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本章節 3569 字
更新於: 2023-05-03
九重之上，雲霧繚繞的神境遭到烏黑魔焰焚燒，猶如幻覺般，頃刻化為烏有，獨留不見任何事物的虛無縹緲。
魔君夜清忽然闖入九重大鬧，神尊皆非他的對手。縱然修為深厚，可魔君乃執掌魔界，又是得天道認可的大成之尊，唯有神帝方可與之一戰。
夜清手扶著臉頰，那之上是扭曲瘋狂的笑容，手持著如鞭子狀的劍刃，周圍全是不自覺釋放的凜冽魔氣，又隨著殺意化為烈焰，似要將整個九重焚盡。
「呵呵⋯⋯不是想殺本君嗎？怎麼不出來了呢？」
此話剛落，夜清抬手將辮髮上的髮釵拔下，又猛然往前一扔，便命中躲在暗處的神獸，只聽低吼幾聲便焚燒為灰。
翠綠長髮散下，又隨一身黑紅袍裝飄揚，腰腹裸露在外，增添些許邪魅，但仍難掩壓迫的氣勢。
那正是魔界之主，上元魔君。
各方神尊聚於遙遠的天宮之中，商議如何對付，卻遲遲沒個結果。
夜清之所以震怒，僅是為了他們所帶回的神子李純。神子雖誕生，但為了煉成神體，需下凡歷七七四十九劫，沒成想最後的情劫卻是夜清。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是彼此的劫難，夜清為歷劫先一步接近李純，更引得李純動情，還結為伴侶。
雖說此事為他們失算，本想助神子一臂之力，卻以失敗告終。
李純還為了夜清犧牲自我，擋下鎮魂鎖魂飛魄散，獨留一縷殘魂，回到輪迴水鏡之中。需再次等待萬年，吸收日月精華才可恢復原狀。
儘管如此，仍不能任由夜清如此放肆。
正當眾神尊一籌莫展之際，神帝從內殿現身，無視於各神尊的跪拜，徑直離開天宮，緩步來到夜清跟前。
夜清那雙銳利黃眸直視神帝，明明為下界之主，卻帶著囂張的氣焰，冷笑道：「呵，鬧到這等地步才肯現身。早知如此，何不一開始就乖乖滾出來，也好保你手下那些廢物神尊啊？神帝。」
「魔君，九重可不是你能隨意鬧事的地方。」
神帝淡然自若，神態相當威嚴，散發某種強大氣勢。若換為常人，早不自覺跪拜在地。
可對象既然是上元魔君，曾經顛覆凡界，又掌控魔界凌駕之上的存在，自然有與之對談的本事。
魔君絲毫不受影響，更似是不把他放在眼裡，態度張狂的昂首應對：「哦？本君為何鬧九重，你神帝應當清楚，不得隨意鬧事⋯⋯你自己看看，這不也燒得差不多了？又能耐我何？難不成天道還能罰本君不成？」
「本座明白你想要什麼，但你若這樣做，必定會違反天道，當真不怕失去一切嗎？魔君。」
神帝微微抬眼，彷佛早已看透眼前的魔君，面色相當嚴肅，只等著他的決心。
魔君見他說到點上，便稍微收起氣焰，但仍舉起刀刃指向神帝，一字一句的道：「有所謂嗎？本君早便放棄一切，是你們偏要趕盡殺絕！今日你們必得交出神子，他還欠我，得親自找他討。」
「本座明白了，既然你如此堅持，便去輪迴水鏡親自把他接回吧。接下來的事，天道自有安排。」
神帝表情仍然淡漠，看不清他的心思。緊接著旋身拂袖，某處濃霧便驟然散去，露出浮空的石徑。
