼。
「我們要去議事堂。」
神子沒有追問，腳步輕快地轉了回去。換掉儀式用的正裝後，他沒說領著兩位護衛要去哪裡，穗羽熟悉神殿，走一小段大概就明白了，久川沒問，或許是個性使然打算臨機應變。
「卡貝恩神官在那裡等我們。」
神官？
久川對常日城的治理模式只有淺略的了解，是進城前聽交易隊伍的人說的。三位神官輔佐著神子治理常日城，但這種重要的時刻，自己大概會被留在外頭守門吧？
此時的久川還不知道，眼前身分尊貴的神子實際並不管事，唯一會插手的只有攸關常日城安危與魔物相關的問題，其他部分一概不理。
這幾天的議事堂依然忙碌，但在三人踏入議事堂時，立刻有人迎了上來，恭敬地向神子行禮後領著他們往內走。久川邊跟上邊簡單打量這個寬廣的空間，議事堂內部規劃的井井有條，人們各司其職，久川的視線在某張桌面堆疊的書卷上停了幾秒──管理這麼座大城鎮肯定不容易。
這些人甚至沒空理會他們，少數幾個向神子打招呼的人神色匆忙，神子也不像昨日主動和誰寒暄，只是簡單打過招呼就繼續往前走。
穿過長廊，幾人來到了其中一間房間，提早收到通報的卡貝恩神官已放下手邊的工作起身迎接。
「剛主持完儀式就趕回來工作，辛苦你了。」
「能看見一切順利進行，不辜負神子大人的信任，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回報了。」
神子語帶關心，神官則行了個禮回應。久川認出這名神官是剛才任命儀式上負責主持的那位，眉眼和穗羽有一點像。
卡貝恩神官邊和神子談話，視線不著痕跡地挪往神子身後的久川，後者卻相當敏銳的回眸迎上他的注視。反應很快，但卡貝恩神官只是神情自若地撫平那一絲驚訝，他微笑頷首，似是不經意對上眼後簡單的打招呼。
青年眼裡的銳利淡了下去。
跟著穗羽站到合適的位置，久川沒把神官那一眼放在心上。辦公室裡有著放滿書籍的書櫃，最裡頭窗邊的桌上擺著紙張、墨水與筆，久川本來只是習慣性地確認周遭環境，卻被桌面攤著的紙張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張龐大的地圖，圖上以常日城為中心大略繪製了周圍的景象，並標記著樹林的分佈、深處魔物的地盤，以及城外聚集地所在之處。
「那是由偵查兵帶回的情報繪製而成的地圖，花了我們不少時間。」
久川慢了幾秒才意識到神官是在對自己說話，他轉頭望向卡貝恩神官，後者走到桌前，伸手輕按上那張地圖，「雖然在神子大人的保護下，魔物不會靠近常日城，但我們依然會按時派偵查小隊出去。耗費人力與時間繪製這張地圖，為的就是要了解城外威脅人類的魔物。」
卡貝恩神官微微一笑，今日安排的這場會面不是他與神子大人的，「久川先生，我希望你能看看這些。」
「我？」
「沒錯喔，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
已經給自己倒好茶、順便也替穗羽倒了杯的神子笑盈盈地道，他端著茶杯，悠哉喝茶的模樣就好像他只是恰巧出現在這裡。久川對神子這副模樣一時無言，一旁的卡貝恩神官已接著取出了份集結成冊的文件。
「另外，這是這一年來偵查小隊的觀察紀錄，是關於城外魔物分佈的種類和位置，我們大致做了初步的整理。」
魔物的紀錄？
久川立刻被神官的話吸引。他走上前，卡貝恩神官將冊子擺在桌上打開，淺褐色的紙張上畫著不同型態的魔物，並標記著核心的位置，旁邊還寫了些文字。
心裡詫異，久川仔細看了神官翻開的這一頁。普羅爾沒有這樣的紀錄，他們熟悉聚集地附近的一切，傳承靠的是實戰，對於魔物的了解更多只是爛熟於心。
「只有一年？」對於這過短的時間，久川輕蹙了下眉。
