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學長(2)

謝祁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沒有人了。

昨天兩人相擁著聊了一個晚上，謝祁問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自己的、同學會時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來到店裡的，顧盼起先還害羞不說話，後來還是在謝祁的軟磨硬泡下和盤托出了，謝祁一聽顧盼高一就喜歡自己，遠比折紙鶴那時還早得多，一方面樂開了花，一方面又心疼他暗戀苦澀，一時五味雜陳，顧盼累了一天又哭了一場，聊著聊著就睡著了，謝祁自然捨不得離開，很自然地留宿了，一早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自己在陌生的臥室還嚇了一跳，然後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是顧盼家。

倒是顧盼一早去哪了？

謝祁困惑地出了房門，就聞到一股食物的香氣，他循著味道來到廚房，就看見顧盼站在流理台邊不知道在做什麼，他想著要是現在過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話，顧盼肯定會像小動物一樣整個人嚇得跳起來，白皙俊秀的臉不用一秒就會紅透，大概還會因為害羞而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

可愛。

但廚房不是一個適合驚嚇的地方，因為廚房小，顧盼又背對著他，所以他看不見顧盼在做什麼，要是顧盼正在用火或用刀，突然嚇到可能會害他切到手或燙到，這是謝祁絕對不願意看到的，因此他沒有再走過去，只是半倚在廚房門口，隔著一小段距離懶洋洋道：「早安。」

聞聲，顧盼的肩膀聳了聳，顯然還是被他嚇了一跳，不知為何有些心虛地轉過頭來看他：「早、早安，老闆……」

「我比較喜歡聽你叫我學長，或是喊我的名字也可以。」

顧盼臉上的紅暈很快便擴散到耳朵上：「學、學長……」

軟軟的聲音像小貓爪子一樣撓在謝祁的心尖上，把他撓得心癢癢的，忍不住道：「我可以親你嗎？」

顧盼瞬間瞪大眼睛，「親、親……啊、可……」顧盼頓時手足無措，先是想走過來，又發現自己還帶著隔熱手套，於是又忙著脫下隔熱手套放在流理台上，急急忙忙地洗了手，這才走過來像個小學生一樣乖乖地立正站好。

謝祁被他的一系列操作逗樂了，伸手摟過人吧唧一口親在顧盼額頭上，把顧盼親得臉紅到要冒煙了，他這才滿意地放開他，一邊用手幫他整理被自己弄亂的瀏海，一邊探頭看看顧盼身後：「你在煮什麼？」流理臺上有一個大碗，裝著看起來像湯的東西，黃黃白白的，看著像是蛋的樣子。

謝祁的動作太過親密，顧盼害羞到想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卻還是乖乖站著任他擺弄，聽到謝祁的問話，他有些心虛地低下頭：「……蛋花湯。」

「蛋花湯？」小吃店老闆看著那碗東西皺起了眉頭，雖說那碗東西看起來像是湯沒有錯，但有別於一般的蛋花湯，這碗蛋花湯的蛋特別多，而且蛋沒有打散，反而半凝固起來，看著有點像布丁的樣子，把謝祁都看得困惑了。

顧盼沒有辦法，這才紅著臉說了實話：「……其實是長得像蛋花湯的蒸蛋。」

謝祁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麼一說他就明白了碗裡的蛋為何不是蛋花，而是像布丁一樣半凝固的樣子，原來顧盼是想做蒸蛋，蒸蛋看起來簡單，其實水和蛋的比例控制非常重要，一旦水的比例沒有控制好，就會像這樣水太多，蛋液無法全部都凝結在一起，而變得像湯一樣。

顧盼本想著告白成功後的第一天要親自下廚做個愛心早餐，無奈因為自己平時很少在家開火，打開冰箱才發現裡面什麼食材都沒有，只剩了一盒蛋，偏偏家裡還沒有平底鍋可以煎蛋，他只好改成用蒸蛋，沒想到水不小心加多了，把蒸蛋煮成了蛋花湯，還被謝祁抓個正著，已經覺得丟臉了，又聽到謝祁笑他，忍不住就有些委屈地躲開謝祁摟著他的手：「我、我出門去買早餐好了……」

謝祁見人急了，趕緊把人拉回來，安撫地親親他的額角：「不用啦，蛋花湯很好啊，我喜歡蛋花湯，我正好想吃清淡一點。」說著，便逕自拿過那碗湯吃了一口。

其實顧盼自己也不知道味道如何，見謝祁一口吃了，不禁有些緊張地看著他，謝祁吃了一口，立刻道：「嗯！好吃。」

顧盼一臉的不信，於是謝祁舀了一湯匙喂到他面前：「不信你吃吃看。」

顧盼半信半疑地吃了一口──味道一言難盡，因為他的鹽放少了，所以湯喝起來其實就像是有蛋味的熱水，不到難吃的程度，但也絕對說不上好吃。

「如何？」謝祁笑得眼睛彎彎亮亮地看著他：「我們家老闆娘的手藝不錯吧？」邊說，還邊津津有味地又吃了一口。

顧盼聽他又拿之前醉酒應徵老闆娘搞烏龍的事取笑他，不禁又紅了臉，但想到現在已經不是烏龍了，是真的和謝祁在一起了，心臟就陣陣發熱，整個人幸福得感覺能開出花來。

兩人就這樣半摟著，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那碗「蛋花湯」，然後才開始梳洗準備出門。

謝祁告訴顧盼陸仁義昨晚有來消息，說早上鍾子情去上班時會負責帶兩個孩子去上學，比較晚上班的陸仁義則負責載謝祁回店裡。

一聽謝祁說要回去了，顧盼的表情便有些失落，雖然他很快便調整好，面帶微笑說要送謝祁下去，但謝祁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緒，臨到門口又轉過來拉著他的手，輕輕撓撓他的手心：「雖然離你上班的時間還很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店裡？」

顧盼聽了眼睛便一亮，飛快道：「好！」

謝祁笑道：「沒有加班費的喔？」

「沒關係！」

謝祁見他滿眼都是自己的樣子，就覺得心裡暖呼呼的，忍不住道：「怎麼有你這種呆瓜，無薪加班還這麼開心。」

顧盼看他一眼，突然有些羞怯地低下頭穿鞋子，一邊小聲道：「我喜歡加班……」

謝祁看著他圓圓的後腦勺，還有微微露出來的紅潤耳殼，知道這是顧盼在很努力地表達他的喜歡，便沒有再開他玩笑，待兩人都穿戴好，便牽著手一起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