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事是主人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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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0-17
「明天你還得上課吧?」

「不,我明天請假……視情況可能多請個幾天假。」

要送走誠之前,晴音不免還是坐立難安的要問個幾句詞不達意的問候,誠則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似的,邊悠閒走著邊回答。

「這樣好嗎?」

「沒關係。」

晴音雖然很感謝誠為了她的事付出這麼多心力,但也正是如此讓她過意不去,看著少年的側臉,晴音突然發覺自己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是應該要跟以前一樣?還是要用看待一個朋友的表情?說起來她現在到底應該表現出內心的不安還是要故做堅強啊?

「真沒想到你為晴音小姐這麼認真。」

「誰是為了她啊?我只是……看不慣這樣子的關係罷了。」

聽見道的揶揄晴音有些期待的抬起頭,但在看到誠的表情之後有些垂頭喪氣的低下臉來。

少年連點臉紅都沒有,依舊是那一張無所謂的表情。看著晴音的情緒變動,道不免羨慕起誠。

雖然他近身服侍了晴音這麼多年,也幾乎未曾讓晴音為他有過這麼明顯的情緒變動,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

正因為在晴音身側,為了避免自己牽累晴音他必須更加努力去維護著跟許賴老爺的關係,而不像眼前的這男人,可以毫無顧忌的抽身又毫無顧忌的涉入。

不過正如寧珠所預測的,只有這樣子的局外人才能夠讓晴音看透大局,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隔岸觀火啊。

送走誠之後,晴音轉過身回到房裡,雖然已接近晚餐時間,但晴音卻沒有想去餐廳的意思,只是默默的回到了會客室。

「晴音小姐,很快就是晚餐時間了。」

「我知道……我等會兒就去餐廳……」

桌上放著一本相簿,不理會道的溫柔提醒,晴音只是坐在桌前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少女翻閱著相簿,這是自從她母親離開後,她費盡千辛萬苦(要道把這本相簿好好藏好)才終於能留下來的少數紀念。

舊照片上,有著孩提時期的晴音對著鏡頭笑得開懷的照片。

有著她母親那美到令人讚嘆的單人照。

有著她父親抱著年幼的晴音的照片。

然後也有幾張,三個人站在一起的合照……晴音已經不太記得了,過去那些記憶,她只能依稀記得自己曾經很快樂。

「晴音小姐,感到緊張嗎?」

「有一點……但我不能退縮……我想要……找回爸爸的幸福……還有我的幸福!」

父親這些年來的嚴格管教,已經讓晴音的記憶被消磨了不少,早已褪色的回憶沒有鮮明的色彩,有的只有模糊的情感。

但就是這些模糊的情感,再度的被誠給喚醒。

沒錯……她不像父親說的一樣毫無價值,她只要去證明這點就好了……證明讓爸爸一直擔心受怕的這點。

「妳不擔心妳做的是錯的事嗎?」

「咦?」

道的眼神中有著如同夜幕一般的深沉,彷彿無星無月的闇晚將地平線上的一切都吞噬似的,試圖將晴音給淹沒。

「如果這樣……無法拯救老爺呢?甚至會給妳帶來更多痛苦……」

「那我就繼續反抗……直到我拯救父親為止。」

道靜靜的看著晴音的笑容,看著晴音那如同通過最深沉的黑夜之後,迎來的第一道曙光般的笑容。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次真的讓誠拯救了呢。道也露出了笑容,看著晴音染上微微紅暈的雙頰。

道一直以來,只是想要晴音能夠幸福而已。

但他受制於這個家,受制於老爺的痛苦,所以,當寧珠跟他提到誠會給晴音帶來改變時,他一直都很不屑。

一個連為人著想都辦不到的流氓,怎麼可能辦得到他這個一心只想讓晴音幸福的人都辦不到的事?