「是啊，這是我上任以後才開始做的，提歐隊長和我有一樣的想法，在偵查小隊的組織與推行上幫了我許多。」卡貝恩神官解釋，這也是為什麼他明知提歐的性子衝，卻依然將他選為衛兵隊長，並安排了足夠冷靜的副隊長做他的副手。
「現在的常日城對魔物不夠了解，以往留下來的資料也因間隔過久而不符現實，所以，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協助。」卡貝恩神官向久川伸出了手，「普羅爾對魔物一定有更深入的理解，希望你能與我們共享情報。」
久川望著那張地圖，視線落在普羅爾的位置上，「你們又不需要擔心魔物，為什麼？」
這樣的記錄需要多少心力他不會不懂，但有神子的保護，為什麼他們還需要知道這些？
「安逸不是我們鬆懈的理由，神子大人帶給我們的安全，理應是讓我們有機會可以做到更多。」卡貝恩神官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甚至說不定有一天，人類可以不再害怕魔物帶來的威脅。」
這話對現在的常日城只是妄想，是尚不可及的目標，卡貝恩神官並沒有盲目樂觀，此時這麼說更多只是為了打動久川，讓他願意提供情報罷了。
對時刻處在魔物威脅下的普羅爾而言，這話的誘惑力不言而喻。比起苦苦掙扎的聚集地，常日城更有可能從根本解決魔物的問題。
久川沉默不答。兩百年來的安逸能讓常日城發展到什麼樣子，這幾天裡他不熟悉、不適應的一切就是答案。
半晌，久川輕呼出一口氣，回過頭。
「你需要我怎麼幫你？」
在神像前方對神子誓言忠誠？他不理解這對常日城人們的意義，直到儀式結束，他依然對神子說的能改善關係感到懷疑。
想歸想，久川仍是鬆了口氣。一個早上的任命儀式比打一整晚的架還累，久川動手扯開胸前過緊的領巾，旁邊的穗羽神情複雜，最後還是沒再出言制止。
他們頗早就開始進行準備，久川卻被這身設計複雜的服飾耽擱了不少時間。他無法理解服裝上那些配件的用途，仔細觀察後，久川半是肯定地得出結論：不穿護具單挑魔物都還比穿這個好上太多。
最後是穗羽跑來敲門問他好了沒，久川才得以擺脫不知所措的窘境。弄懂緣由後，穗羽帶著好氣又好笑的神情替他打理好服裝，順便解釋說那只是裝飾，儀式的正裝還是美觀多於實用，就像她平常也不穿這一身活動。
久川聽懂了，但既不理解，也沒想過會是這樣不實用的理由。他再次意會到自己不適應常日城的氛圍，就像在換好服飾又被侍女們拉去整理儀容後，他看著鏡中倒映出的自己，只感到陌生。
前來觀禮的民眾幾乎坐滿了主殿，擔心他會緊張的穗羽還特意先一步提醒，但久川其實很了解怎麼調整狀態不受壓力影響。
普羅爾的戰士能力不一，不是每個踏上戰場的人都能堅定不害怕。教他戰鬥的老師曾私下和他說過，他足夠強悍勇敢，對其他人是種強而有力的支持，但也因此更不能輕易表現出動搖，那對大家的影響將會是致命的。
『你也是嗎？』
回應他的是一如既往爽朗的笑，烙在他眼底，在最後劃過心口、直指向天的手勢中，成了直至今日都還支撐著他前行的力量。
早上舉行完任命儀式，下午久川便直接以隨身護衛的身分跟在了神子身旁。此時的他們剛離開神子的偏殿，正順著小徑往某處走去。
隨身護衛的身分對久川蒐集情報的打算頗有幫助，就算暫時與神子達成協議，他還是想找到能確認神器真面目的機會。
說是神器，那總該是某種器物，但他一無所知，又不可能去問任何人。他可沒有刺殺神子以外的理由去解釋為什麼要知道，而若是被發現他在調查神器，遠遠跟在附近的衛兵隊長恐怕不會再手下留情。
久川手邊還是沒有能毫無顧忌使用的武器，那把儀式上交給他的劍，在他們和神子一同返回偏殿後就被衛兵收走了。