九重之主本就無情無慾，唯獨對萬物本相通透，才得以有相之姿，代行天道。
「呵，神帝還真是好說話呢。也罷，本君所求，不過如此。」
夜清嗤笑出聲，但也明白神帝不會胡言，倒是乾脆的收起魔焰。魔刃亦化為髮釵插回髮間，徑直朝盡頭的輪迴水鏡而去。
他比誰都明白，帶回神子必定得承受天道懲罰，興許會失去一切，淪為廢體。
可他怎麼都放不下與神子的情緣。他們還有好多事沒做，亦有未能實現的諾言⋯⋯
夜清不想就這麼放棄，更不願輕易放過他，神子只能為一人所有，誰都不能搶走。
九龍神尊見神帝竟輕易成全，忍不住現身詢問：「陛下，為何要遂了魔君的意？這不是等同把神子交出去嗎？」
「神子未能渡過情劫，這便是他的劫難。本座知你們是為助神子，但此事並非吾等干涉便能逆轉因果，天道可沒那麼好糊弄。」
神帝望向灰濛濛的上空，明白在這之上有更超然的境界存在，亦為九重之上的無界。即是存在所有法則的地方，亦為天道。
「可⋯⋯縱然我們干涉在先⋯⋯但對方可是魔君，真要任由他踐踏九重的規矩？」
九龍神尊全然無法苟同，此次便是他調查到神子身邊的人魔君，才決意助神子渡劫，只是沒成想會壞事誤殺神子。
神帝面色並無半點變化，僅意味深長的緩緩道：「若本座一意阻撓，只會導致因果扭曲，天道遲早會降下懲罰。對魔君來說亦然，且看接下來的發展吧。」
聞言，九龍神尊便明瞭神帝早有打算，便沒再說什麼轉身離去。不多時，又有一白髮蒼蒼的老者現身，急切跪倒於神帝跟前。
「陛下！小的月老星君，有急事稟報。」
「直說無妨。」
神帝微微蹙眉，心知他如此著急，絕非什麼好事。
月老星君執掌姻緣，此事恐怕正是跟魔君有關。
「神子，李純的名字竟出現於姻緣簿上頭了，而他命定的對象是——」
老者不敢說下去，索性維持原先的姿勢，雙手呈上翻開的姻緣簿，上頭竟出現本不該在裡頭的名字。
「本座明了。」
神帝抬手示意他退下，表情仍然冷淡，似乎不把這當作一回事，亦早就看透一切。
「看來魔君終究還是違逆天道，強硬喚回神子殘魂了。」
「陛下，那現在應當如何？要趁魔君虛弱捉拿嗎？」
九龍神尊透過天眼，見到魔君從水鏡之中拉回神子，還將其困於魔武上頭化為器靈，逼迫認他為主，受制約束縛。
不過也為此耗盡魔氣，修為急劇衰退，原先的大成之尊，亦逐漸退化為凡體。
「罷了，既然他倆名字出現在姻緣簿上，便代表天道已有定數。況且既已為凡體，我等任意干涉去留，或許會觸犯天道。」
神帝微一揮袖，利用神通吩咐了一些事，便轉身離去，不再多干涉這事。
「天道果真是難以理解啊⋯⋯」
九龍神尊輕嘆，也只能緊隨在後，身影消散回到原先所待的空間。
「看來，只能等了。還需一段時日。直至神子真正覺醒⋯⋯」
神帝緩下腳步，回首望向底下的水鏡，又縱觀整個九重天，已幾乎受魔焰摧毀殆盡。
面對此等慘烈景象，神帝面無表情，又微一抬手，拂過寬大的衣袖，魔焰便瞬即消失無蹤，甚至瞬間恢復為原先幻境般的美景。而犧牲的各神尊亦再次現身，又紛紛散去。