但晴音改變了誠,而誠則反過來拯救晴音。

那麼,自己要做的,就只有支持著晴音燃燒起來的生命與鬥志之火。



「……還真是簡單的行裝呢。」

隔天早上,誠下了他母親開的車,只看到已經站在大門口的晴音跟道兩人,少女有些不知所措的畏縮著躲在道身後,道則是一臉不耐煩的瞪著身著一件連帽短T跟牛仔褲的誠。

「這位就是你服侍的小姐……跟那個裝模作樣的大娘砲嗎?」

「唉呀?誠是跟您這樣提到我的嗎?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希望我有一天能親自為您解開誤會,但很可惜的,今天我還有要事。」

搖下車窗的女子好奇的看著另外兩人,在聽到女子轉述誠給他母親關於兩人的敘述時,晴音轉過身去看了一眼道,道只是輕輕一挑眉。

然後優雅的走上前,在走過誠旁邊時氣溫冷到讓少年臉色發青,走到車旁向誠的母親優雅的一行禮。

溫文儒雅的笑容配上被誠稱做娘砲但其實是用性感在形容的臉蛋,立刻就讓誠的母親也落入了帥哥陷阱。

「老媽!妳不要傻了他內在腐敗得不行啊!」

「唉呀?誠,我還真不知道我在你心中形象那麼不堪?或許我也該找個時間跟你深度聊聊?」

深度聊聊那四個字的音節不僅被強調還粒粒分明(?),更是讓誠的脊髓深處竄出一股冷顫。

「喔呵呵……啊啊……我真是的……我先向誠一直以來的無禮道歉……然後……感謝你們……」

誠的母親下了車後,向著眼前的少年鞠躬。

「謝謝你們……讓我能夠再次……」

「不……謝謝妳……」

晴音這時走了上前,被對方道謝的女子有些摸不著頭緒,只是迷糊的抬起低下的頭看著大小姐溫柔的笑容。

「謝謝妳……讓誠來到這裡……」

「不不不我才應該道謝的!是因為你們才讓誠終於願意改變……」

「不是這樣的!我能想像您也經歷了很多……」

兩個女人開始長舌起來,而且互相推拖道謝之意,但誠怎麼聽怎麼奇怪,尤其當她們兩個開始揭起誠的瘡疤時,誠不得不惡狠狠的踱步上前介入。

「夠了!道謝就好不用一直提我的事情!」

「啊……」

「唉呀呀……」

在誠的半催促下,女子重新回到車內,但她依舊還是憂心忡忡的看著轉過身去的誠。

「怎麼樣啦?」

「你真的不會給別人添麻煩吧?」

「妳很囉唆耶就說了不會……那邊那個想插嘴的你給我閉嘴!」

身為人母擔心自己的兒子是正常的,但對兒女來說這些關心有時反倒會讓他們煩心。

「請放心……誠的母親……我非常感謝……誠能夠做我的執事喔……」

晴音輕輕的拉住誠的衣裾,笑容如同溶在朝霧之中的晨曦,誠只是臉紅的撇過頭去。誠的母親看了看,也靜靜的笑了。

誠之所以改變的理由,她大概也理解不少了。

「那麼,未來也要讓他叨擾你們了,還請多指教。」

「嗯!我也請妳多多指教!」

少女的笑容從飄渺的虛幻綻放出鮮豔,看著能夠如此開懷的晴音,道也總算鬆了一口氣的勾起嘴角。

而誠的母親,則搖上車窗駛離許賴家的宅邸。



「誠的母親是個很棒的人呢。」

「是嗎?」

看著少年刻意撇開的視線,少女輕輕的笑著。

「好了,該上車了。」

不知何時出現的黑頭轎車等候著,而道則是拉開車門恭敬的迎接著晴音,少女率先入車,誠則隨後也上了車,道靜靜的進入車內後將門關上。

「啊啊等你們好久了!這麼早出來肯定還沒吃早餐吧?來吧來吧我請堤斯把早餐準備好了!」

寧珠從副駕駛座上下來一臉歡欣的拿著香氣四溢的蛋餅跟漢堡招待三人,氣氛和樂融融到完全無法讓人聯想接下來要去許賴本家。

