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密一疏

「你說得沒錯，他沒有安裝氣味感應插件。」

艾菲脫下耳環，噴灑芳香噴霧，斯奈德追上她的腳步。

「真希望你願意多相信我一下，艾菲下士。」

「捏住別人的秘密威脅，還指望我信你呢！」奇怪，聽起來倒有點撒嬌的味道。「莫利總裁似乎與薇薇安女士一樣，對幕後黑手的事毫不知情。」

但這樣說得通嗎......？

「一直侍奉身旁的秘書機器人有可能是人類女性」這件事──

「並不意外。人工智慧在『聯想認知』這方面確實比較弱。」斯奈德安慰她說，「譬如說我們能夠辨認有『毛茸茸尾巴』、『耳朵尖尖』、『臉上有鬍鬚』、『會發出貓的叫聲』的小型哺乳類動物是貓，但假如牠缺一個胳膊或者少一隻眼珠，那就不是每一個AI都能清楚區別出來了。」

「為什麼要舉貓當例子......」

「因為貓咪很可愛啊？」

不妙，她忽然想起《彷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

「探員，莫非你有養寵物？」

「觀察人類才是我的興趣。」

愈說愈糟糕。

艾菲操縱攝像頭，優先鎖定夏洛克進行監視追蹤。身體卻帶同金鑰與斯奈德一起離開會場，同時不忘吩咐他向資訊安全局申請調閱機器人夏洛克之過往履歷。

「一個不幸的消息：半個月前有黑客入侵資訊安全局的伺服器，部分人事檔案損毀，目前無法修復。」

哈，這是好消息才是吧。

「有句話你引用得很正確，斯奈德探員。事出有異必有妖。」

爾後，她們在海象傳送人事部的庫存檔案中找到夏洛克的入職申請書和職位調動通知。

全名是摩爾‧夏洛克，性別：男，出廠年齡8年，使用的軟體作業系統是最常見的Windows，序列號為XXYMD6284301，製造商是四年前因破產而結業的零駿股份有限公司──一場大火燒燬了公司的大樓，所有生產資料化為灰燼。夏洛克當時逃過一劫，兩年後，手持該公司智能開發部主管親筆撰寫的推薦信應徵海象傳送的手機程式編寫員職位。

順帶一提，幫他寫推薦信的那一位於半年後因為突發性心臟病而去世。

「完美的出生紀錄。」

換言之，想要追本溯源亦難以做到。

人事部的檔案沒有附上照片。不過，艾菲在公司相冊裡找到六年前剛入職時的夏洛克。人臉識別系統判斷過去及現在的他，兩者為同一人的可能性高達82.6%。

「不是100%可真少見啊？以機生物的標準而言，這個重合率忒太低了。」

同一規格生產的機器人，理論上外觀細節並不會相差太大。

「可能是因為他少了個胳膊或者缺條腿。」

艾菲打開電子大腦的修圖軟體，放大先前在走廊上偷拍的夏洛克全身照片，局部細化後扔給人臉識別系統再進行分析。

又流鼻血了。

點開右下角，才發現一堆被隱藏起來的健康管理系統警告。

斯奈德為她擦乾淨鼻血，擔心地說：「海爾迦，我認為你需要足夠的休息。」

「現在沒這種時間。」鑑識的結果有了。「分析目前夏洛克的體型和骨架後，系統認為有很大機會屬於青年亞裔女性。」

然而根據入職紀錄，「摩爾‧夏洛克」是以歐洲白人為形象藍本製作的彷生人。

「看來我們已經找到答案。」斯奈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