『神子大人的安危不勞你費心，這把劍，你用不到。』
來要長劍的衛兵理直氣壯地伸手，久川不發一語，瞥了遠方陰魂不散般的男人一眼，在穗羽試圖阻止之前，他乾脆地把劍交了出去。
達成目的的衛兵神氣地走了，抿著唇的穗羽糾結半晌，還是低聲說道：『神子大人的隨身護衛是不歸衛兵隊管的。』
久川沒懂穗羽在顧慮什麼，只是明白了為何衛兵要趁這個時候來要劍。
神子在房裡更衣，這部分是侍女們的工作，他們兩個隨身護衛守在門外，衛兵就是趁神子不在時過來的。
『如果神子出面，他們就會把劍還回來？』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提歐隊長應該想好理由了。那把劍是臨時為了儀式準備的，他大概會說這把劍不適合，應該另外準備，然後再找理由拖延吧。』
『神子在城裡應該沒什麼危險？』
穗羽摸摸鼻子撇開視線，『咳，不算你的話，基本上從來沒有。』
『那就算了，我確實用不到。』久川不太在意，頓了頓，他又補充，『如果真有需要，妳能再借我一次吧？』
『……』穗羽深吸一口氣，不知是為了提歐隊長又一次攻擊久川的可能性，還是昨天自己輕易就被抽走劍的事，『……好。』
後來神子出來時，久川留意到他的視線有意無意晃過自己沒了長劍的腰側，但神子什麼都沒問，他也不打算主動開口。
穗羽昨天講解流程時提過，她的劍就是任命儀式上神子授予的。身為一個十天的護衛，久川不覺得神子需要特地為自己準備一把正式的武器。
十天後會怎麼樣還不好說，神子會不會遵守承諾也還是未知數。但如果神子沒有辦法拯救他們，那他一定會──
「在想什麼？」
走在前頭的神子忽然旋身望向他，笑盈盈地用倒退的方式繼續走。反正這條長廊還不到要轉彎的地方，他不怕撞到人。
「……沒什麼。」
迅速歛下心思回應，久川的目光直撞進少年眼裡。他突然發現神子挺愛笑，可他依然看不透從容笑意的背後，神子究竟在盤算什麼。
「我們要去議事堂。」
神子沒有追問，腳步輕快地轉了回去。換掉儀式用的正裝後，他沒說領著兩位護衛要去哪裡，穗羽熟悉神殿，走一小段大概就明白了，久川沒問，或許是個性使然打算臨機應變。
「卡貝恩神官在那裡等我們。」
神官？
久川對常日城的治理模式只有淺略的了解，是進城前聽交易隊伍的人說的。三位神官輔佐著神子治理常日城，但這種重要的時刻，自己大概會被留在外頭守門吧？
此時的久川還不知道，眼前身分尊貴的神子實際並不管事，唯一會插手的只有攸關常日城安危與魔物相關的問題，其他部分一概不理。
這幾天的議事堂依然忙碌，但在三人踏入議事堂時，立刻有人迎了上來，恭敬地向神子行禮後領著他們往內走。久川邊跟上邊簡單打量這個寬廣的空間，議事堂內部規劃的井井有條，人們各司其職，久川的視線在某張桌面堆疊的書卷上停了幾秒──管理這麼座大城鎮肯定不容易。
這些人甚至沒空理會他們，少數幾個向神子打招呼的人神色匆忙，神子也不像昨日主動和誰寒暄，只是簡單打過招呼就繼續往前走。
穿過長廊，幾人來到了其中一間房間，提早收到通報的卡貝恩神官已放下手邊的工作起身迎接。
「剛主持完儀式就趕回來工作，辛苦你了。」
「能看見一切順利進行，不辜負神子大人的信任，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回報了。」
神子語帶關心，神官則行了個禮回應。久川認出這名神官是剛才任命儀式上負責主持的那位，眉眼和穗羽有一點像。
卡貝恩神官邊和神子談話，視線不著痕跡地挪往神子身後的久川，後者卻相當敏銳的回眸迎上他的注視。反應很快，但卡貝恩神官只是神情自若地撫平那一絲驚訝，他微笑頷首，似是不經意對上眼後簡單的打招呼。