「嘿……沒想到堤斯居然會做蛋餅?」

「小心你這句話讓他聽到會被菜刀剁下嘴巴喔。」

誠拿著筷子夾起熱氣散逸的蛋餅端詳著,道只是一邊用著奇怪的話語威脅著誠,一邊給手上的吐司塗抹果醬。

「來晴音小姐,花生葡萄果醬三明治。」

「咦?我……我可以自己來的……」

少女害臊的小聲抗議著,卻還是接過道手中的三明治。

「……說起來,我真的是要去見父親嗎?總感覺氣氛很和諧呢……」

「這樣子才是好事不是嗎?哪有人要去見自己愛的人還要緊張兮兮的啊?除非是因為害羞到不行而緊張。」

誠嘴裡還咀嚼著蛋餅就回話,惹來道不小心的把熱紅茶往他的臉上潑去。

「嗚啊啊燙死人了!」

「誠你沒事吧?!」

「唉呀車子不小心晃了一下。」

「你最好咧司機開得多平穩啊!」

看著道跟誠一如往常的鬥嘴,晴音也覺得自己的心情非常輕鬆。就像是下過雨後一片雲也找不到的清澈藍天一樣。

沒錯……就跟誠說的一樣,她想要回幸福的過往……她想要回能夠繼續愛著父親的過往!

晴音也大口咬下花生果醬三明治。



擋風玻璃的前方出現巨大都市的蹤影,本來歡樂的氣氛稍微收歛,寧珠跟道謹慎的盯著前方的都市,晴音則是默默的挺直了背脊艱難的嚥了口口水。

「晴音。」

「咦?」

「男生女生……配!」

少女迷糊的就被少年往左一撇的手指給輕易帶走目光,一方面是摸不清楚誠到底想做什麼,一方面則是自己輸了兒童遊戲,晴音只是愣愣的盯著誠指著的方向等待著對方表態。

「不用那麼緊張啊,我們都在妳身邊。」

少年的話語像是捎來溫暖氣息的春風,讓少女也綻放出花兒一般嬌嬈的笑容。

「緊張是正常的不要太要求晴音小姐。」

「很痛耶!」

不過誠隨後就被道從頭頂狠狠灌了一拳。

車子停了下來,晴音看向窗外,小型都市的模樣顯得如此遙遠而陌生,但她不能在這裡停下腳步。

四個人都下了車,但除了晴音以外的三人並沒有邁開步伐,只是等著躊躇腳步的少女深呼吸。

「走吧!」

然後跟上少女邁出的步伐。


「請等一下,如果沒有許賴先生的許可的話是不可以隨便……晴音小姐?!」

緊閉的大門口以及坐在守衛室的警衛出聲制止了一行人,而在認出了帶頭的人身分之後,警衛詫異地瞪大著眼睛看著對方。

「我有事要找父親。」

「是……請問有預約……」

「沒有預約!我現在必須要找父親,這是急事!」

晴音的口氣毫無轉圜之地,反而讓守門的警衛更加無所適從,畢竟他接到的工作內容本來就是把所有沒有預約的人拒之門外。

是的,就算對象是自己的親女兒也沒有例外,雖然他一開始很疑惑,但由於晴音從未像現在一樣如此任性地提出這個要求,他的工作一直以來都是把所有沒預約的人拒之門外。

然而在經過數年後,乖巧的晴音居然如此叛逆讓他非常困擾。

「晴音小姐,這事我無從作主啊……您要不要先連絡許賴先生……」

「如果我聯絡父親的話,他一定不會放我進去的,拜託你,我現在非得進去不可!」

晴音的聲音因著急而窘迫了起來,而警衛只是更加陷入兩難。

「不放我們進去就自己闖進去就好啦。」

「咦?等等你是誰?你打算做什麼?」

誠拍了拍晴音的頭然後掠過她身旁,兩手抓住緊掩的鐵門欄桿,然後一個使勁就把整座鐵門拆掉。

伴隨著刺耳的鋼鐵噪音,晴音跟警衛兩人張大著嘴瞪大著眼看著拍拍手試圖撥掉手上鐵鏽味的誠,道則是無奈而痛苦的扶著額頭,寧珠捧著臉頰苦笑著看著被扔在遠方地板上如同雜物的鋼製鐵柵門。