輪迴水鏡前，夜清耗盡魔氣便半跪在地，按著胸口越發喘不過氣，但仍拚命仰頭，望向眼前的鮫人，想看清楚他的模樣。
李純從魔武中化形，飄於半空，一如原本的樣貌。
淡紫長髮隨風飄散，眉眼俊秀卻相當淡然，上身穿著與他相仿，似是成套的輕裝。下身則為鮫族獨有的尾巴，上頭覆蓋的鱗片一如髮色，閃著光滑的淡紫，但尾鰭為暗紅色。
「請吾之主賜名，立下我等契約。」
「呵⋯⋯是器靈的模樣呢⋯⋯罷了⋯⋯能回到我身邊便好⋯⋯了⋯⋯呃、嘖⋯⋯這麼快就不行了嗎？」
夜清失笑，又險些不支倒地，能清楚感受到九重正在排斥己身。畢竟修為散盡，已不再是能入此等上界之軀，恐怕不過多久就會被驅逐至下界。
不過他全然無所謂。儘管犧牲所有，但至少找回了李純。
李純遭到鎮魂鎖穿心，焚燒殆盡的那一幕，至今仍清楚刻在他腦海。
每當想起便難受不已，那便好似粉身碎骨的劇痛，恨不得毀掉一切狠狠發洩。
「吾主？」
李純面無表情，雖為器靈之姿，但畢竟是神魂，身在九重並不受影響。
不過他們魂體相連，仍能感受到主子孱弱，便趕緊上前攙扶他，只是眼神始終淡漠，態度總有些疏離。
夜清不介意這些，亦沒能馬上回話，只伸手摸上他臉龐，反覆感受他的存在，努力以模糊的視線看清他的模樣，生怕只是場美夢。
直到確定眼前人真是李純，才難掩興奮揚起嘴角，喃喃道：「李純⋯⋯你是我的純，從今往後⋯⋯」
還未說完，夜清便覺渾身無力，更爆發出所剩無幾的魔氣便昏厥過去。
李純瞪大眼，似是出於本性感到慌亂，急忙上前接住攬入懷裡。亦發覺他體內的魔氣受到九重淨化，連同軀體逐漸消融。
可不過一瞬間，李純便恢復原本的冷漠，對他的狀況並無太大反應，發出毫無起伏的回應。
「吾明白了。」
契約就此立下，李純亦化為人型，周身真氣流轉，逐漸化出適宜的服裝，便是同主子相仿的款式。
李純側抱起夜清，本打算尋離開九重的出路，但前方忽然出現一襲白衣，攔住去路，看似神尊但看不清面貌。
「本尊送汝等下凡界吧，既已為凡體，便不得繼續待在九重，至於魔君毀九重之罪，神帝寬厚，已然赦免，不必謝恩了。」
「⋯⋯是。」
話聲剛落，李純正要跪下領命，便忽感暈眩，眼前所見轉瞬變為凡界的山水，待眨眼看清，已是身在凡界某處樹林。
夜清亦有了反應，眼睫輕顫，只過半晌便逐漸睜開，恢復意識。
與此同時，魔君隕落為凡體的消息亦傳到下界各處，連同魔界亦得知此事。
凡界大宗師卜出卦象——魔君將在凡界掀起風浪，唯有神子能制止。
聽聞此事，各派蠢蠢欲動，不惜動員大批乾元體質的弟子，尋找魔君所在處。而亦有幾個大國背地裡派出天命體，循著卦象指引尋找神子。
雖說明面上是為避免大劫降臨，但彼此都心照不宣，皆想尋得魔君用以修煉。
魔君乃純陰之體，據傳更是個絕頂坤澤，可謂天成的爐鼎，用以修煉功力便能猛進，早日突破境界取得大成。
更有傳聞魔界新任主人亦想尋回魔君凡體，打算吞噬其元神，練就自身魔體。
不過他們並不知曉，魔君縱然隕落，身旁亦有神子護持，彼此契約相連，已非昔日的本體，難以為他人輕易認出。
當然魔君從未想過顛覆凡界，更無心插手凡事，至始至終便是為了神子而行動。
