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聖誕節(3)

謝祁立刻衝下車，顧盼和鍾子情的前夫已經扭打在一起，顧盼眼神兇惡，頭髮和衣服都亂糟糟的，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和平時文靜溫和的模樣判若兩人。

「顧盼！」謝祁趕緊衝過去要把兩人拉開，聽到謝祁喊他，顧盼下意識地看過來，兩人的視線在昏暗的路燈下撞在一塊兒，顧盼瞬間一愣，鍾子情的前夫就抓準了這個空檔要撲過來揍顧盼，結果被從地上爬起來的陸仁義結結實實揍了一拳，謝祁撲過去護住顧盼，急切地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顧盼紅著眼眶看向他，急切地反問：「學長，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那個渾蛋竟敢打你，我要殺了他！」

謝祁這才知道顧盼誤會了，連忙拉住他：「你放心，我沒事！他打的人不是我，是陸仁義。」

顧盼一愣，似乎不太能理解謝祁的話一樣，於是謝祁快速地解釋：「剛剛從駕駛座下來的是陸仁義，所以被打的是他，我根本就沒受傷。」

顧盼愣愣地看著他，急促的呼吸慢慢緩和下來，這才露出明白過來的樣子。「原來不是你，太好了，你沒事就好……」顧盼用手掩住自己的臉，喃喃道：「不是你就好，太好了……」謝祁這才看到，顧盼剛剛揍人的時候弄傷了自己的手，指骨上有幾處擦破了皮，正滲著血，手指微微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情緒激動，還是因為疼痛。

謝祁現在才慢慢反應過來，顧盼竟是為了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衝動莽撞，因為他受傷而擔心地紅了眼眶，心中不禁湧上幾許甜蜜，但看見那隻漂亮的手傷成這樣，又心疼得要死，便道：「傻瓜，就算真的是我被打你也不用衝上來啊！要是受傷怎麼辦。」

「無所謂。」顧盼下意識地回道，話一出口，兩人都是一愣。

短短三個字，傳遞出的卻是曖昧的訊息──我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你好就好了。

這已經超過了員工該對老闆抱有的情誼，人只有面對至親至愛的人時，才會將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二位順位。

謝祁看著顧盼無措的眼神，覺得好不容易慢慢緩和的心跳又開始加速奔騰起來。

他可以認為，也許顧盼對他並不是毫無感覺的吧？

但是既然如此，之前為什麼要幾次三番地拒絕他的邀約呢？

「我、我的意思是……」顧盼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回話太過露骨，已經超過僱主和員工該有的分際了，正試圖找個說詞敷衍過去，卻突然看到謝祁身後，陸仁義和鍾子情的前夫扭打在一起，不禁輕呼：「陸先生！」

謝祁這才發現陸仁義和鍾子情的前夫正在互毆，像要手撕了對方一樣都殺紅了眼，謝祁怕出事，趕緊過去抓住陸仁義：「陸仁義，你冷靜一點！」

「你過來！我草你媽的死人渣你過來！我今天就要弄死你！讓你再也不能來騷擾子情！」陸仁義額頭上掛了彩，被謝祁架開還在對著鍾子情的前夫怒吼，鍾子情的前夫臉上也受傷了，被揍得鼻孔直流血，原本還想撲上來，卻看見他們這裡有三個男人，他顯然寡不敵眾，於是遲疑了一下之後便跑到遠處一輛車上，發動車子逃跑了。

陸仁義見人要跑，氣得一邊掙扎一邊罵，謝祁簡直快抓不住他，好在鍾子情見前夫跑了，立刻下來察看陸仁義的情況：「陸仁義！你沒事吧？」

陸仁義見鍾子情來了這才停下怒罵，但還是氣喘吁吁地瞪著那個男人逃離的方向，鍾子情連著問了兩、三聲，他才轉過身一把抱住鍾子情：「沒事，我沒事，妳沒事吧？對不起，嚇到妳了，對不起。」

鍾子情這才有些哽咽道：「我沒事，你受傷了，讓我看看……」

謝祁見陸仁義冷靜下來了，這才轉過來察看顧盼的情況，就見他瞪大眼睛看著陸仁義和鍾子情，像台CPU燒壞了的電腦一樣卡住了。

「顧盼！你沒事吧？」謝祁見他像傻了一樣，不禁把手伸到他面前晃晃，試圖讓人回神。

顧盼果然回過神來，卻還是一臉吃驚地看向謝祁：「陸、陸先生、在一起、那個、子情學、學姐……」

謝祁一頭霧水：「你說什麼？」

顧盼努力地運轉頭腦組織語言，這才勉強清楚地說：「陸、陸先生和子情學姐是、是情侶嗎？」

「對啊！」謝祁點點頭。這是值得這麼震驚的事嗎？

「那學長怎麼辦？」

謝祁一臉莫名其妙：「什麼怎麼辦？」

「學長不是喜歡學姐，要跟她求婚嗎？」顧盼道。

據說要求婚的本人滿臉問號：「我哪時候要跟她求婚了？」

顧盼難得露出腦子快轉不過來的樣子：「我、我之前在店裡接電話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你在看婚戒，我以為是你要跟學姐求婚……」

謝祁仔細想了想，這才想到自己之前受陸仁義所託，幫他物色合適的婚戒，確實是用自己的手機開了婚戒的網址，沒想到卻被顧盼看到了，謝祁只好拉著顧盼走遠了幾步，確定鍾子情應該聽不到他們說話，這才拉著顧盼小聲道：「那是陸仁義要跟鍾子情求婚，但是不知道要選哪一種婚戒好，所以才叫我幫忙選的。」

顧盼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原、原來是這樣……」

「你以為是我要跟鍾子情求婚嗎？」謝祁無語。

迎著謝祁無語的視線，顧盼低下頭囁嚅道：「對……」

「所以你最近一直拒絕我的邀約，還讓我跟鍾子情一起去參加幼兒園的聖誕活動，是因為你以為我想跟鍾子情求婚？」

顧盼咬了咬下唇，沒有回話，但心虛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謝祁覺得真是無語他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

不過這下總算破案了，為什麼顧盼明明在意他，卻還多次拒絕他的邀約。

原來顧盼根本沒有在跟別人約會，也沒有什麼多年暗戀終於成真的俗套偶像劇戲碼，說白了，顧盼這是在吃醋吧？

謝祁覺得他們兩個三十歲的成年人不能再演這種「你喜歡我？你不喜歡我？」的「你猜你猜你猜猜猜」戲碼了，決定乾脆向顧盼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正準備開口，車裡卻突然響起一陣孩子的哭聲，鍾子情的女兒被剛剛的動靜驚醒，一醒來就看見一群大人在打架，現在衝突似乎平靜下來了，嚇壞了的小女孩才敢放聲大哭。

「媽媽嗚嗚嗚……我要媽媽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