「誠!做得太過分了啦!」

「咦咦?但這樣快多了不是嗎?」

誠似乎完全搞不懂自己究竟幹了什麼好事,還一臉無辜地看著齜牙咧嘴的晴音跟警衛。

「算了算了,等下我們再處理這些事情,趕快去找老爺吧。」

寧珠闖了進來充當和事佬,晴音這才稍微軟化,轉身背對仍舊滿頭問號的誠。

「抱歉,警衛先生。我之後會跟父親談論這件事的請你不要擔心……這段時間還麻煩你好好守門喔!」

晴音彎腰向警衛道歉,而沒料到自己居然會被位高權重的大小姐致歉,警衛更是慌得趕緊行舉手禮。

無閒暇顧及工作內容莫名扭曲的警衛,一行四人迅速地進入了許賴本家,留下花了一段時間才回神,然後看著地上的鐵柵門黯然嘆氣的警衛。



和以前如出一轍的風景,現在看在晴音眼裡卻多了許多色彩。

地上的柏油,分隔島上以及人行道旁的路樹,川流不息來往的人潮,以玻璃帷幕所拼湊的各種大樓反射著刺眼的陽光。

以前這裡,對晴音來說如同監獄城,她則是被押解的囚犯,但現在她的身後有著認同她的人,本家搖身一變成了滿溢著生命力的都市。

說是這麼說,但路上的行人依舊是只顧著快步走自己的路,冷漠感還是讓人感到疏離。

來到了本家正中心的大樓,氣派的門廊讓晴音艱難的嚥了口口水,誠正想上前安撫晴音幾句時,道卻擋到了他的面前。

誠也沒說什麼,只是瞪了道一眼然後看著在前方深呼吸的晴音。

沒事的……做得到的……就算這次不行也沒關係……她還有誠他們啊!晴音抬起低下的表情,眼神中閃著夜晚綻放的煙火。

雖然本家看起來一整個跟辦公區沒兩樣,但其實這裡有一半的人都是屬於服侍的雇傭,只有剩下的另一半才是為了企業的運作而待在這裡的人。

就連本家的這棟主大樓也是,晴音還記得以前自己也住在這裡,低樓層是居家空間,只有高樓層才是辦公室,而且也只侷限董事會、許賴家的人以及要洽談重要公務的人才能進來。

「晴音小姐?請問是發生了什麼事嗎?老爺今天並未向我告知您會來啊?」

門番看著走向本家中央大樓的晴音驚訝的問著,而她這聲問話也引起一旁的泊車小弟驚訝的視線。

「我有急事必須向父親稟報。」

「是嗎?那您至少也可以先跟老爺聯絡……我知道了,我現在幫您聯絡老爺……」

「等等!」

看著轉身就要進去大廳的門番,晴音情急之下就出聲喊住對方。女子好奇的轉過頭來看著晴音,然而壓根兒沒來得及想好理由便慰留對方的晴音只是驚慌得手足無措。

「這事牽扯機密,能讓越少人知道越好。」

道扶過晴音的肩膀,湊到女子的耳旁小聲說到。

門番聽了,表情嚴肅的點點頭,給了道一張通行證後便讓一行四人進去大廳。

四人進了大廳,直直走過裝設豪華宛如五星級飯店的大廳,誠不免還是要感嘆一次,雖然這兩次他都只能匆匆的走馬看花,但這裡真的豪華到會讓人羨慕的程度啊!

進了電梯,道熟門熟路的刷著通行證,然後按了個樓層後便讓電梯門關上。

「道……為什麼你這麼了解這裡的構造?」

晴音驚訝的看著自始至終冷靜而果決的道,少年轉過頭去不知如何啟齒,寧珠卻在這時候若無其事的插嘴到:

「妳應該知道道不時會有本家的工作吧?基本上都是老爺派來的……為了不讓晴音小姐太過負擔,都是由道一肩扛下的。」

儘管被道瞪了一眼,寧珠依舊笑佞佞的回應著。

意外知道的秘密,更讓晴音下足了決心。

她已經逃避父親太久了……甚至讓道都被牽扯進來,所以她更想要成功……



到了辦公室樓層,依舊是貼著藍白壁紙以及紅色絨毯的長廊,隔音良好以及消音完善的空間讓四人的腳步聲都融化在寂靜裡,反而更讓人感受到宛如月球表面的寂寥感侵蝕著自己。

毛玻璃的自動門後,可以看得見裡面的人的身影。

晴音走向設置在一旁牆上的對講機,按下了對話鈕。

「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父親……是我……」

「……晴音?」

預料之外的聲音讓許賴老爺遲疑了許久才回答。

「妳為什麼現在會在這裡?」

然而,遲疑很快就被醞釀著憤怒的低吼給取代,被對方的壓力給震懾的晴音退了一步,但她很快就重振旗鼓繼續貼近對講機。

「父親,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跟您……」

「還能有什麼事比回去讀書更重要?妳這樣子簡直……」

「啊啊我受不了了!」

看著晴音跟許賴老爺又即將陷入牛頭不對馬嘴的無限輪迴,誠抓狂的吼著,被嚇到的晴音瞪大眼睛轉過身看著湊近她的誠。

「寧珠小姐,這玩意兒能駭進系統裡開門吧?」

「當然!交給我吧!」

誠亮著她的智慧型手機問著,寧珠笑盈盈地拿出一條傳輸線興奮的說著,簡直就像是被稱讚的小學女生一樣。

然而晴音跟道只能一頭霧水的看著兩人。

正確來說,是明知道不應該這樣做,但短時間內又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因此陷入不知道究竟要不要阻止他們的一頭霧水。