青年眼裡的銳利淡了下去。
跟著穗羽站到合適的位置，久川沒把神官那一眼放在心上。辦公室裡有著放滿書籍的書櫃，最裡頭窗邊的桌上擺著紙張、墨水與筆，久川本來只是習慣性地確認周遭環境，卻被桌面攤著的紙張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張龐大的地圖，圖上以常日城為中心大略繪製了周圍的景象，並標記著樹林的分佈、深處魔物的地盤，以及城外聚集地所在之處。
「那是由偵查兵帶回的情報繪製而成的地圖，花了我們不少時間。」
久川慢了幾秒才意識到神官是在對自己說話，他轉頭望向卡貝恩神官，後者走到桌前，伸手輕按上那張地圖，「雖然在神子大人的保護下，魔物不會靠近常日城，但我們依然會按時派偵查小隊出去。耗費人力與時間繪製這張地圖，為的就是要了解城外威脅人類的魔物。」
卡貝恩神官微微一笑，今日安排的這場會面不是他與神子大人的，「久川先生，我希望你能看看這些。」
「我？」
「沒錯喔，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
已經給自己倒好茶、順便也替穗羽倒了杯的神子笑盈盈地道，他端著茶杯，悠哉喝茶的模樣就好像他只是恰巧出現在這裡。久川對神子這副模樣一時無言，一旁的卡貝恩神官已接著取出了份集結成冊的文件。
「另外，這是這一年來偵查小隊的觀察紀錄，是關於城外魔物分佈的種類和位置，我們大致做了初步的整理。」
魔物的紀錄？
久川立刻被神官的話吸引。他走上前，卡貝恩神官將冊子擺在桌上打開，淺褐色的紙張上畫著不同型態的魔物，並標記著核心的位置，旁邊還寫了些文字。
心裡詫異，久川仔細看了神官翻開的這一頁。普羅爾沒有這樣的紀錄，他們熟悉聚集地附近的一切，傳承靠的是實戰，對於魔物的了解更多只是爛熟於心。
「只有一年？」對於這過短的時間，久川輕蹙了下眉。
「是啊，這是我上任以後才開始做的，提歐隊長和我有一樣的想法，在偵查小隊的組織與推行上幫了我許多。」卡貝恩神官解釋，這也是為什麼他明知提歐的性子衝，卻依然將他選為衛兵隊長，並安排了足夠冷靜的副隊長做他的副手。
「現在的常日城對魔物不夠了解，以往留下來的資料也因間隔過久而不符現實，所以，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協助。」卡貝恩神官向久川伸出了手，「普羅爾對魔物一定有更深入的理解，希望你能與我們共享情報。」
久川望著那張地圖，視線落在普羅爾的位置上，「你們又不需要擔心魔物，為什麼？」
這樣的記錄需要多少心力他不會不懂，但有神子的保護，為什麼他們還需要知道這些？
「安逸不是我們鬆懈的理由，神子大人帶給我們的安全，理應是讓我們有機會可以做到更多。」卡貝恩神官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甚至說不定有一天，人類可以不再害怕魔物帶來的威脅。」
這話對現在的常日城只是妄想，是尚不可及的目標，卡貝恩神官並沒有盲目樂觀，此時這麼說更多只是為了打動久川，讓他願意提供情報罷了。
對時刻處在魔物威脅下的普羅爾而言，這話的誘惑力不言而喻。比起苦苦掙扎的聚集地，常日城更有可能從根本解決魔物的問題。
久川沉默不答。兩百年來的安逸能讓常日城發展到什麼樣子，這幾天裡他不熟悉、不適應的一切就是答案。
半晌，久川輕呼出一口氣，回過頭。
「你需要我怎麼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