起初是為了改變預言接近他意欲弒神，而後是決意奪回他大鬧九重，修為盡失違逆天道。
若真有一天要滅世，只會是為了神子。
魔君夜清忽然闖入九重大鬧，神尊皆非他的對手。縱然修為深厚，可魔君乃執掌魔界，又是得天道認可的大成之尊，唯有神帝方可與之一戰。
夜清手扶著臉頰，那之上是扭曲瘋狂的笑容，手持著如鞭子狀的劍刃，周圍全是不自覺釋放的凜冽魔氣，又隨著殺意化為烈焰，似要將整個九重焚盡。
「呵呵⋯⋯不是想殺本君嗎？怎麼不出來了呢？」
此話剛落，夜清抬手將辮髮上的髮釵拔下，又猛然往前一扔，便命中躲在暗處的神獸，只聽低吼幾聲便焚燒為灰。
翠綠長髮散下，又隨一身黑紅袍裝飄揚，腰腹裸露在外，增添些許邪魅，但仍難掩壓迫的氣勢。
那正是魔界之主，上元魔君。
各方神尊聚於遙遠的天宮之中，商議如何對付，卻遲遲沒個結果。
夜清之所以震怒，僅是為了他們所帶回的神子李純。神子雖誕生，但為了煉成神體，需下凡歷七七四十九劫，沒成想最後的情劫卻是夜清。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是彼此的劫難，夜清為歷劫先一步接近李純，更引得李純動情，還結為伴侶。
雖說此事為他們失算，本想助神子一臂之力，卻以失敗告終。
李純還為了夜清犧牲自我，擋下鎮魂鎖魂飛魄散，獨留一縷殘魂，回到輪迴水鏡之中。需再次等待萬年，吸收日月精華才可恢復原狀。
儘管如此，仍不能任由夜清如此放肆。
正當眾神尊一籌莫展之際，神帝從內殿現身，無視於各神尊的跪拜，徑直離開天宮，緩步來到夜清跟前。
夜清那雙銳利黃眸直視神帝，明明為下界之主，卻帶著囂張的氣焰，冷笑道：「呵，鬧到這等地步才肯現身。早知如此，何不一開始就乖乖滾出來，也好保你手下那些廢物神尊啊？神帝。」
「魔君，九重可不是你能隨意鬧事的地方。」
神帝淡然自若，神態相當威嚴，散發某種強大氣勢。若換為常人，早不自覺跪拜在地。
可對象既然是上元魔君，曾經顛覆凡界，又掌控魔界凌駕之上的存在，自然有與之對談的本事。
魔君絲毫不受影響，更似是不把他放在眼裡，態度張狂的昂首應對：「哦？本君為何鬧九重，你神帝應當清楚，不得隨意鬧事⋯⋯你自己看看，這不也燒得差不多了？又能耐我何？難不成天道還能罰本君不成？」
「本座明白你想要什麼，但你若這樣做，必定會違反天道，當真不怕失去一切嗎？魔君。」
神帝微微抬眼，彷佛早已看透眼前的魔君，面色相當嚴肅，只等著他的決心。
魔君見他說到點上，便稍微收起氣焰，但仍舉起刀刃指向神帝，一字一句的道：「有所謂嗎？本君早便放棄一切，是你們偏要趕盡殺絕！今日你們必得交出神子，他還欠我，得親自找他討。」
「本座明白了，既然你如此堅持，便去輪迴水鏡親自把他接回吧。接下來的事，天道自有安排。」
神帝表情仍然淡漠，看不清他的心思。緊接著旋身拂袖，某處濃霧便驟然散去，露出浮空的石徑。
九重之主本就無情無慾，唯獨對萬物本相通透，才得以有相之姿，代行天道。
「呵，神帝還真是好說話呢。也罷，本君所求，不過如此。」