寧珠將誠的手機跟對講機接上線後,迅速的打開APP俐落的操作,不過二十秒功夫,自動門便敞開歡迎著不速之客。

「……這是什麼意思?」

完全沒料到會有人如此大膽的闖入(同時也是因為根本沒人闖入過),許賴老爺一開始連張開的嘴都忘記闔上,但他很快就找回高貴人士的尊嚴面具,雷厲風行的斥責著寧珠跟誠。

「還不是為了讓你好好跟晴音講話!你知道晴音為了來見你下了多少決心嗎?」

「我倒是希望她不要為了這種無聊的事下決心,而且你不是早該被趕出去了嗎?晴音,我對妳很失望。」

本來應該對準誠的炮火卻莫名其妙地又移轉到了晴音身上,被許賴老爺冷漠的話語給刺傷,晴音只是小聲地呻吟著,但她仍舊堅持的站出去。

「父親,我……」

「不用說了,是我太傻居然會對妳抱持信心,妳……」

晴音話都沒說幾個字就被許賴老爺強硬地打斷,不是以往的冷漠而是少見的無奈讓晴音一時來不及應對。

然而,許賴老爺的話還沒講完,誠就狠狠的插嘴進來。

「你說夠了沒啊!自己女兒的話也該聽完吧?為人父母是這樣子的嗎?!這種威嚴教育難怪我看不爽!」

儘管許賴老爺散發出強烈的威嚴,但是毫不知道尊敬兩個字怎麼寫的誠用音量徹底壓過對方氣勢。

「誠!等等先讓我說……」

「不好意思但我現在非常不爽!我不發洩一下不痛快!」

抓準時機的晴音正想拉回正題,無奈某個氣短的流氓執事已經完全帶入個人怒火,把想要加入對話的晴音給趕到一旁。

這傢伙的字典裡肯定沒有恬不知恥這種單字,再不然就是不會寫本末倒置這個詞,道一邊思考著要不要直接上前物理性打斷誠一邊想著。

「……我已經受夠你了,你這個路邊來的廢物到底有什麼資格對我品頭論足?」

「抱歉啊!我這個廢物還真是礙到你了,但至少我這個廢物卻懂得你這個貴族不懂的事情!」

許賴老爺只是靜靜地聽著誠的挑釁,然後挑眉回擊。

「呵,如果你是指那些下賤人生的話,我還真情願不知道呢。」

像是抓到對方的小辮子一般,許賴老爺得意的咧嘴回應,然而他的回答不僅沒有讓誠感到半點挫折,甚至還得意地抬起下巴。

「你那什麼意思?」

「唉呀,像我這種下賤人士的想法您居然渴望知道?這可真讓小人蓬蓽生輝啊!是否該野人獻曝呢?」

流氓執事文謅謅的嘲諷跟那明明堪稱帥氣但不知為何只讓人滿腹怒火的笑靨堪比玫瑰,美麗的花朵下藏著足以把人戳得渾身是血的荊棘。

「道……我覺得你給誠帶來很不好的示範。」

三人的視線無法離開強烈的反差,寧珠不禁湊近道小聲地說著,而道似乎也無從反駁,只是冷汗的看著極有效率的激怒許賴老爺的誠。

「被身分給蒙蔽了眼前的愚蠢男人,你不都為了心愛的女人不惜跟惡勢力對尬嗎?怎麼對心愛的女兒就不敢這麼做?」

「……你不會……?!」

許賴老爺不可置信地望著誠。

「……我知道了,看來你是不打算活著離開這裡了吧。」

「等……父親?!」

許賴老爺低下頭低聲響著,如同冥府的渡河人低語呢喃著,晴音害怕的看著自己父親未曾有過的一面,然而誠只是直勾勾地挺直背脊看著許賴老爺。

「誠!你快離開吧!父親他這次真的……」

「我怎麼可能離開啊!我要是先走了誰來幫你們兩個進展對話?」

「但這樣下去……」

晴音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情感。

那種彷彿自己就要被無垠的黑暗所吞噬,心跳發狂的加速著,從背脊深處傳來的惡寒……

少女眼眶開始囤積著淚水,然後死抓住誠的衣襬。

「別擔心,我少數的優點之一就是生命力很硬的。」

誠溫柔的撫摸著晴音的頭安撫著她,少女只是抬起逐漸被濕氣給迷濛的視野,看著少年溫柔宛若劃破烏雲,雨天後的第一道陽光的笑容。

「這點我可以幫他擔保,晴音小姐就別擔心了。」

道也走了過來,溫柔的握住晴音逐漸發白,即使不停顫抖也死抓住誠的衣裾的指尖。

「嗯……我知道了。」

少女接過寧珠遞來的手帕輕蘸眼角吸乾淚水。

「很勇敢喔,這樣才像晴音呢。」

誠開懷的笑著,然後再度認真的瞪向許賴老爺。

「怎麼?要挑戰什麼的我可是很樂意接受喔!」

「保衛官、警衛,帶槍上來。」

許賴老爺按下桌上的對講機,冷冰冰的說著,雖然誠的確是沒有在怕的,但考慮到對方帶槍,這下子情況肯定會變得非常麻煩……

誠咬牙思考要怎麼樣保護晴音,但道卻在這時候一派輕鬆的走向許賴老爺。

「老爺,請您稍微息怒,您實在不需要為了這樣一個路邊的流氓大費周章,更何況,如果殺了他,後續的官司會很麻煩。雖然篤定能獲勝,但公司不免還是得支付賠償。」

「等等,是在意後續的賠償而不是在意我嗎?!」

誠不滿的插嘴,但道未受影響的繼續說著:

「不如這樣吧?舉辦一場決鬥吧,輸家必須聽從贏家的命令,如何?」

「……說得有理……保衛官、警衛,沒事了。」

許賴老爺理解的點點頭,然後按下對講機叫停,這下終於可以免過暴力,晴音撫著胸膛鬆了一口氣。

「那麼,道,就麻煩你了。」

「是的。」

「咦?」

然而,許賴老爺接下去的話卻讓晴音好不容易卸下的重擔又再度扛上肩。

「這場決鬥,你如果失敗的話,就待在本家,永遠不得再與晴音見面。」

「我知道了。」

道毫不猶豫地鞠躬致意,晴音自然是更加著急,正想出聲時寧珠卻將手指覆在少女唇上,阻止了對方不滿的抗議。

「那麼,用本家的競技場就可以了吧。我給你們一小時準備。」

「了解了,誠你也聽到了吧,一小時後,我們競技場見。」

誠看不出道的本意,他毫無遲疑的接受對方的提議是為了什麼?不,說起來,道從根本上就不可能提出這種拿石頭砸自己腳的意見。

那麼他是在打什麼主意?他會放水?還是他會全力以赴?

誠一邊想著這件事,一邊跟著臉上笑容依舊無懈可擊的道走出了辦公室,然而,他並沒有遲疑很久便想清楚了。

他該做的事,只有一個。

「道!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接受父親的提議?」

晴音不明就裡的歇斯底里喊道,然而道只是依舊笑得燦爛的看著晴音皺起來的臉龐。

「道!回答我……」

「晴音小姐……我很抱歉……」

模範執事只有微彎腰致意,隨後認真地看向誠。

「誠……為了待在晴音小姐身邊,我會用盡全力擊潰你。」

「哈!我拭目以待!」

「那麼,晴音小姐,請恕我先告辭了。」

如果是平常的道,看見晴音如此痛苦的表情肯定不會輕易離開,然而現在的他,卻一個轉身躲開了晴音苦澀的雙眼,邁開步伐走向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