夜清嗤笑出聲，但也明白神帝不會胡言，倒是乾脆的收起魔焰。魔刃亦化為髮釵插回髮間，徑直朝盡頭的輪迴水鏡而去。
他比誰都明白，帶回神子必定得承受天道懲罰，興許會失去一切，淪為廢體。
可他怎麼都放不下與神子的情緣。他們還有好多事沒做，亦有未能實現的諾言⋯⋯
夜清不想就這麼放棄，更不願輕易放過他，神子只能為一人所有，誰都不能搶走。
九龍神尊見神帝竟輕易成全，忍不住現身詢問：「陛下，為何要遂了魔君的意？這不是等同把神子交出去嗎？」
「神子未能渡過情劫，這便是他的劫難。本座知你們是為助神子，但此事並非吾等干涉便能逆轉因果，天道可沒那麼好糊弄。」
神帝望向灰濛濛的上空，明白在這之上有更超然的境界存在，亦為九重之上的無界。即是存在所有法則的地方，亦為天道。
「可⋯⋯縱然我們干涉在先⋯⋯但對方可是魔君，真要任由他踐踏九重的規矩？」
九龍神尊全然無法苟同，此次便是他調查到神子身邊的人魔君，才決意助神子渡劫，只是沒成想會壞事誤殺神子。
神帝面色並無半點變化，僅意味深長的緩緩道：「若本座一意阻撓，只會導致因果扭曲，天道遲早會降下懲罰。對魔君來說亦然，且看接下來的發展吧。」
聞言，九龍神尊便明瞭神帝早有打算，便沒再說什麼轉身離去。不多時，又有一白髮蒼蒼的老者現身，急切跪倒於神帝跟前。
「陛下！小的月老星君，有急事稟報。」
「直說無妨。」
神帝微微蹙眉，心知他如此著急，絕非什麼好事。
月老星君執掌姻緣，此事恐怕正是跟魔君有關。
「神子，李純的名字竟出現於姻緣簿上頭了，而他命定的對象是——」
老者不敢說下去，索性維持原先的姿勢，雙手呈上翻開的姻緣簿，上頭竟出現本不該在裡頭的名字。
「本座明了。」
神帝抬手示意他退下，表情仍然冷淡，似乎不把這當作一回事，亦早就看透一切。
「看來魔君終究還是違逆天道，強硬喚回神子殘魂了。」
「陛下，那現在應當如何？要趁魔君虛弱捉拿嗎？」
九龍神尊透過天眼，見到魔君從水鏡之中拉回神子，還將其困於魔武上頭化為器靈，逼迫認他為主，受制約束縛。
不過也為此耗盡魔氣，修為急劇衰退，原先的大成之尊，亦逐漸退化為凡體。
「罷了，既然他倆名字出現在姻緣簿上，便代表天道已有定數。況且既已為凡體，我等任意干涉去留，或許會觸犯天道。」
神帝微一揮袖，利用神通吩咐了一些事，便轉身離去，不再多干涉這事。
「天道果真是難以理解啊⋯⋯」
九龍神尊輕嘆，也只能緊隨在後，身影消散回到原先所待的空間。
「看來，只能等了。還需一段時日。直至神子真正覺醒⋯⋯」
神帝緩下腳步，回首望向底下的水鏡，又縱觀整個九重天，已幾乎受魔焰摧毀殆盡。
面對此等慘烈景象，神帝面無表情，又微一抬手，拂過寬大的衣袖，魔焰便瞬即消失無蹤，甚至瞬間恢復為原先幻境般的美景。而犧牲的各神尊亦再次現身，又紛紛散去。
輪迴水鏡前，夜清耗盡魔氣便半跪在地，按著胸口越發喘不過氣，但仍拚命仰頭，望向眼前的鮫人，想看清楚他的模樣。
李純從魔武中化形，飄於半空，一如原本的樣貌。
淡紫長髮隨風飄散，眉眼俊秀卻相當淡然，上身穿著與他相仿，似是成套的輕裝。下身則為鮫族獨有的尾巴，上頭覆蓋的鱗片一如髮色，閃著光滑的淡紫，但尾鰭為暗紅色。
「請吾之主賜名，立下我等契約。」
「呵⋯⋯是器靈的模樣呢⋯⋯罷了⋯⋯能回到我身邊便好⋯⋯了⋯⋯呃、嘖⋯⋯這麼快就不行了嗎？」
夜清失笑，又險些不支倒地，能清楚感受到九重正在排斥己身。畢竟修為散盡，已不再是能入此等上界之軀，恐怕不過多久就會被驅逐至下界。
不過他全然無所謂。儘管犧牲所有，但至少找回了李純。
李純遭到鎮魂鎖穿心，焚燒殆盡的那一幕，至今仍清楚刻在他腦海。
每當想起便難受不已，那便好似粉身碎骨的劇痛，恨不得毀掉一切狠狠發洩。
「吾主？」
李純面無表情，雖為器靈之姿，但畢竟是神魂，身在九重並不受影響。
不過他們魂體相連，仍能感受到主子孱弱，便趕緊上前攙扶他，只是眼神始終淡漠，態度總有些疏離。
夜清不介意這些，亦沒能馬上回話，只伸手摸上他臉龐，反覆感受他的存在，努力以模糊的視線看清他的模樣，生怕只是場美夢。
直到確定眼前人真是李純，才難掩興奮揚起嘴角，喃喃道：「李純⋯⋯你是我的純，從今往後⋯⋯」
還未說完，夜清便覺渾身無力，更爆發出所剩無幾的魔氣便昏厥過去。
李純瞪大眼，似是出於本性感到慌亂，急忙上前接住攬入懷裡。亦發覺他體內的魔氣受到九重淨化，連同軀體逐漸消融。
可不過一瞬間，李純便恢復原本的冷漠，對他的狀況並無太大反應，發出毫無起伏的回應。
「吾明白了。」
契約就此立下，李純亦化為人型，周身真氣流轉，逐漸化出適宜的服裝，便是同主子相仿的款式。
李純側抱起夜清，本打算尋離開九重的出路，但前方忽然出現一襲白衣，攔住去路，看似神尊但看不清面貌。
「本尊送汝等下凡界吧，既已為凡體，便不得繼續待在九重，至於魔君毀九重之罪，神帝寬厚，已然赦免，不必謝恩了。」
「⋯⋯是。」
話聲剛落，李純正要跪下領命，便忽感暈眩，眼前所見轉瞬變為凡界的山水，待眨眼看清，已是身在凡界某處樹林。
夜清亦有了反應，眼睫輕顫，只過半晌便逐漸睜開，恢復意識。
與此同時，魔君隕落為凡體的消息亦傳到下界各處，連同魔界亦得知此事。
凡界大宗師卜出卦象——魔君將在凡界掀起風浪，唯有神子能制止。
聽聞此事，各派蠢蠢欲動，不惜動員大批乾元體質的弟子，尋找魔君所在處。而亦有幾個大國背地裡派出天命體，循著卦象指引尋找神子。
雖說明面上是為避免大劫降臨，但彼此都心照不宣，皆想尋得魔君用以修煉。
魔君乃純陰之體，據傳更是個絕頂坤澤，可謂天成的爐鼎，用以修煉功力便能猛進，早日突破境界取得大成。
更有傳聞魔界新任主人亦想尋回魔君凡體，打算吞噬其元神，練就自身魔體。
不過他們並不知曉，魔君縱然隕落，身旁亦有神子護持，彼此契約相連，已非昔日的本體，難以為他人輕易認出。
當然魔君從未想過顛覆凡界，更無心插手凡事，至始至終便是為了神子而行動。
起初是為了改變預言接近他意欲弒神，而後是決意奪回他大鬧九重，修為盡失違逆天道。
若真有一天要滅世，只會是為了神子。
